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先下朝中有三名丞相,李海成正管着禮部,禮部侍郎李肅是他侄子,正是今年科考的主考官,唐正言他們這屆考子們的座師。李肅原就很欣賞唐正言,在他考中後還叫他和其他幾人來家中吃過飯,原動了心思将自己的閨女嫁給他,誰知卻被靜親王截胡了。
唐正言上門相求時,李肅很是高興。但他原配已去世多年,一直未曾續娶,無法幫唐正言小定。這一點唐正言也想到了,他的目标其實是李丞相,但卻并不直言,只說自己在京裏沒有依靠,唯有座師是他親人,請李肅做主。
這種天下掉下來的好事李肅豈能不接着?這不僅是與靜親王交好的機會,他更看重的是唐正言未來無限的前途。雖然唐正言只是初露頭角,但看他為人做事穩重有謀,又搞定了臨江郡王,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将來必不是池中物。
于是李肅便如唐正言所期待的那樣,提起了自己的伯父李丞相。他帶着唐正言去李丞相家拜會,李夫人很是樂意成人之美,便攬下了唐正言與臨江郡王的一幹婚儀之事。
沒過幾天,李丞相夫人便親自登門拜會靜王府,與王妃北堂曜月交換了兩家兒女……咳,是兒子們的庚帖,回去合算之後,便準備小定了。
然恰恰是小定這日,卻是出了大變故。
原來是有禦史上奏唐正言僞造身份,抛家棄籍,出身有礙。他本不姓唐,應該姓方才是。乃是南方福州世家方子建之嫡孫──方正言。
禦史風聞奏事,但此次卻有證據,方子建的庶子、方正言的叔叔方之雲原是雲州太守,恰好回京述職,正在京城,可以為證。
此奏一出,朝廷嘩然。皇上一下子沈了臉。
方子建曾任禮部尚書,九卿之一,官居一品。不過已經於十四年前致仕,八年前去世。當時先皇在時,曾贊方家為『禮儀之家』,并賜下四字正匾,如今還懸挂在方家祖宅的正堂之上。
這個時代,宗族的力量有時候比朝廷還大,背叛家族是很大的罪名。不過律法無外乎人情,如果有特殊情況,只要道理在,脫離家族另立族譜的事也可以肯定,因此此事可大可小。
皇上并不糊塗,一邊召唐正言自辯,一邊叫方之雲進宮對證。
與此同時,李夫人正坐在靜王府的大廳裏恭喜北堂曜月,與他核對小定禮單,讨論婚期,聽到消息傳來,李夫人不由臉色一變。
作為丞相夫人,她肯出面為唐正言主持一幹婚儀之事,無非是丈夫、侄子都看中了唐正言的前途和與靜王府的關系。唐正言若真是欺騙朝廷,做出抛家棄籍之事,這親事弄不好可就變成仇事了。她是來結親的,可不是來結仇的。
李夫人這廂臉色變幻,北堂曜月卻十分鎮定,聞言眉毛也沒皺一下,對李夫人道:「看來朝上出了些許意外,不過卻與咱們無關,還是先把小定儀式完成吧。」
李夫人遲疑道:「這樣好嗎?要不然……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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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曜月心下不悅。他們靜王府還沒對唐正言失去信心呢,李夫人那邊倒打退堂鼓了?不過他面上不動聲色,淡淡笑道:「定親的東西都送來了,那兩只大雁還在院子裏放着呢,怎能送回去?皇上既然宣了唐探花明日自辯,是非定論到時自會清楚。我兒已經由皇上賜婚定給了唐探花,不管他姓唐姓方,都是我的兒婿,我靜王府絕不會做出悔婚之事。李夫人,我們還是繼續吧。」
其實李夫人也是好意,她是怕靜王府到時反悔下不來臺,再遷怒到唐正言和她李家就不好了。誰知靜王妃竟是毫不在意,還要繼續小定之禮,那她還有什麽可說的呢?從本心裏講,她還是很喜歡侄子李肅的這個得意門生的,若是有靜王府在後面保駕,對唐正言來說也多了一層保障。
于是她也不再多言,笑呵呵地與靜王府行了小定禮。
回到丞相府後,李夫人将今天的事情和丈夫一說,李成海摸着胡子笑道:「唐正言這小子有福氣啊。」接着語氣一冷:「明知他是我李家的門生,還敢出手,老夫倒要看看是誰在後面推波助瀾。」
葡萄聽說此事吃了一驚。他擔心唐正言,便去求父親讓他出門。
北堂曜月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他覺得這個時候正是讓兒子與唐正言培養感情的好機會,畢竟二人定親是在那種情況下發生的。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誰能保證唐正言當時不是受色欲的影響而喜歡上葡萄的?淺薄的感情基礎無法承受太多的考驗,正如他與東方昊晔。當年如果不是東方昊晔不離不棄地追逐着自己,自己又如何會以同樣的感情回報他呢?
所以北堂曜月很大方的答應了兒子,還安排了馬車送葡萄去看望唐正言。
葡萄來看唐正言的時候,唐家剛剛吃過晚飯,唐正言正在考察兩個弟弟背書,見他進來,兄弟三人都是有些吃驚。
唐正禮很知趣,嘿嘿一笑,拉着唐正義走了。只是他雖笑着,眼底還是流露出一絲擔心之意,深深地望了那二人一眼。
葡萄沒有留意,他的眼裏只有唐正言。待他們走後,便迫不及待地撲過去抱住唐正言。
「唐大哥,你最近怎麽樣?你不要擔心,父王和爹親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唐正言拍拍他的背,微笑道:「我知道。不然岳父岳……嗯,大人不會同意我們定禮的。」
他對北堂曜月實在叫不出『岳母』二字,突然發覺這是個問題,以後該如何稱呼兩位岳丈啊?
葡萄皺眉,擔憂地道:「唐大哥,你到底姓唐還是姓方啊?能告訴我嗎?」
唐正言一笑,拉着他坐下,道:「為何不能告訴你?我們即将成為夫妻,自應該坦誠相見,你不怪我隐瞞就好。」
葡萄聞言,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自不會怪你,咱們算扯平好了。」
他指的是當初騙唐正言自己叫『方亭』,隐瞞身份一事。
唐正言一想,不由噗嗤一笑,感嘆道:「看來咱們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葡萄聽了這話歡喜,在他臉上啵了一口。
唐正言臉上一紅,咳嗽了一聲,道:「說正事。」
他摩挲着葡萄的手掌,緩緩道來:「那禦史沒有說錯,我原本姓方,是福州方家的嫡長子。我祖父當年在朝為官,外祖父是翰林院的五品大學士唐清堯。二人是知交好友,祖父便為我父親定下了母親,與外祖父結下了娃娃親。當時我祖母未曾随祖父在京赴任,而是留在老家照顧曾祖父母。我祖母娘家姓申,家道中落,祖母只有一個哥哥,因病早亡,留下一子一女。那女兒申氏是我父親的表妹,祖母原想将這位申表姑許配給我父親,因此自幼将申表姑接到方家撫養。後來知道祖父為父親定了唐翰林的女兒,很是不情願。」
後面便是一連串狗血的故事。唐正言之父方之海比他母親年長四歲,在他母親十五歲及笄後,便奉祖父之命成了親。奈何方之海自幼與那位申表妹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又有祖母從中撮合,在唐正言母親嫁過來的第二年,便納了那位申表妹為良妾。
彼時唐家也已家道中落。唐清堯在女兒出嫁前就去世了,他只有這一個女兒,臨終前托好友好好照料,方子建一口應承。這也是為何唐正言的祖母申氏可以在兒子娶妻的第二年就不顧丈夫的反對,給兒子納了侄女為良妾的緣故,實因唐家已經無人可為唐氏撐腰。
好在唐氏肚子争氣,進門當年就懷上唐正言,第二年就生下了這個嫡長子。且有公公方子建護着,這才在方家有一立足之地,并於數年後又生下唐正禮。只是在方子建去世後,唐氏的地位便急轉直下。
唐正言的祖母偏心侄女申氏,那申氏又甚會挑撥離間,表面一副柔弱無依的模樣。唐正言之父方之海對她一往情深,很快便有了寵妾滅妻的趨勢。那時唐正言的祖父方子建剛剛過世,家裏家外許多事情需要操持,偏偏唐氏中年懷子,又受到丈夫婆婆的挑剔和小妾的擠壓,心事重重,最後終于不堪重負,在生唐正義時難産而亡。
讓唐正言寒心的事,他母親一心為了方家,從無大錯,上孝順父母,下養育子女,服侍丈夫也是盡心盡力,然而她去世後不過百日,方之海就要在扶申氏為正妻。這讓唐正言如何能忍?他抱着麽弟帶着唐正禮跪請父親給母親留下一絲尊重。方之海原本有了些猶豫,誰知申氏卻輕輕挑撥了幾句,便将唐正言至於『忤逆』的境地,引起了方之海的怒火。
最後父子二人大吵一架,唐正言不堪忍受,憤而帶着兩個弟弟離家出走了。
唐正言頗有城府,他離家時帶了文書名契,那是唐母亡故前便準備好的。
原來唐氏早就明白一旦公公去世,自己沒有了依靠,以太夫人對申氏的偏愛和丈夫的糊塗偏心,自己在府中恐怕難有立足之地。她自己受苦沒什麽,但孩子們卻受不得委屈。
那申氏表面純潔柔弱,其實卻最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唐正言幼年時就幾次莫名其妙地受傷生病,幸好福大命大,每次唐母都及時發覺,将兒子救了回來,但自此以後就有了戒心,對方府也漸漸不再抱有希望。
一旦唐正言這個嫡長子不在了,申氏所生的次子就成為庶長子。唐母在公公重病時便在思索後路。後來公公去世,她身體情況日漸不好,自知恐難以熬過中年産子的風險,便悄悄偷出了方府的戶籍文書,給兒子安排了後路。
唐正言帶着戶籍去了福州官府,辦理了他和唐正禮的移籍手續。當時幼弟唐正義年歲尚小,一直沒有入籍,倒是方便。
方家是福州世家,方之海很快便得到了消息,方太夫人自然不允許孫子離籍,但申氏卻求之不得,暗中挑撥,對方之海說如此不孝的兒子不要也罷。
正如唐母臨去世時所言,這世上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方之海竟聽從了申氏之言,并未追回唐正言兄弟,任由他們離家而去。
于是唐正言順利地帶着兩個幼弟離開了家鄉,在唐母的老家重新入了戶籍,改從母姓,從此姓了唐。
葡萄聽完事情始末,氣得咬牙切齒,怒火贲張:「太可惡了!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父親,應該讓禦史告他不慈才對!還有申氏這等惡婦,怎配做一家主母!」
唐正言見葡萄氣得厲害,便撫摸他的後背安撫道:「事情已經過去,我與正禮正義都放開了,你不必如此生氣。如今他們找上門來,我是不怕的,到時朝堂之上,我自會與他們辯駁。」
葡萄仍很激動:「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唐正言見葡萄如此為自己憤懑,不由心下感動,道:「好了,不氣不氣了。我現在有你就夠了,那些不相幹的人,我們不必為他們生氣。聽說你這幾日一直在家做嫁衣,可做得如何了?」
葡萄臉上一紅,扭捏道:「做得不好……爹親說還是要請繡娘做。」
唐正言笑道:「那也沒什麽,很多人家都這樣,我也不舍得你受累呢。」說着拉起他的手看了看,上面還殘留着幾個針眼疤痕。
唐正言心疼地道:「你這手啊,還是應該握筆拿劍。刺繡什麽的,那是女人的活計,你不必學。」
葡萄笑嘆道:「我從小就被父王當成閨女養,十歲之前一直穿女裝呢。可惜再怎麽打扮,也是個假閨女。」
唐正言聞言愣了愣,不知想起什麽,忽然擡起葡萄的下巴,在燭光下仔細端詳。
葡萄被他看得紅了臉,扭動道:「唐大哥,你看什麽呢?」
唐正言道:「你說你小時候一直穿女裝,皇上和皇太後知道嗎?」
「知道啊。皇祖母最喜歡打扮我了,我的很多衣裙還是皇祖母送的呢。」
「那你穿女裝進過宮嗎?」
葡萄忍不住笑道:「哎喲,那可是經常的。當時許多進宮請安的命婦還以為我是誰家的小郡主呢。」
唐正言目光閃了閃,突然問道:「八年前的六月初五,你進過宮嗎?」
葡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側頭想了想,道:「那麽久之前的事了,我也記不清了……」
唐正言有些失望,但葡萄随即「啊」了一聲,叫道:「想起來了,那一天我進宮過呢。」
就見葡萄鼓着臉道:「那是我最後一次在宮裏穿女裝,從那以後我爹親就把我所有的裙子都收了起來,再不許我穿了。可惜了那條漂亮的綠色百褶荷花裙,還是當時尚未嫁給我大哥的大嫂送的呢。」
他之所以記得這個日子,就是因為那是他從靈隐谷回來後,最後一次正式穿女裝出現在皇宮中。此後他爹親就不許他再混淆男女打扮,正經把他當兒子教育了。
唐正言勾起唇角,柔聲笑道:「當時你還穿了件淡粉色的對襟背心對嗎?」
葡萄其實記不太清楚了,但他這麽一提便想了起來,不由詫異地道:「你怎麽知道?啊……我想起來了,那天是初五,正是皇祖母和皇伯母召見命婦進宮的日子。我記得還遇到了一個小男孩,管我叫姐姐,好像是姓方的……」
接着他仿佛明白了什麽,睜大了眼睛瞪着唐正言,結結巴巴地道:「難、難道那個推了我一下的少年就是唐大哥你?那個小男孩是正禮?」
「正是。」唐正言雙眸璀璨,無限歡喜地道:「葡萄,我們真是有緣啊,原來我們八年前就見過了!」
那時唐正禮的小名還喚做「小悠」,但母親去世後,便再不得悠然自在。
葡萄的一雙黑眸也亮晶晶的,凝視着唐正言,說不出話來。
也許這就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彼時後宮中那個小小的少年,那個小小的「郡主」,在多年之後再度相遇,而且那般離奇、那般巧合,重新相識在偏僻而遙遠的唐家村。
小小的少年長大成人,從方公子變成了唐大哥;小小的「郡主」更加離奇,從郡主變成了郡王。
人的緣分就好像一條線,有些在不知何時輕輕一扯,便會斷掉;有些卻堅韌如昔,不管怎麽用力都牢不可破。
二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他們握緊彼此的手,彼此凝視,目光都亮晶晶的,似乎有什麽說不出來的感情孕育其中,好像下子更親近了。
過了好半晌,還是唐正言先回過神來,見外面天色已經黑了,道:「葡萄,天晚了,你該回去了。」
戌時三刻便要禁夜了,此時已過戌時,葡萄也知道該回去了,卻是戀戀不舍。
春夜寒涼,唐正言幫他被上鬥篷,定定地道:「你等我。」
葡萄點了點頭:「我等你。」
唐正言将他送到外面的馬車上,看着他離開,直到馬車轉彎看不見了才回去。
葡萄對唐正言充滿了信心,見過面後對他第二天的廷辯也不再那麽擔心了,晚上回去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早上竟然沒起來。
靜王府的生活一向極有規律,葡萄不是個睡懶覺的,即便再不喜歡,每日早上卯時一刻也會按點起床,洗漱之後出去練功。這是王妃北堂曜月定下的規矩。
可是這天早上小竹子叫了他好幾次,他就是懶懶地不想起身,後來小竹子着急了,一邊輕輕推他一邊道:「四少爺,您再不起來就遲到了,讓王妃知道了會罰您的。」
葡萄清醒了一下。他最後一次挨罰還是七歲那年的事了,被爹親罰站馬步兩個時辰,結束後腿都腫了一圈,吓得他再不敢無故晚起了。
他掙紮着爬起來,接過小竹子遞過來的衣裳正要穿戴,忽覺胃裏一陣收縮,忍不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小竹子吓了一跳,忙取出痰盂接着,問道:「四少爺,您怎麽了?」
葡萄嘔了好幾下,吐出一些酸水,伏在床邊緩了片刻,皺眉道:「沒事,胃有些不舒服,可能昨晚着了涼。」
小竹子道:「我去告訴王爺,給您請太醫來看看。」
葡萄揮揮手,道:「多大點事,不要小題大作,已經好了。」他捂着胃揉了揉,覺得沒事了,便起來穿衣,匆匆去後院練功了。
可是他今天的狀态實在不好,和小弟東方君仁只對練了兩招,突然覺得眼前發黑,竟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幸好東方君仁反應快,上前一步把他接住,不然摔地上又是一身傷。
這下北堂曜月也知道了,急忙派人去請太醫。東方昊晔還不知道此事,他已經去了早朝,今日唐正言自辯,他作為未來的岳丈,當然要在朝上支援一下,因此很早就走了。
靜王府一陣兵荒馬亂,好不容易太醫來了,診脈時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摸胡子,一派思索的樣子。
北堂曜月在旁看得不由心下微慌。要知道葡萄這孩子從小到大就沒生過病,身子壯得跟小牛犢子似的,連糖果核桃小時都生過病發過燒,只有這孩子哈事沒有。北堂曜月以前好像聽人說過,從來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不輕,因此不由十分擔心。
誰知那太醫診了一會兒脈,忽然瞥見站在一旁的靜王妃,突然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北堂曜月還在納悶,就聽那太醫笑了笑,道:「臨江郡王沒事,是有喜了。」
「什麽!?」北堂曜月和聞訊趕來的東方君謙、東方君仁都瞪大了眼睛。
太醫看他們的反應,突然反應過來:哎喲喂,這臨江郡王好像還沒成親呢。
太醫也不敢說恭喜了,坐那不吭聲。
東方君謙吭吭哧哧地還想再确認一下,北堂曜月卻是沒有任何懷疑的。他是摩耶人,最清楚不過摩耶男子因情受孕的事了,只看葡萄對唐正言那一往情深的模樣,懷上孩子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冷靜地道:「既然如此,太醫看看是否需要給我兒開點保胎藥?可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
太醫道:「不需要不需要。臨江郡王身子壯得很,是藥三分毒,沒事不需要補。老夫将需要忌口的食物寫張單子,讓臨江郡王平時注意下飲食即可。」
北堂曜月謝過太醫,讓東方君謙把人送出去,又把那張忌口的單子交給廚房,讓下人們小心伺候。
他自己生育過四次,養了五個兒子,經驗是有的,因而也不是特別慌張,只是想到葡萄以男子之身未婚先孕,還是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東方君仁最知趣,借口要練功便趕緊離開了,東方君謙作為世子留下來善後。
「父親,葡萄的事怎麽辦?」
他有些擔心,原本皇伯父賜婚,即使葡萄懷上了,只要趕緊成親也就沒事了。誰知跳出一個多事的禦史翻舊帳,非說唐正言拋家棄祖,這事要是認了,那可永無翻身之地了。就算唐正言真的問心無愧,只怕皇上一時也不會重用。
北堂曜月沉着臉道:「婚禮要盡快。今天唐正言從朝上回來,立刻派人去請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