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半枝蓮1
站在緊閉的教室門前，花成韻打了個冷戰，明明自己也沒離開多久，老師怎麽就開始演講了？
“報，報告！”花成韻一咬牙，別無選擇的打報告。
老師的演講被這一聲打斷，十分不耐的打開門：“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才來。”
“對不起，老師。”不管別的了，反正現在就應該立刻認錯。
“行了行了，”老師擺擺手，“回到你的座位上去，以後可不能這樣了，這怎麽能學好呢？我打賭，咱班第一肯定沒遲到！”
“是是是，老師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管他說什麽呢，反正說得對。花成韻搗頭如蒜，回到自己的座位。
“咳咳，”老師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咱們剛才說到哪了？”
花成韻擡頭，看見黑板上三個大字：王永昌。王老師嗎？花成韻點頭。
“咱們高中學習，那可和初中不同。或許同學們都發現了，初中的時候，你都不用學，學習成績就很好。可是高中，那是不可能的。我是教數學的，你們應該聽過一個小段子：當年我上一節數學課，撿了只筆，從此數學課就再也沒跟上過！”
講臺底下傳來陣陣笑聲。
“你們可不能僅僅把這當成是一個笑話，我告訴你們……”
老師铿锵有力的聲音敲打着花成韻的耳膜，花成韻一開始聽得十分入迷，深深覺得老師可以去參加演講比賽。可當一個半小時後，花成韻不禁驚嘆，老師也太厲害了吧？這麽久一口水都沒喝過，說話不帶草稿，卻一點都不卡克！此時此刻，花成韻覺得市演講比賽第一名的季景蕭就是個渣渣！
感慨過後，花成韻不禁開始走神了，于是四下偷看自己的前後左右。三女兩男，剛看完畢。
這時，同桌卻悄悄給她傳了個小紙條：你好，我叫鄭邵，認識一下！
花成韻看向這個自稱鄭邵的同桌，發現鄭邵也在看着她，發現花成韻的目光，燦爛一笑。
花成韻低下頭，在紙上寫上花成韻三個字，傳了過去。一會兒，鄭邵用指尖點了點桌面，又把紙條退了過來。
——你就是花成韻啊！我運氣真好，不過老王就要打臉了。
——？
——驚喜，反正一會兒肯定點名，你就等着瞧吧！
——好吧。
——嘻嘻。笑臉
——怎麽了？
——你字真好看。
——謝謝，你的也很好。
——哎，人長得好看就算了，字也這麽好看，字好看就算了，學習還這麽好。讓不讓別人活了！
花成韻哭笑不得，剛準備回話，就聽見王老師總算結束自己的講話，開始叫人發表自己的“新學期，新志願”了。
“咱們就先來聽聽咱班第一怎麽說好不好？”
鄭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花成韻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同桌，鄭邵擺擺手，悄悄指了指老師。
“花成韻，”老師情緒高昂的照着成績單念到，“來，成韻，說兩句。”
花成韻站起身，
“不是你，不過你是應該向咱們班第一學習。”老師說着。不過，怎麽沒人站起來啊？老師嗅到了空氣中漸漸彌漫開來的尴尬的氣味。
“老師，您好。”花成韻總算明白鄭邵的意思了，瞥見身邊的那個人一副笑岔氣的模樣，花成韻無奈：這哪裏是驚喜，分明是驚吓啊！
“老師，我，額，我叫花成韻。”花成韻努力低下頭，她真的沒想在開學第一天和班主任結下梁子啊。
但很顯然，老師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說明了分班前自己在這個班的艱難處境。花成韻想着，放學回家，一定要給自己插根香啊！
下課，王老師回到辦公室的步子有些虛晃。剛擰開自己的保溫杯，就看見蔣老師步履闌珊的打開辦公室門，差點摔個狗啃泥。
“蔣老師，怎麽了您這是？”難得看見一個比自己還慘的人，況且還是一班班主任，作為多年的損友，不開兩句嘲諷都對不起一二班為了成績針鋒相對了這麽多年。
蔣老師擺了擺手，面如菜色的說道：“哎，別說了。我今天都開會半個小時了，我們班有一個學生才剛進來。你說，那我可不就要訓他了！我當着全班的面說他這樣不可能學好，又拿他和我們班第一比了将近十分鐘。結果，你猜怎麽着？”
“結果，”王老師一頓，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結果他就是你們班第一。”
“哎？”蔣老師震驚的看着王老師，“你是怎麽知道的？”
王老師冷笑，呵呵，我是怎麽知道的？
王老師喝了一口保溫杯裏泡着的毛尖，忽然想起自己學生時代歷史老師每天都在重複的一句話：歷史不會重複，它只會驚人的相似。
開學第一天的課就是對高中學科的認識，無非就是老師不斷強調自己這科多麽簡單，以及新高考選課選自己這科對未來是多麽重要。上課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無論你是認真聽講還是走神，下課鈴聲一響，你都會發現：時間過得真快，我好像沒學多少東西。
花成韻起身收拾書包，一旁鄭邵問道：“你也是走讀嗎？”
“嗯，對，家裏這裏不太遠。”
“那，要一起走嗎？”鄭邵眨眼問道。
花成韻受不了，一個男生怎麽長的這麽可愛啊！但感慨過後，花成韻還是拒絕了鄭邵的邀請：“不好意思，我有約朋友一起走的。”
“哦，”鄭邵嘟着嘴，有些傷心，“所以，是你男朋友嗎？”
“哈？”花成韻汗，“不是，我才多大啊就早戀，是朋友。”
“很重要的朋友嗎？”鄭邵好奇的問。
重要？花成韻第一次被人問起季景蕭對于自己而言的意義，短暫的思考後，花成韻開口道：“不可或缺，他是我的一部分。”
鄭邵好奇的眼神變為羨慕，畢竟，能成為彼此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話，是多麽難得的一件事。用青少年不知所以的愛情來解讀的話，顯得那麽低俗而愚昧。
“花成韻。”後門被敲了敲，花成韻擡眼望去，是背着黑色書包的季景蕭。“走吧。”
“好的，”花成韻說着向季景蕭走去，又回過頭微笑對鄭邵擺了擺手，“明天見！”
“明天見。”
兩人走在樓梯上，季景蕭忽然問道：“那個是你同桌。”
“是啊，人挺好的呢。”花成韻想起今天上課時的事，不由得笑了一下，“你同桌怎麽樣？”
“她啊，”季景蕭回憶起那個女孩上下課都不停的筆，說道，“簡直是個書呆子。”
“啧啧啧，你竟然好意思說別人是書呆子。”花成韻咋舌嘆息。
“哎呀，你是沒看見她一天做完所有資料書的架勢，太可怕了。”季景蕭搖頭。
“那我有機會……你電話響了。”
“哦。”
季景蕭拿起手機，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季景蕭一句知道了就挂了電話，停下往校門口走的腳步，扭頭往學校花園的方位走去。
“怎麽了？”花成韻緊跟上季景蕭的腳步。
“車壞了，去修了，估計至少晚來半個小時，咱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季景蕭無奈說道。
“好吧。”花成韻不禁感慨這是什麽運氣啊，這個時間車抛錨。花成韻擡頭看了看漸暗的天空，估計今天回家天都黑了吧。
花園離校門口沒多遠，每個人一看到校門就可以看到。所以花成韻第一次看見時就非常肯定的認為，這個設計理念就是告訴家長學校的空氣環境有多好，這樣就可以在學習的和健康兩個領域直接攻占家長的心。花成韻和季景蕭一說完自己的想法，就把季景蕭笑個半死。不過笑完後，季景蕭還是立刻摸着花成韻的頭給予花成韻此想法堅決肯定！弄得花成韻雲裏霧裏。
因為這個時間走讀生大多數都已經離校，住宿生都去食堂了，所以平時熙熙攘攘的花園此刻一個人也沒有。爬山虎的枝葉在夕陽晚風下徐徐浮動，空氣中溢着淡淡的花香，高大的柏樹投下陰影。花成韻往樹上一倚，招呼着季景蕭：“過來這，這涼快！”
季景蕭聽見花成韻的話不但沒過來，還離遠了幾分。然後一手抱胸，另一只手支着下巴，像觀察什麽似的盯着花成韻。
“怎麽了？”花成韻不解。
季景蕭沒有回答，支着下巴的手指向花成韻的頭頂。花成韻擡頭一看，一只綠油油毛茸茸的大蟲子在離自己頭頂不到三厘米的地方緩慢爬行着，一伸一縮，一伸一縮。
“啊！”花成韻幾乎是彈跳起來。
“哈哈哈哈……”季景蕭捧腹大笑。
“季景蕭！我跟你沒完！”花成韻惱羞成怒，向季景蕭跑去。季景蕭一看這場面，拔腿就跑。
“咱可不能這麽不講道理，明明是你自己過去的，和我有什麽關系？”季景蕭一邊跑，一邊出言諷刺着和自己拉開距離的花成韻。
花成韻一追不上，二又覺得季景蕭說得對。可就是覺得自己不打到季景蕭就不舒心，于是一咬牙加快速度。
“喲，還追啊。”季景蕭玩味的回頭看向離自己咬着牙拼命追的花成韻，停住腳步轉過身，“好了，不鬧你了。”
“知道就……”
“救命啊！！！”
花成韻一口氣還沒喘上來，就因為這一句呼救硬生生的卡在嗓子裏。
“怎麽了。”季景蕭看見花成韻瞬間僵硬下來的表情，擔心地走過來，“不是跑壞了吧，你先休息休息，不行我背你去校醫室。”
季景蕭見花成韻不回答，轉身蹲下示意花成韻趴上來。
“不是，”花成韻拉了拉季景蕭的衣領，“我剛剛聽見有人，有人喊救命……”
季景蕭皺了皺眉，沉默一會兒說道：“我沒聽見啊。你聽見聲音是從哪傳來的？”
花成韻轉身指了指一個角落，那是花園與學校廁所之間的小通道，緊貼着牆，這個恰好背光，與四周淡淡的光相比顯得有些陰冷。
“我去看看。”季景蕭自己一個人往那邊走。
“哎，”花成韻拉着季景蕭的袖子，“一起去。”
季景蕭點頭，兩個人一起走過去。小通道和花園裏其他地方一樣，也是爬滿翠綠的爬山虎。聲音就是從這傳來的，可是兩人走進，卻發現什麽也沒有。
“會不會，是你幻聽了。”季景蕭問道。
花成韻不說話，她也不确定，畢竟那聲音……花成韻甩了甩頭，說道：“可能吧。”
正好，季景蕭的手機響起，是車主打來的。于是兩個人也不在說些什麽，一起向校門口走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在花園裏消失，那個小通道突然傳出一聲脆響。
“啪！”
許多嗤笑的聲音，以及一聲弱不可聞的，
——救命啊。
——救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