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騙局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可想而知,這條路有多麽難走,而此時的小霜正走在這條路上,自從經過那次生死徘徊之後,小霜突然想得很透很透,她不能再逃避了,不管将面對的是什麽,她要把她的心結打開,否則她這一生就完了,說不定她還會傷害一個又一個的江東俠,想到江東俠,小霜的心中頓時充滿了歉意,如果不是她一拖再拖,也不會害得江東俠平白錯失了那麽多的機會,相府千金、朝陽郡主,哪一個不比她小霜強!只可惜,江東俠太癡心了,他癡得以為可以等到她,可以感動她,然而,癡心的人又何止一個江東俠,還有唐門那個笑傲江湖的少主人唐颀,聽說他自今還沒有娶妻!
“應該是這邊吧?”小霜循着記憶往前走着,只是發現身邊總好象跟着一些人,好象是在監視她,不由她不提高警戒。
“小心!”突然一聲低吼,有人飛身掠到了小霜的身旁。
“齊公子?!”小霜又驚又訝,而那齊公子的手中正緩緩落下幾顆鐵蓮子,幾個農夫打扮一直跟在小霜身後的人瞬間走得無影無蹤。
“是唐門的暗器!小霜姑娘和唐門有怨?”齊公子問。
“你怎麽……”小霜沒有回答他,她驚訝于他的出現。
“我一直跟着你!”齊公子怎會不懂她在想什麽,“那天你留書出走,我就一直跟着你,我怕你會出事!”他熱切的看着她,傻瓜才會不懂得他那目光的含義,小霜不是傻瓜,但她卻不想懂。
“謝謝你又救了我!”小霜顧左右而言他,“齊公子要上哪?”她問,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小霜姑娘上哪我就上哪!”齊公子毫不在意,毫不退卻。
“我……”小霜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該怎麽做,難道又是一個喜歡她的男人,可為什麽,為什麽有這麽多男人喜歡她,卻偏偏沈潭,沈潭卻不要她,小霜真的不懂,她也不想懂了。
一路無言,齊公子的溫柔、齊公子的體貼、齊公子的善解人意,那關切,那呵護,那真誠,讓小霜的心感覺又溫暖又苦澀,但她注定要虧欠他,她給不出他承諾,她給不起他承諾,對于江東俠,她雖有歉意卻十分的放心,因為江東俠有他的仕途要走,況且,他們已經退了婚。然而,對于這個兩次救了她命的齊公子,小霜卻從心中感到無奈和彷徨,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總使她想起另一個人,另一個曾經被她傷害,也傷害了她的人——唐颀,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難道是因為他們兩個同樣救過她,同樣的無條件的對她?如果齊公子知道她想去做什麽,他會怎麽想?
“小霜,你在想什麽?”齊公子的聲音把小霜吓了一跳,她回過頭去,微微一笑。
“沒什麽,我只是在想,難得到四川來,是不是該好好的玩上一玩!”
“你從來也沒有來過四川?”齊公子眼中閃過懷疑。
“只來過一次,但什麽地方也沒走過!”小霜環顧四周,“四川的景色挺美的!”她面向微微西斜的太陽,閉上了眼睛,那陽光把她染成了金黃色,衣袂在風中飄揚,好美!把那齊公子看得有些呆了。
“啊,小心!”突然小霜聽到有東西破空的聲音,接着她腳下一個踉跄退了三步,一聲悶哼傳進她的耳朵,她凝神去看,卻發現一把飛刀正中那齊公子的胸口,鮮血正從他的指縫中流了出來。
“什麽人?”小霜擋在了齊公子的面前,怒聲吼道。
“接招吧!”不知從哪兒冒出五個黑衣人,他們每人手持利劍,人還未撲上,暗器已經先迎面而來,小霜忙不疊的拔開了飛刀,那齊公子趁機仗劍撲上,好快的劍,快得讓小霜眼花缭亂、應接不暇,沒等她反應過來,那齊公子已經一劍一個,五個黑衣人悉數倒了下去。
“快走,他們可能還會有人來!”齊公子一把抓過小霜的手,向山下飛奔!
“齊公子,你……還好吧!”
客棧,小霜扭頭站在一邊,而那齊公子則坐在床上,他皺着眉,咬牙撕開了自己的上衣,用小霜遞過來的紗布吃力的擦拭着傷口,嘴中忍不住的吸着冷氣。
“我……還……好!”他答應了一聲,只是手好象抖得歷害,終于拿不住紗布,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齊……公子!”小霜一驚,轉過身扶住了他,只是面對着一個露出了胸膛的男子,小霜只覺得面紅耳赤,她強忍着羞澀,撿起了紗布,“我來幫你!”她洗了洗紗布,然後坐在了床邊,小心的,顫抖着幫他擦拭着傷口,血染紅了紗布,而傷口漸漸的不再流血。
“你……”小霜雖沒有擡頭,卻能夠感受到一雙炯炯的眼神火辣辣的看着她,她擡起頭,兩雙眼睛相對,彼此都十分明白對方,一時無言。
“啊!”齊公子突然皺眉輕叫一聲,把小霜吓了一跳。
“你怎麽了?”小霜惶急得握住了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好燙,燙得象被火在燒。
“我好熱,好熱,感覺自己好象要燒起來了!”齊公子的眼神狂亂而火熱,他一把推開了小霜,“我可能中了毒,唐門最擅長的就是用毒!”一語驚醒夢中人,小霜只覺心神都是一震,難道是唐颀不肯原諒她,他恨她竟恨到了如此的地步,知道她到了四川,竟派人前來劫殺于她,最糟糕的是,她在唐門的那為數不短的時間裏,卻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唐門毒藥的歷害,唐颀更是沒有教過她。因為以唐颀自身的武功就已經可以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用不着用毒。
“我,我!”小霜一時慌亂無措。“我去找大夫!”說着她跑了出去,齊公子的臉上露出一種很怪異的神色,但在小霜回轉之後又馬上恢複了痛苦難當的樣子。
“你忍一忍,大夫馬上就到,我已經叫小二去叫了!”小霜幫他擦拭着額上的汗水,一邊不停的看門外,說馬上真的是馬上,店小二帶着一個大夫模樣的人進了房間,小霜忙不疊得把他讓到了床邊。
“怎麽樣?大夫,他是中了什麽毒?”小霜不安的問道。
“哦!這……,嗯!”大夫擡起頭,嗯嗯啊啊老半天,一付欲言又止、十分為難的樣子,把小霜看得好心急。
“他到底中了什麽毒?”小霜再一次問他。
“小二,你先下去!”大夫讓小二先走,小霜有些奇怪。
“姑娘!”大夫打量了一下小霜,“敢問姑娘與這位公子是什麽關系?”
“我和他?”小霜愣了一下,“朋友!我們只是朋友!”小霜的臉驀的一下紅了,卻有些不解的看着大夫,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麽。
“朋友?”大夫似是愣了一下,“不瞞你說!”大夫正色,“這位公子說中毒卻也不算中毒,說沒有中了毒卻是真的中了毒……!”
“那他到了中了什麽毒?”小霜打斷了他的話。
“你聽我說!”大夫掃了一眼那邊滿眼通紅的齊公子,“他其實是被人下了一種類似于春藥的毒!”
“春藥!”小霜的臉刷的紅到了耳根,她根本就不敢去看齊公子的神色是怎麽樣的,“大夫!”她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你可以……,可以幫他……”她說不下去了。
“如果是普通的春藥,我是可以解了它的藥性,但這位公子中的卻是經人動了手腳,加了其它特殊藥物的……,所以……”大夫搖了搖頭,“如果兩個時辰裏找不到人幫他解了毒性的話,我恐怕……”大夫又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會怎麽樣?”小霜急了,他是為救她才挨的飛刀,如果他有什麽事,她終生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恐怕他會精氣枯竭而亡!”大夫站了起來,“請恕我無能為力!”說完,大夫起身離開,似不經意的,他走得時候帶上了房門。
“天哪,她該怎麽辦?”小霜心頭的恐慌到了極點,如果讓她去面對生死,讓她與人搏鬥,她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現在卻讓她失去了主張,她已經明白了齊公子的處境,如果剛才中招的是她,那麽,她現在豈不是成了……,天,想到如果,小霜的臉一下又變得煞白!
“小霜姑娘,你走吧,不用管我了!”齊公子突然說話了,他的手緊緊的抓着被子,仿佛在極力的忍耐着什麽,那眼睛通紅通紅。
“這……”小霜萬萬沒有想到他竟會如此的……,如此的……,怎麽說呢,小霜的心好象被什麽激活了,熱血沸騰一般,如果他乞憐,如果他邀功,小霜也許會六神無主,也許會猶豫再三,然而,齊公子的拒絕,他的大義,他的坦蕩讓小霜感動不已,難道她就這麽眼看着他與死亡掙紮而置之不理,難道她如此的無情,讓救命恩人為她、替她而死,如果她真的這麽做了,那麽她就不是小霜了,她活着還有什麽意義,還有什麽價值,她要如何面對她的後半生。
“我……,我……不會……讓你……死的!”小霜的手哆哆嗦嗦解開了自己的衣服,眼淚卻也不聽話的流了下來,她從未想過,她的第一次竟會是在如此的情況下發生,而非洞房花燭夜……
“小霜!”那齊公子通紅的眼中露出一種複雜的神色,似矛盾、似掙紮,似欣賞、似憎恨,但不管怎樣,他接住了那個閉着眼睛的夏娃……
“啊!”當小霜忍不住初夜的疼痛輕叫出聲,那齊公子卻突然從小霜的身上爬起來驚叫。
“不可能,怎麽可能!”他的聲音底氣十足,完全沒有受過傷的樣子。
“怎麽了?”小霜一驚,掙紮着想起來,卻被他按住了。
“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你竟然還是個……是個……,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齊公子有些語無論次,讓小霜聽不懂了。
“你……”小霜不解的看着他,然而……
“你告訴我,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難道桑采風和趙椿都是無能嗎,還有,還有那個江東俠,你不是和他訂婚都已經一年多了嗎,你不是已經和他……已經……,怎麽會……,難道他就從來都沒有碰過你嗎,難道他也是無能嗎,你……!”齊公子的聲音突然變了,原本儒雅而低沉的聲音變得清亮朗朗,那象極了一個人的聲音,一個已經久違了的聲音,小霜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個激動萬分的男人。
男人刷得一下從臉上撕下了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一張俊逸非凡的臉龐,但這張臉現在卻有些扭曲。
“唐颀!”小霜驚叫一聲,前塵往事全部湧上心頭,她突然覺得心仿佛被狠狠的抽了一下,她已經明白了,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唐颀的圈套:船不會無緣無故的漏水,那五個黑衣人也肯定活着,一切都是唐颀導的戲,一切只為了複仇,只為了羞侮她,只為了當初她的欺騙!
“是的,是我!”唐颀眼看着她又閉上眼,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好象心痛,好象滿足,兩年了,這兩年來,他走過一家家的煙花之地,走進一座座青樓,然而,這兩年來,始終沒有姑娘能夠留住他,始終沒有一個人能夠讓他忘了她,他時時刻刻注意着她的一切,他知道她沒有嫁給沈潭,也沒有嫁給桑采風,而那個趙椿在遭到她拒絕之後走得無影無蹤,他也知道她與新科狀元江東俠訂婚,為此,他曾整日與酒為伴,他沉淪過,他頹喪過,然而,葉飄萍的話,卻讓他起了報複心,既然得不到她的心,能夠得到她的人,能夠羞侮她一番,那麽,他失落的心可能就此收回,他就可以忘了一切,從頭再來,他還是他,唐家大少!他苦心經營,苦心導演了這場戲,卻沒想到,得到的結果竟會是這樣的,他陷入了更加的混亂之中,為什麽,為什麽她的第一次會是他的,為什麽,為什麽她會如此的對待別人,如此的對待自己,她到底喜歡得是誰,她為什麽要上唐門,她為什麽……
“師兄,一切都結束了嗎?”突然葉飄萍的話打斷了唐颀的思路,他來不及多想,伸手拉過錦被遮住了小霜,自己則背過身去,穿上了衣服。
“應該叫你小霜還是雪兒呢!?”葉飄萍和幾個黑衣男子推門而入,“你想不到會有今天吧!?”她臉上陰陰的,似笑非笑,眼中卻射出了又妒又恨的眼神,那神情十分的怪異,一張不怒不笑的臉加上激烈的眼神,讓人為之心生恐懼。
“是,我想不到!”小霜好想放開心頭的束縛,好想佛若無事的回答她,奈何心頭的哽咽讓她只能默然無語,而唐颀轉身的那一刻,看到的卻是一顆顆晶瑩的淚,湧滿了那雙清澈的眼睛,卻始終不肯落下,那無助,那軟弱,那凄美,讓唐颀的心一瞬間又軟又亂,他好想上前摟住她,摟住她告訴她,他可以什麽都不要,他只要她,只要她快樂,只要她開心,但是……
“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們可以走了!”小霜內心的堅強占了上風,盡管心中的傷讓她再也經不起點滴的摧殘,但她還是勇敢而倔強的擡起了頭,收起了眼淚,她無畏的看着唐颀,看着葉飄萍,“我已經什麽都不欠你了,請你們也不要再來打擾我!”
“小霜!?”
“你!?”
葉飄萍和唐颀同樣的吃驚,任哪個女子受到如此的打擊,即使不是痛不欲生,至少也不會如此的不放在心上,難道她小霜就真的如此的特別,如此的無情,唐颀的嘴唇抖了抖,卻終于沒有說出話來。
“颀哥,我們走吧!”葉飄萍狠狠的瞪了一眼小霜,“何必和這樣一個不知廉恥,不懂感情的女人浪費時間呢!”
“是嗎,小霜,你真的是一個不懂感情的女子嗎?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嗎?”唐颀的心被葉飄萍的話說得酸痛不已,他好想問出來,卻無法開口,他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小霜,看着她……
“師兄,走吧!”葉飄萍抓住了唐颀的袖子,硬是把他拉過了身。
“少爺,走吧!”五個黑衣人齊聲說話,他們是太君兩年前新收的“衛山五虎”,專門保護唐颀的安全,其實以唐颀的武功哪需要他們保護,明擺着是監視唐颀,但唐颀卻很坦然的接受了,倒是讓一心以為會大費周張的太君大跌眼鏡。
“小霜!”唐颀回過了頭,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如果身邊沒有葉飄萍,沒有“衛山五虎”,那他一定會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去安慰她,去請求小霜的原諒,但事實是,他們存在着,他們正眼睜睜的看着,他不能,不能……
狠狠心,唐颀一咬牙,走出了客棧,當最後一個衛山五虎走出房門的時候,小霜的淚終于洶湧而至,但是,誰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