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流浪動物(二)
垂耳兔性子軟,看着也是沒什麽攻擊性的,那幫大媽還在孜孜不倦的發揮長舌婦本能,一邊攻擊着垂耳兔,一邊還要丢石頭。
“我家小孩子才五歲,正好是每天都要出去玩的年紀,現在在家裏好多天都不出門了,還不是這幫狗害的!”
“流浪狗這種還救助什麽啊救助!就在這裏全部都殺殺掉好了嘞。”
不依不饒的叫罵聲還在繼續,攝像小哥背着沉重的攝像機往後退了兩步,面色有些不快。面前的中年男人把自己手裏的長杆耍的虎虎生風,看着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把攝像機都敲碎。
高加索似乎知道垂耳兔是來幫忙的,一聲不吭的收斂了表情,不再龇着牙,用寬厚的脊背推了一下身後的四只大犬,慢慢的垂着頭警惕的順着邊緣走,接近垂耳兔的車。
“神了,看那幾個狗,怎麽就要上車了?”
還是有不少理智的人注意力只在那幾只狗上的,看着高加索帶着四只看着很唬人的大狗走到車邊在垂耳兔的幫助下慢慢的往上爬了之後發出一聲驚奇的叫聲。
原本這句話是沒什麽惡意的,也就是沒見過流浪狗還這麽聽話覺得驚奇。
有心人聽着就不是那個回事了。
大概是看着傅九城和白青一直沒有說話,好事的人總覺得是軟柿子了,自己隐沒在人群裏沒人知道是誰說的,于是張嘴就來:“我知道了,這幾只狗就是他們丢出來的吧,你看,不兇又不咬的!就是為了拍節目!把狗搞成這樣子又丢出來!現在又照相機拍着帶回去。”
這話一出,好像他們都是親眼看到的似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就跟着附和。
白青被吵的頭疼,沒忍住伸手摁了摁太陽穴。站在攝像小哥面前的男人還在咄咄逼人,他們現在是公衆人物,又不能動手又不能還嘴的。
傅九城注意到了白青的小動作,本身白青身體就不是很舒服,現在估計也受不得吵。
“這狗在這裏多久了?咬到你們誰了?如果需要賠償的,我可以給你們合理的賠償。”傅九城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在吵吵嚷嚷的聒噪人群的聲音裏顯得格外的冷靜。
有些人就是這樣,本身自己沒有主見,只是跟着別人瞎起哄,一旦有人條理清晰的開口了,就會收斂一點。
原本大喊大叫着說這狗咬人的那幾個也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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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那個中年男人眼睛骨碌一轉就開口:“你賠償?好啊,你大明星你有錢。這狗在我們這裏吵了這麽久,那個什麽神經......對,精神損失費,賠啊!他還吓着我婆娘了,這錢你來賠啊!”
傅九城危險的眯起眼睛:“你要多少?”
白青愕然的皺着眉,靠近傅九城說:“你還真......”
說着還拽了拽傅九城衣服的下擺。
那人一聽傅九城這話,知道這錢十有八九可以要來了,更是有恃無恐的獅子大張嘴:“幾萬塊總要吧。這村子還這麽多人都給吓到了,你怎麽說?”
傅九城一聽這話就知道這人也是個人精。他現在擋着鏡頭不肯離開,三句話不離狗和錢,就是為了讓自己看着像是伸張正義的。
白青又伸手拽了拽傅九城,傳音:“這人就是個地痞流氓。”
傅九城好像沒聽見似的,點頭:“可以。到時候我給你開張條。”
似乎是沒想到這錢還真的來的這麽輕松,那人一臉懊惱的感覺自己要少了,還準備開口,遠處忽然跑來一個看着就很像是彌勒佛性轉過來的大媽。
大媽右臂上還帶着一個看不清字了的大臂章,惡狠狠的指着那人的鼻子喊:“老劉家兒子!到處訛錢啊你!”
說着就跑到了幾個人面前,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累的,喘了好一陣子。
“不好意思啊各位,電話是我打的。這幾只狗在我們這裏确實是晃了挺長時間的,村子裏的都是沒見過大世面的,吓着了。今天我看老劉家兒子過來就是打的,這怕這幾只狗就給他們打死了,我才打電話叫你們的。”大媽緩過勁之後就隔開了兩邊的人,避免那幫沒個主見的又開始叽裏呱啦沒個完。說完還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白青和傅九城。
剛才她大老遠的就看到了這幫痞子站在這裏堵人,這幫人的惡性子,她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緊趕慢趕的過來,第一句就是老劉家兒子張嘴要錢,差點沒一下子血壓崩過去。
村子小,人際關系無非也就是那麽幾條,村子裏官兒最大的除了村長就是村委會大媽了,大媽一出現,還說電話是自己打的,一個個的都臊着臉不多說一句話了。
原本當和事老結果被惡語相向的那幾個大姐像是忽然找到了靠山似的,忍不住的張口給他們辯解:“大姐!是老劉家兒子說的,這幾只狗要咬人呢。”
“什麽咬人啊!”大媽一臉鄙夷的看了看那個一臉菜色的男人,“人等着狗肉餐呢。”
“嚯!”
村子裏土狗也多,隔三步就得有一家養狗,這要是村子裏有喜歡吃狗肉的,那自家的狗還不是說不定哪天就沒了?
霎時間,一幫人瞬間把矛頭對準了那男人:“你吃狗啊?”
“我家生財早幾天前就往你們家那邊去的,好幾天沒回來了,你家前幾天不還是炖肉嗎?是不是你吃的!”
“我就說呢,這個地痞流氓似的怎麽會這麽好心,原來在這裏等着呢,這幫狗在這裏這麽久也沒見着真咬人,吃吃剩飯吃吃剩菜的村子裏人幫着養着,也沒啥。”
“就是,一大老早的就帶着那麽多棍棒的過來打狗,這些狗都是你們打的吧!”
輿論引導就是這麽快,不管自家的狗是在自己眼前死的還是真正失蹤了的,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開始指責當初被他們稱為“趕狗英雄”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不甘示弱的一個個反駁,拔蘿蔔帶泥的,一大串兒的吃過狗肉的連無意間走過他家聞過味兒的都被他拽下水。
完全亂成一團。
人群分成兩幫,吵的面紅耳赤。
村委會大媽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我們這裏也簡陋,人也就這樣,人糙話也糙。這些狗在這裏有一段時間了的,要不是老劉家兒子昨晚上沒注意到我來做訪查說了一句吃狗肉,我還真不好給你們打電話。”
垂耳兔笑了笑:“沒事的大姐,這就是我們要做的事情。放心吧,這幫狗我們都會安置好的。”
那大媽這才安心的笑起來,臉皺的像一朵菊花:“那就好,那就好。女娃娃幹這個辛苦哈......”
垂耳兔和大媽聊着,白青和傅九城自覺插不上嘴,在垂耳兔的示意下回到車上查看那幾只狗的傷勢。
上了車,白青伸手拽了拽傅九城的胳膊:“傅前輩,有錢哈?”
他說的是傅九城連争辯都不争辯就打算掏錢的行為。
傅九城沒有回話,看着後備箱那幾只已經趴好的狗。
白青覺得有點煩躁,踹了一腳前座:“問你呢。”
眼見着要是不說話大概要被問到死,傅九城才無奈的揉揉眉心:“錢就算掏出去,他也得給我還回來。”
“什麽意思?”
這種人把錢吃進去了還有吐出來的可能?
傅九城指了指剛才他們站的位置,又指了指邊上的電線杆:“看到沒?”
電線杆一看就和邊上那些風吹日曬不知道多少年上面的漆都開始掉落的老房子不一樣,新的像是剛長出來的。
上面還挂着一個攝像頭。
這個攝像頭之前白青記得好像有找過代言,當初他還因為攝像頭找代言太蠢了給推了。
依稀記得這東西當初主打的就是價格低廉,功能多樣。
“有錄音功能的。”傅九城加了一句。
白青瞪回去:“要你說!”
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傅九城就是因為那個攝像頭,這看着嶄新的絕對是還有在運轉的,說的話大概也是錄得七七八八。
白青想了想,還是問了:“那你就保證這拍下來了?”
現在輪到傅九城驚訝了,反手指了指那只大的高加索:“你們不是都犬科的嗎?他沒和你說?”
白青淺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後備箱的高加索看,結果那只高加索所幸兩眼一閉當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看來是不信你。”傅九城語氣裏帶着過于明顯的幸災樂禍。
白青又瞪了他一眼,扭頭看着玻璃窗不說話了。
炸毛狐貍這得順毛撸,傅九城好笑的把白青掰正:“不是,它告訴我的,說是傷都是這幾天那男人打出來的。他聰明的很,每次都往這裏有攝像頭的地方跑,被打了也錄下來了。”
這話告訴了傅九城,這錢掏出去了也确實是要的回來,這錄像就在這裏,調出來,誰是誰非一眼就看出來了。村子裏養狗的還不在少數,愛狗的也就是一時群起激憤沒給坳過筋來,等待錄像一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那個什麽老劉家兒子。
倒是聰明。
白青瞟了一眼高加索,但是明面上還是一副很不在乎的樣子一言不發。
傅九城解釋歸他解釋,搭不搭理就是他白青的事兒了。
白青又把腦袋轉到另一邊,直勾勾的看着窗外。
耍小性子呢。
傅九城忽然想笑。
說起來,他和白青都不算認識多久,滿打滿算,昨天加今天。但是就像是和狄莺那樣的熟稔,相處的時候甚至更放松。
不,不一樣。
和狄莺的那種熟悉不一樣。
和狄莺的熟悉僅限于他們都在查黑戶,只是同事關系。他依然可以在狄莺說出不愛聽的話的時候毫不留情的掐她脖子威脅。
和白青的熟悉......就像是底線還可以往後稍一稍,還可以往後推一推,只要這只狐貍炸完毛還呼嚕的回來,那底線忽然也就沉浮不定了。
比如那一圈手腕的吻;比如共睡一張床;比如壓着白青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都是他以前不可能容忍的行為。
因為什麽?
不知道。
【作者有話說:加更就在今天啦,晚上的時候加更的會放出來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