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武俠世界的白月光25

而自诩為大大的好人的蘇澈,後來做的事情還真是不怎麽地道。

但若是放在幻境之中卻又是那樣地合情合理。

靈堂之上,跪着一堆老少婦孺,作為一莊之主的孟瀾卻是最為冷靜的那一個。

他安慰着在一旁哭得傷心欲絕的婦人,企圖讓婦人好受些,但一時的急火攻心竟是讓婦人哭得暈厥過去。

退位讓賢給自己兒子的孟晖,好好的居然讓人暗殺在了房中,身首異處死相極為慘烈。

當日孟老夫人正好出城去上香,等到孟老夫人趕回來的時候只知曉自家丈夫讓人暗殺在了房中。

一時間原本和睦祥和的聚賢山莊籠罩上了一層死亡的迷霧,而孟老夫人這一暈過去就沒有再起得來,終日纏綿病榻,一月之後也這般去了。

其間蘇澈作為從世外桃源出來的人,沒少為孟老夫人診脈調養,但即便是華佗在世,心死的孟老夫人也救不回來了。

孟老夫人去的那日,白日裏忽地回光返照精神較往日好了不少,挂念母親的孟瀾只當是蘇澈開的藥方子起了效果,一臉歡欣地應和着孟老夫人邀了戲班子來唱戲,一時間一大家子熱熱鬧鬧,仿佛過年一般。

唯獨蘇澈一言不發——往日裏在孟老夫人的飲食中下毒,估摸着也就是這兩天了,蘇澈今日便沒有再從中加料。

沒有了藥物的壓制,孟老夫人好歹有了點精神頭想要出來走走看看。

但曲終人散,臺上的戲子仍舊在咿咿呀呀唱着精彩的戲劇,而臺下的看客卻已經永遠合上了雙眼。

孟瀾一開始只當是孟老夫人聽戲聽累了靠在座椅上打個盹,可是等到戲班子都散場了,孟瀾前來叫醒孟老夫人,卻如何也喚不醒了。

愣怔片刻,心裏告訴自己不會他想的那般,但是顫抖的手最終還是觸探到了孟老夫人鼻翼之下——已然氣絕。

孟老夫人走得毫無痛苦,但是她的離去卻讓好容易活泛起來的聚賢山莊重又死氣沉沉一片。

驟然失去了雙親,孟瀾很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悲傷的沉默當中,連帶着先前那些小插曲也一并帶過了,上官萱默默地陪伴在孟瀾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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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孟瀾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上官萱也留神自家丈夫的精神狀态故而并未敢睡死,便能第一時間将茫然無助的丈夫攬入懷中,為其輕撫着背脊,“夫君沒事的,有我呢還有我呢,我陪着你。”

孟瀾沉默着任由自己的結發妻子将自己攬入懷中,溫軟馨香的懷抱本該讓他安定下來,但心中那絲莫名的不安卻讓他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爹娘已經走了,他所期盼的和睦生活仿佛崩塌了一半。

而擁抱着他的妻子……他也不知道還能擁有對方多久。

沉默着,忽地,孟瀾嗓音略顯喑啞道:“萱兒。”

二人成婚這麽多年,這還是孟瀾第一次喚自家發妻的閨名,上官萱略感意外,愣怔半晌而後嘴角含着笑意應道:“我在呢夫君。”

“萱兒,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孟瀾很害怕,害怕自己會一無所有,如果真發展到那樣的境地,那跟死了有什麽區別呢?

他不想成為孤苦伶仃的孤狼,他明明擁有如此幸福的家如此和樂的生活,為何一夕之間就全變了呢?

孟瀾開始不安,開始患得患失。

而他如今唯一能抓住的便是自家妻子上官萱這根救命稻草了。

上官萱理解孟瀾驟失雙親的痛苦,也理解孟瀾如今深陷入這般絕望境地的茫然,就她在聚賢山莊這些年來,能夠瞧見孟老莊主跟孟老夫人的伉俪情深,這般一前一後離世,着實會給他們的獨子孟瀾帶來不小的打擊。

更何況孟瀾還是受着二老關懷寵溺長起來的,孟瀾對二老的情誼比之一般的親人來得更深厚幾分。

因為理解,所以她現在才必須成為自家丈夫堅實的依靠,若是她理解不了,這世上就沒人能給她的丈夫分擔這份痛苦了。

上官萱本意上是想擔當為丈夫排憂解難分擔痛苦的精神支柱角色,但很快,不幸的事情就像是雪崩一般一件接一件發生,就連上官萱自己也無法再為自家丈夫排憂解難。

這日,上官萱正在屋中為孟瀾縫制新衣,卻忽然接到下人的傳報。

“夫人!不好了夫人!小少爺小小姐失蹤了!”丫鬟急匆匆地跑進來通禀。

上官萱趕忙放下手上的針線活兒,站起身來追問,“何時發現不見的?昀兒跟兮兒不都是在學堂處麽?”

“是呀,奴婢就在學堂外候小少爺小小姐下學,候到日落黃昏也不見蹤影,後來我去學堂之中問夫子,夫子卻說小少爺小小姐早就讓人給接走了,我問夫子是何人接走的,夫子說那人持着聚賢山莊的火漆,他便将人交給他了。”奴婢一五一十道來。

上官萱起先還挺着急,後來一聽那人持有火漆,想來只能是孟瀾派的人了,便松了口氣,“想來是夫君派人去把兩個孩子接出去玩罷,不用這般着急。”

火漆是聚賢山莊莊主權力的象征只會在孟瀾手中,除非是極親信之人得其授權,斷斷是不會有外人能夠持火漆去接走她兩個孩子的。

上官萱原本是這般想的,可等到孟瀾忙完差事回來,卻發現其身旁并沒有自家孩子,這才深感疑惑,“夫君,你不是命人将昀兒與兮兒都接走了嗎?”

孟瀾也很茫然,“我沒有啊,我今日在外忙碌了一日,跟趙老板他們商議今年合作事宜,并未去學堂接走昀兒兮兒。”

自家丈夫是不會說謊的,上官萱面色忽地刷白。

她急忙奔上來拉扯着孟瀾焦急問道:“那夫君可有将火漆交予旁人?”

“我怎麽會把莊主信令交給旁人?”孟瀾只覺得上官萱問的話很是多餘。

自家丈夫都這般說了,上官萱方才後知後覺——自己的兒女多半是讓人給擄走了!

“夫君!咱們的昀兒兮兒讓一個持有咱們山莊火漆的人給接走了,”越說越焦急越說越絕望,“夫君,咱們聚賢山莊向來與人為善,究竟是何人會冒充我山莊之人去擄走昀兒兮兒呢?!”

是啊,究竟是誰?!

孟瀾自問這些年還算與人為善不曾開罪過旁人,他想不到會招惹到何等狂徒來擄走他這一雙兒女。

哪怕是想不到,孟瀾也得趕緊下令去尋,昀兒跟兮兒那般幼小,若真是遇到了那些狂徒賊人,少不得受磋磨。

這可是他跟他家夫人最為珍視的孩兒,他可不忍心讓他們受到一分一毫傷害。

是夜,聚賢山莊上上下下都挺忙碌。

唯獨雅苑一角,蘇澈乘着夜色翻越院牆跳了進來,向來潔白不染塵埃的白衣之上沾染上了不少血液,面頰之上也滿是鮮血,襯着此時此刻的蘇澈莫名有股邪氣。

待孟瀾尋到雅苑中來的時候——跟現實之中一樣,他投奔聚賢山莊,孟瀾還是安排他住在了這偏僻的雅苑,現實之中是為了将他邊緣化,而幻境之中則是眼不見心不煩順帶避嫌讨好自家夫人。

也正是因為過于偏遠,方便了蘇澈幹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比方說暗殺孟老莊主,毒殺孟老夫人,以及……

看着染血的雙手,蘇澈咧唇一笑,渾不在意自己将将奪走了兩條幼小的生命。

只是幻境之中的兩個虛拟的角色而已,就像是玩網游之中的NPC一般,你會去在意NPC的生死嗎?

不會的,死就死了。

要想喚醒孟瀾,必須摧毀這個幻境施予孟瀾的一切枷鎖。

話雖是這般說,但仍舊以幻境為生存基點的孟瀾如何也理解不了蘇澈的言行,更理解不了他的意圖。

當他尋到雅苑看到渾身浴血,雙眼隐約泛着嗜血兇光的蘇澈。

孟瀾已然抱有懷疑,卻還是客客氣氣問道:“白兄近日可曾出過山莊?”

雖然仍舊對蘇澈抱有一絲期待,但心中懷疑的種子一旦播撒下便再也不可能根除。

不等孟瀾問得明顯,蘇澈直接從懷中掏出了火漆,“我想你是想問我讨要這枚火漆吧?”說着,蘇澈将火漆丢回給孟瀾,而後從從容容意态慵懶道,“小孩子就是天真,我說我是代他們爹爹來接他們出去玩兒的,他們沒多想就答應了,我一路帶着他們在鎮子上玩樂回頭便将他們帶去了人跡罕至之處……”說到這裏,蘇澈比劃了一個斬殺的動作。

這般樣态,這般語調,再加上蘇澈将兩塊染血的長命鎖丢到孟瀾面前。

都說得這麽清楚了,不是傻子也能聽得出來那兩個小孩已遭不測。

蘇澈卻還不打算放過孟瀾,自顧自道:“如此蠢鈍的兩個小孩,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直到我要動手的時候,你的兒子還想擋在前邊護着妹妹……可不可笑啊,他要護着他妹妹,我偏要當着他的面,把他妹妹的血給放幹了,至于他想要做個勇士,我就把他丢到野狗群裏邊,估摸着這時候已經被野狗吃得連渣都不剩了。”

殘害如此幼小的孩子,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這人究竟還有人性嗎?!

孟瀾怒不可遏,急火攻心,再也壓抑不住出手上前想要将蘇澈壓制,哪知道蘇澈卻身法詭谲從容地避過了孟瀾的攻勢,一一閃避了孟瀾的招式,最後竟是反手掌控住了孟瀾的命門将其壓制得死死的。

将孟瀾踩踏在地面之上,蘇澈瞧着孟瀾就像是在瞧着一個将死之物一般,但出口的話語卻無悲無喜,“我可沒有教出過你這麽個廢物,連現實與幻境都分不清楚,既然你自己分不清楚,我便出手幫你分清楚!”

“夫君!”恰在此時,上官萱趕到,喚着孟瀾。

蘇澈見着上官萱,忽地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他問孟瀾:“你愛她嗎?”

孟瀾不想回答這麽一個瘋子。

蘇澈笑容逐漸燦爛,替孟瀾回答了這個問題,“你不愛她,既然你不愛,那我便不用手下留情了。”

這麽說着,竟是憑空射出了一枚飛镖穿透了上官萱的咽喉,一時之間鮮血噴濺,上官萱軟到身形躺倒在地。

眼見着自己的愛妻被人殺害在面前,孟瀾目眦欲裂。

“萱兒! 彼聲嘶力竭地呼喚着。

但是他的愛妻卻再也不會回應于他了。

被洞穿了脖頸,鮮血噴射而出,上官萱即便是垂死仍舊凝望着自己的丈夫,她試圖伸出手,似是要觸碰上,可到底是徒勞,努力掙紮到最後也因為氣竭而無力落下。

雙親亡故,兒女慘遭戕害,而今自己的發妻也死在自己的面前。

而他卻無力回天,甚至因為打不過那個罪魁禍首,還得淪為對方的階下囚備受羞辱。

這般羞辱!這般恥辱!

孟瀾怒喝着試圖掙紮起身,卻讓蘇澈一腳踏在地上,壓制得宛如蝼蟻一般。

居高臨下俯視着孟瀾,蘇澈言語之中毫無情感道:“生氣嗎?想殺我?很好,請保持你的憤怒,我在幻境之外等着你。”

這麽說着,蘇澈竟是忽地消失了蹤影。

徒留下孟瀾雙目圓瞪躺倒在夜色之中……

那一夜,孟瀾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失去了自己想要依靠依賴的發妻。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一個名為白纖塵的惡魔一手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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