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渾然天成
很快就到了石塢根和他們約定好的時間。
白青站在鏡子前，床上全部都是亂七八糟丢着的衣服。
試了試最新一期的那件短袖，不好看。
再試了試之前代言過的男裝品牌寄過來的衣服，過時了。
林木林站在門口看着白青一件件的在自己身上比劃來比劃去，看的眼睛都快花了：“行了行了，你是去試鏡的，怎麽搞得像是要去約會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白青像是被踩到痛腳，吱哇亂叫了一通，幹脆直接找了一件還算幹淨的白T恤搭配一條牛仔褲關門換好就走到了林木林面前：“這樣行了吧。”
“行行行。”林木林打了個呵欠，感覺白青再一次的迷失了他作為衣架子的自覺，“走吧走吧，再不走都得來不及了。”
一路上，白青都在看劇本。
原本滿心滿眼想演的都是常牧，忽然轉到了莫雲樓，落差稍微有點大，感覺一下子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對勁了。
石塢根也是夠大本事的，雖然整部電影裏面常牧和莫雲樓基本都沒有特別親密的舉動，但是這是一部實打實的講述民國時期同性之間愛情的電影，頂着輿論壓力拍攝這樣的電影，不管對誰來說都是艱難的挑戰。
魂斷山河。
山河仍在，故人斷魂。
這應該就是這個名字的含義了。
兒女情長和家國山河，他們一起選擇了後者。
白青越看越喜歡莫雲樓這個角色。雖然被迫扮作女嬌娘，卻不失男兒傲骨。尤其是那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我這一身賤骨頭，也就這時候硬朗的起來了。”又無奈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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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到臉林木林已經叫他好幾次了都沒聽到。
林木林伸手拽了拽白青的胳膊：“走了。”結果意外的看到了白青那雙已經紅了的眼睛。
細長的桃花眼蓄滿水意，帶着已然說不出口的絕望情義。
“你......”
白青猛地一擦眼，就把眼睛裏沒落出來的水汽憋了回去：“走吧。”
莫雲樓啊莫雲樓，你怎麽就沒再等等，就讓常牧最後一眼都沒見到呢？
石塢根早就在門口等着了，一看到白青手裏還緊緊攥着劇本，更是喜笑顏開，也不管外面會不會有人偷拍，直接就迎上來了：“你可算來了，這個角色我可就等着你了。”
白青笑道：“您可別這麽說，這來試鏡的可不是只有我一個。”
走廊上還有幾個探頭探腦的清秀得很的年輕小鮮肉往外試探性的看看是誰來的這麽晚居然還被石塢根親自迎接。
不說到這個還好，一說到那幾個人，石塢根粗粗的眉毛都快擰巴在一起了，嘆了口氣，靠近白青小聲的說：“你可不知道，都是他們經紀人好說歹說塞進來的，一點兒莫雲樓的靈氣都沒有。”
不是幹巴巴的哭就是硬邦邦的笑，沒點靈氣也沒點悟性，破例點了好幾次都沒有得到想要的半分樣子。
相比起來一看到白青就顯得格外的有天賦，當初白青拍攝《白美人》的時候也是懵懵懂懂的，就他點撥了幾次，演技突飛猛進。
怪不得要有人說演戲的演技也算是老天爺賞飯吃。
幾個人邊說邊聊就要往裏走，正好傅九城的車也到了。
白青大老遠的就聞到了傅九城身上帶着的熟悉的檸檬薄荷味，但是一直都沒有開口，有意無意的拖着時間。
石塢根一看到那輛熟悉的車，抛下白青轉頭就像一個渣男去迎接傅九城了。
傅九城今天穿的也格外的簡單，只是運動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只是出門閑逛一圈。
白青一看到對方身上那顯然沒花心思的衣服，忽然覺得自己早上選衣服的行為顯得格外的幼稚。
不是都說了要追他的嗎？
就這樣？看都看不到他？
石塢根對傅九城的欣賞完全不亞于對白青的，甚至還隐隐有壓過一頭的趨勢，從傅九城下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唠唠叨叨的不停嘴了，後來越說越興奮，甚至都來了一句：“常牧這個角色我就是為了你量身打造的！”
站在一旁插不上話的白青暗自翻了個白眼，在心裏呸了一聲。
傅九城看的好笑，石塢根說了什麽他基本都沒在意，全部心思都在了白青身上，捕捉他的一舉一動和所有無意識的小動作。這只狐貍永遠不知道要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臉上帶着的不滿顯而易見。
好在傅九城的求生欲還算強烈，穩穩的控制在白青臉色徹底垮塌的一瞬間走到了白青身邊，虛虛的攬住白青的肩膀：“石導，外面熱，我們進去吧。”
石塢根還情緒高昂的很，完全沒注意到傅九城和白青過于親近的距離，忙不疊的就答應了。
林木林倒是注意到了這兩人不太像是正常朋友的親密距離，還沒開口就被Linda一個眼神飛過來削了也不敢多說什麽了。
傅九城微微彎腰，靠在白青耳邊：“生氣了？”
白青翻了個白眼掀開傅九城的胳膊，往前走去：“多大臉啊還值得我生氣。”
“就是生氣了。”傅九城跟了幾步，又把胳膊搭在白青的肩上。
“煩不煩！”
語氣倒是夠兇巴巴了，但是手卻沒有再次把傅九城的胳膊甩開。
那幫原本還在探頭探腦不安分的小鮮肉一看到兩位咖位這麽大的都過來了，心裏原本還有的小九九也都掐滅了，小鹌鹑似的坐在外面一言不發。
石塢根看着兩個人并肩走進來還順帶着把門關上之後，才嚴肅起來：“劇本都讀的差不多了吧。”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回答：“差不多了。”
石塢根給的時間夠長了，只要好好研讀，基本都是可以記住的。
就算真的記不住，還可以耍賴作弊，反正他們是妖啊。
常牧和莫雲樓都是石塢根手下出來的角色，石塢根張嘴就為他們選定了一段：“那就初見那裏吧。”
初見，要說好演也好演，不好演也不好演。
常牧對莫雲樓一開始只是好奇，莫雲樓卻想敬而遠之。
兩個人閉着眼睛醞釀了一會兒，睜開眼睛時面對面的不再是傅九城和白青，而是常牧和莫雲樓。
傅九城那雙成熟穩重的眼睛裏忽然浮起了不符合他年齡的天真和疑惑，莫名的覺得有些微妙的融合感，傅九城睜大眼睛，像是好奇又像是窘迫，過了好長一陣子才慢慢伸手，捉住面前那個旦角兒白嫩的手，好奇的發問：“你是男兒身，為什麽要唱旦角兒？”
這種問題莫雲樓見的多了，不管是真心實意發問的還是面前這小少爺這般為了滿足好奇心的，他都見過了，便是撩着嘴角不輕不重的回答：“做份生計，養活自己。”
男兒身卻扮作女嬌娘，多丢人啊。
傅九城又追問：“就沒有其他活計了？”
白青嬌笑，抽出那只被握着的手，拂過傅九城的側臉：“少爺，那活計可多了。可這一份兒啊，簡單，利索。你看我這白嫩嫩的手，做不了髒累的。”
白青原本桃花眼就帶着情，柔柔軟軟的一挑眉就是骨子裏透出來的嬌媚。
小少爺受不了這份輕佻，支支吾吾的憋了好幾句話都說不出口，最後只能落荒而逃。
看着被推開的門還在搖搖晃晃，那旦角兒臉上忽的滑下兩行淚。
簡單，利索。鞭子吃的不少，板子挨得也不少。這就是他們底層人的簡單和利索了。
這便是他們的初見，不長，但是內容很多，兩個人的眼神須臾之間就變換千萬次，最後歸于平靜。
少年常牧是要另外的人來扮演的，但是石塢根還是讓他們演了這一段，看看白青的效果。
常牧的角色實際上就是為了傅九城定下的，石塢根甚至都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麽會那麽篤定傅九城會接自己的劇本。
《魂斷山河》在一開始寫角色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兩人，但是全然沒想到效果會這麽好，石塢根毫不猶豫的站起來鼓掌：“好！這就是我要的沖突和矛盾。不谙世事的常牧和為了生計的莫雲樓，就應該是這樣。”
剛才猛地退開幾步的傅九城重新走回白青身邊，不動聲色的拍了拍白青的後背，表示安慰。
白青扭了扭背躲開傅九城的手，自己悄悄摸了摸眼角的眼淚。
說實話，白青剛才真的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真的是莫雲樓，眼前的人高不可攀，沾染一星半點都可以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石塢根的興奮溢于言表，絮絮叨叨的抓着兩個人的胳膊說着，白青聽進去一句——“你們自己可能沒有發現，但是你們站在一起的時候，傅九城你的冷硬和白青的溫潤，融合的恰到好到處，一個詞，渾然天成。”
這是很高的評價了。
傅九城臉上難得對別人露出真心的笑意：“石導過贊了。”
要不是他們在裏面呆的時間确實是比較長，再不出來外面那些指定選不上的小鮮肉都得來造反了，石塢根還真舍不得他們走。
《魂斷山河》的兩位男主已經敲定了，女主一開始的時候還是想要邀請沈曼白的，奈何沈曼白那邊已經先被預約了另一部電影，只好作罷。
等石塢根再去敲定女主和幾位配角，《魂斷山河》就算是可以正式開拍了。
【作者有話說：石塢根：別問我怎麽那麽大的心就确定傅九城會接，我也不知道，腦子一熱就覺得那個斷影了好久的傅九城絕對會接。
狄莺（嗑瓜子）：有些傻逼願意為了追人消耗妖力硬生生改變人的想法呗。要是我，就自己拍一部。
傅九城：好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