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慧娘就跟坐着滑輪在往下滑一般，倒黴之處還有更倒黴的在等着她，從林府的嫡女，到後來被送去給長史的小妾，再到送給王爺的女人，到了今時今日，她又轉身變成了王爺的房裏的丫鬟……

而所謂丫鬟要做的事兒，她則一點概念都沒有。

倒是王爺的話吩咐下來後，已經有管事的王嬷嬷過來領她了。

那個王嬷嬷看着就精明厲害，先是讓她回去取了群芳樓裏的東西。

林慧娘在群芳樓能有什麽，這個時候回去，大概是她要近身伺候王爺的事兒已經走露了風聲，很多姑娘都掩在門口窺探她。

跟以往對她品頭論足，攆酸吃醋不一樣，現在大家都有些不知道她的深淺，也沒人敢幸災樂禍，必定她是要到王爺面前伺候的，怎麽也比在這種地方巴巴的等着要好。

可也有知道內情的，都知道林慧娘這是要倒黴，各人心思不一樣，都在那默默的看着。

林慧娘也沒什麽需要收拾的，她把之前王府裏給做的衣服收拾了個包裹，等出來的時候她手裏也就拎了個小包裹。

王嬷嬷也不說什麽，又領了她去住的地方。

新住處離着主屋近很多，但是那地方很奇怪，跟着王爺的主屋是單獨隔出來的。

林慧娘還以為他們這種仆人會直接主在王爺身邊，随時伺候着王爺，她沒想到還會有這處院子。

那地方院子也不算小，進去後也是四四方方的一處住所。

王嬷嬷直接領了她進到當中的那間，進去後，讓她把東西放在一邊，正要開口訓話。

倒是林慧娘心裏奇怪，正在扭頭看着其他的房間，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間了，那些房間的門居然都是緊閉着的。

她心裏奇怪，問王嬷嬷道：“嬷嬷，這個院裏還有別人住嗎？怎麽門都是關着的？”

王嬷嬷看她一眼，忍不住的嘆了口氣道：“昨兒夜裏還有人住呢，今天不都拖出去杖斃了嘛，既然主人死了，房門是不可以開的，這是府裏的規矩，省得那些人陰魂不散的跑回來，你記住了，這幾天都不要過去，也不要幫着開門，會晦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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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慧娘吓了一跳，覺着身上都涼飕飕的了。

王嬷嬷看她一眼，知道剛才的話給林慧娘吓住了，嬷嬷忙轉了個話題的詢問她：“對了，姑娘你是哪兒的人，怎麽進來的？”

林慧娘忙回道：“我是京城人士，我爹是賣胭脂的商人，家裏有些薄産，我是家裏的長女，因為李長史要我，我才過來的，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又被送到了群芳樓裏。”

王嬷嬷見多了這種事兒，聽她一說也就明白了，點頭道：“有什麽不明白的，不管是長史要把你孝敬給王爺，還是王爺中意你，你現在都是房裏伺候的一等丫鬟，你別管你以前是怎麽進來的，現在你的人，你的心都得鋪在怎麽伺候王爺身上。”

林慧娘趕緊的點了點頭，現在她可不敢再像昨天那麽沒大沒小的了。

也知道晉王爺真不是傳說中的殺人狂，而是真的殺人狂。

在說話間，很快的院子裏又被人領進來倆個小丫頭，看着歲數也并不大，可好在利索幹淨，人長的很齊整。

王嬷嬷打量了打量那些倆個孩子，又讓慧娘跟倆個女孩子互相打過招呼，林慧娘這才知道對方一個叫紅梅一個叫小巧。

等做完這些後，王嬷嬷才慢悠悠的繼續說道：“以後你們三個就是一起伺候王爺的了，王爺不稀罕給下人取名字，你們用以前的名兒就行。剛才的話我已經跟慧娘說過一遍了，不過這種車轱辘的話，我還是要再說一遍，要知道王爺可是皇帝的親弟弟，永康帝又同咱們王爺親厚的跟一個人似的，王爺的脾氣秉性我不說想來大家也是都知道的，平時在身邊伺候的時候，是怎麽小心怎麽來。”

怕那倆個小丫頭不明白裏面的利害關系，王嬷嬷又把昨晚的事兒好好的提點了下：“昨晚就因為王爺睡在榻上了，也沒個伺候的丫鬟過去看看，今兒個早起，不光是伺候王爺的那些個丫鬟，就連門外的倆個太監也一并杖斃了，所以說在王爺房裏當差不是那麽簡單的，不是你自己個兒的事兒做好了，就完事兒的，你得想着點別人做沒做好，王爺可不管那是不是你分內的事兒，要發落的話只會一并發落了，所以你們三人要跟一個人似的，想想在一處，做也要做到一處，這才是萬全的法子。”

林慧娘現在早被唬的一驚一跳的了，以前她還想着跟王爺讨讨交情，讓他還自己個人情，現在一聽了這種事兒，別說這個念頭了，她現在簡直都想再穿一次。

她都沒想到這種奇葩的理由，就可以打死那麽多人的，那得是什麽素質的王爺啊！！

王嬷嬷這個人看着嚴肅是嚴肅，可是教起人來卻是不含糊的，在介紹過這些後，就開始進入正題，知道時間緊，王嬷嬷都是撿着最緊要的那些說的。

“現在我把你們一會兒要做的事兒都告訴你們，你們可聽仔細了，不懂的就趕緊問。來，紅梅小巧，你們主要是負責裏明三間，還有給咱們慧娘當副手。”

“下面的話，慧娘你可聽仔細了，你是這裏面最最緊要的人了，按理說咱們這裏的‘侍寝’應該是最得寵，因為伺寝的人同王爺待的時間最長啊，可說句不中聽的，死在這裏面的伺寝可也一個手都要數不過來了。”

林慧娘覺着自己的冷汗都要流下去了，她深吸口氣，她還以為自己要做的就是起茶倒水的活兒呢，她都沒想到組織會給她安排這麽個玩命的活兒，那晉王爺就是只吃人的老虎，她這不等于是成天守着老虎睡覺嘛，這要有個起床氣，第一個死的準是她啊！！

王嬷嬷知道慧娘這孩子是在怕了，她輕輕的拉過慧娘的手，寬慰她道：“你也別怕，做這種活兒的，要的就是手腳輕，心思細，王爺好靜，你就千萬別吵着他，要是他壓根不會注意到你，你啊就算做到位了，要是哪天他注意到你了，你的活兒也就做到頭了，這個話你一定要往心裏去，不要覺着自己跟王爺在一起待久了，就可以随便，為了這随便倆字交代進去的可不止一位兩位了，你一定要記在心裏。

“下面呢，也是最難的地方，小巧跟紅梅在外面都有專門的墊子可以歇着，可王爺屋裏是不許放毯子的，你啊只能靠着西牆，拿耳朵聽王爺那的動靜，王爺睡覺安穩不安穩？夜裏要不要喝水？小巧跟紅梅她們在外面啊，還能不出聲的溜溜腿，胳膊腿麻了還能悠兩下，中間甚至還有頓點心吃，可唯獨你不行，因為你得寸步不離的守着咱們王爺，你想想看，王爺枕着的枕頭能自己溜出去吃點心嗎？你啊就跟王爺寝室裏的物件一樣，到那時候你就不能把自己個兒當人看，整個晚上你就只能在那待着，守着咱們王爺。”

聽完這話林慧娘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她算是躲不過這場杖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