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欺負

三天時間，出現在主界面的能量格終于積累到全滿。

葉澤眯起眼睛。自重生以來，第一次嘗試登陸了位面交易器。

下一秒，葉澤出現在一個空白房間裏。

他并不意外這裏荒蕪的狀況。

早在從未有過的登錄條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對自己的境況有所猜測了。

葉澤神色平靜地點開資料欄，清點消耗。

原本高達九位數的積分全部清零；購買的位面商鋪面積也盡數充公，其中的商品自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上一世添加的好友都還在，位面信譽分也保留無誤。想要東山再起，會比他上一世更加輕松倒是在能接受的範圍內。

或者說，靠着位面交易器撿回了一條命，還沒有丢掉位面交易器本身，就是相當值得的交易了。

葉澤翻開好友欄，給江以辰發去消息。

這位高等修真位面的仙君是個相當了不得的煉丹師，以往同他有不少商業來往。加上脾性相投，一來二去，也成了關系不錯的朋友。

他現在的情況，找江以辰幫忙正好。

了解到葉澤情況的江以辰果然沒有推脫，很快給他郵寄來了幾瓶上好的療傷調養丹藥。末尾贅着一句讓葉澤驚訝的補充：【賒賬就不用了。你到新世界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我用來養兔子。】“？”

葉澤：【一個冰山養兔子？怕不是得凍成兔子冰塊吧。】江以辰：【……】

江以辰：【[兔兔成長集錦]】

江以辰：【[兔兔找他撒嬌]】

江以辰：【[兔兔……]】

一串證明照片發下來，像極了炫娃的老父親。

這回，換成是受到沖擊的葉澤沉默了。同時又有幾分隐含羨慕的感慨。

這樣溫馨的日常，大概是他這輩子都再難擁有的美好了。

末世。真的相當考驗人性啊。

好友的變化讓葉澤疏離的面孔染上了幾分真實的溫和。打開藥瓶一看，更是掩不住笑意。

一段時間沒上線，這家夥的進步可真是夠快。看丹藥品質，江以辰該是到帝君的修為了。

這人情，突然欠的有點大了。

葉澤倒出一顆丹藥，放進嘴裏。立刻感覺到陣陣溫暖的藥力流淌過全身。

閉目調養一會兒。再起身時，千瘡百孔的身體已經好了七七八八。

“雖然還沒回到九階異能者的巅峰實力，但現在好歹也能動用六七階的力量。在這個世界，基本的自保能力應該是有了。”

葉澤重新檢查過身體狀況，喃喃一句。規劃起未來的方向。

“有丹藥在，後續調養是夠了。最近可以考慮出去逛一逛，搜集查找新世界的資源，把位面商城裏的産業重新經營起來。這個世界的中心龍宮城，似乎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不過，在離開前，要給小蛇人準備些物資。也方便小蛇人以後的生活。”

……

有了實力，葉澤一直懸着心慢慢放下來。鄭重地收好藥瓶，終于有時間觀察自己的新房間了。

曾經布置舒适奢華的落腳點，也和積分一樣成為了過去式。全新的初始房間裏，除了一顆自己種出來的水果，空空如也。

葉澤看着那顆紅豔豔的、泛着水靈靈光澤的蘋果，忽然想起小蛇人害羞得紅撲撲的臉蛋。忍不住彎起嘴角：既然這樣，就拿你當第一份小禮物吧。山洞附近的優質資源相對匮乏，小蛇人應該會喜歡。

葉澤毫不客氣地把目前唯一的財産握進手心，帶出了位面商城。

重新回到山洞，葉澤發現小蛇人還沒有回來。可是擡眸看一眼洞外的天色，顯然已經過了小蛇人在外活動的時間。

末世霸主的笑容漸漸落下。擰起眉頭，顯露出凜冬般的淩厲。

他想起小蛇人今天離開時藏藏掖掖的小動作。從石床上站起身，向山下走去。

山林間的草木都開始戰栗。

花葉向他朝拜匍匐。

沙沙的低響在森林裏回蕩。

土地下的根系頻繁交流指引。

竭盡全力，向新臨的帝王傳遞出他所尋求的信息！

安諾抱着三個草編娃娃，在年輕獸人們前往訓練場的必經之路上等待。

這會兒正是下午回家的時候，間或有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獸人從安諾面前路過。

安諾看着他們說說笑笑的模樣，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更加抓緊了草編袋的帶子，縮在不起眼、但能夠被獸人們看到的角落等待。

獸人們有些會直接無視過安諾，假裝什麽都沒看到地走過；有的則會露出嫌惡的神色，但因為安諾識趣的藏身處，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驅趕舉動。

安諾小心翼翼，盡量不讓自己的存在刺激到後者。

在經過對安諾而言極為漫長危險的等待後，他終于等來了這次的交易目标。

獸人少年們還未成年，但身形體格已經完全不是瘦瘦小小的亞獸人能夠比拟的高大強壯。

遠遠就被同伴提醒了安諾存在的黑莽臉上有一瞬的詫異。随即自嘴角咧開一個惡劣的笑弧，招呼身邊的幾個同伴一起上前。

見同伴明顯不遠靠近的嫌惡表情，哼笑着解釋道，“這小子雖然是個發育失敗的異種，但是他做的那些手工品，你們知道的吧？在商隊那裏，可是能夠賣出不亞于魔獸魔晶的好價錢。平日裏他呆在深山裏不出來，我們也不好下手。這會兒可是他自己送上門的，你們不想去看看？”

幾個獸人明顯露出意動。躊躇片刻後，對于獸神幣的貪婪壓過了對安諾存在的膈應，跟着黑莽一起走上前。

随着高大身影的靠近，安諾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在即将後退時，又硬生生停頓下來。

葉澤還在山洞裏等着他。

他不能因為害怕就退縮。

諾諾可是一個勇敢的小蛇人！

安諾默默在心底為自己加油打氣，禮貌地向獸人們彎腰問好。

黑莽眼底帶着不屑，随意地沖着安諾一揚下巴，“走吧。我們去裏面談。”

安諾順着方向，看一眼森林深處。猶疑片刻，在黑莽不容置疑的神色下點了點頭，“好。”

“我想要換取一些高品質的傷藥，請問您現在有随身帶着的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今天能夠拿到傷藥。”

安諾鼓足了勇氣，感覺自己心跳都快要停止了。終于将期望的請求說出口，然後忐忑不安地看向黑莽。

“傷藥啊。當然有啊。”黑莽居高臨下，從獸皮兜裏摸出一個蚌殼盒。捏在手心随意地晃動幾下。

安諾金色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視線情不自禁地随着蚌殼來回移動，跟上了獸人的腳步。

現在黑莽手裏有現成的傷藥。算算時間，說不定他能在晚飯前回家呢！

暗自歡喜的小蛇人，沒發現前方獸人們滿含惡意的眼神。

幾人一路前行。目的地是平日裏鮮有人至的安全區邊緣。

到這裏，就算發生什麽，也不會有人能夠發現。

更別說出事的，還是一個被族群厭棄的亞獸人。根本沒有人會理會。

抵達了理想區域，黑莽的輕蔑完全沒了遮掩。不客氣地伸出手，“你帶了多少東西？拿過來。”

“三、三個。請您放心，這些絕對能夠支付……”尖銳的敵意讓小蛇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尾巴的鱗片都微微炸開。

然而，黑莽根本不等小蛇人把話說完。長腿一邁就逼近到小蛇人面前，伸手一把奪過小蛇人懷裏的草藤袋。

安諾被黑莽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

可是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下意識抱緊了懷裏的小袋子。

“麻煩。”第一次沒有成功。黑莽啧了一聲，不耐煩地一把揮開安諾，另一只手将草藤袋奪了過來。

小蛇人被巨大的力道掼倒在地上。尾巴和手臂都劃出了細小的傷痕，滲出點點血珠。正面受到沖擊的肩膀瞬間青紫一片，落在白皙的皮膚上分外顯眼。發出隐忍又細微的痛呼。

沒有人在意這些。

四個獸人迫不及待地拆開了草藤袋，打量着其中的草編娃娃。露出滿意的笑容。

小蛇人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捂住被打痛的地方，終于沒辦法再自欺欺人。眼眶染上一層淺淺的淚膜，卻出奇地執着，“我的藥。您還沒有給我。”

黑莽像是聽見了什麽極為可笑的事情，拿着草編娃娃哈哈大笑起來。

“藥？你在想什麽啊！”黑莽把貝殼盒打開，露出裏面空無一物的景象。扔垃圾一樣丢在安諾面前，大聲諷刺道，“一個退化的異種，竟然還妄想使用高檔的藥物。你們說可不可笑！”

“就是啊。如果讓其他部落知道，我們部落裏有一個白色的、完全無法化作人形态的亞獸人，整個部落都會被你拖累，受到其他部落的诟病。”

“你這個部落的恥辱，災星！怎麽可能配得上傷藥。”

周圍的獸人們當即捧場應和，肆意大笑。言辭間都充滿了不屑和厭惡。

“可是，這是你答應過我的。”

他只是想要買一些藥物，回去給葉澤治療傷勢而已。準備的草藤娃娃也遠遠超出了一盒藥物的價值。

并沒有要求很多啊。

安諾咬住下唇，努力讓自己不要顯得那麽狼狽。但是眼淚有時候就是這麽的不聽話，自顧自地就從眼睛裏掉下來。

“嗤！”黑莽嗤笑一聲，擡腿踩住安諾的尾巴。聽見安諾壓抑的痛呼，神态愈發傲慢，充滿高高在上的俯瞰，“我答應你就需要履行嗎？那我答應過豬和狗，難道也需要一一回應？”

嗚……諾諾才不是豬和狗！

而且，幹嘛瞧不起豬豬和狗狗。它們都比你可愛守信。好多好多倍！

安諾又疼又傷心。努力在地面蜷縮起來，降低自己受到的傷害。

等到葉澤尋着植物們提供的線索，一路找到安諾時，看見的就是乖巧的小蛇人被四個大個子嘲笑欺負的場景。

小小的一團，瑟縮在濕冷的土地上。虛弱又害怕。

霎時間，一種從未有過的怒意湧上他的心頭。

“你們在幹什麽？”葉澤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