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簡伶俐

白青今天是第三次因為莫雲樓的果斷而嘆氣了。要是莫雲樓稍微猶豫一點,絕對是可以等到常牧來救他的。可是莫雲樓硬生生的斷了自己的生路,也斷了常牧唯一的軟肋。

莫雲樓男兒身扮女嬌娘,将就了一輩子,伏低做小了一輩子,卻沒留下半點把柄讓人威脅常牧。

那苦了一輩子的旦角兒是怎麽才能那麽平靜的抹着胭脂,和身邊人說——“要是這一去不回,他們便是囚着我人,也是囚不住我的心的。到時候便是把我砍了,埋了,剁碎了喂狗,也別讓常牧瞧見。”

跪過人爬過裆,莫雲樓身上那還剩下的最後一點傲骨都留在了生命最後一節兒,只為了常牧無所顧忌。

白青嘆着氣把手裏皺皺巴巴的劇本放下。這些戲碼,倒是真的存在過。他漫長的生命長河裏,還真的遇到過昙花一現的一朵嬌花,眼波流轉便是連他這個妖怪都覺得動心的。

後來也死在了炮火連天裏,連一抹殘魂都沒剩下。

也正是因為真實存在過,所以內心才那麽沉重。

劇本已經反反複複的快翻爛了,才收到了《魂斷山河》可以開拍的消息。

林木林算是過年一般了,就差敲鑼打鼓的來一挂鞭炮慶祝開機。他們去試鏡是正值盛夏的時候,完全敲定居然已經快入秋了。

“其實已經算快的了。”白青看着像是準備結婚一樣興奮的林木林,決定還是先讓他冷靜冷靜,“別忘了,《白美人》為了開拍,石塢根真的是等了一年。”

就為了白青飾演的那個角色,硬生生的等了一年才等到合适的。

飾演女主張家大小姐的是一個忽然殺出來的黑馬——簡伶俐。

“誰是簡伶俐啊?”白青看着石塢根發來的表格,沒忍住皺了皺眉。

林木林嘆了口氣,算是終于停下了在白青眼裏不知所謂的慶祝行為,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這幾天說的話你權當是耳旁風了是吧?簡伶俐,我都說了多少回了。”

白青打了個哈哈,回道:“那可能真的是我沒注意吧。”

林木林又開始嘟嘟囔囔的說着白青,白青卻慢慢的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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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保證從來沒聽到林木林嘴裏念叨過關于這個人的任何一句話,也從來沒有聽到過關于簡伶俐一絲半點的消息,網上随便一查卻都是鋪天蓋地的好評。

這就有點不對勁了。誠然,一個人出名的話要麽就是紅的徹底,要麽就是黑的粘鍋。石塢根選人挑剔,必然是選擇的前者。

簡伶俐不對勁的地方就不對勁在所有人都對她是花樣誇贊,連一點點芝麻大的黑料都沒有。

人無完人,他當時出道的時候都還有很多人噴他是整容臉,連傅九城都能被挖出一個臉是偏癱的莫須有的黑料。簡伶俐這未免是太幹淨了,水至清,則無魚啊。

白青沒有疑惑多久,手機收到了傅九城的微信。

【柏青】:那個簡伶俐,是你同族吧。

白青嗤笑一聲,他的同族千八百年前就死的一個不剩了。不是什麽東西都可以和他沾親帶故的。

【狐不言】: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啊,我猜到是妖了,狐貍就狐貍,別往我身上帶。

但是傅九城那邊回過來的消息讓白青徹底沒有了笑意。

【柏青】:她身上的味道和你很像。

一句話發出去,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沒有了回複。

傅九城等了好一會兒,甚至都洗完一個澡了還是沒等到白青的回複,疑惑的拿起手機給Linda發了一個問號。

Linda本身就忙的焦頭爛額,反手又回了一個問號。

看到Linda傳回來的那個問號,傅九城皺着眉低聲嘟囔一句:“沒問題啊。”

要是Linda知道自己忙的要死的時候傅九城來這麽一條語焉不詳的微信只是為了試一試是不是手機出問題了所以可能沒收到白青的消息,而不去懷疑白青是不是壓根沒回,不知道會不會直接心肌梗塞。

【柏青】:我懷疑她身上的味道很可能和你族人有關。

傅九城的想法其實挺簡單的,氣味隽久的方法無非就是自身散發和殺了對方被留下味道方便同族尋仇。

簡伶俐身上的味道确實是實打實的九尾狐的味道。要是簡伶俐和白青不是同族,那麽簡伶俐大概是殺過九尾狐了。

白青的消息幾乎是同時發過來的,但是和他說的倒是八竿子打不着邊。

【狐不言】:什麽時候私底下見過她了?

這狐貍吃醋了。

傅九城忽的笑起來,剛才白青沒回消息也知道是因為什麽了。

修長的手指摩挲着手機邊緣,直到手機殼的膠皮變得滾燙,傅九城才回消息。

【柏青】:不是我私下見過她,是她就在我們這個小區,味道飄散的很遠。

得到答案的白青哼哼着算是勉勉強強的接受了這個回答,随手回了一個表情包回去,完全沒注意到剛才自己的語氣有多麽酸溜溜的。

《魂斷山河》劇組的開機時間是石塢根對了好幾本黃歷看了好幾個算命先生算出來的吉日。做導演的基本也都是有些迷信的,對這些事情看得比較重。

石塢根不知道是誤打誤撞的選到的好時機還是算命先生裏真的有幾個是有本事的,開機那天确實是這段時間唯一一個天地運勢都那麽好的吉日。

傅九城和白青是一開始的時候就遇到了,一起早早的就到了劇組。

白青的鼻子靈,大老遠的就聞到了簡伶俐身上的味道。确實是九尾狐的,也确實是留下的一輩子消不掉的尋仇的味道。

傅九城也聞到了那股味道,在車上還擔心白青會因為簡伶俐身上的味道暴走,但是實際上白青只是保持着和剛才一樣的神情,一點波動都沒有。

白青倒是想得很開了,族人早就死了,九尾狐現在就是剩他一個了。其他的,白骨化土,血肉潤物,早就和天地融合在一起了,也算是承天道了,沒什麽想不開的,恩恩怨怨,只要簡伶俐不作死,他也就不追究。

但是顯然,簡伶俐不是什麽坐得住的好主兒。

不是所有的妖都有一個好鼻子,也不是所有的妖都有何柴那樣的眼力見。

濃妝豔抹的簡伶俐大老遠的就看到了傅九城和白青。其實想看不到也難,這兩人的身高站在那裏就像是兩根旗杆子,更別提身上偶爾飄散出一絲的妖味兒了。

白青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化妝化得一咧嘴就可以掉下一斤粉的簡伶俐腰一扭一扭的像一條蛇精一樣湊過來,趴在傅九城耳邊痛苦的說:“我都不知道她是剛化形還是以為自己要去拍莫雲樓,這個妝......”

傅九城也是憋着笑的,胳膊環過白青的窄腰,轉頭和他咬耳朵:“審美大概是沒的救了。”

白青砸吧砸吧嘴,回道:“說不定可以,看看Linda,每次臉上黑眼圈那麽重都可以強行挽救。”

這句話不知道是在諷刺天天給Linda找事兒的傅九城還是每天和老媽子一樣說的話都被左耳進右耳出的Linda。

“傅老師,白老師。”說話間簡伶俐就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她長得确實是不算特別出衆,但是聲音倒是意外的好聽,“接下來這段時間還是要請你們多多指教了。”

多多指教?

上次和他們這麽說的妖,已經埋在土裏了。

石塢根本來還頭疼怎麽把他們幾個融合在一起,轉頭就看到簡伶俐很懂行的過去先和兩位前輩打招呼,眉間的褶皺也松開了:“來,你們之前先熟悉熟悉,你們幾個還是有對手戲的。”

确實是有對手戲,但都不是什麽好的劇情。

傅九城和簡伶俐的對手戲就是那場荒唐的婚姻。

白青和簡伶俐的對手戲就是挨幾個巴掌,大冬天被潑幾桶冷水。

簡伶俐看着面前兩個人陡然沉下去的臉色,心裏憤憤的腹诽了幾句石塢根的多管閑事,臉上的笑意不減,态度更加謙卑:“都是拍戲需要,可能對兩位老師會有點冒犯。”

簡伶俐都擺出這份态度了,他們不回倒像是端着譜了。白青勾着嘴角笑,桃花眼盈滿笑意彎起來:“什麽老師不老師的,大家在同一個劇組就都是朋友了。”

簡伶俐沒想到先給自己臺階下的是妖力看着一點都不充裕的白青,愣怔了兩秒鐘又笑起來:“哪裏,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傅九城倒是徹底成了一個背景板。

石塢根在那邊舉着個大喇叭喊了:“好,傅九城你們幾個可以先過來了!”

白青轉頭看了一眼,垮着肩膀拉了拉傅九城的衣角:“我是真的不想看到那個大喇叭了。”

傅九城很快就反應過來之前在《動物會說話》裏的王成拿的也是同款的喇叭,沒忍住笑出了聲:“陰影這麽大?”

白青踹了傅九城一腳,在對方的褲腿上留下一個灰撲撲的腳印:“你要是時不時的被沈曼白拿着這個大喇叭對着耳朵喊,你也會有陰影的。”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對話和心照不宣的話頭都讓站在一邊努力想融入的簡伶俐臉上有些挂不住,像是一個僵硬的機器人一樣跟在他們身邊走。

明明都是妖。憑什麽妖力低微的白青可以不顧傅九城的感受就先開口說話?憑什麽傅九城全程沒有搭理自己卻和白青言笑晏晏?憑什麽?

但是沒人管她心裏腹诽的是什麽,石塢根動作很快,打算占個吉利日子,最簡單最好拍的一場戲就直接提到了今天。

傅九城和白青是有自己專屬的化妝間的,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共用一個了,給其他人也留點位置。

兩個人一起到的是傅九城的化妝間,稍微大一些。白青的化妝師是個熟人,之前就是負責白青妝容的,說話也就沒那麽小心翼翼,從原本的房間裏大包小包過來的時候沒忍住沖着兩個人吐槽了一句:“那個簡伶俐是真把自己當東西了,其他人剛進去呢,全給她轟出來了。”

跟在她身後的小助理也沒憋住,大概是被轟出來的,眼角還紅紅的:“明明是兩位老師空出來的化妝間,她鸠占鵲巢,什麽東西!”

傅九城和白青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麽快就忍不住了?

【作者有話說:簡伶俐:好家夥,我是死人嗎?

白青:現在不是,很快就是了。

【大家有什麽想法其實也可以和我溝通的嘛,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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