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了下來,随手丢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标準的倒三角體型,寬肩窄腰,背部肌肉線條流暢,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麥色的皮膚看上去充滿健康和力量之感。
蕭銘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目光閃爍着扭頭看向別處,又不自覺地移了回去,洛川恰好把睡褲也脫了,兩條讓人羨慕嫉妒的大長腿頓時奪去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視線從下往上緩慢移動,有點兒口幹舌燥的錯覺,忽然——
洛川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關下門。”
“哦。”蕭銘慌亂地應了聲,腦子裏一片空白,畫面定格在最後那一眼,形狀誇張的隆起,隔着黑色的布料,中間還有好幾米的距離,他仍然能清晰地感應到,那股可怕的力量,迷迷糊糊間腦海中冒出相當詭異的一幕幻覺:飛速向前的火車一頭撞碎了隧洞口,原因:車頭太大了。
可怕,太可怕了!蕭銘渾身一哆嗦,同手同腳地轉身,差點把自己絆一跤,深吸一口氣後,終于恢複了理智,飛快地關上房門,遲疑了許久,才轉過身去。
此時,洛川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一看就是标準的西裝三件套,剪裁合體貼身的黑色西褲包裹住修長的雙.腿,他神色淡漠地正在系襯衫的扣子。
蕭銘飛快地瞄了眼洛川那張棱角分明的撲克臉,心中感慨萬分:當年洛閻王形象“邋遢”點也算是好事,他要是早點脫了那層僞裝的外皮,還不知道會多出多少想方設法往他床上爬的男男女女呢。
“你們族長什麽時候來?”
“很快,大概天亮之前吧。”
“我想見他一面。”
“……哎?”
蕭銘懵逼,見一面?那是絕無可能的,因為族長根本就不會過來。
洛川已經穿戴整齊,一副随時可以面見大家長的架勢,蕭銘疑惑地将他再次審視了一遍後,心中一驚:洛閻王并不是剛剛起來的!在他打開房門喊住自己之前,他已經刷過牙、洗過臉,連頭發都梳理過了!
有點慌。
他悄悄地咽了口唾沫,琢磨着是不是該用點非常手段來擺脫現在的困境?族長給的咒符,到底要不要用?
“有問題嗎?”洛川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內心的掙紮,狹長鳳眸靜靜地望着他,波瀾不驚。
蕭銘輕輕一笑,神情為難地開口:“有那麽一點點問題,族長他,不怎麽待見外人,沒請示過他老人家,我不敢随便保證。”
“嗯。”洛川理解地點點頭,左手腕一擡,看了眼時間,“既然他老人家還沒來,那你先陪我坐一會兒,人來了之後,我親自跟他解釋。”
蕭銘:“……”這哔了狗的感覺。
洛川看他一臉便秘的表情,不禁疑惑道:“怎麽了?”
蕭銘生無可戀地搖搖頭,已經沒有氣力再說話了,他現在就一個念頭:要麽洛閻王死,要麽他亡!
偏偏洛閻王跟沒事人一樣,還朝他招招手,說:“你昨天那個招財進寶挺有意思的,趁着時間還早,要不要再練練手?”說完,便幹脆利索地掏了錢包,取出一疊紅票子。
蕭銘嘴角微抽:他現在一點兒也沒心情練手,只想把書包裏面的咒符拿出來燒成一堆灰,拽着對方的脖子強灌下去!居然把他逼到如此絕境,不狠狠地蹂.躏對方一頓,實在難消他心頭之恨!
唔,想法固然威武霸氣,實際上?
小銘同學垂頭喪氣地走了過去,接過那一疊紅票子,欲哭無淚,故作堅強地耍了回“招財進寶”,或許是因為哀莫大于心死,竟然奇跡般地踩中了百分之一的概率!中大獎了!
眨眼間,天空下起了金錢雨,漫天飛舞的紅票子嘩啦啦地往下掉,跟下雪一樣,洋洋灑灑,落了足足十來分鐘才停下來。
蕭銘呆呆地仰着腦袋,差點懷疑是洛川給他玩了一手魔術,正準備問個究竟,卻見對方也是一臉吃驚的樣子,頓時樂了:能親眼見證面部神經壞死的洛閻王變一回臉,比中獎的感覺還稀罕。
瞥了眼已經鋪了一地的紅票子,他忽然靈機一動:“叔叔,我去拿吸塵器過來!”只要給他機會,讓他出了這道門,他就直接撒腿就跑!至于剩下的,等天黑了再說吧!
“不用。”洛川冷靜地搖頭,同時動作敏捷地長臂一伸,拽住了正要往外跑的小銘同學,“等會兒我會收拾的。”
蕭銘:┭┮﹏┭┮
怎麽辦,天馬上就亮了!
掙紮無果,他忽然想到了族長先前給出的兩條建議:要麽将外人變成內外,要麽消除洛川的記憶!如果實在沒得選,那就——
“唔!”一股熱流忽然從他腳底升起,直沖腦門,這感覺……
蕭銘驚恐地張大眼睛,暗道:糟糕,完蛋了。
溫暖柔和的白光憑空出現,将小銘同學整個人包裹了起來,連同洛川拽住對方胳膊的手掌處,都被白光籠罩住。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久到萬籁俱靜,一切聲音都消失在了世界的盡頭。
然而事實上,白光從出現到消失,不過短短數十秒。
這一大早,天還沒亮,洛川就接連迎來了人生中嶄新的一幕:先是招財進寶的金錢雨徹底刷新了他的三觀,緊接着,他又圍觀了一場大變活人的現場,親眼見證一個六歲孩子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裏,變成了一個成年男子……
☆、033頓悟了
033頓悟了
洛川眉心微蹙,視線順着兩人肌膚相觸的地方往前移動:這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目測一米八左右,皮膚很白,白的有些發光,仿佛一道美味的甜品。
“蕭銘?”他不确定地喚了一聲。
“我屮艸芔茻”已經無法形容蕭銘此刻的心情,簡直糟糕透頂。
他居然在洛川面前變回了本尊的模樣,還是裸.奔的!真想找條縫鑽進去把他自己埋了!
想逃,洛閻王卻牢牢地抓着他的胳膊,剛才變身的瞬間,身上的衣服和書包都已經掉到了地毯上,他正想彎腰随便撿點東西擋一擋重點部位,想到還站在他身後虎視眈眈的男人,動作一頓,吓得不敢動了。
“你果然是蕭銘。”洛川挪了兩步,走到了裸.男面前,也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
蕭銘的長相在一衆流量小鮮肉裏面,依舊屬于顏值金字塔頂端那一撥,膚白貌美,既扮得了青春校園劇中的學霸男神,又演得了仙俠魔幻劇氣質溫潤如玉的宗門大師兄,剃個寸頭換身行頭照樣可以客串警匪片中的大毒枭,甚至連女裝劇照都仙氣十足引人注目。
——他原本可以塑造出很多更好的角色,為了賺錢,卻接了一堆的爛片。
這是圈裏一位知名影評人對蕭銘的評價。
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毒舌又難相處的洛導,便是那位影評人。
有個自封為蕭銘親媽粉的妹妹在,洛川想不注意到蕭銘都難,只是出于某種心态,一直潛意識裏忽略那人的存在,一直到兩人以這樣不可思議的方式相遇。
“嗯。”蕭銘沒好氣地應了聲,心中特別不滿:沒看到他現在裸.奔嗎?順手遞件衣服會不會嗎?不會那就一邊呆着去,還特地走到他面前來拆穿他的身份,幾個意思啊?
好吧,他其實只是太懊惱了,才會抱怨遷怒。
“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的?”洛川松開手,轉身取了套沒穿過的睡衣,轉過身來的時候,蕭銘已經動作飛快地鑽進了他的被窩,正低頭掏書包裏的東西。
找到了!
蕭銘掏出連同咒符夾在一起的信封,擡頭看向重新回到他面前的洛川,正琢磨着該用定身咒還是傀儡咒,卻見對方将一套淺色睡衣擱在了他旁邊:“天涼了,把衣服穿上。”
“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他下意識地将東西重新塞了回去,神情困惑地審視着對方,仔細回想了一下先前的事情:意外早起的洛閻王,疑似守株待兔的舉動,故意東拉西扯一定要絆住他離開的腳步……
好深沉的心機啊!
“我很意外。”洛川矢口否認。
蕭銘默然,暗暗腹诽:這一臉面無表情的撲克臉,意外個錘子啊!如果說真有什麽感到意外的,估計也只有剛剛招財進寶突然踩中了百分之一的成功概率那會兒吧。
說到底,還是他太大意了,一時得意忘形,露了破綻。
族長給出的兩條路,再次擺到了他面前,伴随着他這次身份徹底暴露的危機,如何選擇已經成了刻不容緩的事情。
今天,在洛川出門之前,他必須做出選擇。
蕭銘深吸一口氣,擡頭:“洛川。”
洛川回了他一個眼神,沒吭聲,表情淡漠地刮了眼對方裸.露在外的上半身,愈發覺得膚白如玉、膚若凝脂這兩詞被用在一個男人身上有些荒謬,卻又格外的貼切,他眸光微動,飛快地挪開了視線,對上那雙清澈又深邃的眼眸,心情格外複雜。
四目相對,無聲的對峙,短暫又迅速,幾個呼吸間,蕭銘做出了決定,相比定身咒,還是傀儡咒好用一點。
“族長說了,言靈師一族的秘密不能讓外人知曉,可我實在太不小心了,在你面前暴露了太多的秘密,現在更是連最後一層馬甲都掉了,我思來想去,這事兒必須盡快做個了斷。”
蕭銘一邊低聲說着,一邊操控着洛川的身體,讓他按照自己的心思坐了下來,畢竟一直仰着脖子看人,挺累的。
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後,洛川本能地皺緊了眉頭,沉聲道:“你想做什麽?”
“放心,左右不會将你殺人滅口就是了。”蕭銘輕笑,提起睡衣,抖了兩下,剛準備套上,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其實他不一定要選第二條路的,清除記憶這種事情,聽上去簡單,可實際上呢?一個人的記憶就像蜘蛛織的網,想要簡單地抽掉其中一根絲,卻不破話其他的紋路,或許一開始還能勉強做到,時間久了,總會露出破綻。
如何将外人變成內人?
之前是他想得太狹隘了,以為最終方向必須像杜銳、杜淺淺那樣,兩個人結婚組成家庭才算是自己人,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法子的。
“洛叔叔。”他傾身上前,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看在你這些天一直對我照顧有加的份上,不如,你當我幹爹吧?反正你之前也挺想認我做兒子的。”
洛川的臉色很臭:“我可沒你那麽大個兒子。”
蕭銘被噎了一下,也覺得自己異想天開,幹脆破罐子破摔地調侃對方:“不想當幹爹,難不成你想當我男朋友?”
洛川:“……”
蕭銘:“……”嘴賤是病,得治。
他活了二十多個年頭,從意識到自己的性取向後,一直規規矩矩的,連公司提議賣腐都被他毫不猶豫地反駁了,這會兒居然對着一個極有可能是直男or無性戀者的洛閻王撩騷!?
“咳,口誤。”蕭銘尴尬地輕咳了聲,立刻澄清,卻見洛川目不轉睛地望着他,那雙狹長鋒利的眼眸閃爍着奇異的光芒,比包羅萬象的星辰大海還要光芒四射,仿佛要将他的靈魂都吸進去一般。
他渾身一個激靈,連忙扭頭看向別處,卻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目光始終徘徊在他的臉上,片刻不曾離開過。
就在他冥思苦想該怎麽結束剛剛的烏龍時,卻聽到洛川那道格外低沉又悅耳的聲音說:“成交。”
WTF!蕭銘激動得差點爆粗口:說好的直男呢?說好的無性戀者呢?你踏馬居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答應了?!不會是有什麽陰謀吧?難道是……為了他言靈師的身份?
杜家言靈師一脈,血脈凋零,傳到杜岚那一輩,杜家衆多子嗣裏面只覺醒了三位,而他這一輩裏,迄今為止,似乎只有他這一個獨苗。
如此說來,洛川這樣反常的舉動,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釋。
蕭銘越想越覺得是那麽回事,心中不免有些憤懑:“你說成交就成交?我反悔了,剛才說的不算。”
洛川面不改色:“你不是六歲,只有小孩子才會說話不算數。”
蕭銘被他說的有些懊惱,幹脆解除了傀儡咒,僵着臉反問:“你有什麽企圖?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難道不是你對我有企圖?”洛川恢複自由後,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不緊不慢地反問,“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三番兩次主動送上門來的人,是你吧,蕭銘?”
蕭銘詞窮,仿佛受驚一般往後挪了挪,他不得不承認,洛閻王這話并沒有說錯,早在杜淺淺和蕭鏡誠夫妻倆冒充他的父母,将他從洛川身邊接走的時候,他和這個男人的交集就已經結束了。
是他一次又一次地跑回來。
至于原因?
起初或是是因為好奇,後來……
怦、怦、怦——
心跳聲越來越大。
蕭銘嘴角蠕動了下,難以置信地微微搖頭,怎麽可能呢?
他怎麽會喜歡上洛川?!
☆、034色令智昏
034色令智昏
在瑣碎的小事上,洛川一向是個沒什麽耐心的人,這一點,身為他親妹妹的洛湘感觸最深。
而現在,據傳暴躁易怒脾氣惡劣的洛閻王,奇跡般地耐着性子,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這一坐就是十來分鐘,期間,蕭銘的表情從震驚到慌亂再到迷茫不解,最終化作一片平靜後,動作機械地套上了睡衣。
一擡頭,再次對上洛川面無表情的撲克臉,蕭銘有點想哭的沖動:他怎麽就眼瞎到喜歡上這麽個不解風情到無可救藥的木頭人呢?
額,腦海中突然閃過前些天晚上,對方包下整個游樂場帶他去“約會”的舉動,蕭銘默默地咬了咬牙,暗道:其實話也不能說的太死,方法雖然土了點,心意到了不就成了,禮輕情意重什麽的,啊呸!他這是腦子進水了不成,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八字沒一撇的事情,已經開始倒貼了,以後可怎麽辦?
腦子好亂。
蕭銘煩躁地揉了揉腦門,有點頹,有點喪,更有股沖動,想把包裏的咒符燒了幹脆自個兒吃掉得了。
洛川瞥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再一看還在瘋狂內心鬥争的小青年,不由得出聲:“你在擔心什麽?”
蕭銘愣了愣,将咒符再次掏出來,捏在手中,擡頭:“你剛才答應當我男朋友,是不是因為我言靈師的身份?”
洛川眉心微蹙,随後道:“不是。”
他看上去似乎不大高興,仿佛自己的一片深情被人誤解了。
心中突然冒出這麽個念頭時,蕭銘狠狠地打了個哆嗦,不禁反思:他這是被腦洞少女洛湘附體了嗎?居然會有這麽神奇的想法。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目光好奇地再次看向對面的男人:“那是為什麽?”
洛川靜靜地回望着他,反問:“理由很重要嗎?”
蕭銘沉默了會兒,肯定地點頭:“嗯。”對他來說,很重要。
對于一個早就意識到自己性取向,卻因為種種原因不允許他談戀愛,轉而将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上的人來說,第一次,真的很重要!
如果洛川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他寧可矯情一把,采取非正常手段解決這一次的麻煩,大不了就是收拾好東西去小姨家裏避難,等他将族長口中的叛徒逮住以後,解決了自身的問題,重新去找個喜歡的人。
反正只是喜歡而已,又不是真愛到海枯石爛,天崩地裂,非君不嫁。
洛川認真思考了片刻後,得出答案:“大概是因為……色令智昏。”
蕭銘:“……”
色令智昏,這個詞從對方口中蹦出來,有種特別玄妙又虛幻的感覺,偏偏洛川的表情看上去特別嚴肅,一點兒也不想在開玩笑。
“你,你什麽時候對我起疑的?”蕭銘有些緊張地轉移了話題,他很确定,在他還是小銘同學的時候,洛川對他絕對沒有不正常的感情。
洛川:“昨天。”從杜岚的劇組回來後,他立刻讓人查了杜岚、杜淺淺、蕭鏡誠、蕭銘這幾人的資料,遺憾的是,就查到的資料顯示杜岚和杜淺淺并沒有一個六歲的外甥叫做蕭銘,而二十四歲的蕭銘跟杜家似乎也沒有關系。
換做其他人,大概會覺得是自己多慮了,杜家背景深厚,蕭銘如果是杜家的人,一入圈估計和杜岚的星途一樣,一帆風順,星光璀璨。
而杜家,情況複雜,有些資料,甚至是保密級別的,如果小銘同學真的是小小年紀就已經血脈覺醒的言靈師,以這樣的天賦,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外人查不到他的資料,也不足為奇。
偏偏在洛川心中存疑的時候,蕭銘自己露了陷,說漏了嘴。
這一晚上,小銘同學睡的彷徨不安,洛川更是一.夜未眠,再次将蕭銘的資料調了出來,這一回,重點放在了他尚在安吉拉療養院的母親杜芳華身上。
一路順藤摸瓜,逆向反推,思維缜密的洛川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小銘同學就是蕭銘。
得出這一結論的時候,他差點沒忍住,直接過去問個究竟,最終還是克制了下來,等天亮吧,等那小騙子被族長接走之前,問個究竟。
卻不想,小騙子撒謊成性,謊話連篇,族長的到來只是個借口,一個掩蓋真相的借口。
直至親眼目睹這一出大變活人的好戲,洛川才深刻地體會到自己被騙得有多慘!可是,原本該有的憤怒和不滿,卻遠不及看到這人的驚豔。
“還有什麽想問的嗎?”洛川收回思緒,淡淡地問道。
蕭銘尴尬地搖搖頭,眼下這情況,他腦子有點亂,待會兒還是得場外求救一番,找人幫他分析分析才行。
“既然沒有的話——”洛川站起身,後半句聲音太低,幾乎是含在嘴裏,讓人聽不真切。
蕭銘疑惑地望着他,正想問個清楚,卻見對方動作幹脆利索地脫掉了西裝外套,這架勢,似乎……
一種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他緊張地抿了抿嘴,渾身緊繃地望着洛川将不久前穿好的衣服,一件件脫下,重新穿上睡衣,鑽進了被窩。
“一個小時後,叫我。”聲音略顯疲憊。
“哦。”蕭銘動作僵硬地轉頭,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悄悄地吞了口唾沫,他剛剛還以為……唔,是他思想太龌龊?
洛川看上去好像很累,剛躺下就響起了輕微的呼嚕聲,像貓科動物心情愉悅時發出的咕嚕咕嚕聲一樣,讓人有種忍不住想要給他順毛的沖動。
剛伸出手時,還沒碰到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短發,蕭銘猛然一驚,閃電般縮回手,目光閃爍着看向別處,納悶:難道我也色令智昏了?
荒謬。
他下意識地搖搖頭,回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已經睡着了的洛川,在原地待命和悄悄下床之間猶豫了一會兒後,抽出了族長給的信封,決定先看看那位杜家的叛徒究竟是什麽模樣。
【這裏面有張畫像,畫像上的人,是杜家的叛徒,如果你能親手将他抓捕回來,我便傳授你兩種屬性互轉的秘訣。】
美好的願望,在信封拆開後,化作了困難度瞬間提升到S級的艱巨難題。
蕭銘欲哭無淚地看着展開的紙張,一張微微發黃的薄紙,情不自禁地懷疑,這是不是族長為了讓他知難而退,故意設下的陷阱?
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沒個照片!就算沒照片,這人物肖像畫,好歹精準一點啊,這踏馬勉強能讓他看出是個人頭的玩意,到底是哪個靈魂畫手的傑作啊?!
☆、035場外求助
035場外求助
杜岚接到蕭銘電話的時候,着實吃了一驚:“你恢複了?”
聽這聲音,完全不似她記憶中那道稚嫩清脆的嗓音,低沉悅耳帶着幾許年輕人的蓬勃朝氣,卻又仿佛被煩惱纏身,百思不得其解。
杜影後微微一怔後,詢問:“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用洛川的手機給我打的電話?你不是應該在族長那邊嗎?”
蕭銘雙.腿盤坐在沙發上,苦惱地皺着眉:“二姨,這件事,說來話長。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跟你請教一件事……”
趁着洛川睡着的時候,他偷偷地摸了對方的手機,溜到樓下客廳打了這通電話,自然不是為了唠嗑那麽簡單,當務之急,得先把族長口中叛徒的事情弄清楚,究竟是真有其事,還是族長跟他開的一個玩笑?
可杜岚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見魚不撒網,一定要讓他先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後,才肯幫忙答疑解惑,妥妥的親二姨。
“也就是說,你現在,天亮恢複真身,天黑又會縮水變小?連族長都沒辦法?哦不對,族長有辦法,但要求你先幫他把那個叛徒抓回來?”她聽着,怎麽這麽像族裏面給族長繼承人的考驗呢?
鑒于她這個外甥對成為下一任族長的抗拒,杜岚機智地選擇了隐瞞,繼續說:“那你現在身份都曝光了,洛川那邊,你怎麽打算的?”
蕭銘剛才故意沒提這一茬,可惜他這個聰明機智的二姨特別會抓重點,根本沒給他跑題的機會,他略一沉吟後,只好實話實說:“洛川他,答應當我男朋友了。”
杜岚那邊沉默了幾秒後,咬牙切齒地爆了句粗口:“卧槽!那個禽.獸!”之前居然還一副君子坦蕩蕩的模樣說她思想龌蹉!到底誰龌龊了!?
“咳,二姨,正題……”眼看着電話另一邊馬上就要開始大篇幅的罵街儀式,蕭銘連忙出聲,弱弱地提醒,“族長說的叛徒,二姨你有印象嗎?”
杜岚神色一斂,為了未來的自由,當即放下個人恩怨,将自己知道的線索一股腦兒地全部交代了個清楚:“那人曾經的名字叫杜宏康,跟你祖父是同一輩的,他……”
蕭銘安靜地聽着,一邊做總結:杜宏康,男,七十二歲,雙屬性言靈師,中階以上實力,四十歲時因為偷學族中禁術,被族長關禁閉,被關期間他打傷了看守,殘忍殺害了三名低階言靈師後,出逃至今。
正常情況下,以族長的實力,要将杜宏康逮回來不是什麽難事。
但,杜宏康出逃之後,改頭換面,隐姓埋名,整整三十二年,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蕭銘:“二姨,杜宏康當年偷學的禁術是什麽,你知道嗎?”
杜岚:“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聽說,是一種類似于換臉的邪術。不過這三十多年過去了,都沒有再傳出他的消息,仔細算算,他都那麽一大把年紀了,沒準已經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哪個旮旯裏也不一定。”
蕭銘囧,族長果然是交給了他一個大難題啊!攤開那副頗具靈魂畫手風格的畫像,他惆悵地嘆了口氣:“二姨,你說族長是不是在逗我玩呢?”
杜岚一聽,語氣忒嚴肅地教導他:“小外甥,族長是世外高人,更是杜家的驕傲,我們所有人學習的楷模,你要切記,謹言慎行,不可對族長不敬。”
蕭銘微窘,他想說:二姨,那是因為你沒看到族長為老不尊的一面啊!想想還是罷了,何苦去打破他們心目中族長偉大光輝的形象呢?
“是,二姨教訓的對,蕭銘記下了。”
“嗯,你記着就行。杜宏康的事情,你也不必着急,那人三十二年沒冒頭,沒那麽容易被你逮住的,你還是……想想怎麽跟洛川把關系處好吧。”杜岚說到最後,表情既複雜又古怪,難以置信她名義上的兩個“情敵”居然成了一對,雖說在洛川不遠千裏趕到劇組只為了親自确認小銘同學的安危時,她已經有所感悟。
當事實再次擺在她面前時,仍會有種世界好玄幻的感覺。
“咳,這個,那啥,二姨,你跟二姨夫當初是怎麽确定戀愛關系的?”蕭銘支支吾吾地問,他雖然沒這方面的經驗,也覺得他跟洛川之間,那麽草率地确定了戀人關系,有些不正常。
“他救了我一次,受了傷,我去看望他,一來二去熟了以後,他跟我表白,我覺得他看着挺順眼的,也挺喜歡他的,就答應了。”雖說兩人之間年齡差有點大,她這算是老牛吃嫩草了,可當事人都不在意,管別人怎麽說呢?
蕭銘聽在耳中,記在心中,告白很重要,記筆記!
杜岚那邊打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地跟他叨唠了十來分鐘,不着痕跡地秀了把恩愛,又不動聲色地給剛剛得罪過她的洛閻王埋了幾個暗釘,最後才滿意地收尾:“所以,小外甥,談戀愛嘛,不用太死心眼,要是覺得對象不合适,趁早分,及時止損,重新找個更合适的就可以了。”
她也不确定,從來不知憐香惜玉這個詞怎麽寫的洛川,之所以會答應她外甥,究竟是為了杜家所代表的利益,還是蕭銘言靈師的身份,亦或者是鐵樹開花突然開竅了動情了?
但這并不妨礙她提前打好預防針。
蕭銘迷迷糊糊地應了,在手機電量還剩百分之二十的時候,結束了通話,一看時間,距離洛川說好的一個小時只差五分鐘,趕緊穿上棉拖上樓去喊人起床。
洛川睡得很熟,他叫了好幾聲都沒把人喚醒,無奈之下,只好把小金毛放了進來。
說來也奇怪,先前他大變活人的時候,小茗同學并不在現場,他從主卧出去的時候,小金毛卻奇跡般地認出了他,各種親熱地繞着他打轉,就像之前一樣。
“汪汪!汪!”
小金毛一叫,洛川就睜開了眼睛了,比鬧鐘都要靈。
蕭銘看得感慨不已,甚至忍不住要懷疑,剛才洛川已經醒了,故意裝睡不搭理他,可這會兒一看對方充滿血絲的雙眼,他頓時羞愧地收回了自己的臆想,不禁猜測:“你這是……一晚上沒睡覺嗎?”
洛川反應遲鈍地掀了下眼皮子,神情莫測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勾勾手指:“過來。”
蕭銘不明所以,上前,正要問什麽事,被一把拽住了手腕,他先前悄悄摸走的手機徹底暴露。
他幹巴巴地解釋:“借你的手機,給我二姨打了個電話。”
洛川神色不明地嗯了一聲,問:“你今天有什麽安排?”
蕭銘順勢将手機歸還,抽回手,乍一聽這個問題,愣了下:“也沒什麽特別安排,看看書什麽的。”那本《言靈師通則》足有拳頭那麽厚,他之前粗略翻了五天,還有很多內容沒有了解的,正好趁着這個機會,靜下心來好好研究一下。
洛川打量了他數秒後,說:“既然沒事,等會跟我一起去公司。”
蕭銘一驚:“哎?”
☆、036想揍他
036想揍他
蕭銘不确定又問了句:“你讓我跟你一起去公司?”是他聽錯了,還是洛川瘋了?
雖然他出道六年至今,只得過幾個沒什麽含金量的獎項,可他這張臉也不至于淪落到路人甲的地步吧?就這麽大大咧咧地跟着洛川出去,被粉絲認出來怎麽辦?被偷拍了怎麽辦?更何況,他的經紀公司前些天才發了申明,宣稱他出國進修了,這時候突然出現在公衆視線內,豈不是妥妥的打臉?
“嗯。”洛川已經起身換衣,刀削斧鑿般線條淩厲的臉上,表情嚴肅又認真,不似在開玩笑。
蕭銘扶額,垂死掙紮:“這恐怕不大方便,我這會兒理應不在國內,被人認出來不大好。”
“認不出來就行了。”洛川面不改色地瞥了他一眼,語氣硬邦邦的,“沒想到你偶像包袱還挺重的。”
這是在嘲諷他嗎?蕭銘嘴角微抽,有點不滿:“好歹我也是微博粉絲幾千萬的流量藝人。”
“5233萬。”洛川糾正,又面無表情地補充了句,“昨天下午五點鐘的記錄。”
蕭銘驚訝地擡頭,因為早年本尊下場怼黑子的“光輝事跡”,李姐擔心他再添亂,他的微博早就不是本人打理了,前段時間出了路有為那事後,他加起來有半個月沒上微博了,沒想到洛川居然能準确說出他的微博粉絲數目,莫不是這家夥一直在偷偷地關注他?
這個充滿奇幻色彩粉紅泡泡的臆想,在他腦海中維持了三秒鐘後,被無情地打破了。
洛川:“我昨天臨時查了你的資料,你的粉絲大多為女性,年齡大多處于16歲到25歲之間,5233萬粉絲裏面有多少是僵屍粉暫且不說,死忠粉有多少,牆頭草有多少,你心裏應該大致有點數。娛樂圈從來不缺長得好看的年輕人,光憑這張臉,你走不長遠,能讓人記住你的只有優秀的作品,怎麽提高你那忽高忽低的演技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接一大堆爛片……”
蕭銘一言難盡地望着正喋喋不休的男人:這個一向怕麻煩的家夥,居然一本正經地跟他說教!
感覺真神奇。
他這是……父愛泛濫了不成?把他當成六歲的小銘同學?從小開始樹立正确的價值觀、人生觀、道德觀?
要瘋的節奏。
洛川:“你對自己的未來,有認真考慮過嗎?不用等你容顏衰敗,小鮮肉變成老臘肉的那一天,你的女友粉、老婆粉就有可能變心,喜歡上另一個藝人。而你,演技一無是處,人氣一落千丈,代表作一部也沒有,渾渾噩噩,最後沒臉混下去了,只能狼狽退圈,銷聲匿跡……”
蕭銘捂臉,爆了句粗口:我屮艸芔茻,好想揍他,怎麽辦!?
剛剛确定戀愛關系?的第一天,就直接對男朋友動粗,似乎不大好。
忍住!
洛川:“退圈後,你準備怎麽辦?找工作,論學歷,你只有高中文憑,連大學都沒上過,很多崗位你都無法勝任。當然,你也可以學其他過氣明星一樣,開網店,火鍋店……”
蕭銘忍無可忍,幹脆對着洛·毒舌·川施了一個沉默咒,正板着臉滔滔不絕的男人一下子變成了啞巴。
世界終于清靜了。
真好!
洛川發現自己突然失聲後,立刻走到了“幕後黑手”的面前,一臉控訴地望着他,無聲地說了兩個字:解開。
蕭銘假裝沒看懂,對着他露齒一笑,笑容明媚又燦爛:“我還是喜歡你不說話的樣子,特有範兒,帥氣,沉穩,給人一種無比安心的感覺。”
洛川臉色微僵:“……”
“你瞧,咱們是——”蕭銘頓了下,心情微妙地繼續往下說,“戀人關系,我不是你兒子,你也不是我幹爹,所以咱們能不能……正常一點?”
洛川抿着嘴,看上去格外凝重地思考了片刻後,點頭。
蕭銘心中輕嘆一聲,配合地解除了沉默咒,身為杜家的言靈師,必須遵守杜家的規定,不論是祝福屬性還是詛咒屬性的咒術,一天之內,不得累積使用超過五次,可這短短的一個早上,他就用掉了四次機會!
好憂傷啊。
“去換衣服吧。”洛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蕭銘猛然一驚,緩慢轉動脖子,視線最終對準了那只手指細長好看的手掌,當他還是小銘同學的時候,曾經被這雙手像拎小雞仔一樣提過,也被溫柔地抱起來過,更被數次揉過腦袋。
那時候,他和洛川之間,還是單純的“忘年交”。
現在,套上了“戀人”這一層關系後,他忽然覺得這只手的溫度格外燙人,尤其是在他剛剛強調了兩人的關系,表示要正常一點之後。
“還是你要先親親,再抱抱,才肯去換衣服?”洛川的表情略顯為難,卻又十分認真地考慮這個提議。
蕭銘驚恐地回頭,從上往下将人一寸寸掃描了一遍,确定眼前這貨不是別人冒充的後,嗤了聲:“洛叔叔,你是不是‘爛片’看多了?”
說完,故作不屑地哼了聲,他頭也不回地朝洛川的衣帽間走了過去,前腳踏出房門,後腳松了口氣,剛才他差點就心動了。
說起來或許有些可笑,作為一個性取向堅定無比的基佬,以往拍戲過程中,但凡有吻戲的要求,基本都靠借位來完成,他還真沒跟男人親過嘴呢。
洛川的衣帽間就在主卧室隔壁,一進門,左邊的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