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周醒瞪眼看他,接過紙巾,說:“謝謝啊。”

“嗯。”

郁覺轉頭執筆投入習題中,情緒依然不鹹不淡,仿佛剛才遞紙的人不是他。

周醒捏着擦完後的紙巾,難得地心血來潮,彎身清空桌肚的垃圾,他将裝滿垃圾的塑料袋系好結,丢進後面垃圾桶裏。

上完早自習,朱友鵬從三班跑來一班,趴在周醒窗前哀嚎。

周醒長腿搭于地面,姿态散漫地傾斜着課椅晃來晃去,他手一攤:“別吵了,作業寫完沒?”

逃課的也沒有比周醒奇葩的了,他逃課還會心系當天布置的作業,只不過他的心系沒什麽用。

因為他都是讓人去幫他寫這個作業,自己壓根沒動到一根手指頭,完全靠張嘴吹吹水。

高一那會兒,班上無一不沒有幫周醒寫過作業,誇張的是還有人搶着來寫。

朱友鵬沒好氣地把幾本作業丢到周醒面前,苦楚道:“哥,你對我越來越冷漠了。”

周醒白了他一眼,忽視他的苦情戲,拿着作業本戳了戳前桌:“同學,幫我傳給英語課代表。”

英語課代表離他就隔了一桌人。

前桌脊梁一僵,垂着腦袋,小心翼翼接過周醒的作業,送到英語課代表面前。

周醒眉頭一揚,向前俯身,手搭在前桌的肩上:“同學,你怕我幹什麽?別腦補太多,要不要過來談談心?”

随着輕松語調,周醒象征性地輕拍肩膀,前桌頓時汗毛倒豎,抖了幾下。

周醒疑惑:“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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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

他名聲當真壞成這樣了?

“不,不了。”

前桌吞吞吐吐,說完後,擔心周醒死纏爛打,就推開課椅加快腳步走了。

朱友鵬在旁邊幸災樂禍:“看吧,人家都怕你,哥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挽回你的形象,要不要考慮一下年級前十?”

周醒皮笑肉不笑:“閉嘴。”

朱友鵬說:“問題是哥你昨天幹的事又給你學業生涯提上一筆。”

提多少筆,周醒都不會在意,朱友鵬知道。

昨天周醒知道闖辦公室一事已經傳遍了學校,也沒有任何表示,跟之前一樣。

“我差這一筆?”

周醒懶洋洋地掀起眼睑,瞥了他一眼。

朱友鵬不再跟他費口舌,轉開話題:“哥,今天體育課你們班會跟二班一起上。”

“然後?”

“哦,你是想說徐哲在二班,有他陪,我上體育課不會很孤單?”

“你想多了……”朱友鵬恨鐵不成鋼,“哥你什麽時候才能長點心啊?我是想告訴你,廖文軒在二班,他見到你,指不定又給你搞什麽事情。”

廖文軒就是周醒同學好奇的那位偷拍他又告他的同志。

廖文軒不懼周醒秋後算賬,肆意诽謗,找上劉副校,痛斥周醒的惡劣行為,同時絲毫不擔心郁覺否認他編排的話,因為這些給他帶來的影響不大。

他的所作所為似乎就是為了讓周醒名聲再臭一點。

能這麽整周醒,自然是因為高一的一場籃球賽。

那會兒他們兩個班是對手,然後周醒把廖文軒那幫人狠狠地碾壓了一番,廖文軒那邊輸得很慘,丢盡了面子,而他又好面子,心底暗暗記仇。

周醒微眯起眼來,不明意地笑了:“沒事,真碰上,吃虧的還是他。”

說到底,都是周醒懶得去找廖文軒算賬,跳梁小醜,不值得他分神理會,但如果對方非要來他跟前跳......

“啊!學神回來了!”朱友鵬面色紅潤,激動地跺腳,一秒換畫風,突變扭捏少女。

周醒略微帶着‘智障’的眼神看他。

若不是他知道朱友鵬有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他都快要以為這家夥愛上他同桌了。

“趕緊滾吧,好嗎?”

周醒驅逐他。

朱友鵬神色聚變,一臉憂傷:“哥,你居然要趕我走...”

眼見他又要飙那拿不到奧斯卡獎的演技,周醒意外地不想在郁覺面前丢這個臉,他簡明意赅:“我陪你去看苗景彬打籃球。”

朱友鵬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間收回,驚訝:“真的?”

哪一次叫周醒陪他去看不是被拒絕?

周醒不喜歡他去籃球場,朱友鵬每次去籃球場,不就是為了苗景彬?

朱友鵬是單相思,苗景彬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跟他完全不可能。

朱友鵬其實膽子小得很,他對苗景彬特別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做朋友,生怕暴露掉自己的心思,一直偷偷摸摸觀察他,當作普通同學來相處。

就連有時候送水,他都要買很多瓶,幾個人幾個人地給,就怕別人發現他對苗景彬有意思,怕苗景彬覺得他惡心。

周醒哪裏見過朱友鵬這麽卑微過,所以這也就是他不喜歡朱友鵬去籃球場的原因,可他不喜歡,朱友鵬還是耐不住想去,周醒不肯陪他去,他一個人也不敢去。

一想到這,周醒難免會想起朱友鵬因為愛而不得,然後在網上網戀一些跟苗景彬聲音相似的人,就好像他跟心上人在一起了一樣。

周醒心中無奈:“真的。”

再不陪他去,他都要抑郁死了。

朱友鵬表面不說,其實周醒還是看在眼裏的。

“謝謝哥!”朱友鵬眉開眼笑,美好的心情使他敢跟郁覺打招呼,“學神,你好。”

招呼一打,上課鈴不應時響起。

朱友鵬接着說:“學神再見。”

講完,他邁開腳步往三班跑。

看他急匆匆的背影,周醒低罵了句:“白眼狼,怎麽不跟我說再見。”

郁覺下課大多數都出去,去哪周醒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不過,這次郁覺回來,手裏拿着厚厚一本書,滾金大字徒然映入眼《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滾金大字右下方備注着三個紅色小字‘基礎版’。

哦,他還以為像郁覺這種人,得加強版。

周醒的視線關于灼熱,以至于郁覺擡眸看他,說:“怎麽了?”

“啊,沒什麽。”周醒頻繁搖頭,作出請勢,“你加油,你努力,我不打擾你。”

郁覺凝視了他幾秒,長指将那本厚厚的習題推到周醒面前,說:“劉副校捎我帶給你的。”

周醒:“???”

這次又是誰瘋了?

周醒微怒:“我不是...”

郁覺淡淡注視他:“再講話記名字。”

周醒驚得瞪大眼,透澈瞳孔映着郁覺那張冷漠俊臉,在眼球上是渺小的,卻依然清晰可辨。

周醒想反駁,你自己不也是講話了?怎麽不記自己?!

郁覺沒給他機會,拿着本子,明晃晃地威脅他。

擺明了他敢開口,他就登記。

周醒暗自咬牙,心裏癢得很,恨不得一口氣說完心中所想。

真他媽狗!

什麽仇什麽怨啊?!

周醒一萬個不願意去辦公室寫題,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心不甘情不願地盯着面前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基礎版。

金絲猴講課講到一半,給他們布下了幾道題:“等會兒抽人上來回答,就抽成績差的。”

他話放出,班上成績墊底的人開始慌張,向周圍成績好的請教。

成績最墊底的周醒懶洋洋地在書裏寫寫畫畫,也不找人問,還把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丢在角落,連翻開看一眼的想法都沒有。

叩叩叩...

課桌傳來輕微敲響,周醒斜眼看去,就見郁覺收回手指,把數學書推到周醒面前,指着上頭放着的練習簿:“把這道題解一下。”

周醒直接把書推回去,聲音張揚響亮:“我不會。”

郁覺固執地把練習簿又推到周醒面前,不容拒絕:“筆拿好,我教你。”

讓他寫題?

可能嗎?

不可能啊!

周醒疑惑地盯着郁覺,上下打量,頓了頓說:“我跟你有不為人知的過節?”

郁覺停下動作,說:“沒有。”

周醒按着練習簿,責問:“那你為什麽要這樣弄我?”

郁覺說:“我答應過老師在學習上幫助你。”

周醒無語了,原來如此,難怪郁覺給他愛刷題,還老是讓他解題。

這人也太憨厚了吧,還真上心去了。

“那這樣,你別給我弄題,我也不告訴他們你沒有幫我學習,就讓他們認為我學不會,怎麽樣?”周醒打着商量。

郁覺擡眼看他,陽光照射進來,微澄的光線下,淺薄的琉璃眼幹淨剔透,水潤通亮,不帶任何雜質,純粹璀璨得讓人移不開眼。

周醒正對着郁覺講話,他不經意一瞥,直面迎上這雙眼睛,心髒失重了下。

太幹淨了。

特別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人,澄澈眼睛裏只倒映着一個人的時候,仿佛天地間他的眼裏唯有那一人。

為了掩蓋自己的失态,周醒故作鎮定直視閉口不談的郁覺:“應我一聲?”

郁覺算是固執,拒絕:“不行。”

經過幾天的打磨,周醒算是習慣了郁覺這嗆人的性子,他心平氣和地哦了聲,別過頭不理郁覺。

他不肯學,郁覺到最後一樣拿他沒辦法。

果然,郁覺見他別頭不理,也沒再堅持,只用便利貼把解題步驟詳細地寫出來,貼在他桌邊。

不學就自己領悟。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定十二點發的,然而……按錯了,直接發表了,算了,反正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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