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命懸一線

新春大雪,夜晚總是伴着一陣又一陣刺骨的寒風。

深邃的夜空裏,挂着一輪新月,繁星點點。萬家燈火,早已入眠入休,唯獨鳳祥閣裏,燈火通明。

簫聲一陣又一陣,若隐若現,忽遠忽近。

刀小誠懷中的人,猛然睜開雙眼,一股強大的氣息襲卷而來,刀小誠背上的劍,晃了晃。

瞬間移動,淩天瑤不知何時,從刀小誠的懷中飛出,繞到他的後背,日月辰出鞘,緊握手中,落在刀家兩兄弟的身前,滿頭白發,在風中起舞,發稍被鮮血染得通紅。

一張蒼白的臉,血跡斑斑,嘴唇發白,一雙紫瞳卻格外的惹眼。

她奮力的定了定身體,日月辰指向地面,寒光閃閃。

淩姑娘!

淩姑娘!

刀家兩兄弟異口同聲,聽着背後的聲音,淩天瑤瞪着的眼睛眨了眨,餘光輕輕向後。

殺!

話音剛出,影子殺手撲面而來,三人拼命抵抗,最終,打得平手,僵持在原地。身受重傷的淩天瑤,站在刀家兩兄弟的身後,嘴角溢出鮮血,身體搖搖晃晃。

淩天瑤劃破自己的手指,将手指放于腰間的紫色口袋裏,片刻,紫色的口袋裏發出悠悠的黃光,忽明忽暗。

她握了握日月辰,奮跳起身,日月辰劍身散發出紫紅色的光,頃刻間的揮下,所有人被擊出三丈之外。

劍出手,眼前的麻煩,暫時解決。

騰空的淩天瑤,日月辰離手,整個人,垂直向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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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姑娘!

話音未落,淩天瑤的腰間之處,散發出一陣黃色的光,腰間的口袋裏,蹦出來一個黃色的怪物,迅速的将自己的主人接住,淩天瑤便橫橫的挂在它的背上。

刀小誠向前,落下的日月辰劍,剛好插入他背上的劍鞘中。

刀家兩兄弟目瞪口呆之餘,尋得出口,用手中的大刀劈開挂在鐵門上的鐵鎖。黃黃沖在最前面,在黑暗的隧道裏,它的周身,散發着微光,照亮了他們前行的路。

其中一個受傷較輕的影子殺手,跌跌撞撞走到牢籠之外,掏出腰間的信號彈,發射至空中,發出的白光,像一條又一條壞死的龍骨,扭扭曲曲的爬至夜空。

半盞茶功夫,夭流煞便出現在寒牢裏,面對眼前的殘兵剩将,她除了憤怒,只有憤怒。

她狠狠的将衣袖甩在身後,咬緊牙關:抓回來,我要将他們挫骨揚灰。

是!

長長的黑暗隧道,仿佛沒有盡頭,光明,不知何時才會照到眼前。

只有努力的向前,拼命的奔跑,到最後才有一絲生的希望,向後,定是萬丈深淵,回頭,一定是窮追不舍的痛苦。

沒有光的隧道裏,借着自身散發出的那一絲微光,一獸兩人,拼命的向前,沒有回頭,奔跑。唯有奔跑,恐懼才不會占據心頭。

卻是,越向前奔跑,越感覺到死亡的氣息逼近。

這一趟路程,或是向光明,或是向死亡,反正,都像極了通往陰間的必經之路。

倘若,向前向後都必死無疑,至少向前,為覓得一線生機,而做出的努力,死,少了一份遺憾,人的一生,本該就應有一段路程,每每提及,都是一副驕傲的姿态,卻又讓人惶恐與心跳加速。

向前奔跑,橫橫挂在獸背上之人,一頭白發在空氣裏輕輕飄舞。

隐隐約約,眼前出現了微光,那一絲光明,像黑暗奔跑的人,嘴角露出笑意,可是,愈發往前,微光卻變得透亮,一獸兩人,剎那,停住步伐。

黑夜的光明,過于刺眼,從他們的身後望去,身影,陷入一片白光裏。仿佛瞬間,就會被那一片白光吞噬。

哈哈哈……

隧道的盡頭,傳來了一陣笑聲,一個女人得意而猖狂的笑聲,陰森寒冷,讓人不寒而栗。

刀家兩兄弟,使勁的握了握手中的大刀。蒼黃的那一頭猛獸,見到白光,突然聳拉着耳朵,目光輕柔,向後倒退了兩步。

白光之中的女人,正是暗格格主夭流煞,她得意的将手背在身後,守在隧道的出口。

明晃晃的火把下,站着一片黑壓壓的黑衣人,氣勢壓倒一片。

刀小忠……你知道……本格主……最恨的……就是叛徒。夭流煞說話的語氣充滿怨恨,恨不得将口中之人千刀萬剮。

你就是一條喂不乖的野狗,既然你想自尋死路,你不忠,休怪本格主不義。夭流煞說完,擡高右手,她的身後,竄出一群人,把手中的弓箭拉滿弓,箭在弦上,只差一聲令下,劍如雨下。

最後給你一次求我的機會,将你護着的女子交出來,另外,刀小誠一并認罪,看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我便可放你一條生路。高傲的姿态,強勢的就像在踐踏一顆枯草,何來的情與義,他們之間,不過就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系,當利益被牽扯,被利用的人,将失去價值,當你不再有用,留你,不過就是一句空話罷了。

生命,猶如一支枯草,握在掌控者的手中,要你生,你便不敢死,要你死,你便不能求生。

這個時代,連同自己的生死都無法掌控,談何追求。

活着,不過就是貪圖一口熱氣罷了,茍延殘喘,不過就是匆匆過世,留下一個背影罷了。

妖女,休想再次威脅我的哥哥。刀小誠警戒的告誡。

聽得“妖女”二字,夭流煞氣急敗壞,一聲令下:放箭。

瞬間,箭如雨下。

二人擋在那頭獸前,揮舞着大刀,将飛進來的箭盡數劈斷。

兩人一獸,緩緩向後退,被圍困在黑暗的隧道裏,進退兩難。

弟弟,你若平安的将她送出去,便報了她的救命之恩。之後,便尋一僻靜之處,過你逍遙自在的生活,不必再卷入江湖之争……

刀小誠打斷他哥哥的話,說道:哥哥這又是作何,我們說好要一起殺出去的。

這江湖之中,人心叵測,爾虞我詐,你這等性情,倘若以後沒了我,定不知要吃多大的虧,所以,離開江湖,遂了自己的願,浪跡天涯吧。刀小忠說完,嘴角拉起一抹笑容,像陽光一樣溫暖。

刀小誠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哥哥笑過,他曾說過,面皮就是面具,帶着這張面具,冷漠,面無表情,或許是別人無法窺探內心想法的唯一途徑,倘若喜怒哀樂都挂在臉上,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觸到誰的黴頭,遭到一頓毒打。

哥哥,救出淩姑娘,央求她幫你解毒,到時,咱們一同浪跡天涯吧。刀小忠只管微笑,眼眶泛紅,浪跡天涯,他從小的夢想便是浪跡天涯,卻談何容易,一個連自己生死都無法掌控的人,何談自由。

誠兒,替哥哥好好活着!

話音剛落,刀小誠就被刀小忠一掌劈暈,靠在他的肩頭,他笑着,淺淺的說道:誠兒,來生,再做你的哥哥。說着,咧着嘴笑了笑,笑容溫和,眼中,藏着無限的寵溺。緊接着又說:救了你想救的人,往後,你自己的路,該由你自己選擇。

刀小忠将昏迷的刀小誠往上一提,扔到了黃黃的後背上,臉靠在黃黃的脖頸處。他用手拍了拍黃黃的脖子,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它,說道:望着前方,不要回頭,一路向前,直到跑到安全的地方。聽好,你背上兩人的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黃黃像是能聽懂他說的話,溫柔的眨着眼睛,皺着眉頭。刀小忠揉了揉它的腦袋:咱們就在此處分別!

黃黃用頭蹭了蹭他,發出小聲的叫聲。

他仿佛再說:後會無期,來生再見!

緊接着,刀小忠使勁的捏了捏手中的大刀,目光凜冽,蓄意所有的力量,沖向前方,陷入那片白光裏。

黃黃緊跟他的身後,狂奔而出。

隧道的盡頭,刺眼的白光裏,瞬間,劍如雨下。

刀小忠揮舞着大刀,為黃黃開辟了一條逃生的去路。

黃黃豎起耳朵,躲過落下的每一支箭頭,終于,它越過了刀小忠,跑在了前方,隐忍的腳步,卻突然停下,緩緩一回頭。這時,一支箭剛好插進刀小忠的胸膛處,他大聲的吶喊:走,別回頭,走。

黃黃似是強忍着淚水,猛然回頭,躲過猛然而來的箭雨,從衆人的身旁溜過,消失在叢林裏。

看着黃黃消失,刀小忠終于放下了心,一支箭直插胸口,一口鮮血噴射而出,倒了下去,眼前的光,越來越弱,說話的聲音,漸漸消失,閉上眼的那一刻,他的嘴角,拉起一抹笑容。

深夜的十安城,一陣又一陣的冷風中,竟然又飄起了小雪。

靜谧的街道,空無一物,只有寒風而過,吹打着挂在屋檐上的海貝,發出的聲音,動聽悅耳,卻有一股陰森森的寒意。

不知穿過多少條巷子,過了多少道門,黃黃依舊沒有停下,它似乎謹記刀小忠的那句話:望着前方,不要回頭,一路向前,直到跑到安全的地方。

于是,一路從城東跑到了城西,又繞到城北,城南,最後靠近是十安城的中央,它似乎覺得,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狂奔的時候,趴在身上的人,突然掉了下來,跑出十米開外,猛然停下腳步,卻在一片冰涼的雪白裏,挂在後背上的人,也掉了下來。

它奔向後面的人,用嘴搖着他的頭,一動不動,它又奔向前方,用嘴在淩天瑤的臉上蹭,依舊毫無反應。

狹小的巷子裏,正處于迎風口,陣陣而過的冷風,寒冷刺骨,黃黃就這樣呆呆的站着,風吹起它的外衫,東倒西歪。

躺在地上的人,臉色鐵青,呼吸越來越微弱,甚至,半顆心髒跳動的聲音,都無法感知。平時好動的主人,像死了一樣躺着,身體漸漸失去溫度,這只小寵物,終于慌了。

仰天長吼,似是一聲狼嚎,響徹整個夜晚。

屆時,遙遠之處,一抹身影,迅速的翻越屋梁,向他們而來。

雪越下越大,夜越來越深,夜空中的星月如鈎。

有人命懸一線,有人焦急萬分,而有的人,醉到溫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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