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吊蘭6
花成韻在這長達兩個月的假期裏總是忍不住的回憶起那個嚼着鹹菜饅頭看着天文書籍,雙眸中落滿星辰的女孩。也無數次想起那個從來不生氣,只會笑盈盈的女孩在自己父母面前掙紮的歇斯底裏。
究竟是誰對了?花成韻不知道。季景蕭不知道。楊老師不知道。就連穆悠然自己也不知道,于是只能接受結果的她,終究失去了花成韻每天都在欣賞的滿眼星辰。
上了高中後,兩人因為假期不同,接觸的人和事不同,又或者是因為時間的無情,聯系漸漸少了下來。但每次放月假聊天,兩人不約而同的不談學習上的事只談些生活的瑣碎,一個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另一個是一絲化不開的憂愁。當然,這是後話了。
在季景蕭的幫助下成功的将各科必修一學完。不過令花成韻現在憋着氣的就是自己用了兩個星期将數學必修一學完,想起季景蕭當時問自己一節課能不能看完時的情景就不由自主的崇拜起季景蕭來,于是問道:“你是怎麽一節課學完的?”
季景蕭感覺自己在受到星星眼的沖擊:“誰說我一節課學完的?”
一節課都沒用了嗎?太厲害了!花成韻的心情由崇拜變為敬仰。
“我用了一個星期。”季景蕭面不改色。
哐啷。
什麽聲音?哦,是信仰崩塌的聲音。
“你,開玩笑?”花成韻感覺自己受到了愚弄。
“這開什麽玩笑啊!”季景蕭頓了頓,摸着花成韻的頭說道,“少年要謙虛,你以為高中的課是那麽好學的嗎?”
“那你還問我能不能一節課學完!”花成韻拍掉季景蕭的手。
季景蕭邪笑:“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就是你問我要不要和你一起去老師辦公室問題的時候。”
“噢!”季景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可花成韻的臉色卻黑了下來。別的不說,就這演的也太假了吧!
“我就問你能不能學完,也沒說我能啊!”季景蕭十分坦然。
季景蕭的話铿锵有力,花成韻也不禁懷疑起自己來:是啊,人家沒說啊!
如果彭桓在的話,一定會高興的打開自己的小本本,驕傲的記上:季神VS花神 541:326,完勝!
花成韻和季景蕭顯然是不約而同的想到彭桓,相視一笑。以後就不知道有沒有緣分再見了。
“彭桓考到哪所學校了?”花成韻問道。
“外省,”季景蕭頓了頓,接着說道,“咱們省高考分數線太高,他遷戶口了。”
“這樣啊。”花成韻的聲音低下去,對于三年的朋友只落下一句有緣再見時總是無奈的。再多的不舍也就只能化為一句:祝你将來,璀璨生花。
“你知不知道哪收童工。”花成韻忽然想起來自己可憐的存折。
“嗯?”季景蕭挑眉,把視線從資料投向花成韻,“你,最近缺錢?”
“不是,最近肯定是沒問題。”花成韻無奈的給季景蕭說起了自己的擔憂,“你看,我父母給我的錢就剩這麽點了。不得不說我父母數學真好,給我的錢滿打滿算剛好到高中畢業。到時候再攢大學學費肯定不夠,再加上高中我肯定沒那麽多時間去打工,正好這個假期沒事幹。所以,”
花成韻聳肩。
季景蕭了然,又有些哭笑不得,這家夥一直這麽深謀遠慮嗎?
“我不知道有時間去幫你打聽。”
“好的,”花成韻想了想,“一會兒我去街裏看看有沒有飯店招服務員。”
“一會兒?”季景蕭不滿,自己好不容易抽出一天找她的,于是将一本書摁在花成韻頭上,“改天再說。”
“好的長官。”花成韻頓了頓,“其實再過三個半月我就到了法定打工年齡了,可惜上學啦。”
看來花成韻對于自己要和法律擦邊球還是很擔憂的,不過,還有一個半月就可以打工的話。季景蕭拿出手機,果然自己的日程一個月後的一天。也就是十月二十二號顯然的加粗字體以及旁邊的一行小字備注:花成韻的生日。
季景蕭扭頭看向客廳的東南角,放着一盆秋海棠,粉紅色的花瓣上還滾着水煮,在陽光的照射下宛如出純潔的不像話。
“季景蕭?”
花成韻的手在季景蕭眼前揮了幾下,季景蕭才回過神來。
“幹什麽呢?”花成韻咬着筆,實在想不出什麽原因可以讓季景蕭做題的時候走神。
“那花,”季景蕭指了指秋海棠,“還沒死呢?”
花成韻看向季景蕭指向的地方,一陣無語。不就是送自己盆花嗎,天天惦記着讓它死。
這盆花是去年花成韻生日的時候季景蕭送的。因為季景蕭比花成韻大五個月,所以可以說自從花成韻在季景蕭生日的時候在所有小夥伴驚詫的目光中将一個限量版的籃球送到季景蕭手裏時,季景蕭就開始想要送花成韻什麽了。
可畢竟花成韻是擁有上萬資産的人,而季景蕭做兒子的月薪不過一百左右,所以女孩一般的生日禮物要麽就是嫌棄便宜,要麽就是捏着心的嫌棄貴。最後,在季景蕭一個兄弟那裏聽說:女孩當然是喜歡花了!于是季景蕭萬裏挑一的買了這盆秋海棠。
花成韻當然是很開心,本來就應該到此為止的,但誰知道第二天季景蕭的媽媽張世紅就知道了這件事。于是當晚從季景蕭在外面瘋玩回家到吃完晚飯,季景蕭一直接受着自己老媽玩味眼神的洗禮。直到吃完飯,張世紅一陣東扯西扯後才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昨天花花生日聽說你送了盆秋海棠。”
“嗯,對啊。”季景蕭回答的漫不經心。
“哎呀!”張世紅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季景蕭回頭:“不就是盆花嗎?激動什麽?”
張世紅一臉神秘的從身後掏出一捧玫瑰,一臉興奮的說道:“老媽資助,一會兒去你重新送一遍。”
季景蕭也不是孩子了,瞬間就明白了自家老媽的意思,臉從脖子紅到耳根。可是張世紅很顯然把這歸為自家兒子害羞,于是三步并兩步走到季景蕭面前,将鮮紅欲滴的玫瑰放進季景蕭懷裏。于是季景蕭把求助的眼神遞給自家老爸,沒想到老爸十分淡定的翻了張報紙,随後點點頭:“快去,一會兒天黑了。”
人家父母都阻止孩子早戀,你們這是在幹什麽?搭橋牽線嗎?
第二天一早,花成韻就看見客廳裏的一個黑色身影。遭賊了,花成韻想着脫下鞋拿起一旁的掃帚,踮着腳走到他身後。似是那個人感覺到了,剛要回頭,花成韻急忙将掃帚打過去。
“是我!”季景蕭渾身上下都寫着尴尬兩字。
“你來幹嘛?”花成韻經過初期的驚吓後只剩下一臉狐疑。季景蕭知道自己家鑰匙在哪因為經常随便進來沒錯,但哪次像這次一樣偷偷摸摸的?
“這花,”季景蕭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我不想送你了。”
花成韻一怔,撇了撇嘴,我說呢,怪不得偷偷摸摸的。
“你拿走吧。”花成韻說完扭頭就要走。
季景蕭注意到花成韻沒穿鞋,直接把花成韻抱起來扔到沙發上:“你也不怕着涼。”季景蕭說着,扭頭去找花成韻剛才脫下來的鞋。回來時才注意到花成韻低着頭,于是一邊給花成韻穿鞋一邊問道:“心情不好?”
花成韻毫不客氣的嗆道:“你試試別人給你的東西收回去你心情好不好?”
季景蕭給花成韻穿鞋的手頓住,問題還在自己這裏。
花成韻兩腿前後一甩收到沙發上,把自己抱成一團,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季景蕭沒由來的覺得好笑,可這架勢要是不哄的話後果顯然不堪設想。可是怎麽哄呢?我媽讓我給你送紅玫瑰,我一害羞,就打算把送花給要回來?本來就是害羞才來拿花,這樣不就是和別人分享自己的害羞了嗎?
季景蕭深吸一口氣:“我開玩笑的,你也信。”
從那以後,季景蕭就過上每天早上起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問候那盆花死沒死的日子。
花成韻想着想着,忍不住把頭埋在胳膊裏偷笑着。
季景蕭一看花成韻抖動的肩膀,略微煩躁的撥弄一下頭發:“你還笑。”自從張世紅偷偷把事情的來源經過告訴花成韻後,花成韻就完全用行動表示了什麽叫:這個梗承包我二十年的笑點。
花成韻還在笑一副根本停不下來的樣子,季景蕭拿起筆重重的敲在花成韻頭上:"給老子麻溜的學習!"
“好好好,”花成韻只能憋着笑說。
兩個人好不容易進入學習狀态,季景蕭的手機忽然響起來。季景蕭的手機離他不遠,一伸手就拿了過來,然而當他看見來點人時,接電話的手卻停在半空。
花成韻挑眉玩味的打量着季景蕭:“小哥哥不錯嘛,這才幾天就有小妹妹打電話表達對你的思念了。”
"不是,"季景蕭眼睛眯起,盯着來電人的視線放在花成韻身上,“是馬星洲。”
花成韻的笑容一僵,馬星洲,他的成績好像沒到任何高中的錄取線。花成韻起身拉住季景蕭接電話的手,好像就能把她心中崩掉的一根弦拉回原處似的。
拉不住的。季景蕭輕嘆口氣,明白花成韻眼底抑制不住的擔憂,因為他,也是一樣的。被花成韻拉住的手反過來與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在手機屏幕上輕劃一下,接通了電話。
“喂?”季景蕭真的很懂得如何掌控自己的情緒,盡管大腦一片空白語氣還是像往常一樣鎮定自若,“有事嗎?”
“景蕭啊,你和花花在一起呢,對吧?”馬星洲的語氣中的高興,聽起來有幾分勉強。
季景蕭擡眼看看身側的人,花成韻低着頭,女生标準的學生頭将花成韻的臉擋的嚴嚴實實。
“她在。”
“我就知道。”馬星洲這話充滿着小得意,只是一瞬,又是因為想起了正事而将這份好不容易提起的心情又壓了下去,“你們在家吧?出來吃頓飯,我請客。老地方等你們。”
季景蕭答應下來,放下電話,發現自己手中的屬于花成韻的手微微顫抖着。季景蕭什麽也沒說,松開花成韻的手,自己穿上外套,又将花成韻的外套丢在她身上。
“幹什麽?”花成韻擡頭望向季景蕭,聲音輕輕顫抖。
“去吃飯,”季景蕭将外套上的扣子系好,又補充道,“散夥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