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犯人

夜色如墨,點點明燈。

于清悅把那本冊子放在周芊逸的枕頭上,她看着那盞微亮的小夜燈,閉着眼睛想那些句子。

“我覺得我是一個不配被別人喜歡和認可的人。

很多時候我望着明亮的天空,看着大樓旁邊那棵大樹伸出的樹枝上嬉戲着的肥肥胖胖的小麻雀,那麽熱鬧,那麽美好,可是在我眼裏卻是灰白的。

我的眼裏容納的僅此一份的美好已經消失殆盡,在死亡來臨前灰飛煙滅。

我日日夜夜做着幾乎相同的噩夢,黑夜裏有一雙大手,一雙猙獰的手,撕.扯開我的衣服,在迷茫中破.開我的身體。

年幼的時候只覺得疼痛,那噩夢像夢魇一樣壓着我,壓的我喘不過氣,壓的我痛不欲生。

母親因為這件事情的不公她選擇了跳樓來鬧大這件事情,而最終的結果不過是父親得到了一筆豐厚的封口費,然後立馬帶着他的情人離開了那座小城。

我總是更樂意清醒着,清醒着等待能夠再次愛着我的人回家,等着從黑夜熬過去後看見光明的驚喜。

只是遺憾,在黎明到來前,我大約沒有辦法支撐下去了。

我的心中有一把仇恨的刀,我不知我把那個人在我心中殺死了多少遍,我想着我可以熬過去,可命運從來沒放過我。

夢魇如約而至,冷汗泠泠地在淩晨驚醒,然後看着空無一人的屋子抱頭痛哭。

這就是我這些年的日子。”

于清悅回憶完這些句子,眼角有淚珠滑落,她竟早就忘了芊逸內心的那份永遠抹不過去的傷痛。

在長達十多年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裏,周芊逸每時每刻都帶着這份陳年的舊傷前行。

她也終于意識到為什麽在第一次的晚上,被單上并沒有血跡留下。也終于明白為什麽周芊逸每次她出遠門久了就會害怕地一直打電話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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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也正是因為從前和現在,她渴望關心和愛護,才會甘之如饴地等待于清悅回家。

那本冊子裏,寫滿了周芊逸畢生的經歷。

大多都是極其酸澀的苦痛,讓人不能安眠,覺得世界一片黑暗。

這些年她一直都痛苦着,只是僞裝得很完美,從來沒怎麽讓于清悅發現。

于清悅埋下頭,看着那本冊子,她輕聲說:

“放心吧,我會替你找到那個畜生,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于清悅回了老家,那座內陸的小城。

她找到周芊逸生父的聯系電話和住址。

這是很艱難的一件事情,為了聯系周父,于清悅就花了半個月在小城。

找了許多人脈和很多小城老太太老爺爺,才最終打聽到一個确切的位置——那個人應該在山東。

那人是做生意做的風生水起的老板,多年前和周芊逸生父又交情,去周父家喝酒結果在沒有人發現的前提下和年僅九歲的周芊逸發生了關系。

周芊逸的母親因為這件事情和周父打架,柔弱的周母卻被周父打得進了醫院,周芊逸那時候年紀還小,只能看着周母日日以淚洗面,最後周母在忍無可忍又沒有退路沒有幫手的情況下選擇了跳樓來吸引人們的注意,希望他們可以幫幫自己年幼的女兒,還她一個公道。

最後那個老板買通了當地的記者和高級警官,這件事情不了了之。

于清悅攥緊了拳頭,她皺眉看着去往山東的火車票,只是更加堅定了決心。而分公司那邊她全權交給助理,不管怎麽樣,她現在只想去找到那個人,讓他進監獄。

憑什麽周芊逸要日日夜夜做噩夢,她是受害者,為什麽那個本來應該在監獄度過餘生的人在逍遙快活?!

于清悅深吸一口氣,安排好了接下來幾天的行程。

再半個月以後,她找到了那個人,并且收集了很多和他有來往的人提供的一些證據。

受害者不止周芊逸一個,這些年來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出面申冤?!

于清悅看着一個個人物名單和資料,她又瘦了許多,眼底下的青黑更重了。

這次準備起訴的事件,不止她一個人出力,後面在調查的過程中又多了幾對父母說先前一直沒有找到那個人,也沒有把握告贏,而也有幾個大膽的已經成年的曾經被侵.犯的女孩願意一起協助起訴和審判。

八月,法庭開庭審理。

案.件情節涉及多人,所以處理的比較謹慎,于清悅請了熟悉的律師來看這個案件,都說能打贏官.司。

于清悅終于松了口氣。

在多天的勞累奔波下,她有些體力不支,躺在賓.館的床上,卻沒有半點睡意。

那個人渣,必須進監獄。

于清悅想着,在想起周芊逸曾經清澈的眼睛,她最愛周芊逸溫柔清澈的眼睛,卻在周芊逸死後才意識到那眼底時有時無的憂慮從何而來。

本以為應該塵埃落定,卻沒想到事情忽然轉折。

被告放出許多證據資料,表示自己并沒有侵害那些女生,而那些女生被侵害的時候也沒有錄音錄像,并沒有實際證據。

于清悅不敢置信地問律師怎麽會這樣,怎麽樣才算是事實證據?!

律師沉下臉,說:“類似于避.孕.套一類的,如果有的話可以作為證據... ...”

她睜大了眼睛,一瞬間喉嚨有一種強烈的幹嘔感。

怎麽會這樣... ...

于清悅看着那幾個成年的參與起訴的女生給她發的信息。

“小于姐...他那邊關系太雜,我們沒打贏這場官司也正常...”

“小于姐,我爸媽把我罵了一頓,說我不能這樣毀自己的前程。我該怎麽辦?為什麽要讓那樣的人渣逍遙法外?!”

“小于姐,我真的覺得很絕望,我們已經盡所有努力了... ...為什麽還是...還是... ...”

于清悅閉上了眼睛,她因為職業關系沒法在法庭上露面,本來以為可以順利的事情現在變成這樣一發不可收拾... ...

她真的挺累的,這些天,都是靠意志在堅持,而結果卻真的讓她無法接受。

憑什麽呢... ...

受傷害的人要痛苦... ...

她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忽然想到了什麽。

只要能達到目的,走什麽路都是可以的,哪怕最後自己身敗名裂都行,這是最後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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