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武俠世界的白月光1

耳畔鑼鼓齊鳴,樂聲震天。

在這麽大喜的日子,花轎中的新嫁娘卻是一副置身事外神游天外的狀态。

新娘子冷着一張臉,雖是出塵絕世,但也能窺見是男兒郎而非女嬌娥。

而頂着這麽一副美人臉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蘇澈。

之所以為鬧這麽一出,實在是說來話長索性就不提也罷。

他如今位于坐标520:1314的小世界,這是一個武俠位面,中原武林勢力劃分為一盟二莊三世家,西域魔教與中原勢力分庭抗禮。

基本的形勢格局還算是明朗,魔教雖然行事乖張,但這個位面整體還算維持着正邪五五開的和諧局面。

但這只是該位面天命男主未發跡時候的格局……

要是等到流落魔教的男主神功大成劍指中原,這一盟二莊三世家通通都得淪為男主的墊腳石。

沒錯,這個位面的男主走的是邪派風格,幼時孤苦老來瘋癫,天煞孤星克師克妻克子的路數。

看到這兒,蘇澈輕扯嘴角,笑得頗為嘲諷——非常時期得行非常之法,值此危急存亡之秋,當然得是這種能經歷得住風浪的男主,才能成為最優秀的位面支柱,偉光正什麽的,早就過時了,真男主就該拿這種孤兒劇本。

彼方正看着這一切的死神七七,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掏出劇本,仔仔細細又對了一遍,确認自己寫的劇本不會有什麽問題,這才松了一口氣。

死神七七在對劇本進行探讨,而此方的蘇澈已經從對世界設定的審視,上升到人生三問對自身對人生對宇宙進行更為深刻的哲學思考——畢竟,從一個身體到另一個身體,難免會先進行一番自我的靈魂拷問以及探讨,免得混亂人格,更何況是他這樣得頻繁變換身份的靓仔。

回想過往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往事,如今仿佛是一縷煙塵一般,隔着一層迷霧,如霧裏看花仿佛是在看別人的經歷過往。

但那确實是他曾經的親身經歷……

不,這麽說并不嚴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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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真切,但那都只是作為他的容器蘇澈所經歷過的事。

他如今既是蘇澈,也是七七所供奉的大小三千世界的主宰神。

名字不過只是一個代號,他可以是蘇澈,也可以是這世間的任何一人。

比方說他現在的身份,便是此方世界隐世而居也是武林三世家之一白家家主那見不得光的私生子白纖塵。

而如今蘇澈傳送過來的時間線還尚早,這時候男主還沒有被聚賢山莊視作棄子抛棄掉,而他……

“公子,當心腳下。”

轎簾被掀開,蘇澈在侍婢葳蕤的攙扶下來到聚賢山莊的大門前。

迎接他的乃是聚賢山莊的莊主孟晖,對于蘇澈的到來,孟莊主笑得是見牙不見眼。

不知是不是生活壓彎了孟莊主的脊梁,剛過而立之年,瞧着卻堪比五六十歲的模樣,長得十分着急。

對方三兩步便來到蘇澈面前,接過了侍婢葳蕤的活計,瞧着蘇澈仿佛跟看到了甚麽稀世珍寶似的。

入了聚賢山莊的大門,迎接蘇澈的乃是紅燭喜宴……

他雖是三大世家之中隐世而居的豪門大族白家的子嗣,但卻只是一枚送來跟聚賢山莊和親維系利益關系的一枚棄子而已。

蘇澈對于他如今的身份接受良好,他是誰,是好是壞,身價幾何,于他而言并不重要,哪怕開局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只要能接觸到男主構架好劇本,這個角色便有了他存在的價值與意義。

況且他如今這個續弦身份也并非雞肋到毫無作用。

嫁入了聚賢山莊即代表跟白家沒有任何關系,而來到了聚賢山莊……相信過不了多久他也會邊緣化。

簡而言之,這群無關之人也不會跟他産生過多關系,他也正好落得清閑免受庸人煩擾。

蘇澈坐在新房床榻之上,閉上眼……

下一刻,仿佛置身于九霄層雲之上,身形飄逸落地,他身着一襲黑衣,撥動琴弦之間,酒氣熏天踉踉跄跄晃蕩在回廊之人便身首異處。

鮮血噴濺到了其後的仆役身上,一時間驚叫聲四起,但下一刻伴随着琴音缭繞,喧嚣剎那歸于寂靜,橫七豎八躺倒了一片。

黑衣琴師走向其中的無頭屍體,用匕首剖開了死屍的胸腔,取出了一枚金光閃閃的圓球,若是江湖上有眼力見的便可以窺見那是令多少人趨之若鹜的奇珍異寶——活死人肉白骨的百寸金!

渾不在意圓球上沾染的血跡,他将那圓球吞入了自己的口中。

而這一切,恰好落在了不遠處躲藏在樹叢的一個孩童的眼中,他一瞬不瞬地注視着這一切,直到那身形詭谲之人重又飛上雲霄之巅消失得無影無蹤。

睜開眼,仿佛先前那一切僅僅只是腦內的幻想,一切如故。

端坐床頭的蘇澈沒有等來先前還喜氣洋洋的孟老莊主便等來了葳蕤哭天搶地的哀嚎:“公子!孟莊主他不幸遭遇魔教妖人暗算,死相極慘,已然去了……”

“嗯,我知道了。”

蘇澈淡淡道,而後非常自動自覺地脫下了已經不合時宜的大紅喜服,吩咐葳蕤收拾一番準備披麻戴孝。

以為自家公子是故作淡定的葳蕤,當即哭得情不自已。

不過男女授受不親,蘇澈也只得幹看着,作為難狀。

餘光瞥到蘇澈這幅表情,葳蕤更是傷心欲絕——公子在白家便爹不疼娘不愛,好容易嫁人了,新婚丈夫去了卻還要故作堅強,他家公子當真是命苦啊!

總之聚賢山莊紅白喜事湊一塊兒了也算是江湖一大奇觀,趕着喜宴賓客還沒散,他們又連着參加了孟莊主的喪宴。

賓客忙,聚賢山莊內部更是亂作一鍋粥。

蘇澈穿了一天不到的大紅喜服,第二天便換上一身白跪在了靈堂之中成了新寡夫。

若不是因為蘇澈身份特殊背靠世外桃源之中的白家,恐怕聚賢山莊上上下下都會視他為災星恨不得當場将其掃地出門。

對比身旁烏泱泱一大家子哭天搶地的孟家人,淡定如常的蘇澈顯得尤其格格不入。

“大哥啊~妹子舍不得你啊~你怎麽就這麽去了啊!”

一婦人趴在孟莊主的棺椁旁哭得那叫一個悲怆十足、凄凄慘慘戚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這位婦人死了丈夫。

可惜了,孟晖發妻在生男主的時候就難産而亡了。

不然白家也不會讓自家的幺子嫁過來當添頭自貶身價。

再加上早年間孟晖上位太過彪悍,同一輩中竟連個嫡系妹子也沒能留下。

一代聚賢山莊莊主孟晖,除了早亡的發妻,和某個将将知道玩泥巴的幼子以及他這個嫁進來還不到一天的男媳婦,再也沒有第二個親近人了。

蘇澈移轉視線,在對上一旁以袖掩面裝作悲怆實則嘴角的笑意如何也掩藏不住的倒插門女婿趙旭,大致搞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所以在這位倒插門女婿仗着自己媳婦兒是孟家人便明着暗着向蘇澈讨要孟晖的遺物時,蘇澈不說二話給得十分爽快。

“多謝大嫂信任,我定為聚賢山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以慰大哥在天之靈!”

見蘇澈将火漆所在之處透露給了這位小人得志的倒插門女婿,待這厮喜氣洋洋走後,葳蕤很是憤慨道:“孟莊主才過世不到三日這厮便腆着臉上來讨要火漆,這不是明擺着不把公子您放在眼裏嗎?好歹您是孟莊主明媒正娶進聚賢山莊的,論坐莊怎麽着也輪不到他一個外姓人!”

“我也是外姓人啊,好歹他媳婦兒算是聚賢山莊的人,”語調溫和不見半分愠怒,蘇澈一副與世無争的模樣,“況且我身體羸弱,不宜過度操勞,阿爹本就是送我來聚賢山莊充門面以示關系和睦的,本也不指望我有所建樹。”

說到最後,蘇澈故作目色黯然,“再則,我新進門便引得孟莊主受難……我也沒這個臉面再見孟家人了。”

聞言,侍婢葳蕤也收了先前的火氣,很為蘇澈心疼。

也是啊,換做是任何人,嫁過來不到一日,新婚丈夫便意外身亡……

她家公子的命可真是太苦了!

“公子您莫要多慮,孟莊主之死與您絕無幹系。”

蘇澈不答:不,姑娘,孟莊主的死可跟他太有關系了,要不是為了使他的身份以及後續劇情合理,孟莊主估計還會多活個一兩年才會過勞死。

在展現了自己與世無争的美好品格過後,用不着趙旭為難如何放置他這個身份尴尬的寡夫,蘇澈自請去往聚賢山莊最為偏遠的雅苑,美其名曰為丈夫念經祈福順帶照看莊主遺孤。

得見蘇澈此番操作的葳蕤,整個人都愣住了。

蘇澈自顧自指揮着下人幫忙收拾搬遷,葳蕤上前一步質問,“公子!你這樣下去會被欺淩到死的!”

蘇澈仿若未聞。

“公子!”葳蕤聲量提高了幾分,而後喝退了一旁的下人們,“公子,您可還記得家主對您的囑托?”

微微偏了偏頭,蘇澈溫和一笑,“我當然沒忘啊,”話鋒一轉,“但你也看見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是老天爺不給我機會為家主分憂,如今聚賢山莊變了天,新上任的家主趙旭雖然是軟蛋,但他夫人孟襄并非省油的燈,你我若還想在聚賢山莊茍延殘喘便老老實實搬去雅苑。”

說完這話,沒再搭理葳蕤,蘇澈自己動手開始收拾打點物件。

收拾打理完了一切,蘇澈回首招呼了葳蕤一聲,“別愣着了,走吧。”

逆光之中,葳蕤瞧着自家這位小公子第一次覺得如此陌生,仿佛從未認識過他一般。

但……

這樣的錯覺不過維持了半日,在瞧着蘇澈照舊與世無争賞花作畫虛度時光後徹底作罷。

果然,公子還是曾經那個胸無大志荏弱良善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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