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外面一直都靜靜的,等晉王從她房內出去後,王姨娘她們才敢又進去。

王姨娘已然是看傻眼了，一進到房內，就直說道：“我的老天爺,這樣俊的男人,竟然會是晉王，這如何外面都說他是……”

奶娘掃她一眼，王姨娘這才驚覺失言了，她剛差點把王爺連母蚊子都不放過的混賬話說出來,她趕緊的躲到一邊。

倒是奶娘見着方才的場面，寬慰了不少,王爺這時候還抽空過來看她家慧娘呢，看來王爺是真寵着她家慧娘的，奶娘便歡喜的道：“我家慧娘是側妃了，又這麽得王爺的寵，這以後都是好日子了，要是夫人在該多開心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咱們林家了。”

慧娘知道奶娘指的是之前被李長史欺負的事人，如果當時不是被那麽欺負，她也不會被逼着送到這樣的地方。

可到現在，對林家來說反倒是因禍得福了。

慧娘也不好說什麽，忙跟奶娘又說了些貼己話。

內裏的女眷都說說笑笑的，到臨走的時候，王姨娘更是拽着慧娘的手說：“林側妃，現如今你麗娘妹妹就要被李長史扶正了，以後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李長史那就要麻煩您多留心照應着……”

慧娘哭笑不得，止不住的想，這王姨娘腦袋裏是不是都是豆腐渣啊，怎麽就會覺着李長史是一家人呢？

她難道就忘了，當初可是這位長史給他家禍害慘了的。

就李長史那樣的人性，跟他還有什麽好說的。

倒是林老爺見酒席散了，忙又進來同慧娘說了兩句。

瞧得出來林老爺現在是打心眼裏高興，現如今縣太爺見了他都要客客氣氣的，跟不用提林家那些親戚朋友，那簡直都是恨不得貼上來一般。

林老爺少不了又要過來叮囑她幾句，都是些你要争氣，本本分分的話。

等人走後，院子外只有那些收拾殘羹剩炙的人，那些人手腳輕快，沒多會兒功夫，院子裏就又幹幹淨淨的了。

慧娘忙了一天了，也是有些累了，房內的被褥都是新的，她正準備脫衣服睡下呢，就有王爺身邊的人過來叫她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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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沒辦法，又趕緊收拾了下，往晉王那趕。

被折騰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天才剛亮，慧娘就聽見有什麽在撓她癢似的。

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晉王正在床沿俯身看她呢。

窗子是半開着的，早上的太陽從窗戶照射進來，籠在他的身上。

他的表情少有的柔和惬意。

慧娘昨天被他折騰的要死要活的，渾身都不得勁，迷迷糊糊的起床的時候，已經有丫鬟進了來，端了銅盆。

銅盆內的水是溫熱的，慧娘走過去彎腰洗臉，洗好後，又有人拿了帕子給她擦臉，然後便是上粉點朱唇畫眉。

她這邊收拾着，那邊晉王那很快的穿戴完畢了。

慧娘還是頭次見他穿绛紫色的長袍，她忍不住的打量了他一眼，立刻就發現他今天穿的額外的騷包。

那绛紫色的袍子上有暗紋，又鑲了些滾邊，他腰上又系着配飾，乍一看去都有些金光燦燦的感覺。

只是他氣質實在是好，哪怕是穿的這麽花花綠綠的，腳下踩着彩繪的刺繡靴子，也不覺着他輕浮，倒是周身的貴氣。

因為是納側妃的儀式，第二天早起後也沒有什麽繁複缛節，慧娘這種品階的也夠不上去宮裏給母皇後皇太後請安。

等倆人從房內出去的時候，便先到了膳廳用早膳。

在用膳的時候，倒是有人過來跟晉王彙報出行的事兒。

慧娘聽是聽他說過去君山的事兒，沒想到居然還真是說走就走。

等吃過了早膳，早已經有馬車在獅子院內候着了。

那些随行的人早把需要的東西裝上了車子，另有些随行伺候的人更是早早的就候着了。

慧娘沒想到只是随便的一個出行場面都要這麽大，前面有開路的馬隊，她們是坐在中間那輛馬車上的，長長的隊伍都有些看不到頭似的。

慧娘卻是沒什麽需要帶的，只帶了小巧一個小丫鬟。

那君山倒是不遠，就在離京不遠的地方。

走了半天也便到了山腳下，慧娘從馬車內出來，擡頭看了看君山，剛到山腳下的時候，并不覺着這裏景色如何，可等再往裏走，才發現裏面別有洞天。

尤其是上山的地方有一條小徑，不時可以看到長的奇形怪狀的松柏。

只是上山的路很不好走，慧娘跟小巧坐着專門的馱轎一路往上，晉王他們那行人倒是速度很快，居然徒步都比她們速度還快些。

這麽一路走着，馱轎前的馬兒脖子上栓了鈴铛，随着動作一晃一晃的，就有清脆的鈴聲在山路間飄蕩。

慧娘不時的看着兩邊的松柏山景，有很多地方都開了黃色粉色的野花。

走了好一會兒，終于是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那裏有一塊平地，依山而建了一座好像道觀似的地方。

只是年代久遠，不知道為什麽那道觀裏并沒有道士，等慧娘到的時候，內裏早有王府的人迎了出來。

倆個小丫鬟另有一個內侍伺候着她下了馱轎。

待引她進去的時候，她便看見王爺已經在露臺上等着她了。

此時山那邊半邊天都是紅的，顯然是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

風徐徐吹着，就連慧娘都覺着精神一振，神清氣爽起來。

別看這裏地勢不是很高，可不知道為什麽往山下看去，居然還有雲霧缭繞，簡直就跟人間仙境似的。

慧娘沒出聲，陪着晉王看了一會兒晚霞。

等進到住處的時候，房內早有人過來收拾過了。

內裏的東西都很簡單，再往裏看，裏面還擺了一張拔步床。

此時已經到了夏末初秋時節，白天的山上氣候宜人，到了晚上多少的有些涼了。

暖爐熏香都已經備上了，進到房內倒是不覺着潮濕，反倒鼻尖都是淡淡的香氣。

從窗子往外看，外面已經暗了下來，只覺着外面都是黑忽忽的，雖然有宮燈照着，可略顯得陰森些。

待進了房內後，小巧又為慧娘加了件披風。

此時膳房的人已經準備好了晚膳。

只是在這種半山腰進膳，感覺跟在王府完全不一樣，而且裏面的菜點肯定是專門準備的，全都是些山菌野味。

幾個手腳輕快機靈的內侍在旁邊服侍着，小巧一直在旁邊幫她打着扇子。

慧娘慢條斯理的吃着，她知道他肯定沒有度蜜月的心思，這次的出行完全就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或者是他想出來散心了。

她低頭吃飯的時候，晉王一直都有意無意的在看她。

慧娘又不是傻瓜，她知道他對自己的态度有點怪怪的，可慧娘真是一點別的想法都沒有，別說自己是被他強的了，就算是正經他要追求自己，她也沒膽子找這麽個人談戀愛。

不過出來玩還是挺開心的，尤其這裏這麽安靜。

等吃過飯後，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傍晚的時候看風景還好，一旦天黑了，就會覺着山裏挺陰森森的。

尤其是到了夜裏，時不時的就能聽到怪獸的叫聲，她也分不清楚那都是什麽東西在叫。

可顯然晉王的玩興剛起，等吃過晚膳，他又要帶她去看早些年的那塊石壁。

專有掌燈的人在前面提燈照着明。

天黑黑的，雖然有人掌着燈，可到了那面石壁後，慧娘還是沒看清楚上面都有什麽。

那石壁就在建築物的後面，而且所謂的石壁壓根不是人工雕刻出來的，而是山裏的一塊石頭，不知道是被雨水沖刷的，還是被人刻意磨平的，反正慧娘看的時候都需要擡起頭來。

晉王指給她看那些的字跡，興致勃勃的問她：“你能分清那些是我刻的嗎？”

慧娘仔細辨認了一番後，才瞧出幾個字來，她又不是沒見過他的字，自然一眼就瞧出來了，她也便指着左側的那些說：“王爺，那是您的字吧。”

只是她有些好奇，她知道晉王必定是跟的大家學的書法，所以字跡寫出來漂亮很正常，可跟晉王寫的同一高度的那些字，跟晉王擺在一起後，卻絲毫不會覺着有被壓下去的感覺。

恰恰相反，跟晉王那灑脫霸道的字跡比，右邊的字跡看上去要工整端正很多，可是卻絲毫不覺着呆板，反倒是規整勁健，雍容爾雅，很有種君子端方溫良如玉的感覺。

慧娘忍不住走過去仔細的看了看。

倆邊字跡靠的很近，晉王并不知道慧娘在看的是他哥哥的字跡，他好久不曾來過這個地方，現如今，想起之前的事兒也是感慨萬千，同她道：“這裏還是我和哥哥練劍的地方。”

當日父皇把他囚禁于此，還是太子的哥哥日夜兼程的趕過來看他，回去後還被父皇責罰。

慧娘沒想到他們兄弟感情那麽好，她安靜的聽着晉王的話。

“那年狄億進犯，我跟哥哥都在這裏立下誓約，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平定狄億，卻不想第二年賀将軍便将狄億趕了回去。”

慧娘跟在他身邊，晉王趁着帶她去了幾次地方，雖然晉王說起往事很開心的樣子，可慧娘忍不住的往四下看了看，就覺着這座山到了晚上分外的吓人，而且這一趟他們帶上山很多人了，可到了晚上還是會覺着這裏冷清的很。

她忍不住的想，當年晉王到底是犯了什麽錯，先帝要将他囚禁到這的？

一直到很晚的時候，晉王才帶着她回房休息。

只是哪怕是在這種山上，他照例還是要沐浴。

早已經有東西備好了，以往那些伺候他沐浴的人，這次都沒跟過來。

慧娘只得自己親自過去伺候他，想着給他脫衣。

結果才脫了一件，她就被晉王拉到了木桶裏，瞬時整個人都濕漉漉的了。

慧娘被他吓的夠嗆，幸好他只是逗逗她，很快的便松開了她。

在慧娘小心翼翼的伺候他沐浴的時候，慧娘忽然留意到一樣東西，他後背處燙一個“王”字，那字跡開始燙上去的時候肯定太倉促了，現在又随着長大，早已經便的模糊不清楚起來。

她用帕子輕輕擦拭着，原本還算正常的速度，在擦拭到這塊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慢了起來。

其實這字跡她之前見過好幾次的，只是床事她太緊張了，大部分時間她都是緊張的直閉眼睛，她還是頭次看得這麽清楚。

倒是她這麽悶悶的幫他擦拭身體的時候，一直閉目養神的晉王，忽然開口道：“那是先皇弄上去的。”

慧娘當下就哎了一聲。

她有點奇怪，皇家有這樣的講究嗎？

孩子一降生就要燙字？

可是古代都是犯錯的人才會刺字的吧？

大概是知道她會驚訝一般，晉王無所謂的道：“我同永康帝是雙生子，當日降生的時候，父王怕弄混了，特意燙的。”

慧娘吃了一驚，她還是頭次聽到這種事兒。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雙生子三個子的時候，她隐隐的有了一種很怪異的感覺，總覺着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一般。

在她走神想着這些的時候，晉王已經轉過身了。

他也不管她擦沒擦幹淨，直接就摟着她到了床上，把她壓在床上輕輕的吻她。

慧娘掙紮了下，可很快她就停了下來，她平靜的放松身體，努力的深呼吸着。

她的頭發披散在床上，燭光柔和的打在她的臉上，她表情平靜的看不出任何情緒，眼睛裏更是沉沉的沒有絲毫火花。

房梁很高，她在被壓到床上厚，便把視線調高了起來，試圖去看房梁上的那些畫來分散精力。

只是很快的晉王便發現了她的神游天外，他板住她的頭，強迫着她看向自己，他望進她的眼睛裏，俯身吻住她。

一時間室內春光無限。

不知過了多久，半睡半醒間，慧娘好像做了個奇怪的夢，她像是又回到了剛穿越時的時候，她遠遠的看見有個少年半浸在水中，那少年身邊似乎還有剛剛散開的血跡。

她沒有多想，直接就跑了過去，她還以為那是附近玩COSPLAY的遇到了危險。

她走過去使勁把人從水裏拽出來，她本來想用手機撥報警的電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一格信號都沒有。

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那少年卻是醒了過來。

那是一雙幽靜的眼睛，可以把人魂魄都吸進去的眼睛。

她不知道怎麽的心裏就悸動了下，呼吸一緊，慌亂中，她猛的睜開眼睛，剛才的夢境消失了，她從回憶中醒了過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正被人抱在懷裏呢。

遠處桌子上有蠟燭沒被熄滅，還有熏爐呢燃着的熏香……

室內靜谧的好像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她從那人懷中擡起頭來，便看到那張似曾相識的睡臉。

眼前的人跟她救過的那個少年分為的相似……

可是……

她以前只是覺着奇怪，她仔細的看着晉王的眉眼，她恍然間似乎明白了過來！！

雖然跟她救過的那個少年相似的不得了，可是晉王的性子卻是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

那少年沒有絲毫冷厲的感覺，只讓人覺得老成沉穩。

晉王顯然還在似睡非睡的狀态呢，他下意識的伸手把慧娘抱在懷中，手摸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膚。

慧娘身體就是一縮，她跟被電到一般，努力的離開了他一些，她聲音都有些發顫：“晉王，你以前有沒有在水邊遇過險？”

晉王還在熟睡中呢，他在睡夢中皺了皺眉頭，不怎麽高興的，嘟囔了句：“沒有……”

不知道哪裏的晨鐘傳了過來，過了片刻，晉王終于是睜開了眼睛，他昨夜睡的很沉，他從小到大，很少有睡得這麽沉的時候，現在有慧娘在身邊，卻總能夠身心放松得忘記了時辰。

他舒展胳膊打了個哈欠後，才撐起身體，他由上而下的望着身旁的慧娘，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勾起嘴角笑了下，忍不住的用手指勾起她的一溜頭發，俯下身親了親她的嘴唇臉頰後，輕聲問了句：“你今天怎麽了，起的這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