第10章 複仇的意義(捉蟲)

第二天一大早,晴朗一行人在吃完早餐,就浩浩蕩蕩的前往目的地,大興安嶺的原始森林。

冬日的大興安嶺,是一年中林區最美的季節,湛藍色的天空,白雪皚皚的蒼茫林海,千奇百怪的霧凇,還有數不盡的白桦林,站在這片林海雪原中,整個人仿佛置身于銀色的童話世界。

“贏風!快來啊!”

輕靈又透着笑意的嗓音給這個清晨注入了一股活力,沐贏風背着大背包,明明大冷天額頭卻冒出了些許細汗,他伸手抹了一把,看着晴雲蹦蹦跳跳的身影,生怕她亂跑,只好無奈的朝她喊:“慢點,別走丢了,我不會去找你的!”

晴雲停下腳步轉過身,對着沐贏風笑了笑,忽然頭輕輕擡起,只見她雙臂微張,身子開始旋轉起來。

她的帽子在動作下掉落在地上,長到腰間的黑發飛散開來,随着轉動弧度飄舞着,宛如雪地裏一只靈動飛舞的黑蝶,她如初生芙蓉般的動人容顏是最好的點啜,眸光流轉間只裝入了沐贏風的身影,再無其他。

沐贏風頓時失了呼吸,他并沒有愛上晴雲,可他此時卻被眼前這極致的美麗深深吸引,他記得晴雲是有舞蹈底子的,曾經他們也有過一段快樂回憶,她站在風景中舞動身姿,而他細細描繪出風景中的她。

真的很懷念了,這麽多年過去,直到今天才又見到她的舞姿。

沒有悅耳的音樂,只是穿着厚實的衣物,甚至把撩人的身材都遮掩的嚴實,可他還是覺得,這是他走過許多山水都沒見過的那種美。

他立刻放下背包,熟練的從裏面拿出畫板等工具,專注的揮動着畫筆,畫板裏的畫面漸漸浮出,栩栩如生的雪景,一名少女正站在那裏翩翩起舞,她的容顏……

忽然沐贏風的畫筆在那名少女臉上停頓,遲遲沒有落筆,眼眸幽暗讓人無法看出在想什麽,最後他動着手腕輕輕勾畫,完成了他這次旅途的滿意畫作。

“贏風,我記得我們曾經也這樣,這可是我時隔多年第一次跳舞,這幾年我手腳疼的厲害,對了對了!我的房間還有一副你送我的畫!”晴雲見到他收筆就靠過來,打算好好看畫。

沐贏風的畫是十分優秀的,按理說畫了這麽多年,以他的身份和風姿,不可能一直默默無聞,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沐贏風熱愛藝術這點,并非嘴上說說。

他随性灑脫,每到一個地方,沿途将喜愛的風景畫下,然後就會送給喜愛他畫的陌生人,對于他而言,藝術是無價的,可以高雅,也可以樸實,比起收集起來擺在一個房間供人欣賞,他更希望自己的畫可以随意挂在普通的家庭裏。

這麽任性舉動,也只有沐贏風這個生活無憂的才做得出,但更多時候你無法讨厭這種純粹的人,同時也容易深深被吸引,尤其是晴雲。

“哎!等等,先別……”看見晴雲過來,沐贏風臉上帶着慌亂,想伸手去阻擋卻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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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雲在看到畫的時候就怔住了,她嘴唇一張一合,不可置信的看向沐贏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沐贏風撇過頭,常帶笑意的臉只剩下焦慮,緊抿着嘴,“我都說了你別看,你要是想要,我另外給你畫一張。”

“為什麽?”晴雲低垂着頭,發呆似的看着地上厚厚的積雪,聲音小聲的輕易被冷風帶走。

“什麽?”沐贏風聽不清楚。

晴雲始終沒有擡頭,伸出手,緊抓着他的衣袖,手背上冒出細細的青筋,看起來猙獰可怕,那張埋在陰影中的臉孔,帶着扭曲的恨意。

晴朗腳踩在積雪上,身後有着一連串的腳印,他呼了一口冷氣,厚實的衣物穿在身上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寒冷,但完全抵擋不住他對這片美景的熱愛之情。

“很美不是嗎?”他轉過頭笑着對沐羽風說。

沐羽風穿着昨晚丢給晴朗的羽絨服,一大早晴朗就特意送過去,就順便一起出發,中間沐贏風還想跟上來,幸好有晴雲這個牛皮糖,轉眼一番折騰後,就只剩他們倆人。

他也是被眼前的風景給震撼,黑色的眼眸仿佛被白雪覆上白光,聽到晴朗的話才收回目光,嘴角還殘留着些許笑意,“是很美,如同一副活着的畫卷。”

又來了……這種如同沐贏風才會說的話。

晴朗故作随意的将帶着手套的手放進兜裏,不會有任何人能看見他緊攥的手,臉上挂上笑容,“羽風哥的形容方式,讓我想到贏風了,我想這會他應該找了一處好地方正在作畫。”

“這像是他會做的,為藝術獻身。”沐羽風說到最後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他彎下腰撿起一支幹枯的樹枝,也沒在意紮不紮手,就蹲着在雪地上勾畫着。

晴朗被他的舉動弄得摸不着頭腦,只好湊過去,第一眼他只覺得沐羽風在胡亂劃着,後來漸漸的他看出了門道,詫異的看了一眼沐羽風專注的側臉。

“這是設計草圖?”

“恩,我有了靈感,等下畫好麻煩你幫我用手機拍下。”沐羽風頭都不會說着,手上動作反而越來越快。

晴朗忽然想起在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個茶館,那裏的整體設計就十分別致風雅,難不成就是沐羽風設計的?

他眼簾微垂,不留痕跡的瞥了沐羽風一眼。

很快沐羽風就停下,晴朗拿起手機仔細拍了幾張,随後遞給他确認沒問題,他才把剛才一直想問的話說出口。

“羽風哥,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茶館設計我一直印象深刻,是你設計的嗎?”

沐羽風走在一顆倒在雪地裏的樹身前一把坐下,拍掉旁邊覆在上面的雪,示意晴朗過來,“對,我以前也是學畫畫的,不過現在已經不再接觸,而是在閑暇之餘,幫人設計室外規格。”

晴朗順勢坐下,擡頭看了看天空,也許還是早晨,陽光不大,透進森林的只有層層白光,他嘴角一彎,用開玩笑一般的語氣感概,“哈,那我真羨慕贏風了,有你這麽一個好哥哥,他才可以毫無包袱的去做他想做得事情,你說他是不是上輩子拯救了地球。”

“你也是一個好哥哥。”沐羽風正色,定定的看着他。

晴朗苦笑一下,手掌撐在樹身,搖搖頭又擡起頭看着天空,他怎麽可能是好哥哥?

或許是這裏太過寧靜,又或許身邊坐着的人是沐羽風,晴朗忽然有種傾訴的*,他摘下手套,從口袋摸出一盒香煙,朝沐羽風擺了擺,見他搖頭拒絕,才自己拿出一根點上,深吸一口,吐出的煙霧袅袅升起,又很快就消散不見。

“我曾經很喜歡畫畫,很喜歡很喜歡,那是一種任何人任何事都比拟不了的喜歡,”晴朗的語氣帶着令人不由自主屏氣的沉重,“可是這份熱愛除了給予我快樂,對周邊的人卻只有困擾。”

“為此我還是不甘心,我想證明自己的畫不是廢紙一張,一直努力學習着,前進着,直到上大學,由于我的古怪性格,沒人和我做朋友。”

沐羽風沒有說話,只是專注的看着晴朗,靜靜傾聽着,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身側緊攥的手就沒松開過。

“然後在大學一個畫畫比賽,我終于獲得第一名!”說到這晴朗語氣明顯激動起來,眼底的灰暗也褪去不少,“那時候,真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再然後,通過這件事,我就和贏風成為了朋友。”晴朗把沒抽幾口的煙按在雪裏熄滅煙頭,站起身拍拍掉落在褲腳上的煙灰,偏過頭不好意思的朝沐羽風笑了笑。

“抱歉,一不小心就自顧自的講一大堆有的沒的,我們繼續走走?”

沐羽風直直的看着他,忽然微微搖頭,“聽你說話,我從不覺得厭煩。”

沒有感情的聲線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可卻讓晴朗心中微暖,又有些黯然,這種莫名情緒讓他心裏亂成一團。

“我發現前面有一個地方很不錯。”晴朗也顧不得失禮,迫切想遠離這個讓他心慌的氣氛。

忽然晴朗手腕就被抓住,沐羽風的手被黑色手套很好的包裹住,兩手在一起的黑白分明異常顯眼。

“你的故事還沒講完,”沐羽風還是那個令人看不出情緒的臉,他站起身逼近,比晴朗高出一頭的身軀仿佛将他整個人禁锢在懷裏。

“羽風哥,你……”晴朗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向他襲來。

“我本來告訴自己應該耐心……”沐羽風毫無生氣的聲線沾上一絲暗沉,他嘴唇湊到晴朗耳旁,手緊握着晴朗的手腕,用大拇指隔着在厚厚的衣袖間來回摩擦了一下,這樣的舉動極其暧昧。

“但我第一次見面就想問你了,你手腕上的傷疤,是怎麽來的?”

這會晴朗整個人都仿佛掉進冰窖裏,臉上更是沒有一絲血色,他開不了口,因為牙齒都不由自主的打着顫,這一刻他覺得沐羽風完全變了一個人,曾生起的绮念也在他這個看似暧昧的動作蕩然無存。

沐羽風碰的地方,是他從不露于人前,小心翼翼遮掩的那道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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