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莫雲樓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你嘴上!”白青忽然笑起來,甚至還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所有的旖旎和浪漫都消失在了白青的笑聲裏。

傅九城修長的手指擦過嘴唇,指腹上沾着一點豔紅色,應該是剛才白青嘴上的口紅蹭上來了。

傅九城無奈的拽了一把白青,免得他把自己笑到地上去。

白青靠在傅九城的肩頭,依然笑的止不住,卻悄悄的把手縮到了寬大的戲服裏。

剛才傅九城那一番話,說不觸動,是假的。至少他的手心已經一片薄汗。

白青暗自擡眸隔着層層琳琅看了一眼傅九城的側臉,腦海裏浮現的是剛才傅九城擦嘴唇的那一幕。

沒有完全暈染開不自然的殷紅随着他手指摩擦的動作慢慢拉長,劃出一道令人想入非非的紅線。

那條紅線像是随時都可能動起來,勾勾纏纏的把他們的手指繞在一起。

石塢根在遠處拿着大喇叭喊傅九城過去看即将發出去的那幾張定妝照,白青擡起頭,拍拍對方肩頭不是很明顯的油彩印記:“去吧。”

“別笑了,妝都快花了。”傅九城拍了拍白青頭上的頭套,琳琅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白青就在那麽清脆的聲音裏慢慢的平複自己的心跳。

“咚咚”

“咚咚”

傅九城站在石塢根邊上,看了看選好的那幾張,語氣裏是完全不張揚的自豪:“都好看的,就這幾張吧。”

石塢根其實也就是走個流程,他自己對着幾張也滿意得不得了:“要不是想着貼個九宮格,我還真就是把這些全放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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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都說這兩個人顏值能打,果然,光這幾張照片,石塢根都可以打包票,《魂斷山河》絕對可以拿獎。

傅九城站在攝影機前,看着攝影師開始翻後面的幾張,忽然問:“這些沒選上的怎麽辦?”

攝影師笑着把那些選中,回答說:“好看是好看的,但是沒選上的就都要删掉了,騰位置。”

沒選上的,其實就算是廢片了。只不過他們這回的質量太高,這些廢片估計都算得上是別人的成品了。

傅九城拍了拍攝影師的肩膀,說:“這些打包發我一份吧。”

攝影師點點頭,幹這行這麽久了其實也知道好多明星其實都是舍不得費心費神拍出來的那些照片的,拿回去一份也無傷大雅。

奈何傅九城下一句話直接把他思緒碎的幹幹淨淨——“我的倒是不重要,合照還有白青的,全都發我,謝謝。”

“......啊?”

傅九城沒管攝影師的震驚,擡步走向白青。

白青正在和林木林争吵,只是争吵的內容有點幼稚可笑。

白青一只手指摁在眉心避免自己不自覺的皺眉毀了妝:“真不是我舔掉的!手指不小心蹭掉的!”

林木林一副“我信你個鬼”的表情,手裏的口紅捏的越發的緊:“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你上次,補口紅的次數比沈曼白還多!我看幹脆掰斷給你吃了就算了!”

“我只是有舔嘴唇的習慣!而且這回真不是!”正好罪魁禍首還走到了自己面前,白青一邊說一邊拉着傅九城,“他知道的,我就是手指蹭到了。”

林木林懷疑的看着傅九城,傅九城點點頭,算是幫白青正名了,心思卻全在白青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上。

白青的手指纖長,節骨分明,但是骨架又顯得比較小,手腕是兩根手指就可以環繞過來的纖細。

好說歹說,林木林手裏的口紅才落到了白青手裏,要是再不給,白青真就是張着嘴咧着牙給林木林看了。

傅九城擰開口紅,給白青補妝:“還有舔嘴唇的習慣的?”

白青微張着嘴被補妝,小幅度的皺皺眉,含混不清的給自己洗白:“不是......塗歪了你這......上次拍戲那時候嘴唇很幹,後來喝水的時候給弄沒了,林木林每次都是在我補妝的時候來看我。”

傅九城把口紅拿開,手指在白青的嘴唇上輕輕暈開:“你還有理了。”

心裏已經在暗暗的把白青演過的電影拉了一個名單出來,等着回去的時候惡補一番。

兩個人心安理得的像是這就是對方應該做的,完全忘記了補妝可以自己來,再不濟還有化妝師。

遠處的化妝師看着被借走的口紅居然最後峰回百轉的到了傅九城的手裏,直接震驚于事情發展。

選好了定妝照,原本今天那一場安排上來的戲應該是簡伶俐扮演的曹家大小姐——曹豔玲——遇到了在梨園聽戲的常牧,也看到了常牧給莫雲樓送金簪的那一幕。

也就是這裏,曹豔玲對常牧一見傾心,也對莫雲樓心生敵意。

原本這一幕幾個人剛好定妝照拍完的話可以來拍這一場,衣服飾品都是這一場戲的,結果倒好,簡伶俐不僅沒有拍完定妝照,還發了瘋一樣,這一場戲也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去。

石塢根那邊開了一場緊急的小會議,這是算出來的吉日,不好白白浪費。

商量來商量去,最後還是選擇先去拍白青單人的,那身行頭确實是好幾十斤了,雖然白青沒說,他們看着也怪心疼的。

石塢根舉着個大喇叭沖着白青喊:“那就,不肯唱戲的那一幕,正好摘了頭套就行。”

白青簡單的回憶了一下劇本,沖着那邊點點頭。

那一場戲,挺簡單的。

“《魂斷山河》第四場,一鏡一次,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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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雲樓坐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裏已經化好妝穿好裏衣的自己,捏了一個蘭花指。

身邊的小童站着,傻乎乎的盯着莫雲樓的側臉。

莫雲樓眼尾一勾,紅色的眼尾一片潋滟缱绻,手指虛虛一點:“阿歡,你說,我好看嗎?”

被喚作阿歡的小童立馬綻出一個笑臉,忙不疊的應聲:“好看的,莫老板算是秦江最好看最标致的美人兒了!”

“莫老板?”莫雲樓忽然笑出聲,飽滿的指腹順着眼尾往下滑,直到觸碰到被裏衣遮蓋的摸不太明顯的喉結,“是啊,誰知道呢,現在秦江名角兒莫雲樓莫老板,當初賣進來的時候還要不了一兩銀子。”

幾貫錢“丁零當啷”的落到了父母手裏,當初只有一個賤名叫栓命的莫雲樓,就這麽被賣了。

一把好嗓子,一張好臉蛋,一根被打斷的傲骨,這就是莫雲樓了,得虧是男兒身,雖然是挨板子挨鞭子最後還是被迫唱了旦角兒,也比那些個被賣進勾欄裏的好。

火還沒燒到秦江,這裏還是聲色犬馬,歌舞升平的一副太平模樣。

秦江混的好的,一是名角,二是名妓。大部分兩者都是。

前者跪人鑽裆,千鞭萬板打出一張面具。

後者一點朱唇萬人嘗,一雙玉臂萬人枕。

都是下三流的行當,卻被那些達官貴人捧到天上去,他不愛唱戲,每每登臺都是座無虛席高朋滿座。

多諷刺啊。

小童是後來才來的,來的時候莫雲樓已經成了秦江最出名的名角兒了,以前那些個一起唱過的,也都配不上和莫雲樓同臺了,那些說不出口的挨打的日日夜夜也埋在了華貴的發髻之下。

莫雲樓偶爾會陰晴不定,小童噤聲不敢說話。

莫雲樓知道自己被捧得高,但是人站得越高,摔得越慘,尤其是下面那些撐着他的手根本就不穩的時候。

桌子上遍布琳琅,全部都是随手往外丢一只就可以養活一家人的價值連城的玩意兒。莫雲樓拾起一根,在手指裏轉了轉。

小童看的心驚膽戰的:“莫老板,這可貴的很。”

“我偏就是砸這貴的很的。”

珠翠猛地被砸在地上,“啪”的一下,碎的四分五裂。

小童哀嚎一聲,跪在地上把所有的碎片一片片拾起來,抱在懷裏。

莫雲樓手指勾起小童的下巴,媚眼如絲,吐氣如蘭,說出的話卻是要人命的:“和他們說,這一場,我不唱了。”

小童渾身打了個哆嗦,看着莫雲樓随手挑了一件戲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就往外走去。

莫雲樓的地位養得起他的驕縱任性,但是沒人會體諒小童沒把莫雲樓請出來的行為。

這要是只有自己出去,後果可想而知。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一聲“莫老板——”,莫雲樓撫了撫自己的鬓角,握着梨木欄杆,環視秦江,輕啓朱唇——

“這就是,盛世太平啊。”

這一幕,到這裏就結束了。

“好!卡——”坐在屏幕後面的石塢根喊了一聲,“白青對莫雲樓這個角色參透度很高啊,我要的就是這種奢靡頹廢的感覺。”

白青倒是沒搭理他,轉頭對着邊上的工作人員低聲說:“剛才那個群演的手被碎片劃破了,幫我去找一個消毒創口貼給他,麻煩了。”

那個扮演小童的群演正好就貓着腰想從白青身邊擠過去,結果忽然猝不及防的聽到這一句話,一瞬間感覺眼眶一熱。

他就是個群演,還有人會在意他的感受?還是白青這個等級的。

其實白青沒有NG很多次,一次過,就已經給他了很大的恩惠了,這一場戲幾乎就是白拿錢。

但是沒時間留給他感謝,只是把這份并不大但是足夠細心親近的恩情記在了心裏。

傅九城沒有走過去,只是在遠處看。

白青環視一圈,總算是看到了遠處的傅九城,擠開人群走回傅九城身邊。

白青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行為有多讓人誤解,像是依賴傅九城似的。

【作者有話說:嗚嗚嗚這一章我沒保存,重寫的,沒有第一次那個味兒了,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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