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5)
他一程。
蕭銘估摸了下,點點頭,恭敬地應了聲:“是。”
哪怕這會兒站在他面前的族長穿得一身花裏胡哨,還被一群年輕小姑娘環繞着,伺候着,他依舊是實力強大到讓人敬仰的言靈師。
“跟我說說看,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族長對身後的人揮揮手,一群人紛紛恭敬地行禮,依次離開,青山綠水間,很快只剩下他們兩人。
族長口中的“他”是誰,蕭銘心知肚明,也沒跟對方裝傻的意思。
他理清思緒,娓娓道來:“一開始,我以為,他就是個性格惡劣脾氣暴躁,我行我素又眼高于頂的怪胎,長得那麽高,穿得那麽挫,邋遢又毒舌……”
“哦呵呵。”族長配合地發出一聲哄笑。
蕭銘不好意思地輕咳了聲,解釋道:“那是以前,我跟他沒什麽交集,就只知道他比我早出道一年,是衆人口中才華橫溢的新生代導演,他的眼光很獨到,拍攝的作品不是票房大爆,就是朝着拿獎去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別人家的孩子’。”
很多演員心裏都會有特別想要合作和特別排斥合作的導演,洛閻王大約占了不少人心中的No.1,想跟他合作的人自然是為了名利雙收,排斥跟他合作則是不想被他罵他狗血淋頭。
就連他,也不能免俗。曾經何時,他其實也幻想過,将來有一天,能跟洛川合作一部電影,可同樣的,他對自己是個什麽狀态更加清楚。
為了賺錢而入圈,對演戲沒有特別深刻的興趣愛好,他這類人,在洛導眼中,估計是不屑于多看一眼的。
合作的事情八字沒一撇,他倒是跟洛川成了媒體筆下的“情敵”,又被後者公開批判過演技問題,照理來說,這梁子結下了,按照他們的脾性,有生之年都未必能化解這恩怨。
蕭銘低頭笑了笑:“仔細算起來,我還得感謝路有為,如果不是他橫插一腳,我和洛川應該就是兩條平行線,再無交叉的可能了。”
如果沒有那一場意外,他沒有以小銘同學的身份跟洛川再次相遇,洛閻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将永遠定格為那粗狂不羁的毒舌怪胎。
“相處過以後,我才發現,他那個人外冷內熱,看上去粗枝大條又強橫專.制,實際上有條有理,粗中有細,不過吧,就是腦子笨了點。”
族長坐在一旁,一邊吃着燒烤,一邊笑容和藹地問:“哪笨了?”
蕭銘早就想找個人吐槽了,一直沒有合适的人選,這會兒族長主動送上門來,他立馬精神抖擻地打開了話匣子,如數家珍一般從洛川答應當他男朋友開始講起,事無巨細,一邊說一邊批判吐槽。
“我看他真的是父愛泛濫了,居然讓女秘書買了好幾套的高考模拟卷,上午讓我做了一套英語卷子,下午又讓我做了一套語文卷子,活生生地讓我想起了當年被高考支配的恐懼,我都已經二十四了啊,跟我同齡的人早就大學畢業了,哪個還在跟高中生一樣天天做卷子的……”
“最糟心的是,他還體罰!100個俯卧撐您知道嗎?族長,他居然體罰!虧得我當時還以為他腦子開竅了,準備玩點不一樣的花樣……”
“我琢磨着,他以前肯定沒談過戀愛,這方面沒經驗,族長你覺得我要不要去買點片兒,給他看看?”
族長沒吭聲。
蕭銘回頭一看,矮幾上多了一堆的空盤,竹簽,族長居然在他發牢騷的時候,把燒烤全部吃完了!!!
“口渴,給我倒杯西瓜汁,小銘。”
“……哦。”
蕭銘表情木然地應了聲,總覺得自己方才的一腔熱血是在對牛彈琴,好氣喲!
族長悠悠地呷了口果汁,提議:“既然你那麽不滿意他,就把那道符燒了,給他灌下吧。”
“不行!”蕭銘想也沒想,直接反對,稍稍一怔後,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迫切了些,試圖挽回一點形象,補充道,“我覺得清除記憶這件事,不怎麽靠譜,萬一留下什麽後遺症的話,豈不是更麻煩?”
“不會的。”族長信誓旦旦,一臉篤定,“那道符,用了我十成的功力,絕無意外的可能,除非是你自己不舍得。”
蕭銘:“……”他還真是不舍得。
族長不着痕跡地瞥了他一眼,繼續說:“我剛才聽你叨叨了那麽久,聽你說,他帶你去療養院找家人那一段,幫你母親繳納了一年的醫療費和護理費,當時蕭銘這個人對他而言,并沒有特殊的意義,他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并及時做出彌補,單從人品這一點來看,還算勉強合格。”
怎麽才勉強合格?蕭銘有點納悶,其實換位思考,如果是他的話,未必能比洛川做的更好,安吉拉療養院一年的費用可不是小數目,更何況,洛川當初批評他演技這件事,其實也……不算說錯。
“你看,我說他不好吧,你還不樂意了,敢情只許你自己一個勁兒地嫌棄,外人不能說一個字的壞話?”族長好笑地搖搖頭。
蕭銘猛然一驚,想反駁,又啞口無言,護短是人的天性,他也逃不出這股天性。
族長又笑:“其實你不滿意的是,只是他對你不夠主動,對嗎?”
蕭銘抿着嘴,難以置信地望着族長,姜還是老的辣啊,不愧是族長,果然是老奸巨猾!
族長笑容一垮:“你小子,能不能不要把心思全部都寫在臉上,心裏吐槽我也就罷了,還讓我這個當事人發現,你這是要找打嗎?”
蕭銘捂臉:“沒有的事,剛才一定是您看錯了!”
“啧,真是的。”族長嫌棄了睨了他一眼,轉頭看向遠處的群山,眼中閃過一絲遺憾,如果當年他也能跟小青冥這樣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小銘啊,我老了啊。”
“族長您老當益壯。”蕭銘連忙說,“您瞧,您剛才還一個人吃了那麽大一盤燒烤呢,您這胃口比年輕人還棒!”
族長不滿地刮了他一眼:“那還不是因為你太煩了。”
蕭銘:“……”怎麽又是他的鍋呢?
“我準備卸任了,你做好心理準備。”族長又說。
蕭銘驚了:“啊?”這是要把他硬趕上架的意思嗎?
“這事晚點再說,走,陪我回去用餐。”族長站了起身,對蕭銘招招手。
☆、047風太大
047風太大
下午四點半,族長依舊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蕭銘暗暗有些着急了起來,他先前答應過洛川,等想知道的事情弄明白後,就會去公司找他。
族長這是擺明了要讓他放鴿子啊,好狡猾!
“別轉了,你走來走去的,晃得我頭暈。”四平八穩的聲音,倒是一點兒也聽不出有哪裏不舒服的。
蕭銘無奈回頭,看向獨自坐在棋盤前跟自己互博的族長大人,急紅了眼:“您老什麽時候放我走?”該不會是真的要把他拘在這裏吧?
“等你靜下來的時候。”族長笑容和藹地看了他一眼,“過來,陪我說說話。”
蕭銘欲哭無淚地應了聲,琢磨着今天大約是走不了了,除非天黑之後,他自己用空間位移術回去,在那之前,還是先跟洛川打聲招呼吧,至少還要讓他去寵物店接小金毛呢。
族長見他掏出手機發微信,也沒阻攔的意思,依舊慢悠悠地落子:“你們這些孩子啊,一個個都是急性子,難得過來一趟,也不肯陪陪我這個老人家。”
蕭銘飛快地編輯了條信息,發送過去後,就放下了手機,望着對方一本正經地說:“如果您這個老人家不是一心琢磨着讓我們跟着您一起看破紅塵,做個清心寡欲的世外高人,樂意到您跟前來表孝心的人,能從這大堂門口一直排到外頭大街盡頭去……”
“沒大沒小的。”族長睨了他一眼,居然也沒生氣的跡象,“你以為我留你在這裏,是想讓你出家當和尚呢?”
蕭銘讪笑,心說:如今的出家人小日子可滋潤着呢,下班以後照樣可以老婆孩子熱炕頭,哪像您老孤家寡人的,偌大一個院子,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多冷清啊。
“杜宏康在找你,你可知為何?”
“哎?”蕭銘一怔,他被歐思騙了998塊錢的事情,并沒有告訴族長,不過直覺上,他仍有猜測,很多事情,族長都知道,就好像眼線遍布各地,什麽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族長不緊不慢地落下一枚黑子,吃掉了白方一小片角落,淡淡地解釋:“複活術需要一具載體容器,跟複活對象有血緣關系的更好,你跟你祖父當年長得又那麽像,他會将主意打到你身上來,這一點兒也不奇怪。”
蕭銘震驚地睜大眼睛:“可是他當年偷學的禁術,并不是複活術啊……”他之前一直納悶,消失了三十多年的杜宏康,為什麽偏偏選擇在這個時候現身,還主動讓歐思來接觸他,故意挑釁。
如今聽族長這麽一說,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令死者複生,本就是違背天道輪回,杜家自然不會有那樣的邪術存在,但這并不代表,外面沒有,這些年,杜家一直在尋找杜宏康的下落,始終沒有任何線索,我懷疑他早就躲到了國外。直到一周前,我才感應到了他的氣息……”
蕭銘握拳,低聲問:“在哪?”
族長擡頭,靜靜地望着他,吐出兩字:“Z市。”
蕭銘心中一緊,安吉拉療養院也在Z市,杜宏康會不會學路有為那一套,也從他母親那邊下手?
想到這兒,他不免有些焦灼:“族長,能不能請您幫個忙?”
“如果你是指你的母親,不必擔心,我已經讓杜銳将她暗中轉移,留在療養院的是一個傀儡替身。”
“多謝族長!”蕭銘由衷地道謝,卻還是無法完全靜下心來,“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他擔心,洛川那邊會有危險,歐思能找到洛氏集團,定然也知道他跟洛川的關系不一般。
族長微微搖頭:“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就這麽回去的話,誰也保不了。”
蕭銘眉心微蹙,抓心撓肺地想要說服對方,還沒考慮好怎麽開口,便聽到族長又說:“言靈師之間,互有感應,尤其是高階言靈師的感應更加敏銳,杜宏康讓人找到你的位置,想必也是利用了這一點,所以,你如今待在我這裏,也是最安全的選擇。”
“至于洛川,你若是實在不放心的話,我讓岚丫頭去保護他。”
蕭銘忙說:“族長,這不大合适吧?二姨現在在劇組拍攝呢,而且她和洛川的緋聞昨天還在熱搜上挂了一天,這熱度剛降下去又作妖……再說了,二姨也不是杜宏康的對手吧?”
“哦?”族長意味深長地應了聲,随後說了句讓蕭銘吐血的話,“今天好像也挂着呢。”
“什麽?”蕭銘再次登錄微博一看,臉都僵了,洛川昨天不是說讓人去處理了嗎?這處理的結果就是什麽都不動?!
不應該啊。
“另有人插手了,不想讓這熱度降下去吧。”族長笑眯眯地望着氣鼓鼓的蕭銘,“你猜是誰?”
老頑童模式被啓動了嗎?蕭銘扶額,有些自暴自棄地問:“總不會是您老人家吧?”
“我看着像那麽無聊的人嗎?”族長反問。
蕭銘認真打量了他一會兒,思量着:沒準族長大人為了讓他對洛川心灰意冷,一怒之下遁出空門,還真有可能幹出這種事情來呢?
洛家的實力不弱,洛川想撤的熱搜,能違背他意願,跟他對着幹,還幹得過的,一只手也數的過來吧?
許是因為他臉上的質疑太過明顯了,把笑得跟只老狐貍一樣的族長惹怒了,嗖地一聲,一道疾風破空而出,彈中了他的腦門。
蕭銘哎喲叫了聲,痛的差點生理淚水奪眶而出,他龇牙咧嘴地捂着額頭,将槍頭轉向了其他人:“是路有為?”
思來想去,這世上無聊又喜歡跟他對着幹的,這位路老的幾率實在太高了,自己情場不順,就故意折騰他?
“嗯。”族長懶懶地應了聲,随後道,“你祖父走的早,留下兩個爛攤子,就委屈你收拾殘局吧。”
蕭銘囧了囧,小心翼翼地試探:“我可以用七殺咒嗎?直接把這倆老東西送去見閻王?”
族長立馬沉下了臉,不悅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說着這樣兇殘又黑心的話,就不怕被雷劈嗎?七殺咒,是你随便可以用的?”
七殺咒,是詛咒屬性言靈師才能領悟的大殺器,屬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必殺技,《言靈師通則》上還特地強調了一點,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得使用。
蕭銘本來也只是随便說說而已,且不提他還沒學會七殺咒,就算領悟了,以他這樣謹慎又惜命的性格,也不敢亂用,當下看族長發火了,立馬識趣地夾緊尾巴做人,老老實實道歉:“是是是,我錯了,族長息怒!”
“叮!”微信新消息提示聲響起,幾秒鐘後,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蕭銘瞄了眼,是洛川打來的,他連忙向族長賠了個笑,指了指手機:“我先接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洛川便開門見山地問:“什麽時候回來?”語氣依舊硬邦邦的,聽上去喜怒難辨。
蕭銘目光閃爍着瞥了眼族長,小聲地說:“暫時還不确定。”
洛川那邊沉默了會兒:“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蕭銘有種想咆哮的沖動,忍了又忍,揉揉眉心,頗為疲憊地開口:“這幾天,我可能都回不去了,你自己小心一點。”
“……嗯。”洛川又隔了一會兒地大發慈悲地應了聲。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只留下淺淺的呼吸聲,在寂靜中無限蔓延。
“啪!”族長落子間故意制造了一點動靜,拉回了蕭銘神游天外的靈魂,他連忙又走遠了幾步,飛快地說:“好好照顧你自己,不用擔心我,我在族長這邊很安全,如果遇到麻煩的話,你就去找杜岚,也就是我二姨,就這樣吧,我挂了啊。”
“等一下。”洛川忽然開口。
蕭銘不解地應了聲:“嗯?還有事?”
“我想你了,寶貝。”暗啞低沉的聲音從遙遠的天穹傳來,明明是一句缱绻溫柔的輕語,偏偏被洛川毫無起伏的聲調演繹成電子書的自動播報。
蕭銘微微一囧,揉了揉發燙的耳朵,故作輕松地開口:“你剛才說什麽,風有點大,我沒聽清楚!”
回應他的是無情的“嘟嘟”聲,電話被挂了。
洛氏集團,洛總辦公室,剛剛挂掉電話的洛總板着臉,臉色糾結又複雜,望着桌上攤開的《新手戀愛攻略》直皺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048不傳秘法
048不傳秘法
蕭銘這邊結束通話,也算有了一個交代,終于可以安心幾分了,一回頭,卻見族長正在低頭發微信。
“我讓岚丫頭去找洛川了。”
“額。”蕭銘囧,這“洛川探班杜岚”的熱搜還沒撤掉呢,當事者再度“私會”,原本八字沒一撇的事情,豈不是要被傳得跟真的一般?
沒準明天就能看到他二姨跟他內人“商定婚事”、“共赴民政局”的新聞了呢。
“你小子,雜念太多,影響修行。”族長放下手機,目光了然地睨了他一眼,招招手,“過來,陪我下盤棋。”
又下棋啊。
蕭銘有些抗拒地上前,即便他是個圍棋新手,也看得出來這棋盤上的局面對白子不利,族長還讓他來執掌白方,他贏的幾率基本為零。
“你目前的情況,就跟這白子一樣。”族長慢悠悠地落下一子,又吃掉了白方一個小角落。
蕭銘不解地看了對面一眼:“有那麽糟糕嗎?”
雖然他沒有錦鯉體質,可好歹也是詛咒天賦一流的高階言靈師啊,族長先前不是還肯定過他的潛力嘛,百年一出的天才!
族長擡眸,一臉認真地望着他:“知道我為什麽讓岚丫頭去保護洛川嗎?”
蕭銘老老實實地搖頭:“不知道。”
在他看來,杜岚只是低階言靈師,根本不會是杜宏康那老怪物的對手,詛咒屬性的言靈師殺傷力和破壞性到底有多強?毫不誇張地說,若是在古代,一人可敵千軍萬馬!
族長不滿地哼了聲:“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小子連一級淨化術都沒學會。”
蕭銘窘,他這是被嫌棄了啊,可他卻無力反駁。
淨化術是祝福屬性言靈師才能領悟的咒術,自帶祝福效果,可以清除目标身上所有的不利狀态,包括負面情緒等。
換句話說,反應及時的話,淨化術能化解很多咒術攻擊,偏偏他在這方面的天賦基本約等于零。
族長繼續說:“杜宏康的目标是你,你沒在洛川身邊,他自然不會太重視你的那位‘內人’,即便要耍什麽手段,岚丫頭的一級淨化術便足夠了。”
蕭銘明白地點點頭,在對方催促的目光下,急忙落下一子:“可我這樣一直躲着,也不是辦法吧?”
他估摸着,按照族長的意思,應該是要他自己去解決杜宏康這個難題,可是他目前的實力,似乎……并非杜老賊的對手?
族長笑容和藹可親地說道:“當然,晚飯之後,你跟着我一起修行吧。”
蕭銘有種不好的預感。
晚飯後,天徹底黑了下來,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身體縮水,族長在一旁樂得笑了出聲:“小銘啊,你還是這個樣子可愛。”
小銘同學嘴角微抽:“哦,謝謝。”
他換上了族長特地準備好的練功服,依樣畫瓢,跟着對方一起在月亮底下打坐。
“上一回,我跟你講過咒術的原理,還記得嗎?”
“記得。”蕭銘颔首,“對言靈師來說,咒術是語言和意念的結合體,将意念化作語言來傳達,實力越強者,效果越明顯,甚至可以省略掉語言贅述這一步。”
上一回,族長明面上給他授課,暗地裏耍心眼,還試圖用催眠術控制他,被他僥幸識破了,所以——
他昏昏欲睡的時候,對方叨叨了些什麽,也是一知半解,後來專程去書裏找了答案。
類似于定身咒、沉默咒、傀儡咒、疾風咒這些咒術,對于初學者來說,最好是利用大篇幅的咒語來蓄積力量,通過咒語的描述來達到實際的咒術效果。
但蕭銘自學過程中,覺得一本正經地念那動則幾十字長達數百字的咒語,有點二了吧唧的,就直接跳過了那一步,幸運的是,他天賦極高,這樣不走尋常路的捷徑還真讓他走通了。
“嗯,很好。”見他準确回答了自己的提問,族長十分滿意地點點頭,“今天要教你的內容,屬于書上沒有的秘法。”
蕭銘激動地轉頭,這是不是意味着,他馬上就能擺脫掉不穩定狀态了?
“好好看着我的動作。”族長雙手結了個印,一團暗紅色光芒從他指尖溢了出來,“詛咒屬性言靈師的意念之力,化作實體後,就是這個顏色。”
光芒呈現出球形,起初只有鴿子蛋那麽小,随着手印的變換,光亮越來越炙熱,體積也逐漸膨脹到了柚子大小。
蕭銘目不轉睛地看着,緊張得忘了呼吸,這一團光,給他的感覺十分強勢又可怕,仿佛能将人瞬間轟成一堆灰燼,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從他腳底竄起,直沖腦門,他看得越久,越是生出一種想轉身逃跑的沖動,偏偏他的身體無法動彈。
“剛才的手印,都記住了嗎?”族長的聲音忽然響起,仿佛一縷春風,吹散了籠罩在他心頭的層層烏雲。
蕭銘後知後覺地應了聲:“記住了。”
“接下去的動作,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族長淡淡地應了聲,手印再次變換,原本呈現暗紅色的光芒,逐漸褪去顏色,體積卻越來越大,最後化作了一團柔和的白光,足有籃球大小,像一朵軟綿綿的糖果雲,飄在半空。
“這便是祝福屬性言靈師的意念之力。”
蕭銘震驚地張大眼睛:“!”
“只要你成功掌握了這兩種意念之力的轉換,便可順利領悟二級淨化術,杜宏康也将拿你無可奈何。”族長說完,打了個響指,白色的糖果雲噗呲一聲,消失了。
“不過迄今為止,杜家言靈師一脈中,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只有我一人罷了。”
從頭看到尾的蕭銘久久不能平靜,他心知,族長說的一點兒也不誇張,光是将意念之力化作實體這一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氣後,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好奇地詢問:“族長,您當初用了多少時間完成這兩種屬性轉換的?”
族長笑眯眯地朝他比了個“二”的手勢。
蕭銘心中一沉,猜測:“二年?”
族長笑容一斂,不滿地糾正:“二十年!”
蕭銘一個跄踉,從蒲團上滾了下去:二十年!?二十年以後,他都四十四歲了!
如果換個角度,從現在開始專心修煉錦鯉體質,是不是會更快一點呢?
族長見他這般反應,有些嫌棄地嘆了口氣:“我當年無人指引和教導,天賦亦不及你,這才花了二十年的時間,你如今可是有本族長親自指導,你在慌什麽?”
蕭銘連忙爬起身,規規矩矩地坐好,虛心求教:“族長,如果我專心練習招財進寶,是不是會更快一點?”
招財進寶是祝福屬性言靈師修行過程中,最适合用來“刷經驗”的一種咒術。當然,這是對于一般的言靈師來說的。
只要祝福天賦不是太糟糕的,都能很快領悟一級淨化術,找個同伴一起修行,在每日五次祝福使用完畢之前,相互施展淨化術,就能繼續練習,運氣不錯的話,還能賺筆外快。
但對于蕭銘這種一百發未必會中一發的“僞錦鯉”,招財進寶在他身上,就跟散盡千金,未必能消災一樣,純粹是浪費時間浪費精力浪費金錢!
“我先前,在洛川家裏的時候,就成功過一次,嘩啦啦地下了十分鐘的金錢雨呢……”
別人招財進寶,頂多一張紅票子翻個倍,哪有他這樣聲勢浩大的?
族長顯然不信,随手敲了下他的腦門,呵斥道:“別哔哔,趕緊結印練習,少折騰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049表情包
049表情包
族長那一套将意念之力實體化的手印,前後變換了十幾次,兩種屬性轉換的手印,則更加複雜,蕭銘從頭到尾只看了一遍,就全部記了下來,在外人看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實上,族長也不信,坐在一旁,看似悠閑地喝茶,督促蕭銘演練一遍,準備等對方動作卡殼或是出錯的時候,随時提醒他,結果?
小銘同學一套手印行雲流水般順暢地做完,一點兒都沒錯!
族長震驚得一口茶含在嘴裏,差點把自己給噎了,所幸,手印結的再标準再流暢,沒鬧出一點動靜來,也是沒用的,他老人家受驚的心跳終于緩和了幾分,施施然将茶杯擱在一旁的矮幾上,輕飄飄地吐出兩字:“繼續。”
“哦。”蕭銘也沒指望第一次就能成功,靜下心來,擯棄雜念,重複先前的動作。
兩個小時後。
“族長,還是不行呢,我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對?”小銘同學急的額頭直冒冷汗,這大晚上的,還有點涼飕飕的,就穿着一件單薄的練功服,坐在院子裏面打坐,他有點兒……腿麻了。
族長不滿地糾正:“是你不行,不是我不行。”
蕭銘囧:您老有必要這樣咬文嚼字嗎?好吧,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被人說不行,哪怕是159高齡的族長大人,也十分計較這些。
他連忙點頭附和:“對對對,您絕對行啊,那您幫我瞅瞅,我這是哪裏做的不标準?”
族長臉色一僵,問題是動作很标準,沒的糾錯的餘地,如果一定要找原因的話,便只能是——
“你的心,沒靜下來。修行,最忌心浮氣躁。”
小銘同學神情迷茫地仰着腦袋,是這樣嗎?
但看族長一副表情嚴肅的模樣,他不由得信了,虛心求教:“族長,我該怎麽做?”
他方才明明什麽都沒想,哦不對,其實還是有想着怎樣才能将可怕的二十年縮短,縮短再縮短,最好是能縮短到兩個月以內,早點擺脫眼前的困局。
這大概便是他心中的雜念了。
“今天先到此為止吧。”族長對他招招手,“欲速則不達,明日繼續。”
“好的,族長。”
蕭銘揉了揉發麻的小腿肚,剛站起身,便聽到族長又說:“你二叔公家的小外甥的二嬸的小舅子家,剛剛研發了一款小游戲,給我送了兩套設備過來,等會你幫我看看。”
“啊?”小銘同學一臉懵逼,這二叔公家的小外甥的二嬸的小舅子家,是個什麽鬼?別說他連自己二叔公是哪位都不知道,這繞來繞去,繞得他頭昏眼花的關系網就足夠把他整瘋了!最不可思議的是,他沒聽錯吧?唔,小游戲?
回想先前落地的時候,族長正好在玩的好像就是一款躲避障礙物的手游!
沒看出來啊,這都159歲高齡了,突然染上了這等愛好……挺時髦的。
“啊什麽啊,走吧。”族長一巴掌呼過來,蕭銘差點被拍到地板上,他後怕地摸摸肩膀位置,心有餘悸:網瘾老年人真可怕!
臨走之前,他指了指院子裏的蒲團,以及旁邊的座椅、矮幾、小點心,不放心地問:“這些東西,不用收拾嗎?”天氣預報上說,今晚有雨呢。
“這種小事,哪裏需要你來操心?”族長又一巴掌呼過去,吓得蕭銘立馬躲得遠遠的。
十分鐘後,看到對方口中的小游戲設備,小銘同學目瞪口呆:這泛着微微銀光,充滿金屬質感的……游戲倉?!
“說明書。”族長将一本拳頭厚的精裝硬紙板說明書遞給了他,“裏面一堆亂七八糟的說明,我看的頭痛,你晚點有時間看看,我們先躺進去玩一把。”
蕭銘:“……”這、這會不會不安全?
不等他将心底的擔憂說出口,族長已經徑自躺進了左邊的“游戲倉”,小銘同學驚恐地伸出爾康手,想阻攔都晚了,不過很快,他靜了下來,因為這說明書的兩個LOGO,一個是著名的新能量科技開發公司的,還有一個則是舉國聞名的網游開發公司!
難道這是還未上市的全息網游?
他稍微遲疑了下,躺進了隔壁的游戲倉,事實證明,他想太多了,這頂多只能算是全息網游的半成品,跟傳統鍵盤網游不同,他就像是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開篇一個平底鍋,一條白褲衩,光着腳的六歲小孩一臉呆滞地出現在一片廢墟之上。
視線內有一個虛拟光屏,右側顯示一連串的信息:蠻荒廢墟、剩餘人數100、距離下一次沙塵暴來襲倒計時2:00,這是……絕地求生?
“小銘啊,別站着發呆。”族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蕭銘回頭一看,差點笑噴:一身夏威夷花褲衩裝扮,同樣光着腳,手持平底鍋的族長大人,看上去沒有一點兒高手風範,倒是有點像……龜仙人?
“族長,這個游戲對外銷售嗎?”他忽然想去買一套,送給洛川,到時候看着洛閻王僅僅穿着一條褲衩,手持平底鍋到處亂跑的感覺,一定很好玩!
“你想給洛川?”族長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手一伸,拎着他的胳膊躲到了左邊的破房子裏面,幾乎是同時,一發子彈射穿了蕭銘剛才所站的地板。
他心有餘悸地屏主呼吸,雖然是游戲,要是被一槍爆頭的話,按照這游戲的尿性,大概會……很疼?
“你要是能帶我吃雞,我回頭幫你問問。”族長笑眯眯地說,看上去像只狡猾的老狐貍。
蕭銘信以為真,嚴肅點頭:“好,一言為定。”
四十分鐘,憑借着強大的信念和毅力,以及小巧玲珑善于躲藏的小身板,小銘同學頑強地茍到了最後一名,順利吃雞,但是——
中途被手榴彈炸死,躺地板蹭飛的族長大人卻殘忍地告訴他:“這款游戲,只針對特殊能力者開放,這一百人裏面,不是言靈師,就是天師,或是風水大師……總之,沒有一個普通人。”
小銘同學:“……”嘤嘤嘤,太過分了!以後再也不帶你飛了!
晚上十點半,洛川收到了一條來自蕭銘的微信,一連串的哭泣表情,委屈到不行的樣子,偏偏沒有一個文字。
——[哭泣][哭泣][哭泣][大哭][大哭][痛哭流涕]
蕭銘有苦難言,發洩完,正準備說晚安,收到了洛川的回複,也是兩個表情,剎那間,有點臉紅。
——[擁抱][親親]
☆、050兩個月以後
050兩個月以後
時間在修行、游戲、微信聊天聯絡感情中,一晃過去了兩個月,蕭銘的心态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從一開始的心浮氣躁,到最近越來越平和,結束三千米的負重跑後,還能笑嘻嘻地跟洛川發微信。
——我長腹肌了![得意]【照片】【照片】
洛川那邊可能在忙,過了兩分鐘才回複過來。
——在哪兒?我拿個放大鏡看看。
蕭銘嘴角微抽,這兩個月裏面,洛閻王仿佛接受高人指點過一般,土味情話不要錢地往外蹦,偶爾還是會忍不住暴露本性毒舌一把,就像現在。
——看不到就算了[哼]
他不滿地哼了聲,摸摸肚皮,微囧,好吧,跟某人比起來,确實有些不大明顯,畢竟他這期間的所有鍛煉,目的是為了增強體質和耐力,而不是專程為了練腹肌。
“小銘啊,魚咬鈎了,快過來幫忙!”族長的聲音從湖邊遠遠地傳過來,清晰入耳。
蕭銘連忙應了聲,正準備把手機塞回兜裏,聽到“叮”的一聲,連忙點開微信一看,洛川又發了條消息過來。
——回來給我摸摸。[一本正經臉]
卧槽。他手忙腳亂地收起手機,心中幻想了一下洛閻王板着臉耍流.氓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了出聲。
“小銘啊,你再不來,我的魚就要跑了!”族長再次催促。
蕭銘沒敢再磨蹭,立馬跑到了他老人家身邊,幫忙一起拽魚竿。
堂堂一個高階言靈師,還需要他這個小輩幫忙拽魚竿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可耐不住老人家太寂寞了,偶爾也想“撒撒嬌”、“裝裝柔弱”、“刷刷存在感”嘛。
雖然,前兩天,他才親眼目睹了族長用疾風咒撈了一堆大閘蟹上來的宏偉場面,風似刀刃,往水中一削,螃蟹一只只被抛出水面,坐了一會兒“過山車”後,全部進了水桶,滿滿的一桶,交給廚師去處理了。
當天晚上,這一老一小心滿意足地吃了頓螃蟹大餐,從清蒸到紅燒,大廚用上了十八般武藝,盡顯身手。
雖說族長一心一意想誘拐他當繼承人,可不論怎麽說,老人家待他還是挺誠懇的,吃穿用度一樣不虧,修行方面盡心盡力,比他的親祖父還要親。
親到小銘同學在一個氣氛融洽的晚上,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麽成為族長就一定要抛棄妻子,只要做到公正不阿,處事不偏不倚,不都是一樣的嗎?
當時,族長什麽都沒說,反而将他趕去了睡覺。
那之後,蕭銘就識趣地沒再提這事,假裝前一晚上什麽都沒發生,兩人還是繼續修行、打游戲、吃吃喝喝,唠唠嗑,下下棋,雲淡風輕。
回歸眼下——
“族長,你這次釣了個什麽東西,怎麽這麽沉?”
蕭銘瞅了眼泛起一圈圈漣漪的水面,心中納悶,這裏是淡水湖,并不存在會釣起來一頭鯊魚那麽誇張的事情。
族長一開始還假裝是個普通的老人,用力地拽着釣魚竿,在發現水底下的東西遠比想象中要大之後,他也懶得裝了,輕輕拍了下蕭銘的肩膀,放話:“你一邊兒去站着。”
蕭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