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怨恨
于清悅看着眼前的人,叫秘書關了門,略微皺眉,開門見山道:“你去找芊逸了?”
這句話聽着像疑問,但其實就是個陳述句。于清悅咪了咪眼,陳溪看着于清悅的側顏——高鼻梁似乎打着柔光,嘴唇紅豔,目光裏的狠厲卻讓人膽戰心驚。
“你想幹什麽呢?”于清悅拿起藥水瓶給桌子上的植物噴了噴,那多肉長勢不錯。陳溪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
“小陳,”于清悅慢慢地站起來,看着坐着的陳溪,繞過桌子,她撐着陳溪所坐的那條軟椅的靠背,用森冷的語氣靠近着陳溪的耳朵說:“你配找她嗎?”
陳溪身形顫了顫,手有些發抖。
“我真是瘋了,留你在這裏這麽多年,”于清悅冷笑一聲,捏住陳溪的臉說:“我看你挺聽話的我才留着你,如果你非要這樣... ...”
陳溪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于清悅。容貌依舊是冷清的美,只是氣勢比平時還要威壓人。
“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她做不到的我也可以做到......”陳溪有些崩潰地看着于清悅:“為什麽你願意對各種各樣的人花言巧語也不願意對我欺騙一句... ...一句都好。”
“我沒有付真心的事情,從來不多磨時間。”于清悅松開她,拿着紙帕子擦了擦手,然後把紙帕子丢進垃圾桶。
“她都要死了!她沒多少時間了...你為什麽一定要追着不放!她馬上就要死了...我都不如一個快要死的人嗎...”陳溪咬緊牙關,最終說了這句話。
她一直都想知道。
為什麽要對一個将死之人那麽執着?
“大概是我現在發現...”于清悅走向窗旁,俯瞰上海繁華都市,頓了頓,才說:“我比我想象的更放不下,也更依賴她。”
“也因為她是我,唯一的家人。”
“她不會死的,我不會讓她死,我會帶她回家。”
陳溪出了辦公室,于清悅把她調到杭州分公司工作,往後基本沒有見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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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清悅聯系的那邊國外的醫生這段時間可以專程來幫周芊逸看看。于清悅看了看手機,撥通了早上的陌生號碼。
打周芊逸的電話她指定不接,而打另一個和她住在一起的人的,應該就會有所反應。
顏憫下午在樂器店,她正在看新進的吉他,電話忽然響起來。
“喂?”
“我是于清悅。先別挂電話。”
“有何貴幹?”顏憫看了看在前臺和糯米一起練尤克裏裏的周芊逸,小心地走出店門到旁邊的一個小巷繼續。
“我幫芊逸聯系好了醫生,是國外的權威醫生,有時間讓芊逸來看看。就這幾天。”
“你找的...?”顏憫有些不相信地問。
“芊逸的身體重要...讓她到以前那邊的家來,或者你發定位我來接她,病情最重要。別耽誤了治病... ...”對方聲音有些沙啞。
“...我得問問她,有消息我打你電話,就這樣。”顏憫挂斷了電話。
店裏,糯米正歪着腦袋看電視,電視裏播放的是貓和老鼠,糯米看的特別專心。
“芊逸,”顏憫看着周芊逸認真地練指法,有些不忍打擾,但想了想最終還是應該說:“于清悅打電話過來了。”
“嗯。”周芊逸繼續看着尤克裏裏,對着譜子慢慢地彈着。
“她說給你找了國外的醫生,你想去看看嗎?”顏憫有些擔心地看着周芊逸,她特別害怕周芊逸忽然的情緒失控和崩潰,畢竟每一次的情緒崩潰都預示着不太好的事情,但是現在芊逸似乎平靜了不少。
“那就去吧。”周芊逸深吸一口氣,笑着說:“國外的醫生給我看病,也不是花我的錢,怎麽不去?當然要去。”
顏憫覺得周芊逸的笑容有些恨意在裏面交織,卻看不出來明顯的感情。
“明天早上我自己打車過去吧,我想和她說幾句話。”周芊逸拿出包裏的一本封面上印着“i never et”的本子。
“我覺得我讓她太好過了,這些年,這些日子,我在想,為什麽忍受痛苦的只有我一個呢。”周芊逸眼色陰沉下來。
“我想讓她也痛苦,至少是現在。她背叛我那麽多次,我覺得我總要讨回點什麽。”周芊逸苦澀地笑了笑,說:“顏姐,你會支持我吧?”
“我會的。”
“謝謝... ...”周芊逸把尤克裏裏遞給顏憫,說:“顏姐,這個指法我有點不會。”
... ...
第二天早晨,風很大,雲層重重疊疊,又是一個陰天,周芊逸打了一輛車,到她們以前住的地方。
到了樓下,她才打電話給于清悅。
“芊逸!你... ...你來了,我去樓下接你。”于清悅幾乎是接到電話就說話了。
“好。”周芊逸還是用以往的聲線回了一句,然後冷冷地挂掉了電話。
如果于清悅還愛自己,那麽讓于清悅痛苦的最好方式就是拿自己去賭一賭,讓她也切身地體會自己的痛苦。
周芊逸下意識地摸了摸包裏自己的藥。
這時候于清悅已經下來了,她是跑下來的,臉微微有些紅,頭發也沒像先前那樣紮起來或者搭理好,一看就是匆匆忙忙下來的。
“芊逸,走吧?”于清悅很開心地笑了笑,伸出手。
周芊逸像從前一樣把手遞給她,只是手心手背都是冰涼的,和死人屍骨一樣的沒多少溫度。
等進了電梯,于清悅才用雙手搓搓周芊逸剛剛遞給她的那只手,邊哈氣給她保暖邊問:“芊逸,手怎麽這麽冷?多穿點衣服保暖,出門可以帶點暖寶寶。家裏有,等會兒拿些吧。”
周芊逸微微皺眉,把手縮回來說:“嗯。”
于清悅看着站在她旁邊的周芊逸,心裏安心了很多。
那段時間芊逸不在,整個家裏都是空蕩蕩的,感覺心裏都是空的,總期待着有一天她會回來,就站在她最喜歡的書架旁邊看着自己,然後哭着罵自己一頓就好了。
可是她知道芊逸不是這樣的脾氣。
她一旦走了,就不會再願意回來。
可是現在她也摸不透周芊逸的脾氣,只覺得有些變化了但說不出是什麽。
“芊逸,我做了早點,你吃沒?”于清悅開了門,家裏挺幹淨,桌上有一份早餐,她可能沒料到自己回來所以臨時只做了一份,周芊逸想着。
“不用,我吃了,你吃吧。”周芊逸低頭換鞋,然後進門,關門。
于清悅吃早餐的時候,周芊逸就像她們沒分開那時候一樣,坐在她對面看着她吃,以前總是覺得這樣就很開心很滿足了,現在只覺得那時的自己傻得可憐。
“清悅啊,你不是說心疼我給我找醫生嗎?”周芊逸不緊不慢地問。
“是啊,我真的擔心你,你... ...這些天怎麽樣了?”
“沒死,挺好的。不過若你擔心我,但是清悅你沒有切實感受過我的痛苦,對吧?”周芊逸說着從包裏拿出自己平時吃的處方藥。
“芊逸?”于清悅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些藥。
“這些藥都是我在這段時間吃的,瓶瓶罐罐不少,藥性也強,副作用不小,你如果真的愛我,擔心我,願意與我感同身受,那麽就吃一些下去吧?”周芊逸的眼神有一剎那森冷至極。
“芊逸... ...”于清悅忽然有點不懂周芊逸的想法,她只覺得眼前的人真的變化很大。
“不敢吃嗎?”周芊逸嘲諷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