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死在告白那天
晴朗看了一眼昏迷過去的林其，擡頭便直接飛上去，落在了鐘義陽不遠處，身上剛才的傷口已經不見，長發舞動間整個人多了一種飄逸灑脫。
“你把林其怎麽樣了？”鐘義陽看着晴朗毫發無損的輕松模樣，眯着眼不動聲色。
“他要是知道你這麽關心他，一定是感動的不得了，”晴朗笑了笑，歪着頭打量着鐘義陽，口氣嘲諷，“就是不知道你是關心他的人，還是關心他那雙除鬼師夢寐以求的陰陽眼。”
“有區別嗎？”鐘義陽眉眼一挑，從腰間小包裏取出一張折疊的紙，伸展開後看得出是長刀形狀，随着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竟然開始變成一把真刀，被他握在手中，直指晴朗。
“确實沒有區別，恐怕他巴不得被你利用。”晴朗玩味地勾起嘴角，手指摩挲着下颚，“為了對付我，連祖傳寶貝都拿出來了，不錯不錯。”
他朝鐘義陽勾勾手指，“我打賭你一個手指都碰不到我。”
鐘義陽眼皮一跳，從包中取出一張黃色符紙，嘴唇微動間小聲的念着什麽，那張符紙就自燃起來，他把符紙掠過長刀，刀口立刻燃起青色火焰。
他随手一揮，火焰立刻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晴朗飛去。
晴朗面上的輕佻褪去，凝重地盯着鐘義陽那把刀，據說是祖傳之物，除鬼師必須用自身的生命之火激活此刀，這火焰要是沾上一點，不會感到痛苦，直接就灰飛煙滅了。
這鐘義陽真狠，一點前戲都沒有，直接要他命，這要是別的除鬼師，好歹嘴炮兩句然後抓他做實驗材料也是好的，誰傻乎乎浪費生命跟一個死鬼玩。
“果然是沒見過鬼的小畜生。”晴朗冷笑一聲，向後一躍險險躲過火焰。
鐘義陽臉色一變，眉目間都爬上怒容，沉聲開口，“你什麽意思？”
“我笑你呀，太不自量力……”晴朗冷冷地斜視他，三步并成一步行走，随之而來是越發狂暴的氣勢，“拿着屠龍寶刀就一定能斬龍？”
“你也不看看，這裏到底有幾條龍？”
“你！”鐘義陽忽然想到什麽，下意識想後退，就發現身體動彈不得。
“龍？”鐘義陽耳邊響起一個慵懶的男聲，卻不見人，“我還是願意當一條伺機而動的蛇，找到機會，一擊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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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長……”一旁的齊歆苒看到這無法在忍受，不顧一切想沖出去卻被衛垶楠按在地上。
鐘義陽感到脖子一陣陣發涼，身後猶如實質的殺意讓他心沉了下來，看到晴朗已經走到面前，冷冷開口，“我死了，林其不會原諒你。”
晴朗停下腳步，詫異看着他，“喲，拿林其威脅我？事到如今你竟然會用他來救命，難道我會蠢到原諒他的算計？”
“他是被我蠱惑才算計你，他一直把你當朋友。”鐘義陽喘着粗氣，額頭布滿細細的冷汗。
“我知道，我沒想過要殺你。”晴朗聽到這平靜地點頭。
鐘義陽和身後的莫澤同時一愣，尤其是後者更是直接破口大罵，“你他媽搞什麽？！關鍵時刻慫了？不殺他你讓我來幹嘛！”
“老莫，我們今晚目标不是他。”晴朗走過去，一把奪過鐘義陽手中的長刀。
莫澤直接現身，施個法直接将鐘義陽和另外躲在角落的兩人困住，凝重着臉，“什麽意思？”
晴朗看着手中的長刀，青色的火焰散發着耀眼又致命溫度，喃喃道，“是時候了……”
本來還呼呼作響的狂風突然消失了，周圍寂靜的不可思議，莫澤覺得莫名心悸。
有什麽東西，要出現了……
莫澤下意識看向晴朗，他臉上無悲無喜，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直接飛出去沖向天空。
莫澤見狀只是咬牙，思索幾秒就尾随過去。
晴朗最終落在了天臺上，莫澤順着他視線望去，就看見一個男人站在欄杆處背對着他們。
一向對自己極其自信的莫澤，此時還沒看見對方的模樣，就有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因為對方的身材太好了，有着一米八以上的完美倒三角身材，哪怕被校服遮掩了些許，他也能感覺到那雙大長腿中的健美線條。
“晴朗，他是誰？”莫澤走到晴朗身旁，目光充滿敵意地一直盯着那個男人。
晴朗沒有回答，他臉上沒有了以往的漫不經心，莫澤一瞬間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竟然看見晴朗這個混蛋臉上帶着悲傷。
“學長……”晴朗向前一步，嘴角勉強笑了笑，眼簾低垂甚至不敢直視對面的人，“好久不見。”
莫澤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眼前這個男人也是鬼魂，又能被晴朗露出這副表情叫學長的……
難不成這家夥是晴朗告白失敗的人？
那個人終于回過頭，風吹動着他棕色短發，劉海下的五官立體俊美，深邃的眼眸透着一股深情味道，對視間仿佛整個人都會随之沉淪。
面孔是偏向于西方的，混血兒嗎？這臉我給滿分，莫澤忍不住撇過頭，他怕再看下去自己都被迷住。
“老莫，控制住他，他就是我們今晚的目标。”
莫澤瞪大眼，“你說什麽，他不是你喜歡的人嗎？”
晴朗沒有回過頭，一直看着安間寧，“是啊。”
“你瘋了？你上次還說無論他變成什麽樣都不會放棄，”莫澤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傻乎乎跟過來，還因為晴朗的冷漠而生氣，“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不去！”
“那算了。”晴朗也沒有勉強他，只是一步步走進，散開氣場試圖壓制安間寧。
安間寧死了，這點當時晴朗從報紙社看見時是震驚的，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這個結果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記憶也在這樣的刺激下回歸了。
安間寧看見晴朗走進，忽然咧嘴一笑，眼底閃過一絲血光，他爆發出一陣強大的氣息，甚至能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這是殺過很多人才有的氣息……他竟然是厲鬼？”莫澤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容俊美的安間寧，一旦成為了厲鬼，便永遠不可能投胎，并且喪失理智。
“晴朗！等等，我們是打不過他的，他現在因為我們是同類不會主動出手，我們撤吧。”
“我不能走，老莫。”晴朗搖頭，“學長是因為我才死的。”
當初原主墜樓身亡時，正好被慌張跑下樓的安間寧親眼目睹，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死在面前，他一直把責任歸咎于自己。
然而原主在死後變成了鬼魂，卻因為心中的執念無法升天，只好找到了安間寧。
所求的，不過是一個答案。
可當時安間寧是普通人，看見了原主變成鬼出現在自己面前，以為原主是來索命，竟內疚得來到了墜樓現場，當着原主的面跳了下去。
原主也因為安間寧的死亡，大受刺激下離開了學校。
後來成為鬼的安間寧卻因為找不到晴朗，日複一日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開始殺人吸取精氣，那段時間導致了很多人的慘死，只是被學校以自殺掩蓋住。
但安間寧不知道的是，原主離開并非是不喜歡了，相反是為了解救他，在得知了只要有純正的陰氣就能複活亡者，原主便開始尋找。
但他後來知道，所謂的複活，只是謠言。
安間寧再也不會回複神志，永遠只是一個只懂殺戮的厲鬼，原主正是因為這樣，當初為了讓他陷入沉睡，拼命打傷他，自己卻也因為傷勢過重導致記憶混亂。
晴朗融合靈魂後，陰錯陽差和林其成為朋友，還在學校放出了大悲咒。
安間寧瞬間被喚醒。
“其實鐘義陽說得沒錯。”晴朗身上開始彌漫着一股陰氣，他舉起長刀指着安間寧，唇邊揚起苦澀的笑容。
純正的陰氣需要陰月陰時出生的男人，所以林其在小時候就被原主一直在暗處吸收着，長大後身材瘦小又體質虛弱便是這個原因。
“人和鬼，是不可能成為朋友的。”
安間寧感覺到了晴朗的敵意，他從身後撿起一條死去多時的小黑狗，手指輕輕劃開肚子伸進去，直到屍體呈現幹癟狀才一把甩開，鮮血附在他手指上，只見手臂輕輕一揮，頓時變成了一條細長的紅鞭，朝晴朗飛了過去。
晴朗本來打算硬抗了，這時一個紅色的身影擋在他面前，只見莫澤直接抓住，手掌發出一陣“滋滋”聲響，冒起一股青煙。
“我的人情還清了，你拉的屎就自己擦幹淨。”莫澤沒有放開，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聽。
背對着他的那抹紅色身影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只是看着，剎那間整顆心都被點燃了。
晴朗怔了一下，随後深深看了莫澤一眼，便立刻飛了過去。
安間寧正握着紅鞭和莫澤拉扯，也許是沒有神志的緣故，竟然看都不看逐漸逼近的晴朗。
晴朗握着長刀的手不停地發顫。
想跟做完全不是一回事，真到了這一步他發現自己猶豫了。
就在刀尖快刺中安間寧脖子時，紅鞭斷裂，而晴朗也正好收回刀，沖撞間兩人雙雙從天臺墜落。
又是在這裏……
晴朗心口發澀的厲害，不顧安間寧地掙紮，死死抱住他。
如果就這麽死了，倒也不錯。
晴朗神情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平靜。
“晴朗！別他媽手軟，他不是你喜歡的那個人，你別害了他！”
莫澤的吼聲仿佛就在晴朗耳邊響起，自我意識開始壓過了原主的靈魂，晴朗眼神恢複清明，毫不猶豫地将手中的長刀捅了過去。
“嘭！”他們兩人穿過大樹直接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晴朗起身一看，長刀已經深深穿透安間寧的身體，将他直接釘在地面上。
他此時閉着眼，完美的容顏仿佛只是睡着了，身軀內開始飄出一顆顆如同螢火蟲般的光點。
晴朗徹底失聲了。
40年前，他對安間寧告白。
原本以為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沒必要感到自卑的。
告訴對方心意，成功了皆大歡喜，失敗了也痛得幹脆利落。
可他沒有想到會導致這麽嚴重的後果。
我的喜歡，是錯。
我的死亡，是罪。
40年後，他親手殺死安間寧。
這份感情終于在時隔40年後結束，永遠得不到回答。
忽然意識開始模糊，晴朗慢慢脫離了原主靈魂。
他完成了原主的執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