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就和你想過永遠
“求你了。“唐艾初甚至抓緊了沈識棠的手送到了額邊,帶了哭腔,”我知道你會幫我的,對不對?我真的,只求你這一回了,求你,幫幫我。”
唐艾初驅車來到了郊外的工業區,唐氏兩個大字就這樣戳在沈識棠的眼睛裏頭。
沈識棠坐在副駕駛上,偏頭去看唐艾初,“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唐艾初扯了扯嘴角,“你跟着我來就知道了。”
唐氏是以加工電子元件起家的,之後才慢慢将重心轉向軟件開發,但是其在電子加工這方面已經成為了國內的龍頭。
有人在門口來迎接,被唐艾初給拒絕了,只是帶着沈識棠去了更衣室換了一身衣服。
工廠裏面一塵不染,在沒有人的時候顯得更加幹淨整潔。
沈識棠皺了眉頭,今天好像并不是休息日,而那些人呢。
像是聽到了自己內心的疑問,有個同樣穿着工服的男人走了過來,遞給了唐艾初一個厚厚的文件夾,沈識棠偏過頭,避嫌。
“沒事,你可以看。”唐艾初将這些文件一頁一頁地翻過去,又一頁一頁簽下了名字,語氣中透着無奈,“是我對不起這些員工。”
“為什麽……這樣說。”沈識棠回頭,看着唐艾初,他從來都是擔任領頭羊的角色,至少在事業上,他似乎從不認輸。
“唐氏在江北建起,提供了千千萬萬的就業崗位,也是怪我經營不善。”唐艾初捏了捏眉心,繼續去簽名,“其實這間工廠是繼承了老爺子的遺願繼續辦下去的,現在我們沒什麽其他的餘力去辦了,只好去好好安置這些員工了。”
唐艾初說得動容,竟然有兩行清淚流下。
這樣和他站在一起才發現,從始至終,都是他在一味地幫助自己,而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給過什麽回報,只能默默在他身邊站着。
沈識棠并不了解這些商業上的事情,也無心去了解,只是遞了手帕,問道:“唐氏不是有很多商業中心還有地産嗎?”
唐艾初愣了一下,用手帕捂住了眼睛,說道:“你不知道這一次對唐氏的打擊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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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沈識棠咬了咬牙,靜默良久之後才問道:“那我可以幫到你什麽呢?”
“不!你不是在幫我,你是在幫千千萬萬個家庭啊!要不是因為他,他們還可以在這裏工作,而不是領一筆毫無保障的錢然後再去一個一個去投簡歷。”唐艾初緊抓住了沈識棠的肩膀,說道:“你知道嗎?他們有在這裏做了接近三十年的老員工,卻只是因為那個人的到來,什麽都沒有了!”
“你不要這麽激動。”沈識棠覺得自己被抓得生疼,但是思緒卻跟着唐艾初的話逐漸走遠。
“你也是舍不得看到他們這樣的,對不對?”
唐艾初看向自己的眼神裏面滿是欣喜,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慶幸,沈識棠沒來得及多想就點了點頭。
“我們最近想要研發一款産品,那個真的是前景很好的一個産品,可是我們這個技術目前只有國外的研究所才有這樣的技術,我們沒有辦法自行研發,也沒有辦法取得到專利授權。”
沈識棠盡力消化着唐艾初給出的信息,眼神示意唐艾初往下說。
唐艾初得到沈識棠的肯定之後繼續說道:“你知道的,我只是想為員工們着想,我自己是不想的,唐氏的敵人太強大了,我們的股票已經一直在跌。”
“所以呢?”沈識棠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所以我現在求你來幫幫大家了,去幫我們拿到這個的源代碼可以嗎?”
“我怎麽幫你拿到?”
“你不是和他住在一起嗎?”唐艾初繼續說道:“你可以去他的電腦裏面看一看,我要的不多,就只是一個代碼。”
沈識棠如夢初醒,一把推開了唐艾初,唐艾初退後兩步,還要去捉住沈識棠,說道:“真的,你不要有負擔,這是對大家都好的事,路上你也看到了吧?他們的臉上寫着無奈!他們都老了,有的甚至也沒什麽學歷,還有什麽工廠會要他們呢?”
“艾初……你不要這樣。”沈識棠覺得呼吸不暢,只能勉強将這幾個字擠出來。
唐艾初突然變換了臉色,說道:“好,你不幫大家也行,我們……我們最近在競标一個項目,你能幫我、不,是幫大家問到他的底價嗎,我們真的很需要這些!”
沈識棠實在是不願意再聽下去,從前一直建起的形象好像就在這時候已經崩塌得不成樣子,背過身往更衣室走,“你別再說了,我先走了。”
“識棠,你別走!”唐艾初抓住了堵在了沈識棠的面前,竟然直生生地跪下,“你救的是大家的命,你要想他們可能家裏還有妻子,孩子,老人。”
沈識棠只能蹲下把人扶起來,說道:“你和他是兄弟。”
“那又怎麽樣!他從來沒有一天把我當過哥哥,我對他再怎麽好再怎麽乖巧、優秀,我和我媽都是外人,現在你也看到了,他比我更加厲害了,我怎麽辦?我能怎麽辦?識棠,你知道的,我不能忍受失敗。”
“我不能幫你,其他的都可以,這個不行。”沈識棠深吸一口氣,終于說道:“艾初,你放手,今天這場談話,我不會告訴他,你是他的哥哥,我從來,都希望你們好好的。”都是一樣的血脈,相互羁絆,本該灸艾分痛,現在卻宛如仇敵。
沈識棠能感覺到唐艾初的手僵硬了,只能繼續說道:“以後我們也不要再見面了,你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獲勝。”
沈識棠覺得自己拼盡了力氣才能邁開步子,唐艾初沒有來追,就好像是自己把他留在了原地。這一刻才真正地做到了康衡所說的灑脫,終于把最後一絲牽絆留在了來時路上,和過去告了別。
唐艾初的車還停在外面,門崗處還站着許多人,已經那樣冷,卻只能漠然坐在門口,實在是太殘酷。
沈識棠坐在出租車遠遠去看,那樣大的簇擁在一起的一群人很快只變成了一個黑點,一拐角之後就連黑點都再也看不見。
夜裏,沈識棠做了一桌的菜,卻沒能等到人回來,終于打通了人的電話,“你今天不回來了嗎?”
“我實在是太忙了。”
甚至是還沒等自己再接上下一句的話,電話就被對方強行挂斷,沈識棠也只能只把唐映秋的份留下來拿保鮮膜蓋好之後放進了冰箱裏,或許他明天早上可以熱着吃,也還不會壞。
誰知道,這一忙就是好幾天,好幾天都沒有回來。
終于,自己在深夜接到了一通電話,那邊環境十分嘈雜,需要用吼的方式才能準确的傳達到意思。
動感的舞曲和跳躍的節奏鼓點讓沈識棠覺得心煩,還以為是別人打錯了電話,正準備挂了繼續睡覺,卻聽到對方大叫一聲,“請問您是沈先生嗎?唐總現在在這裏呢,您快來一趟吧!”
沈識棠在門口看了很久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确信這裏是——
Gay吧。
沈識棠從來不願意用這個單詞來稱呼自己,也從沒有萌生過想要和圈裏的其他人接觸的想法,這裏似乎離自己很遠很遠。
似乎也不太正規,門口有幾個相擁親吻的同性情侶,也有抱着垃圾桶在不斷嘔吐的人,空氣有些渾濁,音樂聲蓋過了小巷中的奇異聲音,整個酒吧似乎都在顫抖。
唐映秋就在裏面。
沈識棠用手捂住了鼻子往裏面走,免不了進行肢體接觸,只能強行忍下難受,一直說着“借過”二字。
“hey,哥們兒。”
沈識棠的肩膀上突然被搭上了一只手,生理反應是要躲過然後回擊,動作比腦子快,先把對方鎖住了,等到發覺不對的時候才松開了手,說了一句對不起之後轉身就要走。
“跑什麽?你挺烈的。”來人上上下下把沈識棠打量一遭,吹了一聲口哨,“也挺有趣的,來這裏還穿的嚴嚴實實的?”
“不,我只是來找人,您請松手。”
“不——想——松——”來人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問道:“0?約?”
沈識棠皺了皺眉頭,蠻橫抽出來了自己的手,說道:“不約。”
“不約你來這裏幹什麽?”
“我說了,找人。”
沈識棠注意到自己身邊已經湊了一群人,這裏魚龍混雜,要找到唐映秋才是最主要的事,正做好了防禦的姿态,就瞧見從人群的縫隙裏突然插進來了一個高挑的女子,小短裙,踩着一個恨天高。
“也不看看你們能不能消受得起。”高挑的女人是很好看的混血兒,一說話才是男聲,沈識棠皺了眉頭,光線不好,只能眯着眼睛,才發現對方似乎是有那麽一點眼熟。
一群人随着來人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吧臺上坐着的一個男人正看着這邊,手裏晃着酒杯,面色不善。
沈識棠也去看,是唐映秋。
幾個男人很快散開,沈識棠跟在恨天高後頭往唐映秋那邊走去,發問,“付……”
“是,付清和。”
沈識棠心裏咯噔了一下,到底是沒表現出來,微笑着誇了一句,“很好看。”
“謝謝。”付清和回頭朝着沈識棠點了點頭,說道:“這裏是我一個朋友開的,他其實不常來,但是名頭在這兒嘛,大家也就尊敬一點。”
“嗯。”
明明只離唐映秋只有幾步遠了,付清和卻突然轉了身子,一把扶住了沈識棠,說道:“不管他待會跟你說什麽,你真的都不要放在心上,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不能參與,但是真的,他真的很喜歡你,你千萬——千萬不能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好嗎?”
沈識棠一頭霧水,和付清和打了招呼之後才走近了唐映秋,可能是因為他在這裏的緣故,這一邊都沒什麽人,算是比較安靜的地方。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唐映秋好像也學會了抽煙,吧臺上的煙灰缸裏都是煙頭,淌在水裏浮浮沉沉。
沈識棠走近之後能聞到唐映秋滿身的酒氣,覆蓋住了他本身的味道,有些刺鼻難聞,“我們回家?”
“我一直都知道你招人喜歡,你看看,你才走進來就有那麽多人看着你。”
唐映秋答非所問,話裏帶刺,沈識棠知道他是喝醉了,又想起來了付清和的話,只當他是心情不好,幹脆沒理,直接要把人扛起來。
“你喜歡這種注視嗎?被這麽多人?”
唐映秋喝醉了之後沉的慌,沈識棠扛不動,還甚至被人撈了回去壓在了他的身上,沈識棠收斂住呼吸,說道:“我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
“哦?那對不起了,我以為你常來。”
這一切轉變都來的太快,沈識棠被人鎖在了懷裏,甚至都看不到唐映秋的臉,只能張嘴發出“我沒有”的聲音。
唐映秋把自己的腦袋枕在了沈識棠的頸窩裏,猛吸了一口氣,緊接着說道:“沈識棠,你身上的香味沒有了,是因為你給太多人了嗎?你怎麽會這麽髒呢?”
“走,我們回家。”沈識棠将唐映秋手上的酒杯奪走拍在了吧臺上,強硬要拉把唐映秋拉起來。
“行,你說回家就回家,你說哪裏是我家,哪裏就是我家。”唐映秋輕笑一聲,一直沉着力氣沒讓沈識棠把自己扶起來,一主動站起來還讓沈識棠踉跄往後退了幾步。
後門正在小巷裏,細微的動靜更加明顯,唐映秋把鑰匙丢給了沈識棠,說道:“我喝酒了,你開車。”
沈識棠不知道唐映秋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能将付清和的話記在心上,即使是現在自己已經很委屈,這樣的落差來的太快且太大,自己不能承受。
心裏空了一塊。
密閉的車廂裏,沈識棠只能聞到唐映秋身上的酒味,唐映秋叫了口渴,自己趕快去給人開了水瓶,誰知道被人一把攔開,唐映秋另開了一瓶,說道:“你手上幹淨嗎?是不是和別人玩過了?”
“你給我适可而止。”
“我要什麽适可而止?要适可而止的是你,我敢說我的身心都只歸屬于你,你敢這麽說嗎?啊?之前不是你出去找野男人嗎?難道是我帶着誰去了我們的床上讓你撞破了?之前也是,現在也是。”唐映秋仰着躺在椅背上幹笑兩聲,“沈識棠,跟着我真的委屈你了?為什麽要跟我在這裏裝呢?你要什麽我不能給你的,你到底要怎麽樣?”
“我還做的不夠多,還是你太貪心了。”
将近淩晨,路面上的車已經幾乎沒有,前面是紅燈,沈識棠一腳踩上了剎車。
更是令唐映秋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領帶直接被人抓住拉到了駕駛位,那張自己從小到大肖想着的人的臉幾乎要挨到自己的鼻尖,依舊是沒有什麽表情,眼神中也看不出來喜怒。
沈識棠一只手還扶在方向盤上,一只手扯住了唐映秋的領帶,頭一偏,狠狠地咬上了唐映秋的唇,酒味濃郁,大抵會醉。
醉酒醉了吧,反正現在自己在和一個瘋子呆在一起。
紅燈的倒計時從60變成了30,再由30變成了0。
似乎是已經很晚,就連紅綠燈也停止了運作,紅燈、黃燈還有綠燈就這樣一刻不停地開始閃爍。
沈識棠終于松開了唐映秋的領帶,嘴唇才要離開,又要吻上去,再次侵入,交/纏/呼吸,抵/弄/唇齒。
“我他媽怎麽不敢說?”
“我他媽活了三十多年就讓你一個人操過,也他媽就和你想過一輩子。”
“你信,就繼續操,不信,我他媽就滾。”
鳴笛聲響起,似乎是察覺到這輛車不會再輕易發動,只好繞開,走上彈塗,掀起風浪。
“現在你酒醒了嗎?”沈識棠猛地把人丢回座位上,就這樣不帶一絲表情地看着唐映秋,“可以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