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5

學期末,每天的內容除了複習就是複習,各科老師拿辦公室的打印機瘋狂打印試卷,也有一些主要複習內容知識打印出二十幾張,訂在一起,學霸人手一本,能這麽鋪張浪費,大約是打印不要錢。

課桌堆滿了暗灰色的卷子,教室裏都有了墨香味。

夜深露重,周醒在寫完第八套卷子的時候,點數發現還有八套沒寫,一時,他開始懷念當學渣的快樂日子了。

白熾燈給教室帶來光明,卻也帶來陰影,一窗之隔的走廊,地面有枝桠亂插的黑影,時時搖晃不止。

周醒斜眼去看郁覺,驚覺他執筆落筆,中間沒有猶豫停頓,寫得飛快,桌面連張草稿紙都看不到。

這特麽是心算嗎?

周醒又将周圍的學霸看了一圈,就算用不到草稿紙,桌面也少不了它的身影。

周醒自信心備受打擊,時間一長,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在一個學霸班裏,而他朝夕相處的同學們都是穩居年級前五十。

這競争力太大了吧……

周醒苦惱地抓了把頭發,一手支着腮,滿臉愁容地繼續寫試卷。

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人看在眼裏。

“怎麽了?”郁覺擱筆,側首眷注,“有不會的?”

他聲如細絲,奈何教室安靜到極點,再小的聲音,照樣叫人聽得一清二楚。

就這麽,周醒一擡頭,便遭受着全班學霸注視,慈祥的愛意将要溢出。周醒麻了,腦海浮現剛開學那會兒他們看他的眼神,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沒…”周醒頂着雞皮疙瘩,保持笑容回答。

有學霸以為他臉皮薄:“別不好意思,說出來,我們都可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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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霸2:“對呀,學習是永無止境的事情,古人雲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學霸3以身作則:“我曾經也頹廢過,從優等生掉下差等生,因為臉皮,心裏作祟,覺得跟之前比自己差,現在比自己強的人請教很丢人,其實踏出那一步,你會覺得就還好啦。”

學霸們你一句我一句開導,繞是周醒沒臉沒皮,也禁不住了。

“好…”

聽起來,他底氣不足,有主動性高的學霸自告奮勇:“你過來我這邊,我教你寫!”

周醒:“呃。”

鐘志明不能容忍偶像被人搶走,他舉手:“偶像來我這裏!”

周醒視線又一移,看他那架勢,仿佛在思忖去那邊好。

衆學霸心頭一顫,糟糕,曾經的信仰要跟別人跑了!

雖然他們有一顆輔導周醒的心,但卻沒有晉級到他面前輔導的機會,畢竟平常一起搭上的話,屈指可數。

機不可失啊。

“周醒同學,我試卷前幾天通宵寫完了,我時間寬裕,可以慢慢給你講!”

“我家親戚都搶着我去給他家小孩輔導,這項技能我最爐火純青了!”

“以前我班上只有我一個優等生,其他全是差等生,不過沒關系,後來他們都向我看齊,成為了優等生。”

……

四面八方地邀請,周醒的選擇困難症滋生了,他當真抉擇去那邊學習好。

不對,他什麽時候說他不會了?他只是複建,寫得慢而已!

周醒:“我”

學霸們眼神充滿希冀,亮得他不忍心拒絕,險些立下每一個人都去一個小時的諾言。

那可不行,幾十號人,他會猝死的。

忽地,噔的一聲清脆聲響,像是撥斷根弦,漣漪起波瀾,引得人望去。

識別度極高的清冷嗓音緩緩響起:“我教就好。”

學霸們靜默,原來周醒這麽搶手的嗎?

連學神都親自開口要教,哦,好像一直以來,的确是他在教的人。

學霸們紛紛改口:“交給學神我就放心了。”

等學霸們繼續寫自己的試卷,郁覺才将視線落在周醒身上:“哪道?”

周醒:“……”

晚自習結束的前幾分鐘,班主任才悠哉悠哉從外面溜達一圈回來。

黑色西褲加黑色運動外套,裏面包着顯眼的啤酒肚,腳踩褐皮鞋,頭發往後倒,這就是班主任的穿衣風格。

班主任推了推鼻梁的無框眼鏡,樂呵呵:“同學們辛苦了,可以準備回宿舍休息了。”

話罷,他背着手在教室裏走着,時不時停下在某位學霸身邊,為他們指點迷津。

第一組逛下來,要不了多長時間,就到了郁覺桌前。

以周醒以往的經驗來說,班主任會萬分滿意及極端肯定對郁覺點點頭,笑出眼角皺紋,溫聲細語:“累不累呀?累了就歇會兒~不急的。”

之後再對他說:“不會的就問郁覺,年輕人要好學,別看郁覺面冷,他也很熱心,團結友愛的。”

周醒每次聽了都想吐槽,他已經受過太多‘郁覺’的荼毒了。

班主任先是看了郁覺的卷子,欣慰寫滿整張臉,随後穩重點頭:“思路清晰,可塑之才。”

目光又看向周醒的卷子,說:“心氣浮躁,避坑落井。”

周醒聽得直皺眉:“老師你為什麽要說成語?”

班主任哈哈一笑,拍拍圓滾滾的肚子,說:“話說多了,換點新鮮的講。”

“……”周醒,“你都說成語了,怎麽不誇我幾句。”

班主任說:“只要你期末考到倒數五十,再誇不遲。”

說完,他嘀嘀咕咕:“放心,劉副校會公開誇你。”

大可不必。

倒數五十,丢不起那個人。

班主任沒有駐留太久,他繞到第三組那邊去了。

周醒瞄眼時間,見要下晚自習,沒再寫題。

無所事事,他合緊筆蓋,懶散靠在椅背,手臂架在搭腦,指尖轉着筆。

下完晚自習,周醒一掃先前疲憊,活了過來。

一群學霸夾雜着學渣往宿舍樓走,好在學霸們的話題并非都是方程式,周醒才有話頭說。

上了樓層,一群人分手回到寝室。

郁覺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周醒沒他那麽潔癖,直接趴在床上看ARRC,看沒多久,又轉去看CSBK。

郁覺從浴室出來,視線下意識落于一處,周醒這會兒,已經由趴改成癱,身上蓋着被子,手邊還放了包特大薯片,手機挂在支架,手裏還抱着桶牛肉幹啃。

怎麽會這麽...

“周醒,洗澡。”郁覺提示道,晚睡一分鐘,明天周醒就得多賴幾分鐘床,他全然摸出周醒的作息規律了。

“再等等。”周醒擰緊塑料蓋子,又探手抓起薯片。

磨蹭了二十多分鐘,周醒如願以償關掉視頻,爬起來找衣服洗澡。

外間雜音不斷,周醒拎着衣服出去,他訝異:“下雨了。”

大雨滂沱,形成急促雨簾,世間紛紛擾擾,不少雨滴砸上窗沿,分散水點濺進來,砸到周醒臉上,細密嚴打的觸感,疼又不疼,風夾着雨撞上身,那倒是真冷了。

他關上窗戶,隔絕疾風驟雨,回頭看走到身後的郁覺,說:“沒事了,我去洗澡。”

郁覺止住腳步,略頓:“嗯。”

周醒攤手無奈:“晚上睡覺更冷了。”

晚上得調個多少度的空調。

郁覺說:“一起睡就不冷了。”

“什麽?”周醒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是吧,他睡姿那麽差,郁覺還要跟他睡?

上回那一睡,郁覺起床後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啊?他是怎麽敢的?怕他冷那就空調調高呗,沒必要因為心疼他冷,而委屈自己。

“一起睡。”郁覺重複了一遍。

“空調調高就行,我睡姿差,折騰人。”

有一回,朱友鵬半夜被熟睡的周醒給打了,眼睛腫了三四天,屁股差點摔成四瓣,手都險些脫臼,疼得他哇哇叫,正因如此,導致他很怕跟周醒睡,能避則避。

“沒事。”郁覺語氣平淡,很是寬容,态度很是堅持。

周醒:“……”

那是你沒被我打過。

周醒想,反正挨打的人是他,自己又不吃虧,還有個暖和的人形抱枕。

再者,等他被打後,他就知道什麽叫人間不值得。

“那你去暖暖床。”周醒發號施令。

郁覺:“嗯。”

浴室彌漫的煙霧暖流舒心,外面風雨的煙霧寒氣逼人,不同境地僅一牆之隔。

周醒擦着頭發出來,見郁覺躺在床上看手機,挑眉:“真暖床啊。”

淡色眼眸看了他一眼,沒講話。

周醒摁下吹風機,花了一分鐘吹幹頭發,上床摸索手機,拿着枕頭,爬上郁覺的床。

兩人共處一窩,各玩各的,氣氛融洽。

到點的時候,郁覺熄了屏,側眸看周醒,說:“睡了。”

周醒沒拖延,算是安分地關了手機,蓋好被子躺好。

屋內關了燈,一片黑暗,寂靜無聲,唯一的聲音來源于外面的風和雨。

或許是專注聽雨聲,或許是真的困乏,或許是身邊有個人,周醒用時不長,再次睡着。

不過,周醒想說,他哪一次不是很快睡着。

翌日,周醒醒的時候,郁覺正被他七手八腳地纏抱着。

周醒:“……”

郁覺:“……”

兩人先後刷牙洗臉,一起出門上課。

上午時間一晃而過,在外面吃多了,早就不知吃什麽,兩人決定随便去食堂湊合湊合。

食堂離教學樓有好一些路程,走過去得五六分鐘,周醒跟郁覺下樓,就往那邊走。

一道聲音倏地叫住兩人,那人在叫郁覺的名字,周醒自然停下看去。

只見滿是黑白校服裏有一個異類,其實就是不是學生,西裝革履,那張臉異常眼熟。

那人走近,朝周醒笑了笑,還沒開口,郁覺便垂眼看周醒,說:“我有點事,你午飯...”

周醒領悟到他後半部分的話,識趣道:“我自己去吃,你有事就忙去。”

郁覺似乎想再說點什麽,周醒早已轉身離開。

周醒一個人接着走,周遭的喧嘩皆與他無關,路上并不只他孑然一身。

分開幾分鐘,他來回翻找記憶,才想起這個人是糾纏不休的費思哲。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見費思哲來找郁覺了,雖然他之前猜的七七八八,可事情全貌,他一概不知,郁覺不曾提起,更不曾認證過他的猜想。

思至此,周醒不由想起自己對郁覺的事情一無所知,心裏更是沒來由的不大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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