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天,兩天,三天,日子過得真快,才一眨眼就過去了十天。雙兒每天在王府中逛來逛去,已經沒有興趣了。

“真沒勁,我想回家。”雙兒越來越想家,每天吵着小萍放她回家,害得小萍都怕見到她。

偏偏,朱佑安好像在躲着雙兒,這許多天連面也沒露,更別說和雙兒講話了,把個聰明伶俐的小萍也搞糊塗了,王爺到底喜不喜歡雙兒呢?

“雙兒,”夜已經深了,可雙兒的房間中還亮着燈,小萍有些不放心,來看看,

“雙兒,可以睡了,你在做什麽呢?”小萍湊上前去看。

“我在畫畫呢。”雙兒亮亮手中的筆。

“這是誰啊?”小萍指着畫中一個老人。

雙兒的畫,說實話不怎麽高明,不過也馬馬虎虎,人是人,花是花,畫得還算分明、清楚。小萍知道她無聊,便陪她說幾句話。

“這是我爹,”雙兒精神一下好了很多,“我爹長着胡子,有這麽長。”她比了比自己,又指着一個女孩說:“這是我,我爹老是罵我。”

雙兒站起來,咳嗽一聲,裝出老人的聲音:“雙兒,不要整天跟在表哥後面瘋瘋癫癫的,好好呆着看書,女孩子家斯文一點,規矩一點。”她看見小萍露出微笑,又接着表演,這回是個年輕男子“不要緊的,女孩子家活潑一點不會生病,您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雖然雙兒經常給我沒事找事,但這麽多年了,我的心髒早就鍛煉好了,随時可以接受雙兒的考驗。”

“撲哧”一聲小萍笑了出來,不僅為言語的诙諧,更為雙兒的煞有介事。不過,她倒是對那個男子有了興趣,問道“那個男的是誰啊?”

“我表哥。”說到王晖雙兒的臉都在發光,“我表哥就是新科狀元,可惜我不太會畫,你不知道,我表哥可好看了,我從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而且,我表哥還會飛,可以從地上飛到屋頂上,他還會作詩,畫畫,射箭,還有還有,還會幫我治疼,我弄痛了就去找表哥,只要表哥幫我捏捏就沒事了。我表哥最疼我了,經常護着我,有時候爹還說,表哥這樣疼我、順着我,遲早會被我煩死的。”

“是嗎?”小萍聽得有些羨慕,不過她有些懷疑“他真的很好看?連王爺也比不上嗎?”她當然懷疑,在整個王室中朱佑安和朱佑華是最出衆的。

“當然了!”雙兒得意,忽然想起什麽“萍姐,上次在花園見到的人是誰啊?”

“是華親王,你沒聽見我向他請安嗎?!”小萍詫異。

“嗯?”雙兒不好意思得笑笑,“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他,所以只顧着看,沒聽見,他也是王爺呀?”

“他是皇上的第三個兒子,是皇後的繼子。”小萍解釋,忽然又問:“那你知不知道我們王爺的來歷?”

“我怎麽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他那麽壞。”雙兒噘噘嘴,卻不知這句話傷了一個人的心。

“別這麽說,”小萍為朱佑安抱屈“我們王爺其實心地很善良的,只是王爺自小沒了爹娘,性情有些孤傲,不大喜歡熱鬧,有些死心眼。但絕對是個好人,你對他好,他一定會加倍對你好的。”

“他從小沒了爹娘?他不是王爺嗎?他不是皇帝的兒子嗎?”雙兒大驚小怪,這些都是公認的,有誰不知有誰不曉,但偏偏雙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僅有的幾次游玩,也是跟在王晖後面,去一些好山好景的地方走走逛逛,這些宮廷裏的事,又如何得知。

小萍詫異的看看雙兒,知道她不是假裝的,便解釋了一番。

“原來是這樣啊!”雙兒恍然,“原來他不是皇帝的兒子啊!但這樣他也不可以欺負別人呀,我也從小死了娘,我就從不欺負別人,表哥教我的一句話叫什麽來着?”雙兒想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這句話。”雙兒的學問可以說是王晖一手教的,雙兒坐不住,那些先生們都頭痛,王晖自告奮勇由他來教,倒也差不到哪兒去。

“天很晚了,雙兒該睡了。”小萍看看天色,想起了自己的來意,“以後,你和王爺處久了,自然就會了解王爺的。”說完她幫雙兒吹了燈:“快點睡吧,我走了。”

“知道了。”雙兒看小萍走了,坐到床上去,又起來,她睡不着。 “爹,我好想你,你千萬不要生氣,這回可不是雙兒的錯。”她無聊的坐在窗前,借着月光看那幅畫,自言自語:“不知道小白和小黑,還有花花和秋秋怎麽樣了,表哥,你可千萬不要餓死它們呀。”

小白和小黑是兩只可愛的小老鼠,不過不是家裏那種老鼠,是一個外國人送給雙兒的寶貝,花花和秋秋則是一對鳥兒,是王晖買來解悶的,一只渾身羽毛都是雜色,另一只是黃色的,王晖說黃色是秋天的顏色,就叫它秋秋。

想到王晖喂它們的樣子,雙兒忍不住笑了。“我看你們不會餓死,被表哥撐死倒有可能。”

王晖喂食時,一個勁的往裏面扔吃的,特別是那兩只老鼠,好像嫌它們太瘦,每次都放很多很多食物,存心要養胖它們。可就是不見長肉,倒有幾次差點噎死它們,他就再也不敢喂了。

“不知道表哥現在在做什麽?是在練功,讀書還是……”雙兒也困了,想着王晖迷迷糊糊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暗處,有人進來,是朱佑安,他這幾天一直閉門不見,想分析一下自己,冷卻一下自己,試着不去想雙兒,但今天晚上實在忍不住了,便來看看,方才的一切他全都聽到了,當雙兒說他壞時,他的心痛簡直不能形容,難道他在雙兒的心目中竟是這樣一個人嗎?

他的眼神有些幽怨,本想一走了之,看雙兒睡在桌子上不由得憐惜。

他輕輕的抱起雙兒,放在床上。

“表哥,是你嗎?”雙兒說夢話,王晖經常抱她上床給她蓋被子,她朦胧中以為又回到了家。

朱佑安如中電擊,整個人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他茫茫然也不知自己怎麽走出了雙兒的房間。

天更黑了,黑得有些陰沉。

第二天,天黑沉沉的,要下雨了,但始終沒有下,空氣中透着沉悶的感覺。

雙兒在房間裏無聊的走來走去,最後,實在忍不住了,跨出了門檻。

院子裏的花依舊盛開,蝴蝶卻一只也不見了,雙兒那裏看看,這裏摸摸,到處亂走,那些奴仆們也都恭恭敬敬,見到她就行禮。

雙兒有些心煩,索性走到了後院的最裏面,隔着一堵牆,外面就是自由的天地,雙兒羨慕的看着外面的天空。

雖然外面一樣的陰沉,但在雙兒眼裏卻比王府裏要藍,要美。

她嘆口氣,看見一棵大樹直插空中,高過了這王府的屋梁,遮蔽了一大塊地方。

她走近了一點,發現這樹不但高,還粗得很,和她現在站的這棵樹根本不能比,大概有兩倍那麽粗,不禁多看了幾眼。

“表哥?”雙兒不看則已,一看欣喜若狂。

正是王晖,他隐在樹葉中,不時的朝裏張望,他的眼光正掃向這邊。

雙兒忙要走出去招呼,手已揮了起來,嘴也張開了,不料,被人捂住嘴巴,拉到了樹旁——這已是王晖可視範圍外了。

雙兒掙紮,卻是毫無作用。

王晖又看了幾眼,看看天色,一臉暗淡,縱身跳了下去,他的輕身功夫果然了得。

“誰?”王晖一走,雙兒就又自由了,怒氣沖沖得回頭一看,朱佑安,他的眼中有一種奇怪的神情,表情也有些怪異。

“你做什麽?我讨厭你!”雙兒氣極了,狠狠推了幾下朱佑安,這是她破天荒的第一次動粗,見朱佑安絲毫無傷,又上前擂了他幾拳“我讨厭你,你放我回家,我要回家。”

雙兒說着說着,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過,眼淚就這麽不聽話的掉了下來。這是她十幾天來第一次哭。

見她哭了,朱佑安心中也是一疼,他發現自己見不得雙兒哭,她一哭,他就覺得只要雙兒開口,什麽事他都會照辦,但她是要回家,回到王晖的身邊,朱佑安無法忍受,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燒。

“聽着,我不會放你回家的,你哭死也沒用。”朱佑安粗魯的、狠狠的說,一把推開了雙兒,回頭就走。

“我讨厭你!讨厭你!你這個壞蛋,你這個混蛋。”雙兒朝着他的背影罵,眼淚止不住的掉,她受夠了,雖然在家爹也是不準出門,她一心想着要到外面去,但現在,她才發現爹原來是為她好,如果那天她沒出去,就不會有今天了。

書房中。

朱佑安手裏雖然拿着一本書,心裏卻是亂成一團——他怎麽會莫名其妙的就愛上那個小丫頭,到底是怎麽發生的?怎麽會變成這樣?

天越發黑沉沉的,不時響起一聲悶雷,過了一會兒,頃刻間大雨滂沱,雷聲也變得震耳欲聾,樹葉嘩嘩嘩的響着,雨點不時敲在窗上,沿着窗兒往下淌。

“王爺,王爺!”有人沒敲門就闖了進來,是小萍,她渾身是水,氣喘籲籲。

“小萍,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你慢慢說。”朱佑安有些不安。

“雙兒,是雙兒……”小萍急喘。

“雙兒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朱佑安一驚,站了起來。

“雙兒不見了,雙兒今天一早出去現在還沒回來。我到處找了,現在下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兒?要是淋了雨會生病的!”小萍簡直要哭了,今天她忙着給雙兒縫制新衣服,沒顧上去看她,她想反正雙兒也出不了王府,應該不會有事,可偏偏就出事了。

“快叫人四處找找,再問問看守衛她有沒有可能出府了。”朱佑安急忙拿傘。

“沒有,守衛說今天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出去,絕對不會錯的。雙兒一定在府裏,可我就是找不到她。”小萍的眼淚已到了眼眶,如果雙兒出什麽事,她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再去找!叫所有人一起去找!”朱佑安邊跑邊吩咐小萍,他的臉色鐵青。

一定是他說得太兇了,吓怕了雙兒,不敢回來了。又或者雙兒恨死他了,不知道會做什麽,這麽大的雨,即使什麽也沒做,淋了一身雨,也不會好過的。

這時候的他簡直想把自己掐死。

他跑向後院,風太大了,傘被吹的東搖西擺,他索性丢了傘。

“雙兒,雙兒,你在哪,你說話呀。雙兒,雙兒……”朱佑安邊走邊喊。

這沒人,這也沒人,他簡直要瘋了,王府這麽大,她會藏在哪呢。

迎面碰上了一個侍衛。

“有沒有?”他問。

“回王爺,沒有。”侍衛答。

“繼續找!”

“是!”

侍衛走了,朱佑安卻站在那棵大樹下不知何去何從,他該怎麽辦?他該拿她怎麽辦?他茫然,放她走嗎?他的心告訴他,那對他是最殘忍的,他無法接受,他不能接受。他愛她,他要她,這許多天來,他無時不刻在想她,在念她,他早就放棄了自己當初的想法,不是為了面子,不是為了身份,只為了她,只為了那個精靈一般的女孩,似乎從遇見她開始,他就無法主宰自己了,他就已經把心給丢了,丢在了她的身上,這一切難道都是命運在捉弄他嗎?!但,如果要留她,要怎麽留,留得住嗎?!她讨厭他,她恨他,她的心裏沒有他,只有王晖,只有她的表哥。

朱佑安有一陣的失神,等他醒過來,擡頭望望那棵大樹,腦中靈光一閃:是了,都找過了,那麽,只有一個地方沒找,雙兒會在那嗎?

不顧渾身的雨水,他開始飛奔。

雨仍在下,雷聲隆隆,那假山在雷雨的攻擊下,顫抖着,仿佛搖搖欲墜。

“爺爺,放開我,我不是壞人,我真的不是壞人。”是雙兒的聲音,話中帶着哭意。

“那你說,你怎麽會知道這個地方,這只有我徒弟知道,他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快說,到底誰派你來的,快說,是孟狂天,是不是?”假山中的一個山洞,一個老人臉色猙獰抓着雙兒的手。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什麽孟狂天,孟狂天是誰,我不認識。爺爺,你弄痛我了,爺爺,求你放開我,我痛。”雙兒哀告着,吃不住痛,臉上已是滿臉的淚,她的身上也是濕的,顯然被雨淋過。

“不是孟狂天,那麽是不是那個華親王,說,是不是。”老人追問,手上加勁,雙兒痛得差點暈過去。

“爺爺,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進來避雨,我什麽也沒做,我什麽也沒做啊!你放了我吧,求求你放開我!”雙兒連聲說,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好吧!”老人一把把雙兒扔到地上,“諒你也逃不出我的手心,你給我從實招來。”老人惡狠狠的。

雙兒揉揉手腕,腕上一片青紫,從小到大,她何時受過這樣的苦,越想越委屈,卻是不敢哭出聲。淚眼模糊中她突然發現,那個老人竟然沒有雙腳。

怎麽可能,剛才明明是他把她從外面拖進來的,沒有腳他怎麽出去的?雙兒訝異,望着那個一臉兇悍的老人忘了哭泣。

“嗯?”老人看雙兒一直盯着他的腳,頓時心中火起,他這一生,最讨厭人家嘲笑他的腳,同情也不行。

他原本有一雙健全的腳,能跑能跳,比常人還要健康,但只是一招之差,他毀了對手一對招子,對手卻砍了他一雙腳。

“孟狂天!”老人咬牙切齒,一探手,身子跟着移動,一把又把雙兒抓了起來。“說,是不是孟狂天派你來的,你說!不說我殺了你!”

老人一臉的狂怒,作勢就要動手。“師傅,手下留情。”

一聲焦急的語音未落,已有人闖入,老人因在狂怒中而未發現,如閃電一般,來人将老人的手震開,抱過雙兒飛身落地。

是朱佑安。他接了老人一掌,胸口有些疼痛,若不是老人撤了一半的掌力,恐怕他又要受傷。但他顧不得自己,忙安慰吓傻了的雙兒,“雙兒,別哭,沒事了,沒事了。不要怕!”

說是這麽說,他也是驚魂初定,顧不得師傅看着,一把摟住雙兒,剛才他真怕一剎那間,雙兒就會從他的生命中消失,那種感覺是他未曾嘗試過的,簡直是心膽俱裂。

“安兒,今天怎麽有空來了!”龍乾一扳臉,他明明回來了,卻是不來見他,他有些生氣。

“師傅!”朱佑安被醒過神來的雙兒一把推開,心中仿佛失落了什麽。方才吓傻的雙兒躲在他懷裏哭泣,他突然覺得好充實,好溫暖,只可惜……

“師傅,我受了點傷所以……”他有些心虛,如果師傅知道他破了童身,肯定會失望的,極度的失望。想想一個人花了20年的時間,好不容易快要成功了,卻毀在一旦,誰能受得了。

“是嗎?”不管怎麽說相處了20年的師徒,感情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滲透到彼此內心,“快過來讓師傅看看,傷在哪兒了。”龍乾關心的。

“沒事,一點小傷,已經好了,謝謝師傅關心。”朱佑安有些愧疚。

“沒事就好。”龍乾放心了,突然他臉色大變,手有些顫抖,嘴裏想說什麽卻是發不出聲。

“師傅,你怎麽了?”朱佑安大急,忙上前去。不料被龍乾一把抓住了右手。

“師傅?”朱佑安詫異,龍乾的眼中一片通紅。

“你,你,”龍乾一把推開了朱佑安,“我道為什麽你不來看我,原來你已經破了童身,怪不得不敢來見我了。20年,20年了,我20年的心血全白費了,你對得起我嗎?!你對得起你自己嗎?!這許多年,沒有女人你不照樣過來了,難道幾個月你就不能等了嗎?!你……”

龍乾太過激動,一時竟喘不過氣來。

他教朱佑安的武功到一定火候,便會在右手背上形成一條細細的紅線,但現在,紅線已經褪去,已經不可能達到他所期望的境界了。也就是說,已經無法修煉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本門最高武功,無法勝過孟狂天,無法了償他多年的心願了,他能不激動?不難過?不生氣?不絕望嗎?

“對不起,師傅,我……”朱佑安跪下,心中也是一酸,他苦練了20年,又是為了什麽?

“是不是這個女娃兒?我殺了她。”龍乾不是傻子,他也是過來人,一眼就能看出朱佑安對那個女孩非比尋常,狂怒中一掌就向雙兒打去。

“不,師傅,不關她的事。”朱佑安急叫,眼看無法阻止,一飛身,攔在雙兒面前硬生生接了龍乾一掌。

這次沒有上次幸運,但總算龍乾修為極高,及時收了兩成功力,方向也偏了偏,就是這樣,朱佑安也被打得飛到了一邊,撞在牆上,掉了下來,一時竟閉過氣去。

這回把雙兒吓壞了,“你怎麽啦?你醒醒啊!”雙兒用力搖他,心中的感激自然不在話下。

“雙兒,你沒事吧?”朱佑安一醒了過來,忙問雙兒。

“我沒事,我沒事,謝謝你救了我。”雙兒說着,拉他起來。

“師傅!” 朱佑安看着一臉鐵青的師傅,有些心怯。

“是不是她?”龍乾問,他覺得這兩人有些奇怪,并不像熱戀中的人,特別是那個雙兒,似乎只是他徒弟自作多情。

朱佑安點點頭,見師傅臉色一變連忙解釋“我中了三哥的圈套,他們強迫我吃了‘催情散’,要不是雙兒經過,安兒就見不到師傅了。”

“催情散,”龍乾似乎一怔,難道?他不去想它,“那麽是你幫他解了毒了,你自願的。”他問雙兒,他想不出,誰會願意做這種事——和一個素昧平生的人。

“解毒?”雙兒奇怪,“我沒有幫他解毒啊!我只幫他包紮了一下傷口,我什麽也沒做呀!”

“怎麽回事?”龍乾瞪了一眼朱佑安,“到底是不是她?”

“是的!”朱佑安臉一紅,在師傅面前他不敢說謊,“是我,是我□□了她。”□□這兩個字,輕如蟻叫,若不是龍乾內功甚高,恐怕什麽也聽不到。

“啊!”龍乾也是一驚。

色,不管在白道還是黑道都是大戒,即使是無惡不作的江洋大盜也不敢輕範,但令他更奇怪的是,那女娃兒似乎不知道,他用眼神詢問朱佑安。

“師傅,我想雙兒還不懂這種事。”朱佑安紅着臉回答。

雙兒卻覺得奇怪,從未見過他紅臉啊,他還說她不懂這回事,什麽事都不說,她怎麽知道。

“你叫雙兒是嗎?”龍乾問,他不再一臉的兇悍,換上一付可親的笑容,倒也讓人覺得慈祥,五官不再扭曲,依稀可見當年的風采——他年輕時必定是個英俊少年。

雙兒點點頭,心中已沒有方才那麽怕了。

“雙兒,你今年多大了?許配人家了嗎?”龍乾問。

“我今年十六,再過五個月就十七了。”雙兒說。

“嗯!”龍乾點點頭,掃了一眼朱佑安,對朱佑安而言,雙兒小了點,再三個多月朱佑安就二十八了。

“你住在哪,你爹沒把你許人嗎?”龍乾繼續問,雖然他20年的心血全都白費了,但在他心目中朱佑安和他兒子沒什麽兩樣,他當然希望他能夠幸福。

“我住在臨風山莊。我爹……我爹把我許給表哥了。”雙兒有些忸捏,覺得很不好意思,不過想起王晖,她又開始生朱佑安的氣了,“要不是他,我早就和表哥拜堂了!”雙兒別過頭去,表示抗議,這回她可不敢亂說話了,這個爺爺是他師傅,萬一她罵了他,爺爺生起氣來,她可吃不消,手上還在疼呢!

龍乾轉過頭去,又掃了一眼朱佑安。

朱佑安低下頭去,臉色一陣青白。

嘆口氣,龍乾說道:“安兒,過來,我幫你看看剛才有沒有傷着?”

朱佑安順從的走過去,傷的不重卻也不輕,龍乾傳了他一些真氣幫他療傷,一會兒停了下來,嘆聲道:“安兒,好自為知。”

“是” 朱佑安心中一熱,“師傅,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龍乾點點頭,一臉的疲憊和憔悴。

“我走了!”朱佑安脫下衣服給雙兒穿上,雖然外面是濕的,好歹裏面是幹的,總能禦禦寒。

此時雙兒才發現自己凍得要死,有些麻木了,任憑朱佑安拉着走。

難道,他們師徒倆都過不了這一關嗎?龍乾輕嘆,想起當年,不禁有些悵惘。不知道安兒可會比他好運氣。

雨還在下,沒有停止的跡象。

朱佑安感覺到雙兒的腳步越來越沉,越來越慢,“雙兒,你怎麽了?還走得動嗎?”他心裏很急,這樣下去雙兒怎麽受得了。

“我……”雙兒回答一聲,突然頭一昏,身子一歪,已經失去了知覺。

“雙兒!” 朱佑安急叫,一把抱住她往下墜的身子。

“好燙!”他摸摸雙兒的額頭,發現燒得厲害。

雙兒的唇瓣已凍成了青紫色,兩排牙齒直打架。

朱佑安一提氣,也不管剛剛受了內傷,施展輕功扯開了雨簾。

“來人,快叫太醫。”還沒進門,他吼。

有人撒腿就往雨裏走,小萍聞聲而來。

“快,快把她身上弄幹。”朱佑安急叫。

“是,王爺。”小萍答應一聲,心中已是謝天謝地,幾個丫頭過來一起幫忙,沒一會就把雙兒弄妥放在了床上。沒過多久太醫過來,開了藥給雙兒服下,整個王府仿佛才緩過了氣來,不再亂糟糟的,只是沒人敢說話,各自做各自的事。

“王爺,去換換衣服,休息一會吧,這有我!”小萍見朱佑安坐在床前,沒有離去的意思,勸道。

“你也累了,去睡吧!”朱佑安說,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雙兒的臉。

小萍知道他的脾氣,不放心得看了幾眼,無奈離去。

雙兒的嘴唇有了血色,臉色也好多了,只是還有些發冷。

朱佑安茫然的坐在床邊看着那張小臉,心中一片空白,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只是傻傻的守着她,仿佛世界已經不存在,只有他和她。

“我冷,我冷。”雙兒呓語,手伸出來仿佛要抓什麽。

朱佑安連忙伸出手去,緊緊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他心中一痛,把它緊緊的貼在自己的面頰。

雙兒不再叫冷,昏沉沉得睡去。

朱佑安小心的把她的手放進被窩,剛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雙兒卻發覺了。

“不要走,不要走。”雙兒還是在呓語,她并沒有醒。

“我不走,我在這。”此刻的朱佑安心中像長了翅膀,雖然是在夢中,但也代表雙兒對他并非只有憎惡,而沒有一點好感。

“不要走,表哥你不要走。”雙兒又說。

“表哥!” 朱佑安仿佛從天堂落到地獄,一顆心被澆的冰涼。

她的心中只有她表哥,從來就沒有他,從來就沒有。而他卻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愛上她,心裏都是她。朱佑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自己房間的,他眼中的空洞讓人無法相信,他就是那個英俊潇灑,神采飛揚的安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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