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慈母(八)

小景點點頭,于是在吃飯時張神醫格外關心了一下阿玲的身體健康情況。

孟老板吃完飯,長袍一脫,蓋在依舊對着阿玲擔心不已的張神醫頭上,漫不經心道:“你還是多照顧自己吧,大冬天濕着頭發,着了涼明日我們來蹭飯還得帶點禮數。”

張神醫被他的長袍兜了個滿頭滿腦,好不容易捋順了淩亂的頭發道:“阿玲一個女孩子,怎麽會去那種地方,一定是你脅迫她的。”

“你問問。”孟老板長眉一挑,笑着問阿玲,“可是我脅迫你了?”

阿玲嘴裏吃着飯,看着自家老板笑意暖暖的臉,突然覺的有些冷,趕忙搖頭,“我自己去的,我自己去的。”

“你看看。”孟老板對張神醫道,“我可是義正言辭拒絕的。”

張神醫随即用痛心疾首的眼神看了一眼阿玲,阿玲心驚膽戰的咽了一口飯,抹抹嘴,“我吃好了,謝謝張神醫。”說完火急火燎的走了。

孟老板起身丢下一句:“我去教育教育。”也跟着出了門。

小景拿着碗一臉興趣盎然的看着兩人出去,回頭見自家公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小心問道:“公子?”

“你是不是也想去?”張神醫一臉真誠。

一頓飯的功夫,小景表了無數次清白後才讓張神醫勉強相信他剛剛看阿玲的眼神絕對不是羨慕和嫉妒。

李文欽雖然熱衷于賭坊青樓,但是還算誠信。當夜寒風冷冽,長街寂靜。李文欽窩在馬車裏,捧着一個精巧的手爐,車內鋪着厚厚的長毛狐裘,将外面呼嘯的寒風隔絕。

車轅上坐着的書童朝自己手心哈了一口氣,搓了搓手有些不滿道:“大冷天的,少爺幹嘛非要跑這一趟。”

“既然已經答應了,哪裏有不去的道理。”李文欽聲音裏帶着困倦,打了個哈欠。

書童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安,“就怕被夜巡隊的人發現了,報到老爺那裏,又要被罰了。”

李文欽毫不在意道:“怕什麽,有娘在,爹爹不會把我怎麽樣的。”書童聽了他的話縮了縮脖子內心肺腑,你是不能怎麽樣,遭罪的可是我們。面上卻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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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裏最繁華的大街此刻空無一人,大雪簌簌而下似乎都能聽見。遠遠看見了寒風中碧青的樹,長的枝繁葉茂,伸展的樹枝在月光下投下斑駁的陰影,将酒館整個籠罩在裏面。

酒館前點着一盞紅燈籠,發出微弱的光,只照亮了浮夢二字。素來點燈點雙,這只點一只的倒是少見,書童看着,有些怵然道:“少爺,我怎麽看着有些陰森。”

“那是你虧心事做的太多。”李文欽起身下了馬車,“你看看我就不害怕。”

書童少不得趕忙拍了拍馬屁,“是是是,少爺一身正氣,豈會怕這些東西。”

李文欽滿意的笑笑,擡頭打量眼前的茂盛的樹,明明大雪紛紛,樹卻毫不懼怕似的,啧啧道:“還真是神樹。”

書童上前替他叩門,還沒敲下去,門就從裏面吱呀一聲開了。門前挂着厚重的簾子,擋住了寒風。阿玲從門內打起簾子,對門外的李文欽屈了屈膝,“李少爺,店內已備下薄酒,請。”

李文欽上下打量了一眼阿玲,“姑娘有些眼熟啊。”阿玲頭低的更低,像是不甚嬌羞似的,翁聲道:“少爺請。”

李文欽笑了笑,進了店內。溫暖的熱氣撲面,還夾着醇厚的酒香。孟老板斜倚在軟塌上,

桌上擺着酒壺杯盞,手邊還放着一個古舊的香爐,看見李文欽笑着揖手,“李少爺,請坐。”

李文欽也不客氣,徑直坐到孟老板對面,拿起酒杯飲盡,贊了一聲,“好酒!”

孟老板笑言,“李少爺果然說話算話,今夜大雪封路,孟某以為少爺不會來了。”

“大丈夫一言,驷馬難追嘛。”李文欽豪氣的拱拱手,孟老板替他斟酒,“如此,還請李少爺取血了。”說着手一擡,指間捏着一根細細的銀針。

李文欽也不推脫,坦然伸手任他取血,孟老板打開香爐蓋,一滴血冒出指尖,然後落入爐內。李文欽只覺指尖微微一痛,也不甚在意,拿起酒杯往嘴裏送。爐內忽漫大煙,場景鬥轉。

熟悉的大夫人懷裏抱着小小的孩童,正是幼時的李文欽,他撲在大夫人懷裏哭的傷心,“娘,爹爹打我。”大夫人眉頭緊皺,眼中的關心溢于言表,心疼的替他拍背順氣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一邊哄,一邊對旁邊怒氣沖沖的李老爺道:“你看你,孩子這麽小,你打他作甚。”

“不争氣的逆子,讓他背《論語》背了大半月了,竟然只會一句!”李老爺越說越來氣,揚手又要打。

大夫人護住李文欽,反駁道:“已經會背一句了,慢慢來就好了。你若打,連我一起打了。”

李老爺自然不敢打她,憤然甩甩袖子,“早知道如此不争氣,當初就應該留下......”

“你說什麽!”話還沒說完,大夫人厲聲道:“你再提一句試試!”

李老爺立馬偃旗息鼓,拂袖而去。

畫面翻轉,又是李府的後花園,李文欽站在一處破舊的院落前,有些好奇的趴在門邊往裏看。

跟在大夫人身邊的丫頭一路尋過來,見他在那兒,急忙叫道,“少爺,少爺。”幾步跑到他身邊抱起他,“不是說過了,不許來這兒。”

那院門腐朽,漆已掉的斑駁,挂着的鐵索也已經生鏽,院牆邊雜草叢生,和修剪精致的李家後院格格不入。李文欽奇怪的問:“為什麽呀,他們說裏面鬧鬼,你見過嗎?”

那丫頭急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誰說的,這話可不敢在大夫人面前說,記住了嗎?”

李文欽見她滿臉嚴肅,乖乖的點點頭,“記住了。”

聲音漸遠,畫面換成一個老婦,跪在大夫人房錢拼命磕頭,“求夫人,求夫人不要趕老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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