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家裏的電話鈴聲忽然響了，幫傭說了句老爺好，說着程先生剛離開不久。
在程老要挂斷前，她看了眼還縮在角落發抖的程立雪，忍不住說了句不符合身份的話。
“老爺，小姐剛才受了點驚吓，你和她說說話吧。”
程老和程立雪也只是一年見個三五次，兩人也算不上多親。
但程老沒那麽嚴重的重男輕女的思想，對程立雪算不上慈愛但也沒有反感過。
幫傭拿着電話走到程立雪跟前，說這是程老先生，是她爺爺……
但不管幫傭說什麽，程立雪還是毫無反應。
她腦子裏只有父母的淡漠和那個男人恐怖的笑。
程老也不是多有耐心的人，看電話無人接，就挂斷了。
幫傭有些急。“小姐，老爺是最後能幫你的人了，你不說話怎麽辦。”
似乎是幫字叫醒了她，她忽然奪過電話回撥了過去。
剛被接通就急着說話，急的都透出了哭腔。“爺爺，爺爺，你是爺爺吧。你救救我，我不想在這了。”
其實她對這個一年只見三五次的爺爺認識并不算深，但她聽到幫傭說，只有他能幫她了。
等她說完，那邊有才聲音，是一個溫婉的女聲。“是小雪嗎，女孩子哭就不可愛了哦，等會我和你爺爺去見你好不好？”
那是不同于程母的溫婉，程母的溫婉裏總是夾雜着明顯的嬌媚氣，可那個聲音，是柔和的溫婉。
她是後來的程姨，那時她跟在程老先生身邊挺久了。
程老先生也不是專情的人，妻子還未過世時，身邊就換過不少情人，但程姨出現後，再沒換過，只剩下她一個。
後來程立雪才知道，當年程老先生想和她領結婚證，讓她有一個身份，可他兒子不讓。
與兒子雖然不是特別親近，但就那一個兒子，他死活不肯，程老就放棄了。
她說話算數，還真帶着爺爺來了，程老先生把出去的兩個夫妻也叫了回來。
公司還在他手裏，兩夫妻哪敢說實話，都不吭聲。
最後問到幫傭身上，幫傭再心疼她也要生活，只敢含糊地說着，太太的朋友非要抱小姐，小姐不喜歡陌生人碰有點争執。
程老是什麽人，夫妻兩的事他都知道，但他也幹過，甚至認為有錢人這樣沒錯，所以只要沒私生子并未幹涉。
對于私生子，程家所有人的意見倒是一致的，都是不許有。
幫傭的話含糊，可他能聽懂。當時就拐杖敲地發着脾氣。
說兩人胡來。倒不是心疼孫女，只是當時程氏也算是個有名氣的公司。
程立雪怎麽說也是大小姐，被一個外人欺負了還沒人管，他覺得有損顏面。
但他的話裏話外，都沒有想帶她走的意思，程立雪心裏越來越冷。
那個溫柔的女人看她不讓抱後，只是坐在她不遠處。“我跟小雪一個姓，你叫我程姨好不好？你不是想跟爺爺走嗎？可是爺爺要工作太忙了呀，你跟着程姨好不好？可以經常見到爺爺的哦。”
程老果然不願。“我帶着孫女像什麽話。”
程姨當時還是年輕的小姑娘，細眉一皺，小嘴一撇，惹人無限愛憐。“程總和程夫人工作太忙時間不多嘛，我天天挺無聊的，你就讓我跟小雪玩玩吧。”
程父自然不肯，他再不喜歡程立雪，也不能讓自己的女兒被他不喜歡的小三養着，傳出去他的臉往哪放？
按理說，程老和程姨認識并有感情時，他母親已經去世了，可他卻一直把父親在外的情人統稱為小三。
可程老當年就吃程姨這一套，還是應了。
程立雪可不管程姨是不是她親人，她只知道她可以離開這，爺爺好像不喜歡那個壞叔叔，那就是她可以離那個壞叔叔遠點，她當時就去收拾東西。
程姨和幫傭進來幫她收拾着。
細心的程姨看程氏夫妻二人沒跟着，拍了拍幫傭的手。“要是那兩人為難你，你就來找我，我會幫你安排工作的。”
正擔心得罪兩夫妻的幫傭感動的鞠躬致謝。“謝謝您，謝謝。”
她不知道怎麽稱呼這個人合适，就沒有稱呼。
程立雪不太懂她們的意思，但她也跟着說謝謝。
程姨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那你以後要好好學習哦，只有自己強大才不會被欺負，小時候還有人可以保護你，以後長大了就只有自救最靠得住啦。”
程立雪不懂她的意思，但她模糊地記住了那句話。
好好學習才不會被欺負。
當年的事，程立雪印象深刻，但她和易鳴說起時，自然不會太過詳細，只是說了大概。
旦凡是個正常人，都對性【防屏】侵幼童一事咬牙切齒，易鳴也不例外。
“那個惡心的東西誰家的，就不知道把垃圾處理下嗎，非養大扔出來惡心人。”
“呵。”程立雪笑的涼薄。“現在已經去他該去的地方了。”
“是死了嗎？”一向溫柔不說重話的易鳴都忍不住詛咒着。
“呵。”她又笑出聲。“閻王爺也不喜歡惡心的東西，還在吃牢飯呢。”
因為已經開到了郊外，車少，他轉過臉看了眼程立雪。
看到他的目光，程立雪半眯着那雙丹鳳眼。“什麽眼神？雖然我是想幹點什麽，但我沒這個機會，我回國的時候他家就破産，他因為販-毒被判了無期。”
“不不不。”易鳴解釋着。“我只是想說幹的漂亮。有了報應就不提他了。你說回國，你以前不是在國內上的學嗎？”
“恩。”她輕點着頭。“被程姨領回去後在國內的，學習知識的同時她還教我別國的語言，算是我其他外語的第一任老師。
後來我爸查出來無法再生育，想把我領回去。程姨說我成績優異再加上已經注定是程家獨子了，應該被專業性地培養一下。
爺爺和我爸這才注意我，初中也是國內，觀察三年後都沒話說了，高中和大學都是在美國上的。至于爺爺，他去世了。”
“抱歉。”雖然是程立雪自己提的，他還是輕聲道句歉。“那等于你從高中開始就私下學習工商管理了？”
“準确來說是初中，當時說是觀察，肯定不是只觀察考試成績。”
易鳴尴尬地笑笑。“太厲害了。”
“還好，我記憶力好一些，學東西快。”
記憶力和管理學可不是完全成正比，易鳴知道她是給自己臺階下，也就沒再自黑。
“那程姨也挺厲害的，她英語肯定也好了。”
“好，不過不止是英語。她會八國語言，都教過我。我爺爺又不是單看臉，她要沒點本事還真不行。”
這麽說，她從小學就學習八國語言了。
易鳴覺得自己是鹹魚本魚了。
“那看來，程姨的眼光是超級好，當時就覺得你是潛力股。”
她一手支撐着腦袋笑看着易鳴。“她得不到正式的身份，我爺爺當時年老，兩人大概率生不出孩子。她只抓我爺爺一根稻草可不保險。
當時我爸媽都不喜歡我，不管我是草是寶，自然是要先撿了再說。事實證明，老天爺挺偏愛她的，我爸媽竟然一直沒孩子了。”
“那程姨……”易鳴沒想到程立雪這麽冷靜地分析，畢竟她和程姨的關系看起來像母女般親近。
程立雪笑的更深了。“我知道她的目的，并不代表我會排斥她。畢竟她的目的不是害我，而是培養我。我感激她還來不及。
易鳴，不要以為有些事，帶了目的就一定是壞事。當然，我說的是有些事而不是指所有。”
易鳴也聽出她這話別有深意，可他還沒來得及問，程立雪就轉移了話題，似乎就是為了不讓他接着問。
“哦，我錯了。他們不是一直沒孩子。是那個孩子陰差陽錯地沒被人知道。現在才找回來，可能是怕當年堅決不要私生子的我爸強迫她打掉，那她還挺能忍的，一等就這麽多年。”
易鳴有些替她擔心。“那你會不會有麻煩。”畢竟程董不喜歡她。
“放心。”她的嘴角一直勾着。“養得起你。”
易鳴紅了臉，斜看她一眼，那眉眼彎彎都要把他的魂勾走了。“你正經點，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總裁。”
她淺笑。“放心吧，董事會的人可不管男女，他們只舉薦能讓他們賺錢的人穩坐總裁位。程董再不喜歡我，再想把我從公司踢出去，他也得先費盡心思過董事會那關才能來煩我。”
“那就好。”
“我在公司也是有股份的，那我們都結婚了，我轉讓你一些吧。”她試探着。
“不了。”易鳴立刻拒絕。“我不懂生意，就別瞎摻和了。你別玩電視劇裏那套，我不要你的錢。如果有一天你對我膩了，你只要別騙我就好，你說一聲我會自己走得幹幹淨淨，不會要你錢的。”
她頓了頓。“你誤會了，我沒有拿錢砸你的意思。”
他的眼神認真地落在她身上一會，因為開車才收回。“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因為我們的經濟狀況不對等。
我是喜歡你才結婚的，如果你給我買一個正常情侶間送的禮物，我很開心。
但如果你只是因為想給我錢而給，或者想為了我以後怎樣，而給一個財産上的保證，完全不用的。我知道你沒有惡意，
但我不喜歡，我不需要。”
程立雪臉上斂了笑意，可那笑卻收到了眼神裏。“好。”
話題一旦嚴肅，很快就會冷場。
他們兩人本也不是多活潑的人，自然就冷了下來，但馬上就到易鳴家了，所以這點冷場并不會持續太久。
作者有話要說： 我舉報，我兒子開車不認真，把他駕照扣了吧，這樣他就不能開車了
你不對……我很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