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瘋批攻囚妻指南3

謝一恒本名謝粲然,是上了中學時才改的名字。

中學以前一直叫粲然。

謝粲然從小就長得秀氣，五官比較精致柔和，因此常常被人當成女孩子。

他是父母僅有的一個孩子,所以從小便被長輩們慣着寵着長大,平日裏也比較嬌氣,連平常洗手都要溫熱的水才能洗,一遇到事情總會張口喊爸爸媽媽來解決。

他還有一個疼愛他的舅舅,每次闖禍被爸爸媽媽責罵時他就會打電話給舅舅哭訴，或者直接跟舅舅去其他大城市玩,最後還是被父母哄着回了家。

這種狀況持續到上小學。

起初學生們都不知道彼此的性格如何,但時間一長，就會分散成很多個小團體。

謝粲然的同桌是個臉上有大片黑色疤痕的男孩,因為外貌問題和內向的性格被同齡的小孩孤立,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小黑疤”。

只有謝粲然會跟他分享零食。

謝粲然似乎有吃不完的零食，最多的是巧克力，滿滿的一大盒，還會分給其他的同學。

他很樂于分享自己得到的一切好的東西,因為他還有很多很多，而且分享的話還能證明自己到底有多麽被父母疼愛，所以大家對他的印象是個嬌氣但又十分大方的同學。

善于分享東西的确可以帶來一些朋友而不至于被孤立，但也總有看不慣謝粲然這種籠絡人心做法的學生。

謝粲然的分享可以等同于炫耀，炫耀家境，炫耀父母的寵愛,炫耀他所擁有的一切，這對于單親家庭出來的孩子或者家境不那麽優渥的孩子來說無疑是根紮心的刺。

他們打算打壓一下謝粲然的“嚣張氣焰”。

有一天謝粲然把一支嶄新的鋼筆帶來了學校，聽說是他舅舅從歐洲帶回來的禮物，還有許多在國外才能買到的零食。

正當他打算分享零食時,一個不懷好意的寸頭男生說道：“謝粲然，我不要零食，你把鋼筆借給我用一用呗，過兩天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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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粲然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鋼筆借給了他。

可是過去了很多天，寸頭都沒有把鋼筆還回來，謝粲然很在意，因為那支鋼筆是舅舅送給他的最貴重的生日禮物。

“快把鋼筆還給我。”謝粲然對他伸出了手，皺着眉說道，“已經一個星期了。”

寸頭假裝一副不知情的樣子，還哈哈大笑：“我早還你了啊，放你桌上了，你沒看見麽？也許被其他人拿了吧？”

“你說謊！我同桌說你根本就沒有來我的位置！再不還我我就告訴老師和我爸爸媽媽說你偷我的鋼筆！”謝粲然怒瞪着他，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将他連人帶椅推倒在地。

寸頭摔得不輕，後腦勺磕到了同桌的椅子，磕破了腦袋。

事情鬧到了班主任那，因為是謝粲然先動的手，所以他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謝粲然不服氣，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是他不還我東西我才動的手，他說謊，他根本就沒還我！”

“那你也不能打他啊，他要是出了事，老師也要負很大責任的！”

“我不管，我只要我的鋼筆。”謝粲然冷漠道。

打他又怎麽樣，打的就是他。

誰敢欺負我，我就打誰。

班主任無奈之下只好打電話給他的家長溝通。

但是那天謝粲然的父母沒有來，說是在忙其他的事情，還請求老師将謝粲然送回家中。

謝粲然一聽，急了，接過老師的電話跟媽媽說道：“媽媽你為什麽不和爸爸來接我！！”

電話裏傳來女人無奈的聲音，“聽話然然，媽媽和爸爸在處理雷叔叔家的事，先讓老師送你回去好不好？媽媽晚點回去……”

“嘟——”的一聲，電話挂斷了。

“媽媽！”謝粲然生氣地大喊，“我要你接我！”

再次撥通電話，但對方又挂了。

謝粲然很委屈也很生氣，他明明什麽也沒有做錯。

被老師送回家，還要面對一番說教，謝粲然不耐煩地關上了門。

他用家用電話機給爸爸媽媽打了好幾遍電話，但是對方都在忙。

最後他哭着和舅舅說媽媽不管他了，還說起了在學校的事情，可是舅舅遠在海外，不可能馬上回來陪他。

“爺爺奶奶……嗚嗚嗚，爸爸媽媽不要我了怎麽辦……”謝粲然又撥通了鄉下爺爺奶奶的電話，還說了自己被同學欺負的事情。

打完電話，小孩一擦眼淚，看着父母的合照說道：“哼！就等着爺爺奶奶收拾你們吧！”

已經八點了，謝粲然還沒有吃飯，他搜羅冰箱裏的東西一股腦地往微波爐裏塞，結果把微波爐弄壞了。

他根本就不會做飯。

其實還有零食填肚子，但他對正餐的要求很高，他想等媽媽回來做好吃的飯菜。

晚上十點，謝粲然蹲守在門邊餓得肚子咕咕咕叫，這時他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是父母回來了。

“你們回來啦！”

謝粲然開門，笑容在看見父母牽着另一個男孩的手時凝固住了。

…

“然然，以後要和哥哥好好相處知道嗎？”女人一邊收拾廚房的殘局，一邊說道。

謝粲然什麽也聽不見，一個勁地把菜倒進自己的碗裏，對新來的男孩十分地敵視。

“然然！你怎麽能把菜都倒進自己的碗裏！哥哥還要吃呢！”女人生氣地拍了拍他拿筷子的手。

“什麽啊！你做的菜明明是給我吃的啊！”小孩紅了眼眶，“你還打我的手！我從放學餓到現在你還要讓我分給他吃！”

女人頭疼地按住躁動的小孩，勸道：“然然！以後亦鳴就是你的哥哥，你要和哥哥好好相處知道嗎？媽媽爸爸不會偏袒誰，你們要什麽我們都會給你們！”

謝粲然鼻子一酸，哭了出來，“憑什麽啊，我才不要什麽哥哥，你們只有我一個不好嗎？你都不知道我在學校被欺負了，你們只關心你們多了個新兒子……”

小孩嚎哭了一晚上，哭得嗓子都啞了，還是改變不了家裏多了個人的事實。

父母忙碌了一天，還要處理他在學校的事情。

謝粲然堅持說是寸頭拿了他的鋼筆不還，可是後來老師在他的抽屜裏發現了鋼筆。

“一定是他叫人偷偷塞回來的！”謝粲然憤怒地反駁。

“然然！我不管他到底說沒說謊，你動手推別人是不對的！”

謝粲然失控地尖叫，“是他先賴賬的！他說用兩天就還我，結果用了七天！要不是我找他他就不還我了！！”

眼睜睜地看着父母用大筆的醫藥費當做歉禮息事寧人，謝粲然很是失望。

原來他的父母也不是什麽超人，只要他被人欺負他們就會打回去給他出氣。

謝粲然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我給了他們那麽多吃的，他還要欺負我……”

女人把他哄抱上車，他又拼命踹着靠椅背，沒命地吵鬧：“我不要回家！家裏那個才是你們的兒子！我要去找舅舅！”

“然然別鬧了！”女人被吵得頭疼。

謝父的辦法是把兩個孩子都帶回鄉下老家，讓他們在寬闊一些的地方玩起來。

雷亦鳴比謝粲然要大六七歲，雖然父母都已經不在了，但似乎沒有被那場事故擊倒，到了新家庭後很是懂事，一直包容着發脾氣的謝粲然，這讓謝母謝父很是欣慰。

到了老家，孩子們可以随意地放炮仗和玩鳥抓蟲。

謝粲然跑上山，雷亦鳴就在後面跟着。

“別跟着我！！”謝粲然轉頭朝他扔了個炮仗，炸到了他的羽絨服。

“謝粲然！”女人看見這一幕，呼吸一滞，沖上來就把謝粲然的炮仗搶走了，罵道：“你怎麽能用這個丢哥哥，萬一炸到眼睛怎麽辦！你想過沒有！”

“是他一直跟着我的……”謝粲然委屈道。

“哥哥是怕你出事才跟着你。”女人蹲下身來耐心地教育，“以後不要玩這麽危險的東西了……”

謝粲然當然沒聽，後來爬山的時候還從背後推了一把雷亦鳴，讓雷亦鳴摔下山坡滾了好幾米，幸好不是在陡峭之處，不然就出了人命。

這次謝母把話說重了，直言謝粲然是個惡毒的小孩，如果再有這樣的行為就把他送人。

“爸爸媽媽養你長大不是叫你來害人的！謝粲然！”

女人歇斯底裏地指責，

“我和爸爸平時有打你罵你少你一頓飯嗎？你為什麽就是不能讓人省點心！少添麻煩！”

“你看看雷亦鳴，從小爸爸媽媽就不在身邊，小時候就知道幫忙做家務了，你知道他過得多苦嗎？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有新鞋穿有名牌鋼筆用？！”

“嗚嗚嗚……”謝粲然從沒被她這麽嚴厲訓斥過，可他只會哭只會鬧，以為哭鬧就會得來像以前一樣的妥協和包容，可是并沒有。

他的家裏還是多了個人，再也不是以前的一家三口。

父母對他的寵愛被分成了兩份。

漸漸的，謝粲然接受了現實，但也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雷亦鳴對他的好。

他一直覺得這份好是雷亦鳴對他的補償。

他也變得懂事了許多，因為現在懂事的孩子才有糖吃。

如果他足夠聽話和禮貌，那大家都會繼續對他好，那種真心誠意的寵愛是他想要的。

…

鋼筆的事讓謝粲然不再分享自己得到的一切，況且他現在得到的只有以前的一半。

他也學會了拒絕，拒絕将東西借給其他人，甚至對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過度地保護。

因為長得像女孩子，還有嬌貴的行為習慣和其他人格格不入，所以他和自己的同桌一樣被同齡的男孩子欺負和孤立了起來。

他的同桌“小黑疤”發育得很快，體型是班裏最高大的，但是他很怯弱內向。

謝粲然一但被人笑話，就找“小黑疤”哭訴，讓他保護他。

這樣的舉動讓小黑疤的心理和性格發生了轉變。

大概是為了保護最要好的朋友，小黑疤學會了如何反擊別人。

只要他保護謝粲然，謝粲然就會給他好處，比如好吃的，好玩的。

謝粲然只和他分享東西。

這份獨一無二的優待讓小黑疤漸漸喜歡上了謝粲然，這個長得比女孩還秀氣還嬌貴的男孩。

有時候謝粲然沒有東西給他，他也甘之如饴地付出自己的一切，保護他和寵溺他。

謝粲然的每一句話都在影響他的成長。

他們作為要好的朋友，從小學一直走到了中學。

少年時期的謝粲然更改了名字，叫作謝一恒。

獨一無二的“一”和持之以恒的“恒”。

…

中學少了很多幼稚的紛争，但随之而來的是情窦初開的愛慕。

十分在意自己外貌的小黑疤去做了手術，把黑疤除去了，他還學會了保養自己的皮膚，修剪頭發将眼睛露了出來，此外控制飲食，做一個清爽幹淨的大男孩。

他身材高大，喜歡上了打籃球，後來還當上了校籃球隊的隊長。

一個人的性格從陰沉走向陽光，需要幾年或者十幾年的時間，而毀滅一個人往往只需要兩三句話。

“小黑疤”變帥了，自然也引來了不少青春期女孩子的愛慕，球場上有人給他遞水，他看向的永遠只有坐在一邊乘涼的謝一恒。

謝一恒不喜歡他拿別人的東西，他便拒絕掉了。

他們坐在一起，心照不宣地默認彼此的世界裏只有這麽一個要好的“朋友”。

小黑疤以為這樣的生活能一直長久下去，直到他和籃球隊的人出去聚餐被灌醉，迷迷糊糊地跟一個眉眼長得與謝一恒有幾分相像的女孩告白了，還向對方索了吻。

女孩是啦啦隊的隊長，一直都對他有意思。

這件事在圈子裏被大肆宣揚了，說他們吻到了一塊兒，成了校裏有名的情侶。

謝一恒也知道了。

小黑疤帶着哭腔，跪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主動跟他澄清當時的狀況，說自己喝醉了，腦子不清醒，“一恒……對不起……我真的……”

面對他的哽咽，謝一恒面無表情地甩開他的手，說出了有史以來最惡毒的一句話

“你為什麽還不去死？”

這無疑給小黑疤的心靈造成了沖擊。

他從黑暗裏爬出來靠着謝一恒，最後跌入黑暗也全靠謝一恒的一句話。

謝一恒轉身走了，将他的聯系方式删得一幹二淨，還辦理了轉學手續。

他們的關系就此走向破裂。

不堪心理重負的小黑疤在一個夜晚上.吊.自.殺了。

誰也想不到他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剛剛開始的人生。

父母整理出的遺物裏，有很多保存完好的當年謝一恒送給他的東西，還有許多已經寫好的信件，沒來得及送給謝一恒。

面對警察的盤問，謝一恒低垂着頭，他說他沒想過會變成這樣子。

“有人說你們之前在操場吵過架，你對他說了些什麽？”

“我……”謝一恒情不自禁地抓了抓褲子，手心裏全是冷汗，他看向父母擔憂的眼神，最終選擇了撒謊。

“我什麽也沒說……”

“是他一時想不開……”

最後他哭了，用哭掩蓋自己的罪行。

他絕不會把真相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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