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個年紀的男生對鞋子有一種致命喜愛感,尤其是白鞋,恨不得上面一點污穢都沒有。
傅雲川也是男生,知道男生的心思,從口袋裏拿出紙巾,蹲下去擦。
行動之前他的心裏活動是這樣的:不就是擦個鞋嗎?又不是讓他跪。
蘇漠然現在是他的祖宗,別說擦鞋了,就是讓他給買一雙,他也立馬去買。
沒辦法,命在人家手裏。
得哄。
以蘇漠然這個角度看去,隐隐瞧見少年一頭烏黑的短發,頭頂上面的旋不是一個而是兩個。視線不知不覺被那兩個旋吸引住。
他盯着看了一會兒,腳突然後退一步,“不用了。”
傅雲川看着他暗沉的臉,恍惚間想起,某人不喜歡別人碰觸。
行吧,大佬毛病多。
他站起身,跟在蘇漠然後面回了自己的位置。
幾分鐘後,早讀開始。
課代表監督所有人背誦英語單詞,傅雲川倒沒忘記自己的身份,拿出英語課本認真背起來。
他這人記憶力好,別人需要半個小時才能背完的內容,他十分鐘搞定。
剩下的時間裏,他提前預習了下後面的知識點。
旁邊那位就顯得敷衍多了,書連拿都沒拿出來,提溜着校服領子蓋上頭,趴桌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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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十三中對于穿校服這事要求也不是很嚴格,随意就好。可不知程沖發了什麽瘋,全校學生必須統一着裝,是以,校園裏再也看不到花紅柳綠的顏色。
清一色——藍白配。
這還是傅雲川幾次穿書來第一次見蘇漠然穿校服,別說,還挺帥氣的。
第一節班主任孫雅的數學課,其他人都在認真聽講,唯獨蘇漠然趴那睡覺。
孫雅看了看,眼神裏明顯透着不悅,沉聲道:“傅雲川叫醒你同桌。”
傅雲川擡肘碰了碰同桌,“诶,蘇漠然醒醒。”
“醒醒。”
蘇漠然被吵的煩了,看也不看,拍了他一下,好巧不巧,正好拍他臉上。
傅雲川皮膚白皙,即便沒用什麽力,臉頰也瞬時變成了紅色。
這一巴掌,把所有人打蒙了。
傅雲川也有些征愣。
孫雅皺起眉:“蘇漠然,起立!”
蘇漠然扯下校服慢悠悠擡起頭,幾秒的時間眼神由朦胧變得犀利,他眼尾下滑,滿臉不在乎。
起身的時候動作幅度有些大,椅子倒在地上,砸出“哐當”的聲音。
大佬發起脾氣來,誰都不服氣。
此時他這就是這副樣子。
孫雅剛接這個班,對班裏同學的脾氣性格不是很熟悉,只知道班裏有個難搞的學生叫蘇漠然,其他也沒多打聽。
現在看來,這個蘇漠然不是一般難搞。
她指着門外說:“不想聽就出去站着!”
言下之意:想聽就給我坐好了。
這話聽別人耳裏也就是個屁,聽過去就沒事了。可蘇漠然跟別人不同,他從書包裏拿出手機戴上耳機,慢悠悠出了教室門。
走廊裏有根柱子,他斜倚着柱子,旁若無人般聽起歌。
傅雲川站起,解釋道:“孫老師,他不是故意的。”
孫雅:“你的意思是,我錯了?”
傅雲川抿抿唇,這個時候正是和蘇漠然站在同一戰線讓他感受到溫暖的最佳時機,心一橫,說:“老師,您沒錯,是我們錯了。這樣,我也出去站着,您看成嗎?”
孫老師氣得臉都綠了。
眨眼間,教室的門開了又關。
傅雲川雙手抄兜走到蘇漠然面前,擡肘碰了他一下,“诶。”
蘇漠然緩緩掀起眼皮,眼底有一瞬間的詫異,不過他掩飾的很好,詫異變成了嫌棄,嫌棄變成了行動。
站直身子,向一側移了移,擺明不想和傅雲川說話。
傅玉川想想,萬事都要慢慢來,催急了效果反而不好,他乖乖退到了門口,做起了守門神。
程沖過來巡視,見蘇漠然在那站着,翻翻白眼,說:“誰讓你在那的?過來。”
蘇漠然手抄兜走過來。
程沖指指傅雲川旁邊的位置,“站這兒。”
蘇漠然站在了傅雲川旁邊。
程沖逼逼了五分鐘,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折回來,“耳機摘了。”
蘇漠然冷着臉拽下耳機,塞在校服口袋裏。
傅雲川看着他,問:“吃早飯了嗎?我書包裏有奶一會兒給你。”
蘇漠然轉頭扭向他,久久問:“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傅雲川嘴角一挑,眼中跑出了星星,他笑着說:“呦,你主動和我說話了诶。”
蘇漠然:“……”
傻逼。
傅雲川趁機游說他野外拉練一個宿舍的問題,“對了,你和我睡一個宿舍你會很輕松的,我可以給你打水,給你打飯,給你洗髒襪子。你要是怕冷,我還可以給你暖……”
“被窩”兩個字在蘇漠然陰戾的眼神中默默咽了回去,他勾唇說:“反正和我一起睡有很多好處的,你考慮一下。”
蘇漠然抿唇吹了下額前的發絲,一臉“你很煩你很燥舌你給老子閉嘴”的樣子。
“……”傅雲川舌尖頂頂上牙槽,靠,油鹽不進呀。
油鹽不進的這位主,趁着課間去了班主任辦公室,不是去道歉,而是告知她,他不要參加野外拉練。
孫雅氣了一個早上,再也不想和他墨跡,把人給了程沖,讓程沖解決。
程沖這個教務處主任也不是吃素的,給蘇老爺子打了電話。
沒多久,蘇漠然從辦公室走出來,看臉色就知道事情辦的超級不順利。
同學被他強大的氣場吓到,和他走過對面嗖地一下閃開。
傅雲川是三班裏最不要命的那個,別人不敢做的事,他都敢做,他笑着說:“我猜你肯定去找班主任說野外拉練的事了,怎麽樣?班主任同意了?”
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蘇漠然:“要你媽管。”
傅雲川一聽這口氣,得,沒成功。他憋住笑,抖着肩說:“那咱倆一個宿舍,你同意吧?”
回答他的是椅子重重撞擊地面的聲音。
蘇漠然坐下時,差點把書桌掀翻。
夏兵來叫傅雲川接熱水,兩個人拿着杯子離開,他問:“你丫是不是腦袋有毛病呀,我不是告訴你,咱倆一個宿舍嗎?為什麽你非要跟那個魔頭一個宿舍?”
“魔頭?”傅雲川問,“誰?”
夏兵沒好氣地說:“蘇漠然!”
傅雲川翹起唇,“他那人不壞,就是沒朋友,一個人孤寂太久了。”
夏兵啧啧兩聲:“你才認識他幾天呀,就說他不壞,大家不是傳他殺過人嗎?”
“你信啊。”傅雲川倚着熱水間門框道,“警察叔叔是吃素的嗎?殺過人還不判刑?說白了,那是無稽之談,都是假的。”
“信不信是一回事,讨要他是另一回事。”夏兵說,“反正我就看他不順眼。”
傅雲川搖搖頭,“你讨厭他,你別搭理他就行了呗。”
“操!”夏兵按住他的肩膀,“可你一直在招惹他呀。”
傅雲川掙脫開他的壓制,聳肩,“你管我。”
夏兵一口血窩在心口,我日!
第四節課,孫雅拿着鑰匙走進教室,拍拍手,“同學們停一下,下面我把分宿舍的情況和大家說一下,下課後,你們去宿管那領鑰匙。”
這次拉練只有高二年級參加,人數不算特別多,是以安排的宿舍都是兩人間。
果不其然,傅雲川和蘇漠然分到了同一間宿舍。
相比蘇漠然的冷臉,傅雲川就好多了,嘴角一直翹着,看得出心情還算可以。
他把手伸到蘇漠然面前,友好地說:“室友,快樂。”
蘇漠然打量着他,順手拿起桌上的課本扔他手上,一副“誰要跟你握手”的拽樣。
傅雲川手被砸了一片紅,咬咬唇,為了活命,爺忍。
他把書放他面前,戳了戳,“物理作業寫完了嗎?你要不要抄?”
友誼的建立也可以是從抄作業開始。
蘇漠然從鼻孔裏哼出一聲。
傅雲川摸摸鼻翼,決定不再找虐,喝點奶壓壓驚。
牛奶喝了一半,夏兵跑過來,一把奪過,就這吸管喝起,“中午想吃什麽?哥帶你去吃。”
傅雲川翻了翻白眼,“诶那是我的奶,你髒不髒。”
夏兵:“不嫌你髒。”
傅雲川滿臉嫌棄,“我嫌你髒。”
他說話時睨向蘇漠然,“一起吃午飯吧?”
蘇漠然停止玩游戲,擡眸看看他倆,眼神裏明顯溢出不悅,沉聲說:“起開。”
傅雲川條件反射地立馬讓開。
蘇漠然戴上耳機,雙手抄兜走出教室。
夏兵拍了拍傅雲川的肩膀,“走,吃飯去。”
兩個人步子邁的快,沒多久越過了蘇漠然,傅雲川回眸看去,陽光落在少年臉上,漾出一片紅潮,桃花眼微斂,遮擋住他眼底綻亮的光澤。
他步子邁的緩慢,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感覺。
傅雲川看着他想起書中的內容,書中說,蘇漠然一個朋友也沒,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其實他的內心是孤寂的。
片刻後,他掙脫開夏兵搭在肩膀上的手,向後跑去,手搭在少年肩上,含笑說:“蘇漠然,一起吃飯。”
蘇漠然還未說話,後方有兩個打鬥的同學跑過來,無意中一撞。
傅雲川倒下的同時,把蘇漠然也帶倒,情急之下傅雲川用胳膊護住他。
隐隐有咔地一聲傳來。
傅雲川:“……我日……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