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沒有心動
唐映秋手上拿着新的球服，對着鏡子比，确保能讓自己手臂的肌肉全部暴露之後滿意地笑了。
甚至已經想好自己要以怎樣的姿勢投進本場的第一次進球，該用怎樣的眼神去看在在觀衆席上為自己加油助威的沈識棠。
唐映秋一向對自己滿意，就怕不能讓沈識棠滿意，拉開了自己的領子往裏面看，順便動了動胸肌，在得出自己真的是個甜美的男人之後，唐映秋掏出手機問沈識棠什麽時候來。
沒人接。
唐映秋咬了咬唇，感覺休息室裏的空氣更悶了起來，耳朵邊上有些嗡嗡，發了消息，是自動回複，“正在工作中，有事請留言。”
工工整整的回複，一絲不茍。唐映秋也不敢打電話給沈識棠，生怕是打擾了他，工作怎麽說也比自己重要，要他因為一場籃球賽去推掉工作，那多不現實。
“唐哥，別玩手機了，上場了！”
唐映秋把手機塞到了包裏面，苦笑了一下，至少沈識棠還願意敷衍他一下，說什麽有空就來，也許人家也是真有事，沒繼續往下想，調整了精神狀态，站了起來。
“來了。”
手機已經被自己調成了靜音放在一邊，低着頭正在飛快地做着筆記，是學術研讨會，臺上白胡子的學術大拿正在演講，沈識棠不敢懈怠。
自己曾有幸拜入門下，也跟着人一起進行過項目，而這次的研究課題又和自己的研究方向有重疊的地方，沈識棠已經準備了很久。
這件事的重要程度是獨占一個備忘錄，以至于沈識棠忘記了其他的事情。
會議結束之後，沈識棠在大廈下的咖啡廳裏找了個地方整理筆記，直到把所有的東西都導入進電腦之後才從包裏拿出了手機。
出現在屏幕上的是兩個未接來電和兩條短信，一個是唐映秋，一個顧俞西，問自己什麽時候去看比賽。
沈識棠從備忘錄的最底部翻到了這個行程安排，最後發現兩個人的時間就這麽撞在了一起，看了看手表，離比賽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就算是路上不堵車也到了尾聲，更何況，為了公平起見，兩邊都不要去會比較好。
想完，沈識棠就收拾好了東西往車邊走，沒有堵車，回到了家裏，工作做完了，人就懶起來了，沈識棠知道自己一向沒有什麽自制力，別人看到的自律都是自己的強迫症，不然不會到現在還在用備忘錄記錄自己一天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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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識棠給自己換了一身家居服，再給小乖喂完吃的之後就不知道該幹什麽了，愣在原地去開了電視，總覺得身邊缺了一點什麽，一手捋着小乖的毛，捏捏它脖子上圈着的一個小鈴铛，一動就叮鈴鈴的響。
電視裏面的廣告循環播放，原本松弛了的神經被一聲哨響拉緊，重新回到緊繃的狀态，又聽到了門口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響，一顆心突然被高高的懸起。
沈識棠趕緊跑回房間拿起手機，也顧不上被跑掉了一只的拖鞋。
不是沒有遇見過在比賽的時候受傷的事，也是籃球賽，也是在下午，也是……
沈識棠連連撥打了三個電話，唐映秋都沒有接，負責人也不接電話。沈識棠只覺得心頭一緊，到頭來跟負責裁判的并不熟識的老師發了消息，結果人家半天都還沒有回複。
【S】救護車是來場上的嗎？
【S】是有人受傷了嗎？
【S】叫什麽名字？是大傷嗎？
對方發了一條語音回來，“是，場上有點小亂，被撞了一下倒地上了，我們先緊急處理了一下。”
沈識棠抿唇，突然意識到，就算是唐映秋出事那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到底，沈識棠試探問道，“那個受傷的小孩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唐什麽的吧……先不跟你說了。”
唐什麽的。
沈識棠心亂如麻。
被撞了一下倒在地上了，不應該的啊，他明明看起來那麽厲害。
沈識棠繼續想着，小孩火氣大，沖，萬一與人争執什麽的……
來不及細想，等到沈識棠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來到了學校操場，還沒來得及換衣服，手裏攥着手機，在體育場上張望，尋找着救護車，抑或是唐映秋的身影。
視線定格在籃框下，身材高挑的少年正運着球，前方有三個人攔在他的面前，一個不注意，唐映秋反身越過三人的防守，三步上籃将籃球投進了籃框裏，也正是在那一刻，哨聲再次響起，場館了爆發出了一陣吶喊聲。
沈識棠呆在了原地，走不動路。
在其他人的口中聽到的是手上的同學是法學院的湯同學，聽說唐映秋因為扶了一把還被扭了手腕，堅持上場，把原本的劣勢打成了平局，再然後有了加時賽，然後因為剛剛那個壓哨的球，所以贏了。
耳邊是嗡嗡的響聲，只是一瞬間，沈識棠就看見唐映秋的身邊簇擁了特別多的人，然後有一個女孩子上前去給他遞了一瓶礦泉水，然後起哄聲響起。自己被隔絕在了外面。
這一切都是沈識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場景，好像在好久好久之前自己就經歷過，另一個自己，另一個被簇擁着的主角。
沈識棠在這個時候多麽希望他能看到自己，至少打破這個慣有的定律，看向自己，讓自己不要顯得那麽卑微下賤。
說什麽喜歡了自己好久好久呢？到頭來還不是玩玩，這就是他這個小朋友口中的所謂的純粹的愛意嗎？
自己在擔心他的時候，他，正在和別的人談笑，享受着光鮮和別人的贊美。
沈識棠覺得自己不該和他生氣，畢竟兩個人毫無關系，可是心裏卻在抽抽的疼，唐映秋的突然出現，和他極其相似的臉，口口聲聲的說喜歡自己，說要照顧自己。
沈識棠站在人群之外，然後轉身離開。
“那是沈教授嗎？”
唐映秋沒有讓女生當衆丢臉的習慣，就算是心裏想要拒絕也只把林照雪送來的水接了過來，放在了座位旁邊，拿了自己的水杯往自己嘴裏倒了水，心裏還有些難過，沈識棠沒能看到自己，結果就在灌水的時候聽到了有人這麽說。
“他來幹什麽？”
“你不知道吧，他還是校隊的呢。”
“你怎麽知道的？”
“他能算我好高上面的學長了，高中籃球社裏面還有他的照片來着。”
唐映秋皺了皺眉頭，沒有聽說過沈識棠也打籃球，記憶中的他一直是清清淡淡拿着筆穿着白襯衫，要不就是推着一輛自行車和身邊的同學淺淺說笑。唐映秋順着他們看的方向望過去，捕捉到了沈識棠的背影，已經遠去，腳步有些匆匆。
比賽結束了，唐映秋其實勝負欲不強，主要就是為了讓沈識棠看到自己，才知道他來了，心裏的不開心就散得幹幹淨淨了，二話不說就跟着人走過去。
沈識棠能感覺到有人亦步亦趨跟在自己的身後，無名火，硬是加快了步子，開了門又被人強硬地擋住了門縫，沈識棠去推就被人一把躲開，到頭來只剩下了手指掰着門框，沈識棠也沒這個狠心能把門關上。
“你別碰我，我身上都是汗，髒。”
唐映秋把這話一說出來，沈識棠就被哽住了，一雙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裏看，喉頭有些幹渴。唐映秋一看沈識棠松了手就跟個泥鳅一樣滑進了沈識棠的屋子裏，還時時刻刻保持着距離，然後癡癡地說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你先去洗澡。”
自己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
沈識棠替回到房間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衣櫃裏面已經開辟出了小小的一角，那裏放的是唐映秋的衣服，他好像已經侵入了自己的生活，處處都有他。
更可怕的是，自己不管是做什麽，都會想到唐映秋。
這不可以。
沈識棠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炸掉，羞恥心還有負罪感升起，額上的血管突突地在跳。
唐映秋沒耽擱，拿了衣服就往浴室跑。
明明隔音很好，沈識棠卻覺得自己聽到了水流的聲音，一滴一滴打在炙熱的皮膚上，不能準确地辨識出自己剛剛面對唐映秋的情緒，為什麽自己會那麽難受，為什麽會有一肚子的火，為什麽要這麽快的逃開。
沈識棠緊摳着沙發的扶手，電視裏的新聞還在不斷地播送着。
“I Am a Homosexual.”
是因為自己已經對他有感覺了嗎？
是因為……自己已經默認……他屬于自己了嗎？
沈識棠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驚到，一瞬忡怔，然後就被人從身後抱住，濕潤的氣息撲鼻而來，發梢的水順着自己的臉頰往下流。
“最近沒有約會了。”
“連接吻也沒有了。”
“為什麽呢？”
“明明我是你的男朋友的，你都不來看我打籃球，我扭到手了，你看都腫了。”唐映秋把手伸到了沈識棠的眼前，一大塊紅腫觸目驚心，“你都不問我疼不疼，也不問我嬴沒有嬴。”
唐映秋的語氣像是撒嬌，一一控訴着自己待他的不公，洗幹淨了膽子就大了，緊緊抱住了幹幹淨淨的沈識棠。
“這些事都太多餘了。”
沈識棠任憑着唐映秋抱着自己，閉上了眼睛淡淡說道：“你永遠不能指望有一天我會接受你，抑或是喜歡上你，我可以陪你睡，任憑你胡鬧，但是你不能讓我做這些多餘的事，你懂嗎？”
“唐映秋，你逾矩了。”
“我們兩個人永遠不可能，你懂嗎？”
沈識棠能夠感覺到抱着自己的人的懷抱逐漸僵硬，終于傳來了一聲沉沉的問話，自己的後背能感受到震動，“為什麽你還是在這樣想我。”
“是的，從一開始我就在這樣想你，因為害怕你打擾到我的生活，暴露我的秘密……”沈識棠轉過身去，看到了唐映秋紅了的眼角，繼續說。
“所以我一直在委曲求全。”
“所以，唐映秋，你懂了嗎？”
“我對你沒有哪怕一絲的感情，并且覺得你很惡心，觊觎你的師長。”
唐映秋放開了對沈識棠的制锢，有些自嘲地說道：“你認真的？”
才說完唐映秋就将沈識棠的下巴掰起，準備強硬地吻上，被人躲開。
沈識棠問道：“你是不是受不了我了？”
唐映秋沒有說話。
沈識棠繼續說道：“所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了，你遲早會厭煩，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你覺得你沒有得到好處的話，我可以最後再陪你一次，你随便怎樣我都盡力滿足你，然後你繼續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這樣的安排，你滿意嗎？”
沈識棠看到唐映秋緊攥住的拳頭，臉上的表情隐忍，沈識棠還想再說，卻被人打斷。
唐映秋走了，房子一下子變得空蕩蕩，沈識棠的一顆心也被迫着送上頂點，不斷地跳動着，世界終于安靜下來。
沈識棠站起來的時候有些站不穩，一把扶住了茶幾的角落，卻失手将放在茶幾上的玻璃杯打翻，沒能來得及撈下，直接落在了地上，小乖聽到了動靜要跑過來，又被沈識棠的一聲吼叫給吓走。
沈識棠自覺失态，蹲下身子去撿破碎的渣子，先是感受到了一陣疼痛，再就是看到了地上蜿蜒出一小縷紅色的水流。
沈識棠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等到把東西都收拾好之後才用另一只手按住了自己指肚的傷口走到了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去清洗傷口。
自己似乎并不認識鏡子裏面的人。
遲早都要結束，不如就将情感扼死在搖籃裏面。
“你真的很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 沈·小刺猬·識·口是心非倔強男孩·棠
下一章給大家看醉酒可愛棠棠教授，真的超級超級可愛！我都想rua嗚嗚嗚！
“I Am a Homosexual.”因為是雜志标題，所以是大寫，意思是，我是一個同性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