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祠堂
“清心寺上下十七名僧人全部慘死,到底是誰和宮家有如此深仇雪恨?”宮靈舒跪于蒲團上,她一身缟素,頭發用一根白色發帶挽起。
宮家的祠堂位處應天,占地五畝,坐西朝東,背山面水。閣為二進歇山頂,祠堂前沿溪照壁面寬九丈,呈八字型,進而是棂星門,大門繪有彩繪門神,其後左右建有兩碑亭,再進是儀門,穿過儀門即為寬大的天井,天井當中是甬道,兩旁各有庑廊,兩庑廊階前臨天井池處均有雕刻精美的石雕欄板,再前就是正廳。
比起祠堂的恢弘,正廳簡直小的可憐,正廳內設四個龛,龛中置一櫃,擺放着祖宗排位,宮靈舒跪于矮桌前,褚洺焦慮地站在她身後,廳內沒有多的蒲團 ,不知自己是該跪還是該站,她本來和宮之林宮之森候在外面,但兩兄弟被叫去處理剩下的事情,她被叫進廳內守着宮靈舒,這種事本來應該宮沐清來,但宮沐清到南方之後就一直沒有回音。
“你上次說你遇刺和皇上有關。”褚洺還是席地跪坐到宮靈舒身後。
“但齊耶顏是皇上的話那假設就不成立了。”宮靈舒搖搖頭,任何一個男性皇帝也許都想過脫離宮家的鉗制,但齊耶顏不能,她還被那麽多大臣盯着還得仰仗宮家的勢力,那襲擊她的又是誰?打皇位主意的人?看來得留意一下大臣們了,她暗想。
爹在娘親走後不多時就在清心寺出家了,法號穢土,到現在已經多久宮靈舒都印象模糊了,初期幾年宮靈舒還會時常過來看望,但漸漸父親開始閉門不見,說自己要完全淡忘俗世的一切。清心寺是個小寺廟,方丈長眉花白,寶相端莊,看她在廟前長跪不起,念過一句:“諸行無常,一切皆苦。”就拂袖而去。
宮靈舒跪了一天一夜,有小僧人過來勸她說再跪下去腿會廢掉,她沒有理會,但直到她失去意識,父親也沒有出來見她一面,再醒過來是在自己床上,宮沐清滿眼擔憂地看着她,她伸手摟過宮沐清,無聲地低泣,那個時候她就下定決心要守護自己的弟弟妹妹。
宮靈舒再也沒去過清心寺,但還是會每季都派人去看望往寺裏送些香火,晃眼過去,再見竟是那番景象——寺裏的每塊牆壁地磚都都被血洗刷過,她過去時只能看到已經凝結在磚縫牆體中的深褐色,和一股發臭的腥味,這是已經被清洗過的現場,她不敢相信當時是什麽情景,她的父親是在怎樣的虐殺下死亡,這個小小寺廟是如何在月黑風高之夜變成修羅地獄。
對刺殺她的組織宮靈舒一直有在追查,同時好像還有另一個組織在和她查着同一件事,但對方斷的太幹淨,清兒留下的那個殺手也突然化成一灘血水也失去了線索,在她還一籌莫展之際,對方又已經下手……屠殺了她的父親和一幹無辜的僧侶。
宮靈舒揪緊了衣服下擺,再這樣下去,對方伸手到清兒她們身上,宮靈舒不由呼吸一窒,她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手被人溫柔地托起,褚洺跪到了她身前,正慢慢掰開她握緊的手,宮靈舒這才發現指甲不知什麽時候紮進了手掌,汩汩的鮮血流出染紅了她的孝服。
褚洺清理着宮靈舒手上的傷口,她暗嘆阿依的先見之明給她準備了清水藥酒和繃帶。
“褚洺……”宮靈舒松了勁任褚洺動作,“我其實很讨厭爹。”
“巧了。”褚洺擦去血跡,用沾了藥酒的紗布擦拭着傷口,宮靈舒反射性想縮手,被她拉住了,“我也很讨厭我爹。”
“我讨厭他怎麽能丢下我們自己出了家一了百了,那個時候清兒還那麽小……他一走那些掌櫃就全部眼巴巴的看着我,很多事他們其實都處理的來但他們就需要一個家主來肯定,但不乏心術不正者渾水摸魚,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宮家掌櫃大換血,我沒日沒夜地對着賬本學着應付就是怕宮家毀在我手上。”
褚洺聽着宮靈舒的絮語,拿去紗布細細包住傷口,包紮一些小傷口對她簡直手到擒來:“你是個好家主,是個好姐姐,宮家幸甚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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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宮靈舒抽回手,她摸着手上的紗布,褚洺包的很仔細,系口出在手背打了個漂亮的結。
“我爹是個花花公子,在我媽媽死前是,死後還是,你爹可是愛你媽愛到出家,光這一點我就嫉妒死你了。”褚洺收好紗布,擡頭對着宮靈舒笑。
“愛嗎?”宮靈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知道爹他不想看到我是有幾分我和娘親長得太像了的原因。”
“也許。”褚洺微笑,“光是得到了一點點自己追求的溫暖就感動到一塌糊塗,自己想要守護的,誰敢動就跟誰拼命。”
宮靈舒不知道褚洺到底在說誰,她別過臉,目光久久停在父親牌位上:“不知……清兒去了哪裏?”
寧洛看着宮沐清,她已經好幾天都穿着自己所說的喪服,想起她在屋檐下的樣子,寧洛特別想問一句是不是宮大小姐怎麽了,但又沒有任何關于天命王女出事的消息……
宮沐清瞟她一眼:“想問什麽?”
“啊……不,小蘋果們排了新的曲子,你要不要聽聽?”寧洛還是沒敢問出口。
寧洛這幾天一直在這麽讨好宮沐清,自從那天早上後宮沐清就沒理過她,在她的不懈騷擾下終于有回暖的跡象,看起來像是不生氣了,但就是有種不想理你的迷之傲嬌感。
宮沐清合上書,點點頭,于是寧洛歡天喜地去找白蠶了。宮沐清看着她的背影,想着自己沒有去祠堂姐姐應該會很生氣,但姐姐又一直拉出距離感對她擺出長姐架子,宮沐清苦笑着搖搖頭。
寧洛回來就看到宮沐清苦澀的笑容,她的心一緊,腦子一熱就說出了口:“節哀。”
宮沐清看着她眼神跟見了鬼一樣,自家爹已故的消息應該只有自家人知道,她是從哪裏得知的?
寧洛看着宮沐清看着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淩厲,慌神了,她一把握住宮沐清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被青鬼首傷了還生的例子,鳴劍山莊的夫人,沒辦法的話不妨去問問。”
“青鬼首什麽?”宮沐清莫名其妙,青鬼首不是被鳴劍山莊要回去了麽?
“額……”寧洛意識到自己似乎說漏嘴了,但這麽看來宮沐清好像不知道自己姐姐被青鬼首捅了的事,她上次回家是見姐姐,既然不是安危問題,那就是別的可能性。
“你為什麽露出這個表情來?”寧洛擡手捧住宮沐清的臉,“很悲傷。”
宮沐清還在想青鬼首的事被她這麽一打岔,擡眼看向她,寧洛一雙魅惑的桃花眼,秋水剪瞳像是時時刻刻要溢出情意來,但當這雙眼睛盛滿擔憂時,被她看着的人心都會忍不住揪起來,但宮沐清很淡定,她頓一頓:“大概是,她有重要的人了。”
寧洛松了口氣,她坐到一旁給自己倒杯茶:“你為什麽不争取一把呢?”怎麽就這麽失魂落魄跑到這兒來了呢?她攥緊了茶杯。
“争取?”宮沐清疑惑地歪歪腦袋,她有點無法理解這個詞,讓她去争取姐姐?
在宮靈舒面前乖順慣了的宮沐清根本沒想到争取,姐姐的意願就是她的最高行動綱領,違背姐姐心意的事她是不會做的,除了那件……
寧洛看她不明所以的樣子嘆口氣,看來想這根木頭開竅的前路艱難:“不争取的很可能會錯過,錯過可能會悔一輩子。”
“不會的。”宮沐清倒是呡唇笑了,“一輩子不會很長的。”
“也不會很難過。”像是補充,她又點點頭道。
“還有,青鬼首到底怎麽了?”宮沐清站起身給寧洛斟茶,“給我一五一十地講清楚。”
怎麽還是沒逃過去啊!寧洛心中暗嚎,茶水漫出杯子,燙了她的手。
宮沐清聲音輕柔:“說。”
作者有話要說: 宮家祖傳的情商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