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慈母(七)
賭具很快上了桌。
翠微看了看孟老板,蹙眉問:“他精于此道,你要小心。”
哪知孟老板毫不在意的笑道:“無妨。”阿玲在他身後站着,有些擔心的說:“你別把酒館輸沒了。”
這廂擺好了東西,李文欽興致勃勃的坐在桌後,迫不及待的問:“賭什麽?”
“賭大小。”這是最簡單的玩法,李文欽可謂個中翹楚,點頭道:“好好好,來賭大小,不過,不知孟老板用什麽做賭注?”
“孟某沒什麽貴重之物......”皺眉沉吟道,“就用我這佩劍吧。”說着從腰間取下吟雪劍。那柄劍通體銀色,劍鞘不知是用什麽材質做的竟泛着悠悠銀光。劍柄上垂着黑色的璎珞,打結之人手法粗糙,歪歪扭扭的已經泛舊。
李文欽這等纨绔子弟只好財寶美人,對這種舊劍并不上心,似乎有些微微的不滿,皺眉遲疑,“這.....”
倒是一邊的翠微,臉色微變,原本蹙起的眉頭愈發凝重,有些不可思議的打量了孟老板一眼。
“孟某不亦不要李少爺金銀,只需少爺一滴指尖血做賭注。”孟老板悠悠道,“不知少爺賭不賭?”
李文欽一聽,只要一滴血。自己又不是皇親貴胄,一滴指尖血算不得什麽。雖然自己對刀刀劍劍這些粗人的東西并不敢興趣,但看這劍通體泛光,應該能賣個好價錢,随即點頭道:“賭!”
說完,熟練的抄起骰子,上下一搖,仔細聽着骰子相撞的聲音,半饷,倒扣在桌上。
打開,三五六點。他滿意的笑笑,将骰子推到孟老板眼前,“該你了。”
孟老板伸手拿起骰子,随即落下,“好了。”
李文欽笑着說:“孟老板不再搖一搖?一會輸了,可怨不得我。”
誰知孟老板一笑道,“李少爺此話怕是說早了。”說着揭開骰鐘,四五六點。只比李文欽多了一點。
衆人一陣唏噓,那李文欽自知面上挂不住,改口道:“三局兩勝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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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板善解人意的點點頭,“好。”
李文欽松了口氣,臉上笑意漸收,慎重的拿起骰鐘,一邊搖,一邊仔細的分辨聲音,又是半饷才落下,打開一看,五五六。
他出了一口氣,笑笑對孟老板道:“換你。”
孟老板随手攬過骰鐘,上下一搖就扣到桌上,打開卻是五六六點,又比李文欽多了一點。
席上的幾人有些讪讪的看了一眼李文欽,他愣了愣,随即笑道:“孟老板好手法,願賭服輸,這指尖血本少爺現在就給你。”說着敲碎一只酒杯就要劃手。孟老板擡手按住他道:“這滴血,還請勞煩李少爺今夜日落後到浮夢酒館給我。”
李文欽聞言也不推脫,點頭道:“一定。”
孟老板見他答應,轉身朝衆人點點頭,出了萬花樓。阿玲跟在他身後,有些不解的問:“你早就料到自己能贏?”
“何以見得?”
“不然,你怎麽會拿你那劍和他賭?”
“一柄劍罷了,又為何賭不得。”
“算了吧,我可是知道的,那是吟雪劍。”阿玲得意的說。
孟老板腳下一滞,随即笑笑,“那你還真是見多識廣。”
“那是。”阿玲昂頭道:“所以早就知道自己能贏對不對?”
“是,不過,還有一個目的。”
“還有目的?”阿玲奇怪的問,“什麽?”
孟老板舉目遠望,想起剛剛翠微緊蹙的眉頭,和眼底難掩的擔憂。她果然也是認識那柄劍的,嘴上卻道,“你猜。”
阿玲哀嚎一聲,“我知道還會問你嗎?!”說着見自家老板走遠,趕忙追上去問,“快告訴我。”
只見孟老板悠悠說:“好好猜。”
阿玲一路追問,孟老板充耳不聞,兩人路過醫館的時候小景正在關鋪門,看見兩個人從外面回來又見阿玲一身男裝,有些詫異的問:“孟老板這是出門了?”
“我們逛萬花樓去了。”阿玲笑嘻嘻的回答。
小景聞言看看孟老板,又看看阿玲,眼角有些抽搐,“厲害厲害。”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看着樣子是要開飯了吧。”孟老板嘴上在問,語氣滿是肯定,說着人已經轉了方向進了醫館往內院去了。
阿玲拍拍小景的肩,“勞煩了。”說完追随着自家老板的腳步進了醫館。
拐過前堂照壁,正好碰見王嬸端着飯菜往飯廳走,看見孟老板笑道:“孟老板來了,趕巧今日做了你和阿玲的飯。”
孟老板聞言,笑意融融道:“辛苦王嬸了。”說着跟在王嬸身後進了飯廳。桌上已經布了幾道菜,只是空無一人,孟老板圓桌邊坐了問道:“蟑螂呢?”
“公子更衣去了。”王嬸将手裏的菜擺到桌上,“孟老板稍坐,還有一道湯我去端來。”
“請便請便。”孟老板點頭道。
阿玲進了飯廳看見桌上的飯菜,使勁聞了聞道:“真香。”轉頭對自家老板很是真誠的說:“老板,咱們也請個廚娘吧?”
“好啊。”孟老板滿含笑意的點點頭,阿玲只是随口一說,根本不抱希望,沒想到某人答應的如此幹脆,有些喜出望外,“真的?!”
“真的。”孟老板真誠的點點頭,“用你的工錢請。”
阿玲興奮的臉立馬垮了下來,“就知道你沒這麽好心”
“請個廚娘回來,晚間被吓死了可是要吃人命官司的。”孟老板敲敲她的腦袋。
阿玲一聽似乎有些道理,便将請廚娘的念頭打消了。
小景關好鋪門,又去自家公子房中喚他吃飯,張神醫剛剛沐浴更衣,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水,小景跟在他後面一邊走,一邊說:“孟老板和阿玲來了。”
張神醫點點頭似乎早就料到了,“我叫王嬸今日多備了飯菜,夠吃的。”
“阿玲穿着男裝,說是剛剛......”小景有些遲疑。
“剛剛怎麽了?”
小景斟酌了一番用詞,“說是剛剛從萬花樓回來。”
張神醫腳下微滞,“還帶着阿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