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吊蘭1
兩天的時間,未來決定了學生的命運;三年的成果,比較的,僅僅是兩個朝夕。老師總是說這兩個朝夕比較了很多很多,不僅是你的基礎知識,你的拔高水平,還有你的身體素質,你的心理素質,以及你的人品問題。
“花花,怎麽樣?”穆悠然一出考場就蹦蹦跳跳的來找花成韻分享喜悅,手上什麽東西都沒拿,看來是已經放好了。花成韻果斷将自己手中一半的東西放到穆悠然手上,弄得穆悠然一個趔趄,花成韻這才回憶一下。
"額,數學最後一個大題的答案是……"
穆悠然一下捂住花成韻的嘴,大大的眼睛寫滿驚慌,“不對答案,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那你來找我幹嘛?”花成韻對于自己沒有物盡其用而略微不滿。
“還用說,當然是分享解放的喜悅。我告訴你,我要是能考上一中,那我必然能考上一個好大學,Q大你知不知道,那是國內的最好的大學。到時候,我要學天文,你不覺得觀察星星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嗎?”穆悠然說這話時,望向天空,眺望隐秘在白雲下的那一望無際的星海。
花成韻點頭,穆悠然對天空的熱愛有多深呢?穆悠然是住宿生,一個月二百的飯費,她會每月省出一百二十元在假期時去買有關書籍,哪怕每天早上饅頭,晚上不吃,美名美曰減肥,也還是堅持了兩年了。如今,随便拿出一本天文指指其中某一個點,她就知道這是什麽星,順帶還能說出發現人和歷史。就連季景蕭也自嘆不如。
花成韻對于穆悠然對未來的憧憬滿是感動:“加油,我相信你。你說,要是将來我跟我的同事說,我最好的朋友是一個天文學家,那他會不會對我肝腦塗地的崇拜?”
穆悠然聽見這話竟然難得的扭捏了一下:“沒有那麽誇張的……也就是一點點罷了。”
害羞過後穆悠然似乎也對那樣一呼百應的生活起了興趣,開始喋喋不休。
花成韻含笑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描繪着夢想的人,忽然想起小時候,爸媽關系還很好的時候,有一天,他們問起自己,将來想做什麽?自己開心的說,我為什麽要工作呢?不能做爸爸媽媽一輩子的寶貝嗎?
不能嗎?不能,真的不能。
花成韻眼眶莫名的酸了起來,還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就不會想到他們了呢。美好,為什麽一定是暗含諷刺的呢?
“花花,花花。”
穆悠然搖了搖花成韻的胳膊。
“怎麽了?”花成韻回過神來。
穆悠然癟嘴,賴皮的往花成韻懷裏一趴:“都不好好聽人家說話,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穆悠然天馬行空的話,弄得花成韻哭笑不得,但還是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怎麽能這麽說呢,我都沒把情放在你身上過,怎麽能說是移情別戀呢?”
穆悠然猝死,只恨自己沒有九陰白骨爪,不能撓爛花成韻的嘴。
兩人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彭桓的聲音悠悠的從身後傳來:“花成韻VS穆悠然 ,七百二十一比十四。花姐,你要是把穆姐鬥嘴的一半的功力用在和季神比做題上,也不至于被嘲笑了這麽多年。”
“切。”花成韻翻了個白眼,明顯對這個話題表示拒絕。
環視花成韻一周,也沒看到自己今早考試前燒香拜了三拜的大神,不由得問道:“哎,對了。季神呢?”
他啊,花成韻和穆悠然不約而同地看向操場的方向。剛一出考場,馬星洲陰沉着臉,不由分說的将季景蕭拉走了,可憐他一雙小短腿,生拉硬拽季景蕭才不緊不慢的邁開步子……其實要不是看出馬星洲即将崩潰的情緒,季景蕭是懶得和馬星洲走那麽遠去談心的。
“馬星洲,這次好像失利了。”花成韻想了好久,才說出這一句話。因為無論馬星洲剛才出來時有多麽失魂落魄,她依然更願意相信馬星洲僅僅是低估自己,她還沒做好準備,在這裏就和朋友分道揚镳。
穆悠然注意到花成韻的臉色不太好,一把拉走還準備問些什麽的彭桓。
“花花,我剛才看見段叔了,你去車上等着他們兩個吧,我和彭桓先走了。七天後見啊。”
七天後,是出成績的日子,到時候要回學校填報考高中的志願。
“嗯。”花成韻心不在焉的回答。
穆悠然幹笑兩聲,剛離開花成韻的視線,就忙把抓着彭桓衣領的手,轉移到耳朵上。
“啊,啊。大姐,你幹嘛!放開我……疼!”彭桓一臉無辜加弱小的仰視着硬生生将自己按下一頭的穆悠然。
穆悠然惡狠狠的說道:“你說幹嘛,你沒看見花花多傷心啊,問問問,不滿足你那好奇心能死啊!”
彭桓聞言,回憶了一下剛才花成韻的臉色,瞬間明白了穆悠然的意思。兩人雖是馬星洲的同學,但也只是同學,不比花成韻和季景蕭兩人一起和馬星洲長大的情深。所以以馬星洲在歷年錄取線上下浮動的成績,本來考上高中就難,再加上花成韻的反應,看來,是真的……
“我錯了,穆姐,這下怎麽辦啊。”彭桓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慌了陣腳。
“還用說,祈禱馬星洲考的不錯吧。”穆悠然也沒有辦法,離別與否不是當事人能決定的啊。
“悠然,回家了。”一聲慈愛的呼喚聲使穆悠然回過頭。兩個衣着刻板樸素的中年人走過來。
“爸,媽。”穆悠然高興的叫了一聲。彭桓忙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彭桓也顧不得自己剛剛犯下的錯誤了,忙打招呼。
“小彭啊,考的怎麽樣?”穆悠然的爸爸慈祥的問着每一個父母都會打聽的問題。
彭桓撓了撓頭,十分謙虛的說道:“一般一般吧,肯定沒穆姐考的好。”
一旁的女人雖得意的笑了起來,但嘴上還是要恭維一下的:“別謙虛啊,小彭,我們家悠然能考什麽樣啊,和她姐姐差遠了,他姐姐可是一名好老師啊,前幾天剛評獲市級優秀教師!”
穆悠然側過臉,輕嘆口氣,随後緩緩的低下頭去,又開始了。
彭桓則是茫然不知所以的在那裏附和的點頭,但未免又有些尴尬。你女兒是小學優秀教師,跟我一個要上高中的有什麽關系?況且據他所知,當年這個教師可是穆悠然的母親上吊逼她姐改的志願……想到這,彭桓的敷衍都顯得敷衍了,可是畢竟是同一個班的,不給她面子也要給穆悠然面子啊!
穆悠然的父親雖沒有說話,但眉宇間滿是掩飾不住的自豪和驕傲。
彭桓兩難抉擇之時,穆悠然微微側過頭,小聲的對彭桓說道:“你先回去吧,我有時間再來找你。”
“哦,好。”彭桓低聲回複,繼而擡頭大聲說,“叔叔阿姨,我先回家了,改天再聊。”
穆父微笑點頭:“自己回家,注意安全,慢點啊。”
“好,拜拜。”彭桓一邊回答一邊揮着手跑遠。
彭桓跑出幾步,回過頭望向不遠處跟在父母後面的穆悠然,她低着頭,父母在她前面不停的說着什麽,時不時回頭問問她,她卻只是不說話點頭附和,長長的睫毛落下陰影,長裙拉長了他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單落寞。
彭桓苦惱的撓了撓頭,實在看不出她眼中的情緒,只是隐隐的感覺:穆悠然,此刻,并不悠然。
花成韻在車旁走來走去,一臉擔心的盯着季景蕭離開的方向。大約半個小時後,季景蕭和馬星洲才從人群中出來,花成韻心一震,盡快像往常一樣沒心沒肺的笑着,沒人能看見花成韻厚厚的劉海下緊鎖的眉頭。
季景蕭走進,瞥了花成韻一眼,伸出食指點在花成韻的眉心處。
“笑的真醜,也不知道上車等,外面不熱嗎?”
“還好。”
花成韻意識到季景蕭寵溺的語氣中的絲絲煩躁,但卻不想理會,歪着身子看向跟在季景蕭身後的馬星洲。馬星洲不說話,自顧自的上了車。段叔将手中的煙掐滅,無奈的搖了搖頭,
有人的努力會成功,注定有人的努力就要失敗。這不是什麽兩難的選擇,也沒什麽傷心的,這是自然的法則。
我們在前行的同時,必然會抛舍掉一些我們必不可少的東西。會心痛,會難過,可唯獨在後悔面前,我們不會毫不猶豫的接受它。
征途之上,本來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