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反話 他生氣了!
蘇酒的媽媽在世時,有同家人晚安吻的習慣。
蘇白兩家走得近,兩邊的孩子時常來回走動。
每每白枭來時,總能看到蘇媽媽抱着臉色臭臭的蘇酒,半笑半逗說:“哎呀酥酥,來,不要這麽冷淡呀~親媽媽一口好不好嘛?要知道粘人的小孩兒才有糖吃哦~”
每一次蘇酒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皺着一張包子臉,說:“我才不要吃糖,吃糖長蛀牙!”
但同樣也是每一次,蘇酒都挨不過蘇媽媽的軟磨硬泡,不情不願的給她一個晚安吻。
白枭每次看在眼裏,心裏都會泛出些微的羨慕。
蘇白兩家的家風全然不同。
在蘇家,每日的氣氛都是輕松且安逸的。
蘇媽媽和蘇爸爸從來不會刻意的要求蘇酒學這學那,生平所願,唯蘇酒日後過得安逸順遂。
但在白家,卻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白家家風頗為嚴厲,白景晨更是将嚴父這一形象貫徹到了極致。
白枭自記事起,白景晨便請了各種各樣的老師對他進行教導。
禮儀,聲樂,學識……所有的課程都必須盡善盡美的完成。
白枭不敢違抗,不能違抗。
唯有去蘇家走動時,壓在身上的重擔才能略微減輕些。
而在白家,平時對他要求嚴厲的父親也總能夠褪下他嚴厲的面具,像個慈父一樣抱着和白枭一樣大的蘇酒,逗他笑,逗他開心。
因此,有很長一段時間,白枭對蘇酒都是既羨慕又嫉妒的。
既羨慕蘇酒不必像他一樣,小小年紀就課業多多。
又嫉妒蘇酒一個外人,卻能夠得到他平時奢望不來的父親的慈愛臉色。
白枭心有不忿。
這樣的對比,一日兩日忍得了,一月兩月也忍得了。
但時間再長些,長到一年兩年,甚至可能永遠望不到頭的時候,白枭他忍不了了。
他畢竟也還只是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孩子。
就算在各位老師的盡心教導之下養出了些小大人的模樣,但只要是孩子,終歸是藏不住心事的。
六歲那年,當白枭又一次借宿在蘇家。
看到蘇酒得了他奢望卻得不到的晚安吻之後,那一副嫌棄滿滿的模樣,一腔怒火終于藏不住,釋放了出來。
在蘇爸爸和蘇媽媽離開之後。
在房間裏只剩下他和蘇酒之後。
白枭爆發了。
他自以為憤怒,實則委屈又嫉妒的說:“你真的一點教養都沒有,對着自己爸爸媽媽的親近都那麽排斥!我真的最讨厭你了!”
他邊說,邊哭:“我每天拼盡全力學習,就想讓爸爸抱我一回,可是都得不到。可是你什麽都不做,你爸爸媽媽就天天抱你哄你!”
“就連我爸爸也是!憑什麽?”
白枭哭的整張小臉兒都皺了起來,“你什麽都不如我,沒有一處比我優秀,為什麽我爸爸卻寧願抱你也不抱我?”
他最後哭着重複:“我最讨厭你了!長大以後我才不要娶你!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
蘇酒任白枭發洩完,才摸了摸下巴,不太确定的說:“額,或許是因為你是Alpha?而我大概率會成為Omega?”
白枭不知信了還是沒信,哭着說:“那我不要做Alpha了!我不要做Alpha了……我,我也想要爸爸媽媽給我晚安吻……我,我想要爸爸抱着我睡覺……”
眼淚決堤。
他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可憐。
蘇酒不知所措的立在一邊,想哄又不知道該如何哄的樣子。
最後,他眼一閉心一橫,蹬着小短腿跑到白枭跟前,勉強壓制住了對哭的臉上都是眼淚鼻涕的小孩兒的嫌棄,一把将人抱在了懷裏。
“你,你別哭呀!你不就想讓人抱抱你嗎?我抱你還不行嗎?我抱你呀!”
他用小小的身體用力抱住了同樣小小的白枭:“抱一下夠不夠?不夠的話天天抱行嗎?今晚,不,往後我天天抱着你睡覺行嗎?”
白枭哭着拒絕說:“你又不是我爸爸!我才不要你抱!我也不要你親!”
蘇酒心說我也沒想親你呀,你這自己說出來是怎麽回事?
而且你哭的臉蛋髒兮兮的,我根本親不下嘴呀!
不過小孩子鬥氣時候說的話大概率是反的。
蘇酒就算心有嫌棄,這會兒也不敢表現出來。
在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之後,他一手捧着白枭的臉,另一只手拂開白枭額前的碎發。
尋了個幹淨的位置,吧唧一下,親了上去。
時隔十年,二人的位置對調。
這次換成白枭托着蘇酒的後腦勺,吻了過來。
蘇酒早在白枭托住他後腦勺的一刻,就發現他又奪回了身體的主動權。
眼看着白枭的臉越來越近,他一時情急,手直接蓋住了自己的嘴。
但白枭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像當年的蘇酒一樣,他撩起了蘇酒額前的發絲,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蘇酒感到他腦子砰的一聲,炸了。
直到這時他才恍惚反應過來,特麽的他堵什麽嘴?堵什麽嘴!
他就該直接把白枭推開!
一把推開他丫的!!
但是不等蘇酒動作,白枭已經後退了一步。
“你以為我會親你的……”
白枭微微的笑,說:“親你的嘴嗎?”
蘇酒忙不疊的反駁說:“我不是,我沒有!”
将雙臂擺成一個大大的叉號橫在身前,急切解釋說:“還有剛剛那不是我!我沒想你親我!沒有吃醋!沒有!一點兒點兒的那意思都沒有!”
白枭恢複了他平日那副淡淡的表情,也不說相信還是不相信,只是拍了下他的頭,略帶無奈的說:“好了,已經親了,所以別醋了。”
蘇酒:“……”
聽聽!
白枭這叫什麽話!
以蘇酒的腦回路,這話翻譯過來,那就是‘我都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所以你能不能安分一點,不要和我鬧了’。
而白枭之前那句‘你以為我會親你的嘴嗎’則成了明晃晃的嘲諷。
蘇酒跳腳了!
蘇酒炸毛了!
“我沒有!”
他有理說不清,臉色通紅,不知道是羞的還是臊的:“那不是我!我沒吃醋!而且我一點都不稀罕你親我!一點兒都不·稀·罕!”
白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好,你沒有。”
說着,朝着蘇酒邁了一步。
蘇酒這會兒本來就警惕着白枭的靠近,此刻見他過來,當即反應極大的往後退。
可他忘了他身後就是樹,還沒退開呢,就先一步被白枭按住了肩膀。
再一次,蘇酒被白枭困住了。
蘇酒正欲擡頭問他要做些什麽,就覺左右臉頰上分別落下了一個輕輕柔柔的吻。
親完之後,白枭将蘇酒抱在懷裏,說:““這樣夠不夠?所以別生氣了,好不好?”
蘇酒:“……”
他感到有口難言。
天知道!
他絕對沒有說反話!
所以白枭這一副‘我又親了你兩下,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和我生氣了’的态度是怎麽回事?
算怎麽回事?!
嘴一癟眼一沉,蘇酒真的生氣了。
他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