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既然有了林側妃,晉王府裏就要擺酒宴客。
這些事兒雖說有宗人府來操辦，可也是王府裏的一件大事兒，李長史等人也都跟着忙碌了起來。
随着林慧娘被進了林側妃後，林慧娘的住處也是個問題。
按規矩林慧娘是不能在晉王身邊住着的了,應該單留一個院子給她。
慧娘剛知道這個消息後喜出望外,結果很快的太久聽見操辦此時的王嬷嬷跟她說：“林側妃不用擔心，這些都是規矩,雖說林側妃要有自己的院子，可是王爺早已經示下了，等宴完客，林側妃照舊在他放內伺候。”
慧娘心情瞬時就不大好,不過有個完全屬于自己的小院子還是很讓人高興的事兒。
王府地方大,院子多的很,王嬷嬷優先給她推薦了倆個離得晉王近的，結果慧娘一概不要，最後千挑萬選的，楞是相中了後花園那的一個院子。
那院子離得晉王才叫遠呢，要從晉王的住處到那個院子裏，光走就要走上半天的路，更別提那院子被一片梅樹擋着，連大門都不怎麽顯。
王嬷嬷都不知道該說這位林側妃什麽好了，心說哪有這麽遠住處的，王爺都下令了讓她随便選，這個時候就趕緊的找個離王爺最近的便是了，哪有這種提前進冷宮的選法？！
她趕緊勸慧娘道：“林側妃，這地方以前是專門用來賞梅的，只是王爺一次都沒來過，後來就鎖了起來……雖然說院子還算幹淨，可是一年半載都不見得有人過來，更何況這裏離得王爺住處這麽遠，林側妃也要為以後考慮。”
慧娘卻覺着這地方挺好的，一來是離得晉王那遠，二來這個地方院子大，一看就能養雞養鴨種點花花草草，弄個黃瓜西紅柿什麽的，再者院外不遠的地方有大片的果園，果園雖然都是觀賞性質的，可是當季的瓜果也有了，這種既可以種田，又可以養老的地方哪裏找去，她都想當下住進來。
她便告訴王嬷嬷道：“這裏好，清淨。”
見她拿定了主意，王嬷嬷也不好再攔住，很快的裏面就被布置了出來，新的家什，門窗也都一律做了新的。
忙着收拾院子的時候，林家那也得到信兒了，很快的林老爺也被請了來。
只是去送信的人沒說清楚，林老爺還以為王府的又要抓人輪棍子呢，吓的戰戰兢兢的，一直等到獅子院被李長史迎進來後，林老爺才曉得是他家慧娘飛上枝頭等了側妃。
林家不過是個賣胭脂的小商戶，就算家境尚可，可也絕不敢承望自己家能出這麽一位從四品的側妃，瞬時林老爺又是驚又是喜，可過後又覺着這福分太大，未免有些心驚肉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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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見了女兒，林老爺便千叮咛萬囑咐的道：“慧娘，現如今你是這般的身份了，行事說法就更要小心，再不可出半點差池了！！”
慧娘忙點頭應着，林老爺心裏還是疼女兒的，見如今慧娘混出來了，就想起當日慧娘倉促間被送出林府的事，忙說道：“現如今，你出息了，連帶着麗娘都沾光，我進來的時候，李長史跟我說要扶正你麗娘妹妹當正室，現在就是你這兒……當初爹是想給你大辦的，可當日你離家那麽倉促，現在既然你有了名分，我再找人給你置辦些東西送進來如何？”
慧娘趕緊的回道：“爹，不用麻煩了，我這裏都有的。”
林老爺明白這個道理，王府裏扔的都比他家的東西值貴，在那叮囑了慧娘幾句，終究是興高采烈的走了。
等送走了林老爺，慧娘又在新院子呢待了會兒，她最近算着日子，就覺着月事該來了，果然到了了傍晚的時候，就把那個月事兒給盼了來。
慧娘止不住的高興，人逢喜事精神爽，等吃飯的時候，都多吃了半碗。
等吃完飯後，慧娘更是破天荒的跟晉王說起了話。
她最近都沒跟晉王正常交流過，一則是她心裏不舒服，一想到這位都給自己下了小老婆執照了，她就心裏膈應。
再來也沒那閑時間，晉王只要晚上見她，就一準要忙一晚上。
現在終于盼來了月事，一等吃過了飯，慧娘便迫不及待的請假啊，裝着一臉為難的樣子，對椅子上的晉王道：“王爺，我今天身子不舒服，來了月事兒，怕是不能伺候王爺了。”
晉王擡起眼皮來掃她一眼，自從他跟慧娘半同居在一起後，他就一直都在主屋內進膳。
此時內侍宮女都退了出去，房內只有了他跟慧娘倆個。
慧娘被他看的頭皮都發麻了，晉王倒是沒說什麽，只吩咐她：“把桌上的匣子取過來。”
一邊的小桌上倒真有個小匣子，慧娘納悶的取了過來。
那是個木頭匣子，沒有漆過的，盒子上有一股淡淡的木香味，聞起來很好聞。
拿過去後，晉王很快的打開了匣子，對她道：“這是宮裏賞下來的，你收起來吧。”
慧娘好奇的往裏看了眼，就見盒內放着一個乳白色的小球，小球是镂空的雕制的，非常的精致。
慧娘在王府裏也是見過些稀罕物的，起初并不覺着有什麽，可等仔細看的時候，她才發現那球裏還套着一個小球呢，而且當她拿起來後，就發現那豈止是套着一個球呢，簡直是套了好多好多的小球，而且每一個球上都是相同的花紋！！
問題是不管她怎麽找，都找不到任何接縫的地方，這顯然是一個套着一個的硬雕出來的，可這些層層疊疊的小球，該是什麽樣的技藝才能雕刻出來的！！
林慧娘當時都驚呆了，她真沒想到古代還有這樣神奇的技藝！！
她當下就擡起頭來看了晉王一眼。
晉王卻是心裏明白，為什麽宮裏會賞下這樣東西。
永康帝多半已經知道了他的心思。
再來他這麽大歲數，頭次想要納側妃，做哥哥的想送份賀禮也是情理中的事兒，只是不管是朝上的規矩，可是家裏的規矩，都沒有做帝王大哥的給弟弟的小妾送賀禮的道理。
更何況永康帝是聖明君子，便把東西給了他，讓他私下轉交給慧娘。
此時的慧娘卻是早被那精巧的東西迷住了。
她一邊看一邊琢磨這東西該是怎麽做出來的！
如果單靠手工的話，也太巧奪天工了吧？！
“這東西是怎麽做出來的？”慧娘忍不住的問道。
自從被口口後，林慧娘好久都沒跟他主動說過話了。
外面夜色朦胧，蠟燭照的人臉色分外的好看柔和。
晉王望着那個精巧的球，卻是陷入了沉思。
他伸手從慧娘手中接過那只球，一邊把玩着一邊道：“這是七個球的，我以前砸開過一個九球的，我仔細看過，每一個都是實心雕成的。”
慧娘聽的都想罵人啊，這敗家王爺啊！！
這種東西不比金銀的，簡直就是暴殄天物的，她都不敢想做出這樣的東西，需要用多少心血，而且這種匠人絕世是百年，不千年都難得一遇的！！
哪怕是她所在的世界都未必能仿造出來！！
她皺着眉頭的問他：“你砸這種東西幹嘛？！”
“沒辦法，我跟哥哥都喜歡。”他口吻淡淡的，就好像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兒一般：“我們總不能為這個兄弟起了嫌隙。”
慧娘心裏止不住的奇怪，可是涉及到那位皇帝，再一聯想歷史上那些兄弟父子相殘的事兒，慧娘就覺着陰測測的。
她偷偷打量着晉王，其實她完全是想多了。
這事跟皇權霸業毫無關系，晉王那麽做只是因為他跟哥哥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從小都是一樣的，他看上的哥哥必定也會喜歡，可每次都是哥哥讓着他的。
當年他不懂事，可等知道後，他便把那樣東西砸了，是想以此告訴哥哥，不用再讓了，哥哥讓出來的，他也不會要。
倒是看到慧娘那副緊張的樣子，晉王忽然笑着湊到她面前。
果然很快的慧娘就往後躲了下，一副你要幹嘛的樣子。
不管歡好了多少次，慧娘都是這副樣子。
晉王被她逗到了，忙把她扯到懷裏，安靜的摟着她。
慧娘被他抱在懷裏，特別的尴尬，自己現在已然是被強習慣了的狀态，他忽然不那麽禽獸了，再在房內這麽含情脈脈的抱着她，她渾身都想起雞皮疙瘩。
慧娘遲疑了下，忙想起白天的事兒了，她還有好多需要請示的問題呢，她趕緊的拿出那些事兒來打亂這片寧靜。
其實本來沒她什麽事兒的，可是王府內還沒有王妃呢，她這個林側妃就成了半個管事的，有些決斷不了的，或者下面的婆子們想要讨好的，便會主動過來請示彙報。
一來二去的，林慧娘也從一個無所事事的林通房變成了林管事的。
她也沒相關經驗，更沒有長久的打算，只是時間久了，隐隐發現王府裏弊端真是多啊，那簡直管理混亂的到了一定境界了，她實在受不了這麽散沙一般的管理，索性就做了些改進。
現在她跟個小管家似的，把那些事兒都一一的彙報給晉王聽。
晉王靜靜的聽着，她的語調很輕柔，聲音裏有說不出的，而且她思維很清晰，說的話又非常簡潔，就連他那些長史下人都少有她這麽能幹的。
他覺着很新鮮，握着她的手，輕輕的揉捏着她的手指，到最後情不自禁的把她的手指放到唇邊吻了下。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着，等到了擺酒當天，後花園內熱鬧非凡，賓客來了不少。
只是林慧娘的家裏人，不管什麽側妃不側妃的，也不過是個被納的妾室，她家裏人的身份是不能出去跟那些王公貴族一起坐的。
由王嬷嬷等人安排着，便在她的小院裏單擺了酒席款待她娘家人。
到了那天晚上，林老爺早早的就來了，另有林家的幾個親族也跟了過來，林家畢竟是小門小戶的，現如今攀上皇親國戚，哪怕是個側妃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兒。
只是按理說王姨娘是不能過來的，可王姨娘太鬧騰了，在林府裏又是求又是哭，林老爺是個厚道人，知道王姨娘不過是想見見世面占個光，也便帶了來，再來從小伺候慧娘的奶娘，因想着慧娘，也一并過來了。
一家人走的下人門，早有小巧在門口等着迎接林側妃的家人了，另有王嬷嬷等也一路引着，終于是把林家人引到了慧娘所在的院內。
院子呢早有布置出來了，單有個桌子擺着，等着伺候他們。
院外是男人們，內裏則是慧娘同幾個女眷。
因院外有娘家的男賓客，慧娘不好出去，便跟着奶娘跟自己的丫鬟在內裏吃席。
王姨娘是跟沒見過世面的，此時見了那些山珍海味，簡直是甩開了腮幫子的吃。
只是吃到一半的時候，王姨娘忽然就覺着院內的人動靜不對，原本還熱鬧的氣氛，瞬時就靜了下來。
她往院內看的時候，就見不光是吃席的那些男賓客，就連院內伺候的那些丫鬟內侍，都是垂首而站的。
此時外面進來了一群人，裏面有一個錦衣男子，正在往她們這邊走。
林老爺早吓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其他的男賓們則是連動都不敢動的晉王看了他們一眼，略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等進到房內，早有人早早的幫他掀開珠簾，待他一進去，立刻裏面的女眷們就退了出去。
此時的慧娘正在床上坐着呢。
她穿着粉色的衣服，頭發攏了起來，梳的高高的，上面插着一支簪子，耳朵上挂着翠色的耳環。
手腕更是少有的戴了手镯，越發顯得她肌膚雪白，文靜賢淑。
晉王自小就孤僻，這種場面也只是稍作應酬，便轉了過來，他沒有洞房花燭夜的感覺，再來這是納妾并不是娶親，可心裏卻是有些雀躍，見到慧娘的瞬間，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
慧娘早看見他進來了，不知道是蠟燭的原因還是怎麽的，此在的晉王完全沒有了那種煞氣。
他神情柔和的好像一個……情窦初開的男人……
她心裏有點奇怪，說不出什麽感覺，既不是厭惡也不是喜歡。
她愣愣的看着他走過來。
納側妃的沒有什麽儀式的，既沒有蓋頭，也沒有交杯酒的說法，只桌子上擺放了些瓜果茶水。
見他進來，她忙從床上站了起來，小心的倒了杯茶，遞給他道：“王爺，喝點茶潤潤嗓子吧。”
晉王靠近她，那眼神沉沉的，慧娘知道他多半又要讓自己坐他腿上。
她心裏有點不大樂意，不過還是被他攔腰抱住，放在了腿上。
他最近總喜歡這麽抱着她，一抱就是好久，晚上的時候也是當她是抱枕一樣。
慧娘渾身別扭。
倒是他拿了一塊蜜餞給她，慧娘不得不張嘴吃了下去。
等吃完的時候，她便聽見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過幾天我帶你去君山，那是父王當年罰我面壁的地方，風景沒極了，有面石壁上還有我刻的字呢，到時候我指給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