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金絲猴說了抽成績差的上來回答，還真專門挑成績差的。
“付元樹。”
“陳劍楓。”
“周醒。”
逃不掉這場抽查的周醒站了起來，他微微垂眼看桌子上的便利貼。
黑板上那麽多道題，郁覺只寫一道，還說要教他，怕不是坑他的吧？
金絲猴兩指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鏡，略帶審視的目光掃着周醒，他抽查成績差的，只是為了教會，但這位……到底能不能學會還是個謎。
“你上來解一下這道題。”
周醒幾乎是秒答：“老師我不會。”
“……”
金絲猴眉頭一皺，語氣染上嚴厲：“不會就更要學了，你上來，我教你。”
金絲猴讓周醒寫的那道題，正是郁覺寫給他的那道題，說白了，就是這道題最簡單。
當然，周醒是不知道的，在他眼裏都一樣難，只覺得巧合。
周醒備受矚目地上了講臺，他拿着粉筆，在黑板寫下一個解字，然後扭頭問旁邊的金絲猴：“接下來呢？”
金絲猴氣結，但還是耐着性子在旁解說，而周醒這個活體ETC還時不時提問：“老師為什麽方程要這麽算，為什麽y=x，你又是怎麽算出4y的？x為什麽又減2y了？2y又是從哪裏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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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醒聲音響亮，說的話夠全班聽見了，旁邊解題的付元樹更是見證了周醒跟金絲猴的神态，憋笑得難受。
在周醒一句比一句奇葩的提問下。
付元樹終是忍不住噗了一聲，露出一點餡來，他神色一斂，故作鎮定地解題。
周醒可是聽見了，他微微揚眉，看向付元樹，問：“好笑嗎？”
付元樹背部僵直，冒出淋漓冷汗來，他偷偷看着嘴角翹起一點邊的周醒，腦袋炸開花。
死定了！
他慌慌張張地搖頭，支支吾吾：“不，不好笑，啊...我，我沒有笑你。”
金絲猴目睹了周醒‘恐吓’學生這一幕，厲聲：“周醒！你幹什麽？恐吓付元樹？想打他？無法無天了啊你，給我出去外面站着！”
解題解到一半就被轟出去的周醒滿臉問號。
他哪有恐吓付元樹？
周醒默默翻了個白眼，依靠在牆邊，摸出手機打手游。
整條走廊空蕩蕩，只有周醒在外頭站着，身高腿長的少年成了空白背景的一道風景。
風景是真的風景，有些學生探頭探腦來看這風景，甚至有膽大的學生偷偷拍照，發上論壇，寫上幾百字贊揚校霸。
游戲打到一半，旁邊的玻璃窗發出輕微悶響聲，周醒狐疑看去，就看那害他出來罰站的罪魁禍首，一臉歉意看着他，同時放了張紙條在窗框上。
坐在這個位置，這麽巧。
周醒伸指夾住紙條，躲過金絲猴的監視，他将紙條攥在手裏，打開一看。
對不起！！！
T_T
周醒單挑眉，覺得好笑，他該說沒關系嗎？
正好他游戲玩得無聊，就逗逗人家樂着玩一下。
這麽想着，周醒打開便簽，在上面敲了幾十個字後，趁着金絲猴在畫圖的空隙，通過開着的窗，探着一半的身子進去，手握着的手機擋去付元樹的視線。
他這動作不小，學霸們都看見了，吓得激靈，就怕金絲猴一個轉身，校霸就死球了。
最怕的還是付元樹被憤怒的校霸威脅。
-對不起？呵，搞笑。你知道我有多愛學習嗎？你知道那種求學卻學不到的滋味嗎？你的舉動耽誤到我學習的時機了，你說這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事情？
短短一段字，震撼了付元樹。
校霸他...
原來他一直在忍辱負重嗎？！
而落在別人的眼裏，就是付元樹同學的瞳孔放大，放大，再放大，整個人傻了一樣，像是受到了什麽天大的刺激。
郁覺隔着幾桌子人，都能看見周醒嘴角挂着惡趣味的笑意。
他下意識瞥了眼便利貼，答案就在周醒眼前，本以為他會背下答案上去填題，不過，以周醒的性子，的确不可能會按常規套路來。
但。
“周醒。”
郁覺這一聲猶如石子跌入潭中引起的漣漪，不輕不重，足以讓人聽見。
同桌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還是在課堂上，周醒愣了下，啊了一聲。
當周醒對上郁覺的那雙琉璃眼時，他才感到大事不妙。
幾乎是同一時間，金絲猴的怒吼聲貫徹了整間教室。
“周醒！你在幹什麽？！”
辦公室很涼快，比教室涼快多了。
周醒坐在桌子上一邊寫習題，一邊這麽想着。
他兩眼渴望地望着窗外的美好事物，又垂頭看手下的數學題苦笑着。
金絲猴就在他旁邊守着，見他開小差，拍了拍桌子：“回神，趕緊寫。”
“哦。”
寫？
怎麽可能？！
他一個都不會，只能瞎蒙，然後蒙的每一個都是錯的，以至于他每一節課的課餘時間都過來寫試卷。
心力交瘁啊！
傻逼郁覺。
他之所以落到現在的地步，都是被郁覺那句周醒給害的——主要還是郁覺記他名字。
操他媽的，什麽破紀律委員，不講情面成這樣，太不是人了！
郁覺真他媽狗！
金絲猴或許也是煩周醒了，站在旁邊教他，為了能擺脫痛苦的寫題，和放學時間不來這接着寫試卷，周醒苦着臉學習。
歷盡千辛萬苦後，他終于離開了辦公室。
走前金絲猴還十分滿意地點頭，算得上誇贊：“看吧，認真學，你還是可以的。”
周醒心裏冷笑不止：哦，呵呵…
心裏更是早就把郁覺殺了個千萬遍。
剛踏出辦公室，打鈴聲就響起。
好在這節是體育課，周醒不用回教室，直接下了樓去操場。
操場上的學生在體育委員的領導下，排好了隊伍，一班的體育委員黑瘦黑瘦的，身高自然是高，烈陽之下，他扯着嗓子喊：“站好站好，排成四排啊！速度快快，排不好，等一下老羅來了就要罰跑了。”
“班長你讓陳吹銳跟付元樹別玩了，你們各自看一下前後隊伍距離。”
“好，立正！”
陳劍楓指揮完畢後，羅軍才背着手緩緩走來，銳利的目光掃了衆學霸一圈，說：“人到齊沒？”
陳劍楓呃了聲，剛想開口說周醒沒來，就見周醒邊舉手走來，邊說：“齊了齊了。”
羅軍瞪了周醒一眼，厲聲：“上個體育課都能遲到，還不趕緊入隊！”
周醒懶得解釋，鑽進最後一排裏頭，排隊是由高到低，恰巧，他就站郁覺旁邊。
打架不對，打架不好，要熱愛和平，黨和祖國。
周醒自我平複心情。
羅軍講了幾句事項，就讓他們圍着操場跑上三圈，頂着毒辣的太陽跑了三圈，又做了些運動，學霸們才從體育老師的魔掌逃脫。
“接下來的時間自由活動，解散。”
一聲口哨後，隊伍散得七七八八。
部分學霸去拿陳劍楓借來的器材來運動，部分學霸找地聊天。
周醒慢悠悠踱步，找了塊風水寶地，靠着看人打球，遠遠瞧見二班的人解散，有人朝他跑來。
“醒哥！”
徐哲滿面春風，一卷風似的溜到周醒身邊。
停下來後，他象征性地喘息了幾下，朝周醒手舞足蹈：“醒哥，我都好久沒見着你了。”
周醒單挑眉，說：“那你怎麽不來一班找我？”
死穴被戳中，徐哲手僵在半空中，他扯了扯發幹的唇，聲音不自覺放小：“這不就來找你了嗎？”
一班有個冰塊似的的學神，他哪敢去啊？
學神是很受崇拜，可一旦打上照面，同學們反而怕他那冷冰冰的氣場。
因此得出結論，學神就屬于那種可遠觀不可亵玩焉的人物。
周醒手環着他的肩膀，說：“走了走了，陪我去買瓶水。”
徐哲也回摟住周醒，心情美好地複述他最近遇到的奇葩事。
兩人勾肩搭背，這話匣子一開，就怎麽也收不住。
徐哲一下子就把話題聊到廖文軒去了，他憤憤不平：“他故意诽謗，劉副校都沒罰他，完全當作一場誤會處理，看他現在整天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就來氣。”
高一的那場籃球賽，徐哲也是在的，聯合上下，他也清楚大致原由。
那時候跟廖文軒不對付，如今同在二班也是互相看不順眼。
不用他說，周醒都猜到了結果。
周醒嘴角依然是往上翹的，他回答得模棱兩可：“好。”
徐哲一頭霧水：“好什麽？”
周醒沒搭理他，自顧自拉開展示冷櫃，挑了瓶橙汁，順帶拿了瓶烏龍茶，一并結賬後，他将烏龍茶遞給徐哲。
周醒擰開瓶蓋，擡了擡下巴：“你瞧。”
夏日，運動過後自然是避免不掉汗水。
郁覺的狀态看起來不好，即便他已經去洗手間用紙兜水，簡單擦拭了下，他的臉色還是沉了再沉，直至降到冰點，眼神殺傷力徒增許多。
他走進小賣鋪，打算買瓶水解解渴，小賣鋪門口還有零零散散的學生，見了郁覺，都不由自主站遠一點。
郁覺拿了瓶常溫的礦泉水，就離開了小賣鋪。
人聲喧嘩，更多的是太陽的毒辣催促汗水滲出，郁覺不想再次變得黏嗒嗒，他按照慣例，拐到教學樓背面，在陰影下乘風喝水。
微風算不上涼快，但比起在教學樓前面的操場，算是舒服了些。
風吹得綠葉簌簌響，幹燥的地面倒映的影子跟着搖晃，樓上傳來學生朗讀聲，整齊嘹亮。
周圍沒人，溫度陰涼，郁覺輕輕阖眼，心情舒緩了不少。
倏地，一道驚慌聲打破這份寧靜：“周醒，你想要幹什麽？！”
緊接着，熟悉的張揚聲傳入耳裏：“別怕同學，我們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