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邊慈贈我
上午的課程結束,明織邀請邊慈去學校外面吃牛肉面。店面開了幾十年,環境簡陋,但是味道特別好,一到飯點,店門外就會排起長龍。
同行的還有盧凝思和佟默,邊慈跟他們不算熟悉,好在有明織在場,她擅長調動氣氛,一頓飯四人行,誰也沒有落單。
盧凝思是個八卦小能手,上到校長有過幾段婚姻,下到門衛大叔暗戀高二某個語文老師,她全都知道。佟默呢,大概就是老師和家長眼裏的乖乖女,勤奮好學,十句話有九句都在說學習,尤其愛聊自己擅長的科目。
不知道是誰起的頭,話題繞到補課班上,佟默對小課贊不絕口,說到興頭上,看向邊慈:“邊慈你報名沒?那個小課很不錯吧。”
前一句明明在詢問,後一句又自顧自地評價起來,肉眼可見的矛盾。
邊慈清晰記得,周五那天,她離開補課機構的時候,佟默還在場。那樣的情況,任誰都能看出來,她最後沒有報名吧。
無意關心還是有意傷害,人性這種東西,邊慈沒興趣研究,反正她沒想過刻意隐瞞什麽。
“沒有報,太貴了,我的錢不夠。”
佟默大概沒料到邊慈會這麽直接,幹笑了下:“這還不簡單,沒錢問家裏要啊,錢花在學習上,父母肯定樂意。”
邊慈看着佟默,臉色漸漸冷下來。
盧凝思突然“啊”了一聲,對旁邊的明織說:“我要先回學校,去圖書館借書。”
明織點頭:“那你快去。”說完,她又看向佟默,“你今天不回家午休嗎?”
佟默低頭看了眼手表,回過神來:“呀,都快一點了,我先回去了。”
“好。”
盧凝思和佟默前後腳離開,邊慈和明織站在店門口,一時無話。
明織隐約感覺到邊慈心情不太好,原因不明,她不好細問,正要說點什麽緩和氣氛,邊慈反倒先開了口:“明織,斜對面是你家的奶茶店嗎?”
明織順着邊慈的視線看過去,點頭道:“對,就是那個。”
笑意重回邊慈臉上:“走,光顧你家生意去。”
明織松了一口氣,挽住邊慈的手,滿臉熱情洋溢:“好啊好啊,我給你打折!”
奶茶店是小複式結構,裝修以明黃色為主,與店名“芝士附體”相呼應。陳設擺件充滿童趣,一樓候餐區後面的牆體,用黑色記號筆寫滿了東西。
邊慈本以為是一些表白或者記錄小目标的句子,結果走進一看,竟然全是各學科大大小小的知識點。
省重點就是省重點,就連附近的奶茶店都充滿了學霸氣息。
明織媽媽在吧臺忙,見孩子帶了新面孔過來,分出神問:“小織,這是你朋友嗎?”
明織拉着邊慈走過去,撲到吧臺上:“是,她叫邊慈,這學期剛轉過來的。”說完,她轉頭看邊慈,“邊慈,這是我媽媽。”
邊慈對明織媽媽笑了笑:“阿姨好。”
“你好你好,長得真标志,是元城本地人嗎?”
“不是,我老家在林水鎮。”
“水鄉就是養人,你皮膚太好了,青春期都不長痘痘哦。”說着,明織媽媽遞出餐單,“想喝什麽随便點,阿姨請客。”
換做之前,邊慈肯定會說“不用了謝謝”這樣的客套話,她認為這樣是對的,因為人情這個東西不能欠,欠了還不清,留在心裏是一根刺。
可是有人說,她太愛道謝了,她過于客氣。邊慈意識到,自己用了十多年的與人相處法則,或許正确,或許禮貌,但拒絕麻煩的同時,也拒絕了好心好意。
如果溫柔朝她奔來時,如果她暫時打開心房,會不會存在一種可能。
萬家燈火的光,煙火氣息的熱,願意在她身上停留。其實這個世界不冷,只要推開門,芸芸衆生該有的暖,都在外面等。
邊慈沒試過,但現在,此刻,她特別想試試。
她沒有拿客套話回絕,翻着餐單,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下次吧阿姨,第一次就吃白食,以後我都不好意思來啦。”
然後她聽見明織媽媽笑了。
明織媽媽摸了摸她的頭,說:“好,那阿姨等着你下次再來。”
須臾之間,邊慈在虛空處看見了答案。
答案說會的、會存在的。
邊慈點了一杯招牌奶茶和一杯燒仙草,詢問後得知燒仙草配料裏紅豆,她讓阿姨換成了椰果。
明織以為她是給自己點的,給媽媽打下手的時候順便問:“你不吃紅豆嗎?”
邊慈搖頭:“我不吃綠豆。”
等餐的間隙,邊慈閑着無事,問明織要了記號筆,去牆面那處找空白處,寫了一句: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寫完,邊慈發現在她落筆的上方,有一行物理口訣:反相振動正相反,同相振動完全同。
口訣不陌生,字跡也很熟悉。跟她前陣子住院時,每天收到的神秘人信件筆跡一模一樣。
邊慈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這時,兩杯奶茶做好了,明織提着包裝袋走過來,瞥見邊慈屏幕上的照片,不解問:“你拍這個做什麽?”
“你知道這是誰寫的嗎?”邊慈問。
明織湊近細瞧,無奈搖頭:“不知道,店裏每天人來人往的。”
邊慈本就是随口問問,沒抱期待,自然談不上失望。她收起手機,接奶茶的時候只接了那杯燒仙草,對明織說:“我先回教室了。”
明織還在研究牆上那行物理口訣,回過神時,邊慈都已經走到了店門口,但招牌奶茶還在她手上,明織直起腰,出聲喊她:“邊慈,這裏還有一杯呢!”
邊慈推開玻璃門,暑氣撲面而來,她轉過頭回答:“那杯是給你的,班長。”
明織拎着奶茶愣了幾秒,倏地笑出聲,朝着邊慈那邊燦爛地揮手:“謝啦新同學,歡迎下次光臨。”
邊慈背朝她做了個“OK”的手勢,踩着樹葉碎影,往校門走去。
教室裏有同學在午休,連走廊都很安靜,偶爾能聽見幾聲蟬鳴。
一進教室,邊慈先往最後一排看,見言禮在座位上寫題,提着燒仙草直接走過去。
課桌邊有道陰影落下來,言禮停筆,還沒來得及擡頭,一杯奶茶就被放在了他的手邊。
“謝謝不能說,那燒仙草能不能喝?”
顧及周圍有同學在休息,邊慈聲音很輕,近乎氣音,只有離她最近的言禮才能聽見。
女孩聲音入耳,言禮薄薄的眼皮輕顫了一下。
午後陽光下,他的眸色沾染暖光,視線掃過來,不經意的一瞥也帶着熱意。
炎炎夏日,邊慈卻似乎被不知道從哪來的靜電紮了一下,猛地收回目光,擡起頭理了理明明不亂的劉海。
言禮從奶茶杯收回視線,眸光垂落到邊慈身上,他靜默片刻,想忍不住不笑,開口時還是沒忍住。
“能喝,不過你這算是記上仇了?”
邊慈放下手,情緒恢複正常,聽出言禮是在開玩笑,學着他說:“是啊,所以你也不能說謝謝,不然我會怄死的。”
奶茶杯外壁貼着小标簽,備注欄上面有“不加紅豆”四個小字,言禮唇角的線條出現細微變化,他沒說什麽,只是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
嘴裏的食物全部咽下後,他握着奶茶杯,開口道:“很好喝。”
“那你多喝點,這個能解暑。”
兩人說話聲驚擾前面睡覺的同學,那人不太耐煩哼了兩聲,邊慈遞過去抱歉的目光,用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點了幾下,模仿走路的姿勢,嘴唇張合,無聲對言禮說:“我回座位了。”
言禮會意,低低應了一聲“嗯”,眼神落在邊慈的背影上,直到她拉開椅子坐下,才悄然收回。
言禮繼續寫題,寫着不加紅豆的奶茶杯,被他放在目光所及的位置。
他沒發覺更沒細數,這一天下來,自己沖這杯子到底笑了多少次。
晚自習下課回家,到了十點半,用不吃綠豆的賬號,跟邊慈上完今天的輔導課。
課程結束,在線上互道晚安,各自下線。
月亮高懸,隔壁房間的燈還亮着,言禮推開窗戶,說不上是賞月還是賞燈。
讓腦子放空了一會兒,言禮回書桌前繼續寫題,再擡頭看時間,又是半夜兩點。
言禮拿起衣服下樓洗澡,走到門前時,想起包裏那個被帶回來的奶茶杯,他倒回去,把奶茶杯一起帶下了樓。
他在廚房将杯子清洗幹淨,放在瀝水槽上,做完這些,才撈起衣物去衛生間洗澡。
洗完澡出來,杯子的水分已經被瀝幹,言禮帶着它回到二樓。
進屋關門,言禮立在書桌邊,伸手抽了張紙巾,擦掉奶茶杯表面的小水珠,然後用指腹在外壁緩緩摩挲,确保墨水不會被暈染,才坐下來,提筆往上面寫字。
他下筆很輕,字跡也淡,臺燈的白光映在他眼眸中變成一個點,随呼吸熠熠。
「2013.08.13
邊慈贈我」
周二早讀結束,盧凝思去辦公室拿周末的英語作業。
明織和陳澤雨因為賭約的事情暗中較勁,但其實兩個人都沒什麽底氣,所以寧可憋着,也不主動去辦公室問老師正确答案,寧可等到作業批改完,發下來自己看。
盧凝思抱着作業還沒走到教室,就被暗中較勁的一男一女在樓梯口攔截。
英語老師批改作業有個小習慣,正确率最高的卷子會被放在最上面。
明織毫不客氣抽走這一沓試卷最上面的那張,正好是邊慈的,她直接翻面鎖定最後一題——
題號前面的大寫字母A,沒有紅色斜杠。
重點班的老師們批改試卷和作業,為了節省時間,只會在錯題上劃斜杠,不會在正确的題目上打紅勾,因為年紀前一百名的學生,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做錯的一定少于做對的。
陳澤雨從明織臉上複雜的神情中,看見了勝利曙光,他憋着笑,抽出第二張卷子,這張是言禮的,翻面看最後一題,果然,字母A沒有紅色斜杠。
陳澤雨難掩興奮,高呼一聲“YES”,湊到明織面前:“是我贏了,班長!”
明織一把将他推開,把試卷還給盧凝思,氣呼呼地往教室走。
陳澤雨舉着試卷連蹦帶跳跟上去,跟個花孔雀開屏似的,從明織左邊晃到右邊,問:“班長,你喜歡什麽樣的玩偶服,我給你買。”
盧凝思抱着卷子在後面看熱鬧,笑着調侃:“小織喜歡水冰月哦。”
陳澤雨誇張地“哇哦”一聲:“不行,太性感了,這樣,織,你臉圓,我給你買阿拉蕾吧。”
明織徹底炸毛,揪住陳澤雨的後衣領,追着他打,一邊打一邊罵:“你要死啊姓陳的,你才臉圓,你全家都臉圓!”
拜課間這通鬧劇所賜,一個上午過去,年級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明織跟陳澤雨打賭的事情。
高三學習壓力大,生活枯燥,一點點小事都能引起議論,如果是男生和女生之間,不管真相如何,總會被人為披上暧昧的薄紗,成為學習之餘的消遣談資。
下午第二個課間,接杯水的功夫,邊慈就聽見其他班的兩個女生在嚼舌根,他們嘴裏的版本,已經上升到陳澤雨和明織在早戀了。
“他們膽子好大哦,高三了還敢談戀愛,不怕影響學習嗎?”
“有什麽可怕的,重點班的閉着眼睛都能考個211、985。”
“你說他們會不會已經……嗯……那個了……”
邊慈實在聽不下去,摁滅出水開關,打斷兩個女生的碎碎念:“同學,不好意思,你們是哪個班的?”
兩個女生聊得正嗨,冷不丁被打斷,語氣不算好:“十班的,你有事嗎?”
邊慈看向沒吱聲的那個:“你也是十班的?”
沒吱聲的那個,一開口語氣更差:“是,跟你有關系?”
“沒關系。”邊慈語速不快不慢,“就是想跟你們說一聲,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講。”
女生聽完就兇起來:“你誰啊,要你來管我們講什麽!”
邊慈掃了眼兩個女生的臉,笑容無害,語氣發涼:“你們的臉和班級我都記住了,要是以後有人造明織的謠,我就默認是你們說的,我是管不着,但你們班主任和家長,總管得着吧。”
兩個女生心虛低頭,水也不想接了,拿起水杯倉皇而逃。
邊慈摁亮出水開關,等接滿了水,慢條斯理擰上杯蓋,準備回教室。
轉身擡頭,迎上四張熟悉的臉。
踩點三人組和言禮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從四臉震驚的表情來看,剛才她說的話,并沒有逃過他們的耳朵。
總歸不是什麽美好的畫面,被同班同學撞見,尤其是被言禮撞見,邊慈下意識握緊水杯,心頭湧上一絲不自在。
不對……言禮為什麽要尤其?
邊慈愣了一下神,很快在心裏自問自答。
誰讓言禮長得帥呢,想在優秀異性心裏留下好印象,是人類的本能。
踩點三人組不清楚邊慈的真實想法,見她冷着臉不說話,聯系她對外班女生說過的話,頓時肅然起敬。
從這一刻開始,邊慈身上除了女神和高冷兩個标簽、又增加了講義氣和護短。
作為八卦當事人之一的陳澤雨,站出來,對邊慈致以最高的敬意:“邊慈同學,你是個好人,我決定退位,讓你繼承學習委員的寶座。”
邊慈委婉拒絕:“我已經是課代表了,不能身兼兩職。”
秦成書推了下鼻梁的眼鏡,拿出年級第七的誠意:“邊慈同學,以後學習上有困難,歡迎你随時找我。”
邊慈點頭:“謝謝你秦同學。”
焦宇達不甘落後,既沒有官位可以送,也沒有成績拿得出手,他只能走心:“邊慈同學,要是你想談戀愛,我可以陪你。”
“……”
邊慈:“不,我不想。”
“焦宇達。”
言禮突然出聲,焦宇達紅光滿面看過去,對上言禮的視線,後背莫名發涼。
“什麽事,哥?”
言禮輕笑,笑得焦宇達身後陰風陣陣:“沒事,看你又做白日夢了,叫叫你。”
焦宇達:“……”
陳澤雨和秦成書鵝鵝鵝地笑起來。
笑鬧過後,三人組進去接水。
邊慈回教室,走了兩步,餘光掃到言禮始終跟一步之遙之外,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一語道破他的心思:“你有話想說。”
不是疑問語氣。
言禮眼底掠過驚訝,很快接上她的茬:“聰明,那再猜猜我想說什麽。”
這個問題超綱了,邊慈只能盲猜:“你是不是覺得,我跟那兩個女生說的話太沖了,容易得罪人?”
言禮否認:“不沖,很客氣。”
“那我猜不到了。”
言禮走上前,目光落在邊慈的小白鞋上,溫聲提醒:“鞋帶散了。”
邊慈低頭去看,鞋帶還真是散了,而且散得很徹底,稍不注意踩到就會摔跤。
只不過她沒想到,言禮心這麽細,察覺到這種小事就算了,還會特地跟上來和她單獨說,沒有當着陳澤雨他們的面提。
要是提了的話,剛才那種情況,她肯定會更加尴尬吧,系上不對,不系也不對。
邊慈向言禮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握着水杯蹲下來,周圍不知道被誰灑了水,地面不太平整,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
邊慈本想将就放,回教室再擦杯子,往地面擱杯子的動作剛冒出苗頭,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細長的手,指甲緊貼指腹,白白淨淨。
“杯子給我。”
課間嘈雜,走廊人來人往,諸多聲音路過耳朵,只有言禮這一聲,在邊慈腦海中回放。
邊慈“嗯”了聲,把杯子放在他的手心,伸手系鞋帶。蝴蝶結她一直系得很熟練,今天不知怎的頻繁出錯,系了四次才弄好。
可能蹲得有點久,邊慈“蹭”的一下站起來,氣血上臉,耳朵泛起淡淡的緋紅。
邊慈拿回水杯,被男孩握過的杯壁存有餘溫,身體先于腦子反應,等她回過神時,手已經由握杯身換成了抓杯蓋,跟老幹部拎茶杯似的。
好在言禮沒注意看,好在上課鈴及時響起來。
邊慈回到座位才發現,自己的鞋帶又散了,敢情系了四次還沒有系好。
邊慈啊邊慈,你能不能別這麽沒出息!不就是提醒你系了個鞋帶,又幫你拿了下水杯嗎?這種誰都可以做的芝麻小事有什麽好回味的!
好像也沒有誰都可以,這麽細心的人也只是言禮一個吧……目前。
那他就是性格好,關愛同學與人為善,你只是恰巧切身感受了一下而已。
腦中兩個小人叽叽喳喳吵來吵去,邊慈的後脖頸到耳朵尖全紅,無語又無奈,仰頭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終于表态:別争了,你們說的都對。
腦中小人這才消停下來,邊慈彎腰又系了一次鞋帶,這次她系了個死結。
看你還敢不敢随便散開。邊慈晃晃腳,帶着挑釁意味瞪了小白鞋一眼。
系好鞋帶,邊慈挺腰坐直,不知是心虛還是自惱,在老師進教室前,故意把中性筆掉到過道,給自己尋了個理所當然彎腰,并且往後面看的理由。
教室後排,言禮正在跟陳澤雨聊天,聊到興頭上,他靠着椅背笑起來,喉結跟着輕微震動,嘴角兩邊浮現兩道小括弧。
他的氣質清爽幹淨,一笑起來,少年氣在眼角眉梢散開,像飛燕穿過夏日綠林,沖破喧嚣蟬鳴,在湛藍天際留下一道白色軌跡,讓賞景人的心情也跟着明亮燦爛起來。
邊慈撿起中性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情緒漸漸消散,老師夾着卷子進教室,說這節課随堂小測,教室內又是哀嚎一片。
邊慈接過明織手裏的試卷,抽出一張往後傳,打開筆帽寫名字,填班級時,寫到高三(2)班,她倏地笑了聲。
明織聽見笑聲,朝後靠去,背抵上桌子,問邊慈:“你在笑什麽?”
邊慈收斂了幾分笑意,語氣輕快:“沒,我就是突然覺得,能坐在這裏寫試卷的感覺真好。”
“?”
明織轉過頭,詭異且同情地盯着她,表示受到了驚吓。
邊慈低頭開始寫題,眼神清亮,悠哉得猶如在小島海釣,明織見狀,捂胸口望天花板,痛心感慨:“完了完了,又學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