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白一回到山洞時正好看到蕭亦然在生火,連忙走過去接手,并将手中食籃遞給蕭亦然。蕭亦然也沒有勉強,接過食籃安靜地坐下喝藥吃飯,等白一生好火,順手将食籃中另一碗白粥遞給了白一。
“這幾天晚上我會留在這裏看着,你可以盡量抓緊時間調息恢複。我算過了,從這裏到雲霞城,走官道要兩個月左右時間,這兩個月時間我會實時調整藥量,等你傷愈後壓制毒性應該會更容易。”白一一邊喝粥一邊簡單的說明。
“兩個月太久,不走官道,一個半月。”
白一放下碗,擦了擦嘴,微微一笑,“不走官道更慢。”頓了一頓,白一才解釋道,“你說的路我也知曉,趕路确實快些,但路不好走,你傷重又壓在五天內修養便要動身,這兩月路上如不能再好好調養,玩命趕路的結果就是玩沒命。何況,我是大夫不是武夫,那些路我可走不了。”
“……兩個月太久,會耽誤。”蕭亦然思索片刻,仍然對兩個月的時間不滿意,如果拖兩個月那不如他在這休息半個月,再加緊趕路,或許不需要一個半月也能從原定路線趕到雲霞城。
似乎看出蕭亦然所想,白一搖了搖頭,笑着說“即使你修養滿半月,從你想的那條路走也不會快的。欲速則不達,你不明白?”見蕭亦然似乎還在堅持,白一收起了笑容,“我雖然不知你為何受傷在此,但是你确定害你至此的人你已經全部解決了嗎?你确定你趕路期間不會遇到他們?”
聽到白一所言,蕭亦然也想起了那群追殺他的殺手,個個都是個中好手,若再次對上,他也無法保證能否再次逃脫。
看到蕭亦然有所動搖,白一緊接着勸說,“走官道雖然慢一些,但我們路上不耽擱,我會盡量加快速度在兩月以內到達。何況,你一人趕路目标明顯,我與你一起,喬裝一般走官道,也可以混淆追殺你的那些人視線,躲過他們。”
蕭亦然沉默想了想,如白一所說的情況确實走官道較為平穩,可他現在時間不多,如果不能趕上大軍到達雲霞城,錯過之後再追趕恐是來不及,如若不能趕在大軍回京前回營,他離軍消息便會暴露,京中現在情況未知,如此一來便更是被動。可如果從捷徑趕路……遇到那群人幾率确實更大。
就在蕭亦然沉默猶豫不決時,白一嘆了口氣,淡然開口,“不管你有什麽急事待辦,總得有命辦才行吧。”
蕭亦然聞言一怔,反應過來也不禁默認,确實,如果路上對上那群人,他都不一定能活着,倒不如選個更為穩妥的方法,即使最後趕不上大軍,回京之後再想辦法便是。
想通之後,蕭亦然朝着白一點了點頭,“那便五日後官道出發。”
“呵。”白一笑了笑,“那我這幾天會準備好,五日後我們從南邊下山,穿過山腳村子直接到鎮子上,然後取道泾水,穿過白露城和業陵城,就可以到雲霞了。”
“可以。”蕭亦然對于這個路程安排雖不是非常滿意但也贊成,不過,蕭亦然擡頭看了看白一,有些沒想到一個山村郎中會對于要去雲霞城的路線這麽清楚。
“呵呵。”白一輕輕笑了笑,他發現自己似乎還挺能看得懂對方眼神的意思的。
直到蕭亦然疑惑的眼神傳來,白一才收起笑容,只不過眉眼中仍帶着些許笑意,“我早就查過去雲霞城的路線了,本來準備路費籌足便去雲霞城一覽神醫風采,想不到現在倒是遇上了蕭大俠你把計劃提前了。”頓了一頓,白一又笑道,“咳咳,說來,這路費我可沒有多少,一路上就委屈蕭大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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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沒想到白一會這麽說,蕭亦然一瞬間沉默了,之後便面無表情将鞋子脫下,然後将鞋底拆了,從縫裏抽出幾張銀票遞給了白一。
這下輪到白一呆了一下,片刻後輕笑出聲,“呵……,蕭大俠的習慣可真夠好。”接過蕭亦然遞過來的銀票,白一看了看,還不少,起碼有五百兩。白一深知蕭亦然身份不算簡單,這五百兩對他來說只是有備無患,也就毫不客氣的全部接收了,“這銀子白某就不客氣收下了,除了路費以外,剩下的就當做蕭大俠這兩個月的診金吧。”
蕭亦然依舊面無表情,但是白一卻明顯感覺對方有些不高興,笑着搖了搖頭,将銀票折好收起,“雖然診金是貴了點,不過你可別覺得虧,我雖然醫術不是特別好,但昨夜可是為了你浪費了一顆星寒丹。這藥可是我爹留給我的靈藥,一共也就三顆,收你五百兩算是便宜你了。”
蕭亦然面色沉了沉,卻是對于自己的命只值五百兩感到不滿,哦不,除去路費,恐怕只值三百兩了,将已經拆底的鞋子面無表情的穿回去,蕭亦然低聲回了句,“到雲霞城,另付你診金。”
“……哈……”白一再次笑出聲,倒是沒有接蕭亦然的話題,而是取出針線,指了指蕭亦然腳底的鞋子笑道,“那個,鞋子我幫你把底縫一下再穿吧。”
……
是夜,蕭亦然靠在山壁前閉目打坐,而白一望着地上他帶來的唯一一床被子,無語凝咽。他居然會犯這麽一個白癡性的錯誤,知道山間陰冷,知道給蕭亦然帶了床被,知道自己晚上也會留宿山洞,竟然沒有給自己也帶一床被子。
蕭亦然自小習武,又随大軍出征風餐露宿早已習慣,自然不會和白一這麽個文弱郎中搶這床被子,可白一也不願意自己一個大夫和病患去搶被子,于是兩人都很堅持的讓出被子。
蕭亦然不善言辭,也就不與白一争辯,直接眼一閉靠牆休息去了,而白一動手又動不過對方,說對方又不聽,就這麽僵持了好一會。
看天色越來越暗下來,即使這時候回山下也不是明智之舉了。往火堆裏添了點幹樹枝,白一看着正閉目養神的蕭亦然,也有些頭疼對方的固執了。
“你身受重傷,還是早些過來休息吧。”
“……”蕭亦然沒搭理他, “身受重傷”這四個字這兩天他已經聽白一說了好多次,對于武藝高強的少将軍來說,每天被人指體弱以及提醒他的狼狽實在不是什麽值得開心的事。何況,即使受了傷,他也不認為缺了一床被子自己就會被凍死,白一來之前他還不是這樣過了幾天麽。
另一邊,白一覺得兩人這樣一直僵持着也不是辦法,雖然才認識了兩天,但白一對蕭亦然印象還是很不錯的,雖然不知道蕭亦然是什麽人,但是光看衣着打扮以及這遭遇也能猜到對方身份不簡單,但蕭亦然一直表現得除了冷漠寡言了點,也還是個很配合的患者,不顧病患自己享受的事他可做不出來。
嘆了一口氣,白一靠着火堆先躺下,既然說不動白一也不準浪費力氣,明天他會記得再帶一床被子上來,今晚,随便他了吧。
畢竟不是習武之人,昨天到今天白一上山下山來回跑,忙得一刻都沒有休息過,躺下沒多久便睡過去了,而此時蕭亦然才睜開一直閉着的雙眼,望向睡着的白一,眼神不明。
片刻後,蕭亦然起身,将地上鋪着的被子拿起輕輕蓋在了白一身上,之後便在白一身邊坐下打坐休息,時不時給火堆加點樹枝。
蕭亦然雖然表面性子冷淡,又是總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人覺着不易親近,但其實不過是因為不懂得如何與人相處,不善言辭罷了。
對于這個才相識了兩天的大夫,蕭亦然說不上有什麽特殊的感覺,只是對于白一溫和的氣質感到不讨厭,而對于對方救了自己的性命這一點蕭亦然也是有些感激的,再加上由于有個脾氣不好的神醫朋友,蕭亦然對于醫生的無理要求見識過多,對白一的合理要求也就容易接受多了。也因此一向很堅持己見的蕭亦然才會三番兩次同意白一的意見。畢竟他是大昭的鎮北将軍,有着自己的傲氣,即使現在确實狼狽不堪,也不會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去計較什麽。何況這個人還救了他的命。
仔細看了看熟睡的白一,蕭亦然發現,白一長得并不出色,放在人堆裏那絕對是一眼看過去就忘了的長相。但或許是白一習醫的緣故,身上總帶着一股淡淡的藥草味,以及溫和平易的氣質,讓人容易放松警惕,連帶着五官看上去也柔和不少。而且白一很喜歡笑,有時候是無奈的笑,有時候是溫和的笑,有時候又是帶些生氣的笑容,可這些笑容又都很淡,和蕭亦然以前接觸的人都不太一樣,這都讓蕭亦然感到一些不适應和新奇。
蕭亦然手下三員大将,莫言和蕭沫都是悶聲不響的,莫言思維缜密,做事認真細心,但幾乎不怎麽笑的,蕭沫更是一絲不茍,除了封景以外倒是很少有人能逼出他的第二種表情,這一點倒是和蕭亦然很相似,畢竟是本家之人。而封景雖然愛笑愛鬧,但顯然和白一又不盡相同。
想到活潑異常的封景,蕭亦然皺了皺眉頭,他對于封景的性格還是很頭疼的,相比之下反而是眼前人的性子要更讓人舒服。
不過想到另一個神醫朋友,蕭亦然又覺得頭皮發麻。雲墨之的性格可以說是陰陽怪氣,時好時壞颠倒非常,而雲家和蕭家是世交,他們兩人更是自小就認識,說起來蕭亦然以前沒少在雲墨之手上吃苦。但雲墨之醫術确實高超,因此說到解毒蕭亦然第一個想起的也是雲墨之。
總之等到了雲霞城,将一切都安頓好便好了,至于白一,蕭亦然當然也不會認為自己的命只值這幾百兩,對于救過自己的恩人蕭亦然還是很知恩圖報的,白一既然想和雲墨之學醫,蕭亦然想着到時候就想辦法讓雲墨之幫忙多照顧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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