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見錢眼開
大将軍邊吃邊跟上去,仿佛那嚎啕大哭的不是他兒子。
越過東廂房,林寒停下,楚大将軍顧不上吃了,因哭聲不是來自庖廚,而是後面。
林寒和楚修遠不約而同地轉向北面,丁點大的小孩靠在丫鬟懷裏哭天搶地。
林寒三步做兩步走,接過小孩,“怎麽了?”
“不知道。”丫鬟都被小孩哭懵了,“小公子要這個,我給他摘一個,因聽夫人說這是菜,就對小公子說不可以吃。小公子答應不吃,我才給小公子。
“可是小公子拿到手就往嘴裏塞,我看到連忙奪走,結果小公子就大哭起來。我還給小公子,小公子還往地上扔。夫人,我不是有意奪這個,是擔心小公子吃了拉肚子。”
楚修遠看一眼還在抹淚的小孩兒,“慣的。”
“不懂別亂說。”林寒瞪他一眼,注意到丫鬟手裏的紅色朝天椒破了,給小孩擦擦淚,對丫鬟道,“不怪你。速去倒碗涼的白開水。大寶寶,張嘴,娘給你吹吹就不辣了。”
楚修遠吃驚,“辣的?”
“大寶寶愛哭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哭。”林寒給他吹吹舌頭,“還疼嗎?”
小孩兒可憐巴巴說:“疼……”
“這個給他。”楚修遠把啃了一半的水蜜桃遞過去。
林寒想一腳踹飛他。
“他正哭,你給他這個吃嗆着怎麽辦?”整個長安城連個像樣的醫院都沒有,大夫坐診都是在藥材鋪裏。
楚修遠看了看桃,又看看兒子,“他這麽大還能嗆着?”
“你這麽大吃魚都能卡着,他怎麽不能嗆着?”林寒問。
楚修遠好生尴尬,“……我昨晚吃魚被卡是當時只顧跟你說話。”
“還怪我?”林寒瞪着眼睛看着他。
楚修遠慌忙說,“不怪,不怪。”端是怕慢一點,林寒拎把刀把他剁了。
“那你還在這兒幹什麽?”林寒問。
楚修遠懵了,“我,我不在這兒去哪兒?”
“爹爹都不用上朝嗎?”楚揚聽到大寶寶的哭聲,拉着楚玉出來就看到他爹爹在幫倒忙,“快巳時了,爹爹。”
楚修遠看看日頭,臉色大變,“壞了!”大步往前院跑。
小楚揚不禁嘆口氣。
“你又怎
麽了?”林寒忙問,別小的沒哄好,大的也被辣到。
小楚揚老氣橫秋的瞥一眼他爹的背影,“還不是爹,淨知道給娘添亂。真不知道他這樣怎麽帶兵。”
“咳!”林寒後悔多嘴,差點被小孩的樣子嗆暈過去,“你爹爹是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頓了頓,“其實也不能怪你爹,從你出生至今七年,他有五年在外面,要是還會照顧孩子,你們就該擔心了。”
小楚玉好奇,“擔心什麽啊?”
林寒接過涼白開喂大寶寶喝幾口,“還辣嗎?”
大寶寶自個抱着碗狂喝。
林寒:“擔心哪天突然冒出幾個弟弟妹妹來。”
楚揚和楚玉茫然。
“你爹爹沒去打仗,而是在外面安個家。懂了嗎?”林寒問。
“夫人,別胡說!”
林寒吓一跳,回頭看去,見他穿着黑色官袍,“還不去?”
“楚沐過去了,見我遲遲不去定會幫我向陛下告假。”楚修遠道。
林寒:“那你還換衣裳?”
“不換衣裳陛下會以為我病了,使太醫過來一看我沒病,就是欺君之罪。”楚修遠說着,一頓,“你的那個水蜜桃給我幾個。”
林寒點頭,“你想吃就去摘啊。”
“娘沒聽懂,爹爹想說給陛下摘幾個。”小楚揚看向他爹,“我沒說錯吧?爹爹。”
楚修遠移步過來朝他腦門上一下,“不怪楚沐煩你。”
丁點大的孩子懂得忒多。
“娘!”小楚揚捂着額頭就喊,“爹爹打我。”
林寒腦殼痛,沖楚修遠擺擺手,“趕緊走吧你。等等,以後這種事不要問我。”
“那你不怪我背着你——”
林寒急急道:“不怪。”一見大寶寶把整碗水喝光了,頓時顧不得跟他打嘴仗,把碗遞給丫鬟讓她再倒一碗,“大寶寶,舌頭伸出來讓娘看看。”
小孩兒張大嘴。
林寒見沒先前紅了,長舒一口氣,“以後想吃什麽先來問問娘,娘不許吃就是不可以吃。吃了就會像今天這樣,記住了嗎?”
“記住了。”小孩帶着哭腔說。
林寒見他眼都哭紅了,很是心疼,“困不困?困睡一會兒,娘給你做好吃的去。”
小孩兒摟住林寒的脖子,趴在她肩膀上,不說困也不說不困
。
林寒無聲地問楚揚,“睡了沒?”
楚揚搖了搖頭。
林寒往西邊努一下嘴,咱們回屋。
小哥倆跟着林寒到主院,丫鬟把小杌子搬出來,林寒和幾個孩子坐到桃樹下,大寶寶的丫鬟又端來一碗涼白開。
小孩的嘴巴不甚辣了,這次只喝一半。林寒也沒逼他,碗給小丫鬟,就命紅菱打盆水。
林寒親自給小孩洗洗臉,小孩舒服了,從他娘親懷裏下來,朝兩個哥哥走去。
楚揚和楚玉平時很不喜歡帶他玩,可一見大寶寶的眼皮通紅通紅,哥倆一人伸出一只手,拉着大寶寶回西廂房。
林寒卻沒敢回屋,端是怕楚白白又哭,便指着旁邊的小杌子示意紅菱坐下。
紅菱聽命坐下便問,“夫人有何吩咐?”
林寒:“去把熟的瓜果全摘下來,再讓庖廚把通紅通紅的辣椒摘下來曬幹,就是剛剛白白吃的那種,摘好搬到這邊來。”
“那個金鈴子也摘?”
林寒點頭。
“西瓜呢?我們都不知道什麽是熟什麽是不熟啊。”
林寒:“西瓜不用。”
紅菱領命下去安排。
大約兩炷香,紅菱才回來,身後跟着一群人,每兩人擡一個籮筐。
林寒起身走過去,看到一筐豆角、黃瓜、茄子、番茄等物。緊挨着蔬菜的是一筐青瓜和白瓜。第三框裏全是南瓜。
“再結的南瓜別摘了。”林寒看着南瓜說。
紅菱疑惑不解,“為何?”
“長成老南瓜留着冬天做南瓜粥。”林寒發現南瓜旁邊是冬瓜,只有兩個,但每個都有林寒手臂那麽長,“這個送去庖廚。”。
家丁把冬瓜擡走。
林寒看到半框桃子,和水蜜桃極像,但她知道不是水蜜桃,是種在另一處客院裏的毛桃,“這個你們分了。”對紅菱道。
衆人忙不疊道謝。
林寒笑笑,看到一筐絲瓜和葫蘆,“老的葫蘆做瓢,老的絲瓜瓤留着刷碗,嫩的葫蘆和絲瓜炒着吃。”
老何的妻子鄒氏很是驚訝,“夫人也知絲瓜瓤可以刷鍋?”
“夫人什麽都知道。”紅菱接道,“你們以後把小心思收起來,別以為一個個能瞞得過夫人,夫人只是懶得跟你們計較罷了。”
鄒氏忙說:“老奴不敢。”
林
寒此番讓他們過來并非要敲打他們,指着最後半框金鈴子,“去摘個半黃不甚青的看看裏面如果熟了就全摘了。”
“夫人,我昨兒吃了四個,晚飯都沒吃。”紅菱忍不住開口。
林寒樂了,“這次不讓你們吃。”
紅菱聞言立即帶人去摘,唯恐慢一點她改變主意。
林寒搖頭失笑,發現何安也在,“青瓜和白瓜拿出來一半和菜送去庖廚。另一半跟金鈴子放一起,你帶人拉去東市賣了。”
“啊?”何安驚呼。
林寒:“你沒聽錯。”
“夫人,大将軍都回來了。”何安潛意思府裏不差錢。
林寒又想笑,她有這麽愛錢嗎,“你以為我缺錢?”
何安:“……請夫人明示。”
“金鈴子那東西易成活,熟的青瓜和白瓜瓜籽飽滿,農家人買去把瓜果吃了,種子留下,來年在院裏種上兩棵,一個夏天能給家裏省下一石糧食。”林寒道,“明白了嗎?”
何安連連點頭,“可是——”
“你今兒怎麽這麽多話?”鄒氏忍不住瞪一眼她兒子。
林寒擡擡手,示意鄒氏讓他說完。
“賣多少合适啊?”何安擔心,“貴了老百姓買不起,便宜了老百姓搶不過貴人啊。”
這倒是個問題。
林寒想一下,“去城門外賣,一文錢五斤。”
“五斤?!”衆人驚呼。
林寒吓一跳,“多,還是少?”
“夫人,五斤都不夠車子磨損錢。”何安道。
林寒想想,“那就兩斤。”指一下白瓜和青瓜,“可以切開賣。務必告訴他們如何種植。”
衆人不明白她為何這樣做。
林寒見一個個眼中布滿疑惑,“我為何要把芋藤剪下來給你們,留着喂豬不好嗎?”
衆人瞬間明白,又不敢置信,因為他們從未見過林寒這樣真心為窮人着想的貴人。
林寒見狀很想笑,她還沒有“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覺悟,不過是些舉手之勞的事,一來能給楚修遠洗白一下,二來日後他們家仨孩子也好找媳婦兒。
“我之前讓你們把瓜籽收起來,都收起來了?”林寒問。
紅菱等人點頭稱是。
“凡是買瓜的皆送一兩瓜籽。”林寒道。
紅藕欲言又止。
林寒
注意到,“想說什麽?”
“我能不能給我家人留點?”紅藕試探着說。
林寒眉頭一挑,這丫頭怎麽還惦記把她賣掉的家人。
紅藕忙說:“夫人恕罪,我——”
“何罪之有?”林寒打斷她的話,“何安跟我說,你讓采買幫你送芋藤時找他預支三個月月錢,連同你這些年攢的錢一并給你家人送去。你家離長安三十裏,說遠是很遠,說近一天也能走個來回,這麽多天過去,你家人來看過你嗎?”
紅藕的嘴巴動了動,不知該說什麽。
“我和将軍是不許你們接觸外人,但你在府裏三四年了,你爹娘大老遠找過來,我和将軍還能不讓你見上一面?”林寒看着她問,“宮裏的宮女每半年還能見一次家人,府裏縱然規矩森嚴,還能嚴得過宮裏?”
衆人聞言不禁看向紅藕。
“還留嗎?”林寒問。
紅藕猶豫不決。
林寒皺眉,不等她開口,“想留就留吧。”看向衆人,“你們也一樣,剩下的交給何安。何安,把這些搬車上去吧。”看一眼各色瓜果。
何安把東西搬走,衆人四下散開各忙各的。
林寒身邊只剩剛剛回來的紅菱一人。
紅菱小聲問:“夫人,您是不是知道什麽?”
“什麽?”林寒沒懂。
紅菱:“紅藕的家人指望不上。”
“你們的名字是老夫人起的?”林寒不答反問。
紅菱不知她為何這樣問,依然老老實實回答,“您有所不知,在鄉裏女孩都沒個正經名。有些人家給女孩起個好聽的名,周圍鄰居一見就笑,你名字真好聽,日後得怎麽怎麽着,不然都對不起你這個名。
“我和紅菱還有綠荷這些從鄉下來的都沒個正經名。剛到府裏老夫人喊二丫,沒十個也得有八個一起回答。老夫人就把我們的名改了。”
“你剛才說極少,還是有給女孩起名的人家不是嗎。”林寒道。
紅菱:“是,是的。”
“你們在父母身邊,他們都能随便給你們起個大丫,二丫,分開多年,你覺得他們對你們還有幾分真感情?”林寒又問。
紅菱想說,她爹娘不一樣。偏偏話到嘴邊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因為她突然想到,自打她記事就沒穿過新衣
裳。
第一件新衣裳是來到将軍府,楚老夫人給做的,跟她今兒穿在身上的深綠色短褐一般無二。
“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夫人挑撥你和親人間的感情?”林寒又問。
紅菱連連搖頭,起先或許不能理解,但她今兒明白了,他們這位當家主母方才那樣講,是暗示她們這些丫鬟別什麽都給那些靠不住的爹娘,自個留些錢傍身。
可她明明看不上賣兒賣女的人家,還分給她們芋藤,準許他們送回去,大抵是不想再看到像他們一樣的丫頭小子被賣掉。
紅菱想通這些,紅了眼眶,“夫人,我伺候您一輩子。”
“淨說傻話。伺候我一輩子,不嫁人了?”林寒笑着問。
紅菱使勁點一下頭,“嫁人也不過是換個地方伺候人。在府裏伺候您和将軍,嫁出去就是伺候老老小小一大家子。”
“你就不想有個自己的小家,生一對可愛的孩子?”林寒見她連“換個地方伺候人”的話都說出來,便知她很認真。
紅菱:“我也是娘生爹養的,到頭來還不是被賣到府裏。得虧老夫人、您和大将軍都是心善之人。倘若碰到個像您爹那樣狠心的,您妹妹那麽嚣張跋扈的,我早變成一抔黃土了。”
林寒搖頭笑笑,見她又急于開口,擡擡手,“人這一輩子長着呢,今天想這樣,明天就想那樣。別說你比我小五歲,就是比我大五歲,也沒我經的事多。你跟府裏簽的契還有六年,六年後再想這些也不遲。”
紅菱仔細想想,是呀。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何必說這麽多,用實際行動證明豈不更好。
“夫人,我有件事一直很好奇。”以前紅菱不敢問,如今發現當家夫人是個大善人,也就大着膽子問出口,“您自打來到府上好像還沒來過月事,我沒記錯吧?”
林寒本以為她們兩個月前便會問,實在沒想到她能撐到如今。
“以前有過,自打我練功就越來越少,近幾年直接絕了。”實則雷系異能一恢複就沒了。
紅菱聽到“絕了”兩個字不意外,令她意外的是因為武功,“那您以後可怎麽辦?”往四周看一下,見沒什麽人,壓低聲音說,“何嬸說女人沒了那個就沒法生孩子。”
“沒法生
就不生呗。”林寒挺喜歡孩子,對于生不生這點無所謂,“這不是有三個了嗎。”往西廂房努一下嘴。
紅菱:“終歸不是您生的。”
“你一個小丫頭啊。”林寒見她一臉的不贊同,“你是你爹娘親生的,你哥哥的親妹子又如何?”
紅菱啞了。
“我夫君乃大将軍,将軍府仆人成群,別說已有仨孩子,一個沒有,我們老了,你們也得把飯端到我們嘴邊。”林寒又往西廂房看一眼,“他仨都不記得親娘,且親娘都死了,跟着我長大,日後都不孝順也怪不得別人,怪我沒教好。”頓了頓,“三個都教不好,我自個生一個就能教好?”
紅菱再次無言以對。
“知道我為何明知大将軍死了妻還嫁過來?”
紅菱老老實實搖頭。
“嫁給他無需伺候公婆,無需讨好小姑,吃喝不愁。嫁到沒娶過妻納過妾的人家,也不能保證夫君一輩子不納妾。再說了,大戶人家沒貴妾也有通房。要是連通房都沒有,那家裏得窮得連個洗衣做飯的都請不起。我跟那樣的男人一起打拼,賺了錢,富裕了,也不能保證他不抛棄我這位糟糠之妻。”林寒很早很早以前認為人不能這麽現實,可經歷了末世,在鳳翔縣那幾年又險些憋成神經病,她就歇了自個奮鬥的心思。
要是沒嫁到将軍府,她也是找個地方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讓她奮鬥,她寧願重回末世。
紅菱:“……夫人的想法真特別。”
“所以我是我,不是你。”林寒笑道,“每個人的經歷不同,這話讓大将軍聽到,他都得找太醫來給我看看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頓了頓,“你放心,我不會要求你和我一樣。”
紅菱不禁笑道:“我知道夫人不愛管這些事。其實我挺羨慕夫人的。”
“嫁給大将軍?”林寒接道。
紅菱吓得搖頭又擺手,“不是,不是,是羨慕您不用遭罪。”往四周看一眼,見沒什麽人,小聲說,“月事啊。每次來那個,我都想去死一死,或變成男人。”
“對女人來說這點是比嫁給大将軍值得羨慕。”林寒笑着說。
紅菱見又繞到楚修遠身上,不安極了,“您歇着,我去西廂房看看
幾位小公子。”不待林寒開口就往西邊跑。
林寒見她吓成這樣,搖頭失笑,“綠荷。”
綠荷從西廂房跑出來,“夫人有何吩咐?”
“去跟庖廚說晌午做南瓜絲餅、雞肉燒茄子、絲瓜炒蛋,涼拌黃瓜,其他的随便做。”林寒道,“對了,別忘了蒸盆雞蛋羹。”
“娘,我不要吃雞蛋羹。”
楚揚的聲音從西廂房傳出來。
林寒疑惑,“吃膩了?這幾天沒吃啊。”
“我想吃油條。”
“娘,我也想吃油條。”
綠荷不禁看向林寒,怎麽辦?夫人,兩位公子都不要吃。
林寒捏捏眉心,很是後悔前幾日下雨閑着沒事,讓廚子試着做油條,還真被他們給做成了。
“想吃油條得提前半天和面,來不及了。”林寒高聲道,“不吃雞蛋羹,以後長不了你爹爹那麽高,別怪我這個當娘的苛待你。”
小楚揚從屋裏跑出來,“吃雞蛋羹能長高?”
“長不高也能長得很壯實,不會像朵花似的一碰就蔫了。”林寒道。
小楚玉跟着出來,“我要吃雞蛋羹。”
林寒沖綠荷使個眼色,綠荷立即朝庖廚跑去。
“屋裏熱不熱?我命人去老宅拉些冰來。”林寒道。
小哥倆同時搖頭,“冰還沒院裏涼快。”
楚修遠家大業大,不論前面還有後面都跟個小公園似的,四周除了皇宮就沒遮擋物,一刮風院裏确實比屋裏涼快。
“咱家大寶寶呢?”林寒問。
楚揚指着裏面,“在玩我的玩具。大寶寶,娘喊你。”
“娘,我在玩兒。”
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林寒被小孩氣笑了,“吃不吃瓜?娘給你切個瓜。”
“不吃。”
林寒命紫葉洗幾個瓜放井裏,留楚修遠回來吃。小孩從屋裏出來,“不吃出來做什麽?”
“娘,我想尿尿。”小孩兒直直地朝林寒跑來。
林寒忙起身迎上去,快速扒掉小孩的褲子遞給跟着他出來的紅菱。
幾個孩子以前都穿開裆褲,林寒擔心有蟲子鑽進他們亵褲裏,又擔心着涼,天一暖和就命丫鬟把他們的開裆褲縫起來。
起初大寶寶天天尿褲子,這些天好了,也得及時給他脫掉,否則小孩兒一蹲下又得尿。
“
真麻煩!”楚揚不禁說。
林寒想問什麽麻煩,順着小孩的視線看到大寶寶,“你小時候也跟他一樣。”
“我小時候才沒他那麽嬌氣,一天恨不得哭八百次。”楚揚說着還嫌棄的撇撇嘴,“真不像是我弟弟。”
林寒莫名覺得這話有些耳熟,仔細一想,可不是楚沐經常挂在嘴邊,用來訓楚揚的話嗎。
“弟弟——”
“夫人,夫人,不好了!”
林寒把話咽回去,循聲看去,門房疾步跑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這次又是誰?”
“宮裏來人了!”
林寒:“宮裏?”頓時松了一口氣,“還以為你說我娘又坐在門口哭。宮裏來人急什麽,陛下又不在這兒。我還沒跟将軍拜堂,太後和皇後急着見我,也不敢越過陛下把我召進宮。”停頓一下,緩口氣,“誰?”
“不認識。”
林寒想一下,“我去書房,讓他進來。”
楚揚和楚玉忙不疊跟上,唯恐別人欺負她娘。
林寒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去,倆孩子的表情一個塞一個嚴肅,好笑之餘又有些感動,“別擔心,你們忘了,你爹爹都打不過我。”
小哥倆猛然停下來。
“想起來了?”
楚揚轉身就跑。
“幹什麽去?”林寒忙問。
小孩指着西邊書房,“那裏有把劍,我去給娘拿來。”
“今兒是赤霄、純鈞當值。”林寒道。
小楚揚又轉身跑回來。
林寒見他一腦門汗水,彎腰給他擦擦,“在咱家不用擔心。別說宮裏人,即便是太後本人也傷不了我。”直起身一手牽着一個,“走吧。”
“娘,娘!”
一大兩小停下來同時皺眉,同時開口,“你又怎麽了?”
小孩兒伸出手要抱抱。
楚揚抱住林寒的手臂,“就不抱你。”
“娘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楚玉抱住林寒的另一條胳膊,“別整天粘着娘。”
大寶寶癟癟嘴。
楚揚和楚玉小哥倆同時嘆一口氣,不約而同地松開林寒。
林寒接過小孩兒,看向他倆,“你們也哭啊。”
“我們也想,可是哭不出來。”楚揚苦着臉說,“哪像他跟水着的一樣。”指着得了便宜的小不點,“娘,咱們把他送人吧。”
小孩兒慌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