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武俠世界的白月光10
雖然心中已經醞釀出了殺意，但面上不顯，仍舊戴着那一張溫和假面對誤入歧途的男主循循勸誘，“瀾兒，莫要做讓自己懊悔之事。”
冷淡疏離的話語，喚回了孟瀾恍惚的神志。
一秒清醒，望着面前面色冷然，一臉淡漠之人。
先是茫然，而後惶恐，末了便是無端後怕——他這是惹纖塵厭棄了嗎？
正想起身，房門忽地被撞開來，兩人如今這般暧昧的舉止讓人撞了個現成。
“娘，你看吧，我就說這個狗雜種跟白家的喪門星有一腿兒！”
伴随着孟沼的呼喝，後一步進入房內的孟襄一眼瞧見了床榻之上糾纏的兩人，在她看來，兩人這是已經吻作一團了！
這……
這簡直是令人作嘔！
先是嘔吐，而後趕忙命人上前拿下。
這個狗雜種居然……居然敢……
吐完過後，孟襄怒不可遏地瞧着在床上作孽的孟瀾。
她好容易看上的人居然就讓人這麽給糟蹋了！
孟襄怒火上湧，卻忘了她手下的人哪裏是孟瀾的對手。
孟瀾顧念蘇澈身子弱，見蘇澈衣着單薄怕他着涼，先是為蘇澈蓋上錦被，而後披上外衫，遵照先前蘇澈所說抱元守一心境清明，暫且壓制住了那股邪火，之後出手招招狠辣輕而易舉便打退了上前的護院。
但卻因內力催動，引得藥效更加猛烈，引得孟瀾一陣趔趄，暫時洩了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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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時，伴随着一呼嘯之聲，還未反應過來，孟瀾便挨了結結實實的一鞭子。
原是孟襄終于忍不住出手了——孟襄之所以能把着趙旭一個外姓人不敢造次，之後更能手握聚賢山莊強勢不敗，不單單是手腕高道，更是因為她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鞭法。
這世道實力為尊，江湖風雲榜上排名前十位的高手之中赫然有孟襄的席位，而神兵榜上孟襄的九龍鞭更是名列前茅。
孟瀾雖有蘇澈開挂教導實力超群，但如今礙于藥物阻礙且室內地形壓制孟瀾成了個虛弱無力的走地雞，後又因強行壓制引得氣血逆流功法受阻，俗話說來就是劍網三玩家最深惡痛絕的經脈受損暫時無法運功。
最糟糕的是實力壓制在這兒擺着，即便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負面影響，哪怕是孟瀾全盛時期都不一定是孟襄的對手，如今氣血逆行經脈受損恐怕在孟襄手中連半招也過不了。
孟襄并未留情，一通教訓下來，打得孟瀾口吐鮮血遍體鱗傷。
只待最後一鞭照着孟瀾脖頸而去想要廢了這小子，卻被一白色身影擋了下來。
伴随着一聲悶哼，孟襄停了手……
她這一鞭子下去并未留情，是下了狠心要打死這個染指了她心中明月光的狗雜種，誰成想這一鞭子卻抽打到了蘇澈的身上。
一口鮮血噴濺而出，蘇澈所頂的白纖塵的殼子本來就挺廢的，常年頂着一個“天妒”持續掉血的DEBUFF，十年來靠着藥物以及自身的相知心法續命，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白費功夫。
這麽一鞭子下來，抽得蘇澈的血條登時見底出氣多于進氣，心頭血都嘔了出來。
再加上先前那麽猛烈的藥物摧折，如今蘇澈算是兇多吉少了。
孟瀾趕忙将蘇澈攬入懷中，瞧着懷中人蒼白的面色感受着對方愈發微弱的呼吸，只覺得整顆心都懸了起來，“纖塵，你不要有事……”
自欺欺人般祈禱，蘇澈卻全然不願依照對方心意行事。
為何突然離去？為何明知自己體質廢還要來擋這一鞭子？
只因為白纖塵這個角色該下線了啊，也即是這個殼子應當被劇情殺了，就是這麽簡單粗暴的理由——至于怎麽死，劇情沒有強制要求，蘇澈原本打算的是在離開聚賢山莊後安排一場山賊劫掠自動蒸發，奈何情勢所逼，死在這兒也挺不錯。
在外人看來他是為了給孟瀾擋刀，實則他是在一心求死。
結結實實挨了這一鞭子，蘇澈覺得他五髒六腑都仿佛碎裂開了一般，呼吸十分苦難，他掙紮着伸出手想要捉住什麽，卻眼見着手上滿是血污。
雖然要死了，但考慮到不能給男主留下童年陰影，如同當初初見孟瀾一般，蘇澈怕自己滿手的血吓到對方想要将手收回，這一次卻讓孟瀾給握住了，“不要離開我，纖塵，你若是死了，我絕不獨活！”
男主這麽一句話，梗得蘇澈差點沒有一口老血噴濺出來——男主可不能死，男主要是死了他辛苦這十年豈不是都打了白工？
本來應該就這樣順應劇本安排安安靜靜去死的蘇澈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忽然充滿了力量開始信口開河，“孟瀾，聽好了，給我好好活着，我與你非親非故何德何能讓你為我去死？”
視線凝望着兩人交握的手，蘇澈語重心長一副靈魂導師做派，開始給對方猛灌心靈雞湯，“人這一生還很漫長，別因為兒時的迷人風景而錯過了後半生的風光，屆時你會發現，白纖塵真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罷了，你為了一個小人物去死，實在是過于浪費自己寶貴的一生。”
說完這話，蘇澈的面色蒼白如紙，最後的話語若有似無，開始鋪墊自己的死亡盡量讓自己死得沒有那麽突兀，“還有啊……你若是真的不喜歡吃其實不用裝作很美味的模樣……五仁月餅這種黑暗料理，也就只有你才說好吃……傻小子……”
說到最後，蘇澈用沾滿鮮血的右手撫摸上孟瀾的臉，用大拇指按上孟瀾的嘴角，企圖讓對方彎出一抹笑來，“記得多笑，年紀輕輕的，開心最重要……”
手微微顫抖，最後，蘇澈移轉視線看向一旁驚詫得雙目圓睜不知所措的孟襄，拼盡最後一口氣，斷斷續續為孟瀾求情，“莊主，還望您看在白某的面子上放過孟瀾，就當是白某用這條命跟您求情了……”
說到最後，氣息微弱，竟是維持不住這個姿态手墜落而下徹底喪失了生息——這還真是死得準時準點分秒不差，嗝屁之前蘇澈不忘吐槽了一番這過于狗血的死狀。
孟瀾凝視着懷中人，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直至孟襄一記怨憎的呼喝方才喚回了他的神智，“看在白公子的面子上，我饒過你這條賤命，還不快滾！”
近乎咆哮，孟襄無法接受是自己親手殺了心上人這件事，只得将怒火通通發洩到孟瀾身上。
她自然是不會去承認自己殺了蘇澈的，此時此刻，孟襄整個人都處于極端不穩定的狀态，徘徊在走火入魔的邊緣。
而孟瀾卻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态，雙目失神宛若行屍走肉，白纖塵一死，孟瀾就仿佛是被抽走了三魂七魄一般，徒留下一具空殼在人世間茍延殘喘。
忽地，房門洞開，一條黑色的水袖飛入裹挾着孟瀾的腰際，将人拽出。
原是一身黑衣的葳蕤出手将人帶走。
“現在不是自怨自艾頹廢不振的時刻，你若是不想公子白白為你而死，便該惜命好好活着，以圖日後為公子報仇！”
葳蕤一席話聽在孟瀾耳中，仿佛一枚石子投入湖中濺起了層層漣漪好歹有了點反應。
孟瀾嗤笑一聲，“那又如何？纖塵……已經死了啊。”
聽孟瀾說出這番話，葳蕤先是詫異，而後不屑道：“你若是這般想，那還真是辜負了公子對你的一番苦心。”
說到這兒，葳蕤一句誅心，“公子自知時日無多，即便今日不死，也決計活不過月末了，他本打算向莊主辭行，獨自一人尋個角落死得幹淨……”說到這兒，葳蕤略顯落寞，“但他最後還是想跟你作別，若不是有這層顧慮，公子本不該折在此處。”
聞言，孟瀾失語竟是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孟瀾，公子既然讓你好好活着，你便不該再辜負對方心意，好好活出個人樣來！”說到這兒，葳蕤已是将人帶出了聚賢山莊的範圍，将人丢下，而後運轉輕功須臾之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徒留下墜落在荒地之中的孟瀾，渾渾噩噩，一蹶不振。
“醒了，還知道自己在哪兒麽？”一襲黑衣，宛如黑寡婦一般，一反往日如黃莺啼鳴的嬌嫩嗓音，如今的葳蕤開口居然是男人的嗓音。
“七七？”蘇澈試探道。
對方嘲諷一笑，不置可否。
“你也來了？多久來的，累了嗎，要不要先吃口飯？”
對方就那麽似笑非笑地看着蘇澈，而後來了一句，“我要是不來你打算讓男主怎麽死？這次我不同你計較，畢竟也算是我監管不力。”頓了頓，葳蕤用警告的語氣告知蘇澈，“任務完成之前，我不會再浪費能量去給你複生。”
“別這樣見外七七，好歹我們都是老朋友了。”蘇澈試圖套近乎。
但葳蕤大姑娘不吃這一套，頗具威勢的眼眸逼視着蘇澈，氣勢很是駭人。
該說不愧是死神，光是用眼神光都能殺人。
蘇澈被對方看得沒法，先一步投降，“成成成，經濟危機，我懂，咱們得勤儉持家。”
事情得說回當初主宰神歸位後，代位神死神自認為完成了使命可以松一口氣。
但他發現主宰神貌似……
【吾主？】
死神嘗試呼喚主宰神。
但主宰神一動不動，就像是尊木偶一般。
焦急萬分。
剛剛才醒過來一個星辰日不到，怎麽就忽然成了這樣？
明明他都親眼見證了主宰神的歸位，到底是什麽緣由導致了如今這樣的錯漏？
無計可施的死神只得開始拆東牆補西牆，在他看來，他的主高于一切。
為了讓歸位的主宰神恢複神智，死神幾乎抽幹了大小三千世界的氣數，才讓主宰神回活了過來。
可是……
回活過來的主宰神怎麽看怎麽奇怪。
“哈羅啊~”主宰神惡劣一笑。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情緒，明顯不是主宰神應該擁有的。
“你究竟是誰？”死神一臉詫異。
“七七~不認識我了？”主宰神笑得一臉春光明媚。
死神忽然明了了一切，“你……”
舔舐着嘴角，蘇澈咧唇笑得像極了一個反派，“神也需要一個性格定位的吧？老是目空一切太假大空了。”
無奈一笑，死神接受了如今這樣的設定。
先前他将蘇澈作為複生主宰神的容器，但殊不知，名為蘇澈的這個容器最後卻成了主宰，神倒是成了成就蘇澈的填充物。
總體而言主宰神到底是複蘇了，卻附帶上了蘇澈的人格——這聽上去就很聳人聽聞。
但是蘇澈任性的代價是……
“哇……這都怎麽回事？這一坨混沌不堪的東西是什麽？”主宰神……或許說是蘇澈來得更為貼切，指着星盤之中亂作一團的混沌世界道。
“大小三千世界氣數快要耗盡時，就會化作一片混沌。”說到這兒，死神格外地咬牙切齒，看着蘇澈的眼神也跟快要吃人一般。
“七七為了救我，犧牲天下蒼生，我真是太感動了。”說着這話的蘇澈，完全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語氣。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拉着面前這家夥自爆，他也不想犧牲大小三千世界的氣數救回來這麽一個物件。
曾經的主宰神，無悲無喜不為外物所動容。
而如今找回了蘇澈這個人格的主宰神……
說句難聽的，主宰神這個存在就仿佛是被感染了特洛伊木馬病毒一般，從神到格都被污染了一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