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争
整一月後,鳳祥閣裏。
大年,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來往匆匆的商人,過客,江湖兒女,都聚集在這座漫天紅光的大樓裏,喝酒聊天,談論人生。
大樓外,大雪紛飛,已經連續下了整整一個月。
十安城的男女老少感嘆,從出生活到現在,從未見過十安成連續下那麽久的大雪。整個十安城都淹沒在一片白茫茫裏,街道上,打鐵鋪的小夥已經連續兩日未開門,人煙稀少,擺攤的人早已經無從下腳,便自甘堕落,索性不出門。
大胥國公子大婚剛滿一月。
今日,大胥國公子的正妃便可出門。
喝了一壺酒,沉睡整整一個月的淩天瑤,于今日清晨,初醒。
在外游歷的承決,昨日淩晨,已回到鳳祥閣。
一男子裝扮的女子,一襲白衣,身披白色貂毛,手中一把折扇,大搖大擺的進了鳳祥閣的大門,跟在他身後的,同樣是男子裝扮的女子,長得秀氣了些,柔柔弱弱。
兩人找一個空位坐下,小二奉了一壺熱茶,笑眯眯的說:兩位客官,點點什麽。女子将手中的折扇放在手掌心輕敲,假裝在思考,思考的久了,坐在他對面的另一個女子,輕輕的咳了咳,那女子醒悟,擡頭望着店小二,一臉和善,微眯着雙眼,輕聲的咳了咳,緩緩說:就……随便來點下酒菜吧,對了,上一壺最好的酒。
店小二鞠躬,微笑答到:好勒。便退去。
鳳祥閣中央的舞臺上,舞姬翩翩起舞,歡樂的樂聲來回響。
那白衣女子雙手拖着腮,一雙杏眼癡迷的望着舞臺上,婀娜多姿的舞姿,讓人沉醉,加上酒精的作祟,眼前的人兒,很是美麗,女子像是自言自語:十安城有如此漂亮的女子,為何非得娶我。
說完,輕嘆一口氣。
将店小二送上酒桌的酒,倒滿一杯,一飲而盡。酒有些烈,或許是喝不慣,女子咳了咳,鄙夷的目光,許是瞧不起自己。
坐在他對面的女子看了她一眼,有點擔憂,小心翼翼的說:公子,少喝一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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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女子白了她一眼,伸手搶過她剛才拿過去的酒壺,氣哼哼的說:這都關了一個月,好不容易出來,喝點酒怎麽了,還是他大胥國規定,女的不能喝酒。
對面的女子東瞧西看,生怕被別人聽了去,把食指擋在嘴上,做出一個“噓”姿勢,小心翼翼的說:公子,我求你了。
那白衣女子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抓起一個鮮花餅,咬了一口:你比我哥哥還啰嗦。
大年,照十安成的習俗,男女老幼,本應穿得喜慶,至少,不應是黑色。
黑色,在十安城是個忌諱的顏色,家中有喪,家人才可穿的一身黑,然而今日,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一個女子,她一身黑色的綢緞,腰不盈一握,滿頭青絲用黑色發帶高高的束在頭頂,垂到腰間,未施粉黛,面頰清靈透徹着冰冷,黑色的雙眸中,透着淡淡的冰冷,眉眼彎彎,似睡似醒,粉嫩的紅唇的紅唇拉成一條線,如夜間的鬼魅,又恍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她身段窈窕,走起路來,卻像帶着一陣風,路過她時,隐隐約約的聞到一股淡淡的紫荊花香。
走進鳳祥閣時,店小二幫她退去披在身上的黑色披風,退去披風,她又将劍在胸前,清雅不失華貴,傲慢卻又謙遜。
她的腰間系着一條紅色的絲帶,上面挂着一個紅色的海螺,這是最挑眼的地方,那個淡淡的紫色口袋,她走起路來的時候,一搖一晃。
沒有女子的妩媚動人,楚楚可憐,而是全身上發着一股英氣。
今日過後,江湖上定有另一個傳說,天下第一門門主,淩天瑤,喜黑色,不施粉黛。
世風日下,稍有名聲的人,都喜歡用來做榜樣,衆女子,一定會學她的模樣。
淩天瑤推開二樓的門,走進去坐下,放下劍,端起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喝下,承決就坐在她對面,看着她的穿着打扮,從她進屋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盯着她。
淩天瑤喝完茶,雙手一起使勁的搓,搭在一個紅豔豔的火爐上,她微微皺起眉,擡起頭,眨巴着雙眼,委屈巴巴的說:師父,你的眼珠已經掉下來了。
承決這才轉動眼珠,将手中的茶杯輕輕的落于桌面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然後說:你這是自甘堕落,世間男子……
坐在另一旁的淩天假裝沒坐穩,傾斜了一下,撞到了承決,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輕咳一聲,然後緩緩的道:天兒穿什麽都好看。這話,未免說的勉強了一些,他的眼睛,都不幹與淩天瑤對視。
淩天瑤偷偷的抿着嘴角笑,其實,她并不知道,十安城有如此變态的習俗,但是,縱然有,她也不屑一顧。
她年紀輕輕,剛知道喜歡一個人,那段感情,只在一個剎那間,便夭折了。她作為年輕氣盛的代表,想要祭奠一下死去的愛情,發洩一下情緒,并沒有錯。
穿上這一身黑色,淩天瑤突然想起一個人,幽。
她昏睡的這一個月,他不知去了何處,今日是大年,該不會又是一個人孤苦伶仃,在雪白的天地間來回穿梭,他總這樣,用忙碌來找存在感。
想到此處,淩天瑤莫名的嘆了一口氣,萎靡不振。淩天與承決相互看了一眼,望向低着頭的淩天瑤,不該如何是好。
淩天試圖着說:天兒,為師陪你出去走走。
承決附和着:你好久沒檢驗為師的功力,趁此機會,咱們切磋切磋,如何。
淩天瑤擡頭,嘟着嘴,把聲音拖得老長:師父。歪着頭,淚眼汪汪的樣子惹人心疼,兩位師父只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淩天瑤低下頭,憋着笑,一只手使勁的拍在桌子上,站起身,又假裝委屈巴巴,熱淚盈眶,實則心理,興奮不已,她早已想找人切磋,可是她的師兄們,只要她提比武,他們比什麽都溜得快,剛好,憋在心裏的火,終于可以一瀉為快。
但是,上當的兩個師父,擡頭望着她,還不知掉進她的陷阱。
正在此時,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鳳祥閣的老板娘紅娘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來。淩天瑤嘟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紅娘,紅娘走到她身邊,伸手撫摸她的臉,然後安慰的說道:小阿淩又怎麽了。
淩天瑤未回答,只委屈巴巴的看着紅娘,紅娘懂了,輕聲的安慰道:年紀輕輕,你眼前看到的,都将不是你最後擁有的。
承決喝進去的茶水,被嗆了出來。
紅娘這才想起正事,一本正經的看着淩天瑤,然後說:有位女子找你。
淩天瑤皺着眉,不再委屈巴巴,好奇的問:誰呀!這十安城還有女子認得我,紅娘,她不會是仰慕我的容顏,看上我了吧。
淩天與承決同時被水嗆,他們的徒兒,變臉比變天還快。
紅娘看了一眼淩天瑤的兩個師父,在望着淩天瑤,弱弱的說道:好像是一月前剛娶進公子府的北梁公主。
淩天瑤驚呼一聲叫:什麽。
一腳踢開凳子,伸手提起相思劍,欲要沖出門去,淩天輕輕一擡手,将她拉了回來,坐在凳子上。淩天瑤一時動彈不得,便真的有些生氣,氣狠狠的叫道:淩天,放開我。
淩天一本正經,甩開衣袖,冷靜的說道:放肆。聲音平平淡淡,還有點闖禍的感覺,無奈的看了一眼承決,尋求他的幫助,承決憋笑,走到淩天瑤的身前坐下,語重心長:天兒,她是北梁公主,身份尊貴,容不得你放肆。
淩天瑤更生氣,她的師父說她這是放肆,也只能惡狠狠的瞪着承決,冷哼一聲,把頭扭向其他方向。承決繼續說:她來的使命是兩國交好,你要是此刻殺了她,你就成了大胥國的罪人,是有遺臭萬年的。
淩天瑤不停的皺眉,嘴角不停的動,幾度欲言又止,只能無奈的,放棄反抗:師父,我沒說要殺了她。
淩天與承決相互對視了一眼,趕緊松開,淩天瑤說:我只是好奇,北梁第一美人長什麽樣。
真的?
假的,哼。
聽到此處,淩天端坐,又是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眼中冰冷,冷冷說道:紅娘,喚她進來。
紅娘回答:是!
便退出去,順手關上門。
淩天瑤與承決看了一眼淩天,相視一笑,白了他一眼。
響起一陣敲門聲,進來了兩個男子裝扮的女子,走在前頭的女子,一襲白衣,手持折扇,杏眼,柳葉眉,高鼻梁,唇紅齒白,身姿婀娜,長發,卻故意的學着男子的模樣。
淩天瑤想起一個人,南國五公子,南休。
這天下,竟有女子學起男子的模樣來,淩天瑤不經搖頭,心想:俗不可耐。
這不,還沒反應過來,北梁公主北離便先開口,理直氣壯,問:你就是淩天瑤。咄咄逼人,說話的同時,用折扇輕敲手掌。她的動作,令淩天瑤無法集中精神,她的大腦中,不停的出現南休的臉,那張玩世不恭的笑臉。
久久才回答道:正是。
北離微微的點着頭,圍着淩天瑤緩慢的轉了一圈,眼神,從上看到下,轉着的時候,将手中的折扇打開,扇起一陣微涼的風。
淩太瑤就靜靜的站着,手中抱着相思劍。
終于,她立在她的面前,望着她,然後問:你喜歡他?
淩天瑤放下手中的相思劍,毫不示弱,然後問:你喜歡他?
北離先說:你先回答我。
淩天瑤回答:是。回答的時候,挑了挑眉,對面的人嘟着嘴,氣哼哼的樣子,淩天瑤心裏一時爽快,接着說:回答我。
北離雙手叉腰,把肩聳得高高的,氣勢上敗了下來,聲音上卻提高了一倍:是,怎麽樣。
淩天瑤也毫不認輸,大聲的說:那也要他喜歡你才行。北離像是被說中的心事,更加的氣憤:我看,他也不怎麽喜歡你。
淩天瑤大笑:不怎麽喜歡,那代表有一點點咯,哪像你,一點點都沒有,可悲呀。說完,還自顧自的嘆了一口氣。
北離不甘示弱,大聲說:他跟我說,他一點都不喜歡你。
淩天瑤的表情冷了下來,緊咬牙關,心中憤怒,想着想着,心中無比的來氣,他既然同別人說,這是他們的秘密,不應有外人知道。
看到淩天瑤如此表情,北離總算扳回一局,心中大喜,接着說:他還說……
淩天瑤大怒,吼道:閉嘴。
這時,倚在靠椅上的淩天輕聲喚道:天兒,不得無禮。
北離這才看到倚在靠椅上的男子,不驚驚訝,這世上,竟還有比易水寒那厮好看的男子,儒雅,高冷,高傲,不可一世,自以為是……但是,通通的一切,都不妨礙他那張好看的臉。淩天動了動身體,輕咳一聲,北離才緩緩的收回眼神。
轉既說道:咱們比試一場,你要是贏了我,他從此就是你的。
淩天瑤爽快的應答:好,你要是贏了我……很久,沒有說出話來,她在思考,不管她贏不贏,她也未曾想過要與她争,那個人都是她的。見淩天瑤會說話,北離替她說:我要是贏了你,你自動退出,把他還給我。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