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誰人夫妻

胤禩內心翻騰了一下,各種他熟知的咒罵都上演一遍。

之後他才能平靜下來想:老四刻薄嘴損的功力更進一層了啊。

然後才後知後覺琢磨,這句話的語氣怎麽有些奇怪?

接着胤禩心裏邪惡了,老四你不會是認真了吧?他決定試一試:“一日夫妻百日恩,董鄂氏勾搭皇帝本不占理,斷然沒有再逼人身死的道理。大丈夫馬革裹屍正當年,這樣随便死了不值當。”

胤禛緩緩轉動手中扳指,垂下眼睛嘴角挂笑,慢慢重複着兩個字:“夫妻?”說起來朕沒來時你不是已經勾搭上皇帝了?

胤禩也随意笑笑,随手撿了別的折子看,嘴裏道:“都是過去的事情,皇上自己看着辦吧。”

胤禛也沒心思處理政務了,也不讓人進來侍候,拉人直接熄燈睡覺。

晚上胤禩忍了又忍,最後用力掙紮:“胤禛你發什麽瘋!”

皇帝猙獰的神情就着朦胧月光也看得一清二楚,他用力撐着胤禩雙手,咬牙切齒道:“朕倒要問問你故意說那些話是個什麽意思?想看朕為你争風吃醋?”

胤禩額間全是冷汗,反唇相譏道:“皇上作踐罪臣還指望罪臣感恩戴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萬歲看來不懂。皇上既然瞧不上罪臣,要圈要殺都是一句話的事,何必如此作态?”

胤禛目光先是狂怒,卻在聞聽“罪臣”二字略有松動,漸漸恢複清醒。

老八有多久沒自稱罪臣了?這樣争鋒相對的場面并不是他的本意,但那樣的話他就是忍不住要拿出來刺一刺這個人。

自己不好過當然也不容旁人笑。

一息之後,皇帝平靜下來再度開口:“你說與襄親王是夫妻情深,還指望朕有好臉色?朕若真一笑置之才是作踐你。”

胤禩也不是咬死不放的性子,只是當前情境于他着實不利到了極點,因此他只能說:“誰說了?你先起來。”

胤禛緩緩動了動,卻不是退出去,而是更惡意的磨蹭打轉:“博果兒算個什麽東西?便是夫妻也輪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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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撐不住,細細碎碎呻吟兩聲,咬牙道:“我從來沒說過這話,四哥不興胡亂栽贓。分明是你先提起話茬羞辱我的。”

胤禛輕笑一聲,猛然發力一個翻身将二人位置互換,趁着胤禩短暫失神放空的空檔将他箍在腿上:“他捷足先得還不興朕發發牢騷?倒是你,博果兒那般待你你還替他說話,對着朕倒是什麽話都敢說,厚此薄彼還敢怪朕栽贓?”

胤禩沒力氣反駁,這個姿勢太磨人。

“你主動一回,朕不動你太叔公。”

胤禩要氣炸了,胡亂掙動要擺脫窘境:“你愛殺不殺,幹爺何事?!”

這回輪到胤禛拼命抽氣咬牙:“別亂動!慢慢來,緩緩來,就像上次教你的那樣做。”

雲雨天明方歇,胤禩沉沉昏睡,女人的身體終究弱得多,大半時間他都沒什麽快感可言。胤禛身體盡興,但仍如鲠在喉,一直到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他才屈肘攬住胤禩,低聲說道:“等你身子養好了,也給朕生一個。若是公主,朕一定不把她嫁去蒙古。”

胤禩沒有聽見,好夢正酣。

第二日,皇貴妃理所當然再度受風病倒不能理事,小選的事情只能移交太後與端妃。太後照例遣去太醫并殷殷叮囑,言語親切堪比親生三個公主。

當然也有人注意到近來常伴太後左右的靜妃一整天都沒出現,并且之後傳出靜妃将會長駐佛堂祈福的消息。

這一天還發生了襄親王在下朝後直闖乾清宮的事件,不過經由太後貴太妃與皇帝的聯手封鎖,這件事情并沒鬧到朝野皆知的地步,總之沒驚動禦史。

貴太妃領了太後懿旨,從慈寧宮領回襄親王拘在府中思過。

無論太後與貴太妃在心中如何詛咒一切事端根源的董鄂氏早日病死,身為當事人的胤禩完全不受半分影響。

開春後胤禩一直致力于同皇帝完善八旗官學制度與督墾荒地勸懲則例。新朝初期無論百姓還是朝廷都沒多少餘糧,獎勵桑農耕種勢在必行,早兩年弄出來能活人無數,有利大清治下安定。

緊接着是賜恤蒙古王公例與制定恤刑條例,還有漕糧征收期限的制定,胤禩對漕運知之甚詳,皇帝與皇貴妃披星戴月詳拟細則,每日吃住都在一處。

皇貴妃全面幹政的事情逃不過太後的眼線,太後對待皇貴妃已經從單單不待見發展到了忌憚的地步,當年宸妃吹枕頭風也不曾這般直接過,因此皇帝若有似無打壓蒙古嫔妃與王公的做法本就令太後心生不滿,這一次自然全數記到某人頭上。

很快安親王被太後單獨宣召至慈寧宮問話,岳樂非常清楚太後想知道什麽,但這一次他猶豫了。

皇帝不是一年之前的皇帝,皇貴妃似乎也不是眼界狹小的尋常婦人。而皇帝似乎有意暗示他一些事情,時常在單獨宣召他議政時命皇貴妃暢所欲言。

岳樂時常好奇,皇貴妃到底是何出身,滿蒙貴女即便不似漢人閨女養在深閨,也絕沒有像皇貴妃這般閱歷的。這人就像在江南官場打過滾,對那邊官場油氣了如指掌。

皇帝對此的解釋是皇貴妃生母自江南來,幼年對南邊事務偶有所聞,平素又酷愛雜書游記,這才允她參言。

岳樂只能對這樣離奇低級的借口表示全盤接受,但到底對皇上對皇貴妃的深信不疑多留了幾分心思。

這樣的女人是福是禍難以定論,但她表現出來的有恃無恐就像她憑空出現的傳言一樣令人好奇。

晚上皇帝拿着密折看,笑道:“安親王動搖了,對着太後沒說實話。”

胤禩湊過去也讀了一遍,道:“當年世祖在時,安親王就是死忠帝黨。如今皇上兢兢業業辦差,他沒理由不幫皇帝反倒向着太後。”

皇帝睨一眼胤禩:“愛卿功不可沒。”

胤禩坦然受了。

皇帝又說:“朕都不忍心把他女兒嫁給耿聚忠了,芳華早逝。”

胤禩不理會皇帝自己說廢話,只轉開話題:“皇上打算什麽時候啓程去蒙古?”

胤禛繼續逗弟弟:“怎麽,不打算替你外祖岳父說幾句好話?說不定枕頭風一吹朕就什麽都應了你。”

胤禩怒:“生死有命,董鄂妃也不是長命的面相,說不定臣弟比柔嘉還早死幾年,哪裏顧得了旁人?”

胤禛原本調笑的神情一轉,呼啦一聲起身站立,負手而立沉聲道:“這話不許說第二次!這話朕再也不想聽第二次!”

胤禩一愣,擡頭細細辨認皇帝面色,繼而輕笑:“讓皇上想起十三郎了?臣弟真是罪過。”

胤禛嘴角繃緊微微抖動,他想大聲問一句你怎麽知道朕心裏的苦,但他幾乎在同一時間想起了死在保定的老九,頓時啞了。不知為何他不能像先前那樣義正言辭說你們那是咎由自取。

時至今日,他也不敢再回想老八當年死訊報道禦前的那一刻,甚至慶幸當年心夠狠沒有最後去看老八法體最後一眼。那筆帳早已腐爛成毒到了沒有解開的一天。那件事對皇帝唯一的教訓,就是胤禛對老八死硬脾氣有了全新的認識,這人看着軟和其實才是一條道走到黑的主,撞了南牆皮破肉爛也絕不回頭。

皇帝不想破壞得來不易的局面,既然今日的話題由他而起,他自認真漢子也不憚于說幾句軟話。于是胤禛緩和了神情拉了胤禩起身四目相對:“那輩子的事咱們說好不提,你怎麽又提十三這茬?不過你既然提了朕也同你說清楚,老十三去了朕的确傷心大病一場,但朕先前發怒卻是你拿自己不當回事。你與朕如今早已命同一體難分難拆,朕死了你活不了,你沒了朕難道就會不傷心?”

胤禩不是女人,不吃這一套,聞言扯笑道:“四哥聽起來的确傷心,傷心到嘴角都彎起來了。”

胤禛頹敗松開人:“你就不會偶爾說幾句動聽話給朕聽,裝模作樣也成啊。你這樣讓朕很難辦。”

胤禩不為所動:“皇上想聽動聽話,不若花心思看看是不是也能在這一世尋着十三。在臣弟身上浪費時間不值當。”

胤禛狐疑起來:“朕再說一次,十三是弟弟是左膀右臂,你不一樣。朕上輩子就為你操碎了心,這輩子又為你甘願背負癡情的名聲,心意你還不懂?你這般敏明,總不該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吧,你一再提及十三,難不成是吃這些陳年飛醋?”

胤禛敢拿皇位發誓,他看見老八的五官飄忽了一下。

接着胤禩就露出一個慘不忍睹的表情對他說:“四哥別說了,咱們還是談正事吧。”

“正事?”難道現在談的還不算頂頂重要的正事?

胤禩開始頭痛,他真不該随便提起那些糟心事,于是随便撿了個安全的話題:“四哥應了臣弟去蒙古,到時候具體身份事宜總該先給臣弟交交底。”

……朕難得表白,都喂了狗啦?

說到底你就只惦記出宮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一章膩歪,劇情很快滾滾前進。有筒子說起康師傅重生最郁悶的一點,就是無論啥身份,只有老爺子一報出:朕是你們皇阿瑪。四爺八爺就要跪地磕頭讨好賣乖,不爽。我也不爽,所以有了如下小段子:重生無齒康師傅:老四老八!朕是你們皇阿瑪!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四爺看八爺,把握立場。八爺撲上去掐:玄烨,你腫麽了!我是你皇貴妃額娘啊,那才是你皇阿瑪——(推給四爺)四爺:鬼上身啦?胡言亂語反了天了!滾去佛堂抄寫孝經,不抄完不許吃飯見人。八爺:記得把戒急用忍也抄寫八百遍。四爺:你額娘說啥就是啥。康師傅:不孝子啊!逆子啊!八爺面含憂愁:病的不輕得用藥啊。四爺:佟妃血統不好,扔回去讓她自己養。讓他學學什麽叫謹言慎行。……以上,我覺得我又在講冷笑話。圓潤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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