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是座将近四米高的巨型丹爐,頂部的蓋子是朵倒放的蓮花,花梗被鑄成一簇燃燒的火焰。爐身長得像個葫蘆,上邊的球形爐體周圍刻着八卦卦象,下邊的球腹開了四個圓洞,周身刻滿花紋。這丹爐有個別細節和裘德考弄去美國的那只有點類似,但年代明顯要晚的多,整個爐身都是深褐色,轉角和突起的花紋上透着點紫金色的光澤。

“吳鐵嘴,你他娘神了,這兒還真是個道場。”胖子走上去拿槍托敲敲丹爐,“西王母總不會在這兒也開了煉丹室?”煉丹爐被胖子敲得“铛铛”響,我一聽就知道這是個紫銅的家夥,西王母的年代全是青銅,相差起碼幾百上千年,絕對混不到一塊兒去,便道哪能呢,你以為龍脈這麽多,随便哪兒都是風水寶穴。胖子納悶,說清代不是信喇嘛教嘛,咱們找樣式雷找半天,怎麽找到個道場裏來?

那個樣式雷,在地下修了個道觀?我也奇怪的很,照照四周,這地方的确就是個道壇,這地方不對路啊?我問小花道:“那份圖紙你帶着沒有?這地方看着怎麽都不像清朝造的,霍老婆子沒搞錯吧?這裏就是起點?”小花搖搖頭,“村寨早就沉到水裏,地下結構可能早就破壞完了。不過我們要找的地方肯定埋在這座山裏,現在只是換了個入口而已,我們分頭找找。”

這個道壇呈八卦形,悶油瓶和黑眼鏡已經分頭查探,現在胖子和小花也去了,只剩我和勞拉面對面,我對這女人沒好感,只管自己往丹爐下邊的圓洞裏鑽。

“你在找星盤?”勞拉打起手電照亮了爐底。我看了她一眼沒答話,雖然我對胖子說這不可能是西王母的丹爐,但我的确是想看看這丹爐上有沒有星盤。我親眼見過了魔鬼城奇門遁甲的玄機,和西王母萬年龍穴上的煉丹室,道家的五行八卦和煉丹修真,很可能最初也來源于西王母國。

丹爐的底部有些符紙燒成的灰,我撥開灰堆,爐底上并沒有刻着星圖。“如果你要找的是星圖,應該在爐體內部找。”勞拉指指頭頂。我打着哈哈說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沒燒完的文字殘留,讪讪得從爐洞裏鑽出來。

“小吳!”胖子突然喊了我一聲,我起身一着急就磕中了後腦勺,捂着腦袋退出來,“我艹,這道長太開放,做法做一半就裸奔了。”胖子和小花一人提着一只袖子,從地上拎起一件道袍。我說胖子你留點口德,說不定人家是飛升成仙的,這會兒正天上看着,小心劈你一道雷。

小花從地上撿起一把寶劍,劍托上穿着銅錢,搖起來叮當作響,道:“衣服裏沒有骨頭殘片,劍已經出鞘,拂塵也在袖口的位置。這不像是脫下來的,倒像是特意擺在這裏,會不會是用來布陣故弄玄虛的?”胖子大搖其頭:“你見過給稻草人穿內衣的嗎?要是布陣,絕對不可能道袍裏套着夾衣小衣,連襪子都層層齊全。”

悶油瓶和黑眼鏡都回過來,胖子問悶油瓶:“小哥,到這兒想起什麽來沒?你家祖上難道是道士?說起來這道士能不能娶老婆生孩子啊?”我說:“道教流派多,只有王重陽的全真教講究出家不近女色,正一教就是只傳宗親,你以為歷代朝廷冊封的天師都是打擂出來的嗎?”

等等!天師?張天師!張張張張,又是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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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悶油瓶,不會那麽巧吧,張家樓主莫非是張天師傳人,那悶油瓶以前不就是個小道士?可張家樓地下的鐵俑又作何解釋?霍老婆子一直深信張家先祖代代鐵水封棺,不然就會化身妖魔,天師和妖魔差的也太遠了吧?何況雷思起造的張家樓和這座丹室,不論是年代還是建築特征,都缺少必要的關聯。

“這裏是個封閉空間,所有牆面都是金屬,沒發現其他出口。”黑眼鏡說着朝悶油瓶比了比道袍,“沒準是崂山的修煉場,你要不穿上試試穿牆術。”悶油瓶拾起道袍聞了一下,皺眉道:“這人是屍解的。”

屍解是指人死後屍體無故消失,道教認為是得道升仙的一種表現,沒想到還真有這麽一回事。“沒屍體就是沒粽子,那敢情好,還省的胖爺我上黑驢蹄子。”胖子一聽,把黑驢蹄子又塞回包裏,“這道長要成了粽子,還真不知道黑驢蹄子治不治得了,看來咱們以後下鬥還得帶上糯米和黑狗血,他娘的幹脆也做成粽子得了。”

我摸着腦袋上的腫包思索,一個全金屬的煉丹室,一個屍解的道士,光這裏用的金屬的量,如果只是一個單純的煉丹室,手筆太大,肯定還有別的目的和用途隐藏在其中。

憑我對道教的那點兒皮毛知識,只知道外丹派煉鉛汞朱砂,到了唐代就不再流行,轉而流行以人體作爐鼎,凝結精氣神為內丹的內丹派,眼下這個情形似乎傾向外丹派多些。整個丹室裏只剩下那尊巨型的丹爐,如果有機關,八成就在這只丹爐上,剛才好像瞥到爐膛頂上刻了什麽東西,我趕緊轉身鑽回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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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道:“我說天真,你扒爐子灰做什麽?找太上老君的仙丹?他娘的別跳個孫猴子出來。”爐膛頂上有一塊凸起,積着黑色的煙垢,我後腦的包就在這兒磕的,我一邊擦一邊調侃胖子:“二師兄,你看好師傅別給白骨精吃了才是正緊!”胖子說,四師弟你擔心個雞巴毛,師傅那兩根指頭,什麽妖精都近不了身。我了個擦,想和胖子耍嘴皮子,我自認技不如人。

我把煙垢擦掉,露出來的東西熟悉到不行,蛇眉銅魚。我們再一次步上汪藏海的後塵,向着不可知的謎底摸索而去。我抽身出來,沖着胖子和悶油瓶他們說爐膛上有汪藏海蛇眉銅魚暗號,這是明代的遺跡。轉頭卻見一直在丹爐邊拍照的勞拉突然退了兩步,臉色發白:“這…這裏面有東西!”

女人就是愛大驚小怪,我說丹爐裏當然有丹藥,不然擺這麽大個家夥就圖着好看?勞拉一把拉住我,說:“你聽,這個聲音!”

一種細微的抓撓聲從丹爐內部傳出來,而這種聲音正變得越來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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