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表白
趙瑗将蕭山送上來的冊子放在一旁,心中暗想:是時候找他談一談了。
下午趙瑗練習射箭的時候,依舊沒有任何進步,一旁教皇子的武師并不敢過分緊逼,只是說殿下英才神武,進步很快。
趙瑗有些不滿,便對一旁的蕭山道:“秦山,你不是說我的姿勢不太對麽,具體是哪個地方不對啊?”
蕭山見趙瑗竟主動開口向自己求教,心中高興,覺得自己的冊子果然沒送錯,便大大方方的走了過來,開始還有些分寸,只是語言提點。見趙瑗無法領會之後,蕭山就開始伸手動作了。
他站在趙瑗身後,一手按在對方的腰上,一手扶住對方的肩,糾正了幾個動作,并且拉着趙瑗引弓的手臂,讓他将手放穩。
一旁的武師看得有些心驚膽顫,皇子的身體都是金貴,哪裏能夠随便觸碰的?蕭山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動作到底有哪些不妥。他前生在軍隊中,有士兵不會打槍,瞄不準什麽的,都是這樣一對一的糾正動作,直到學會為止。
蕭山心中對于王府的武師一直不怎麽滿意,覺得三位武師非常不負責,既不布置功課,又不敢上前糾正動作,只是一味的拍馬屁,甚至還在私下的交談中對自己說:給殿下點面子,別事事都做的比他好。
蕭山覺得趙瑗如果想要很快的進步,必須要進行傳說中的“魔鬼訓練之教官是禽獸”——因為他自己也是被這樣訓練出來的。
趙瑗萬萬沒想到,他只是随口問一問,蕭山就非要手把手的糾正動作,還不依不饒的逼着自己練習了十多次之後才放手。
蕭山在糾正動作的時候,靠趙瑗靠的非常近,呼出的氣息都吐到了他的脖子裏,讓趙瑗覺得非常不适應,因為從來沒有人這樣過。
趙瑗再次彎弓,射箭,一箭正中紅心。
蕭山拍手:“射的好!還要多加訓練,争取每次都中紅心,逐漸增加移動靶,因為敵人不可能站在哪裏等你。”
趙瑗平日私下練習的時候,也沒有今天這樣準确過,少年人見自己有了成績,心中不免也有些高興,他心情好,說出的邀請也變得格外的自然:“今天就到這裏吧,能夠射中紅心,要去慶祝一下。天氣還不錯,天色也早,不如出去走一走!”
蕭山一愣,覺得趙瑗是不是太容易滿足了?好歹幹掉移動靶位再走啊!
但他也沒有反對皇子提議的道理,便點頭稱是,又回房換衣服。
趁着蕭山回房換衣服的時間,趙瑗給身邊的太監甘昪下達了一個任務——等蕭山走後,去給蕭山收拾收拾房間,看看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他不是很确定,蕭山昨天一夜是不是在寫給自己的那本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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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山換好衣服之後,便在院中等待趙瑗。
片刻之後,趙瑗也換上了一套普通的袍子,走出了房門。
此時正是下午未時,春日的太陽十分的柔和,光影透過庭中大樹斑駁落下,女貞樹上的白色小花,随風一吹,便紛紛落下,趙瑗穿着月牙白的袍子,腰間束着青玉腰帶,更顯得他膚色白皙,眼如點漆。
蕭山看得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忙将目光落在別處。
趙瑗走在前面,蕭山跟在他身旁,四個侍衛兩個在前,兩個在後,一齊出了王府。
趙瑗今日是準備和蕭山談話的,想要找個沒有第三人聽到的地方,他早在心中選好了地點,一行人看似漫不經心的閑逛,卻不多時就來到了西湖邊上。
春日西湖游人甚多,湖面上有着數百艘各式大小船只,載游人游湖之用。大的船只一次可以搭載上百人,有絲竹管弦和飲食之用。小的船只則可以搭載五六人,船尾立着大漿,船夫用劃動它。還有些船只安裝有輪,可以用腳踩踏而行。
在西湖的南邊,有着被小堤隔開的部分,裏面停着皇帝的禦舟,還有侍衛看守。
四名侍衛見到趙瑗要游湖,本來是準備用禦舟的,趙瑗借口不想麻煩,花了兩百多個銅板,租了艘小船,自己和蕭山一船,命四個侍衛等待岸邊。
蕭山來南宋已經小半年了,今天還是第一次前來游湖,湖邊栽滿了垂柳,暖風一吹,熏熏欲醉。遠山青翠,掩映着湖光山色,真是個游玩的好地方。
趙瑗因要和蕭山談些私密的話,也未雇船夫,只是讓蕭山劃船。他見蕭山動作娴熟,便忽然問道:“秦山,你以前常年在江上?”
蕭山一愣,道:“為什麽這樣問?”
趙瑗道:“我見你劃船很有經驗的樣子,你不是說水性很差麽?”
蕭山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在軍隊中接受訓練,其中就有搶灘和搭設浮橋,出了訓練開機械汽艇和登陸艦之外,還有劃橡皮艇。
蕭山呵呵的笑了笑,道:“我的确水性很差,以前每次上船,都要穿竹衣的。劃船倒是可以,游泳卻不怎麽行。”
蕭山在部隊中的水戰訓練,都是要穿救生衣的,類似于這個年代的竹甲,可以浮在水上。他的游泳成績算得上是中上水平,雖然刻意的訓練過,但沒有什麽很大的提高。
趙瑗聽蕭山這樣說,便也沒再追問,等到蕭山在西湖中轉了一圈,繞過湖心島,到了三泉映月附近,周圍再無其它的船只的時候,他終于直切主題:“你今天給我那冊子,是什麽用意?”
蕭山道:“我見殿下這些日子練武,卻沒有什麽進展,想要幫一幫罷了。”
趙瑗在心中默默的衡量,如果和蕭山把一些事情挑明了說,自己會有多大的勝算,對方又有多大的幾率願意對自己敞開心扉實話實說。
他在心中盤算了一下,覺得把握還算是比較大,便笑道:“真是這樣麽,不是秦桧的指使吧?”
蕭山萬萬沒想到趙瑗會這樣問,他心中有些不太高興,卻一擡眼,看到遠處岸邊的兩個大柳樹。他們現在的位置離東岸非常遠,那兩個大柳樹也只是一個小點了。
蕭山丢開了漿,任由小船飄在湖面上,指着那兩個小點道:“殿下還記得那兩棵樹嗎?”
趙瑗不解其意,蕭山道:“那次小臣和殿下相遇,殿下曾經說過,‘你要牢牢的記得這兩棵大樹的位置,如果将來我忘記了,你要提醒我’。”
趙瑗便知道蕭山是在說,兩人當日合葬張憲岳雲的事情了。
趙瑗沉默不語,他的心中對于此事尚有着一個大大的疑團。
蕭山緩緩的道:“我知道殿下一直懷疑我是秦桧派來的間諜,奸細。我的身份擺在這裏,說的天花亂墜你也不會相信。但是請殿下好好的想一想,如果我真的是和秦桧站在同一邊的話,我當初為什麽要幫你安葬張憲岳雲的屍體?”蕭山心中有些惱火,說話都有點“你”“我”亂用了。
趙瑗看着蕭山,蕭山也盯着趙瑗,兩人都沒有說話,都希望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對方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麽。
趙瑗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道:“我那日前腳出宮,後腳秦桧便進宮面聖,并且提出我該搬出宮去。從我回宮,到秦桧進宮,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你怎麽證明,我出宮去刑場,而且安葬了兩位将軍屍體的事情,不是你洩露的?你不能向我證明這一點的話,我始終無法相信你。”
蕭山全然不知道趙瑗搬出皇宮,竟有秦桧參與其中,更加不知道,事情湊巧到了這種地步。
他忽然想起來,趙瑗和自己第一次碰面,就懷疑自己是前去跟蹤他的暗探。
蕭山無奈的攤手:“你的懷疑的确很有道理。我作為秦桧的義子,當然是要跟他通風報信。我那天和你遇上也不是巧合,而是蓄謀已久。那天晚上你我街口分手,我跑去給秦桧報信,秦桧再連夜進宮在皇帝面前給你使絆子,時間也正好吻合。我現在的确沒有辦法證明,這件事情不是我洩露的。”
趙瑗聽見這話,臉上浮現出一股失望的神色,他內心中,隐隐的希望,蕭山能夠提出有力的證據,駁倒自己的猜測。
蕭山說完這段話,停了一停。他無法用語言洗刷自己的清白,他更加沒想到趙瑗居然對自己的成見這麽深。如果是這樣子呆在王府,不論自己做什麽,只會被趙瑗當做別有用心或者故意作僞。
蕭山決定兵行險招,豁出去賭一把。贏了,趙瑗會不再無中生有的懷疑自己;輸了,宋金交界處的盜賊很多,江北不受宋金約束的義軍也不少,大不了費點事學習天朝太祖號召廣大人民群衆武裝敵後根據地。
他緩緩的站起,慢慢的走到了趙瑗的面前。
小船随着蕭山的腳步左右晃動,趙瑗趕緊伸手拉住船沿。
蕭山走到趙瑗身前坐下,一字一句的道:“但是我至少能夠證明一點!”
趙瑗微微揚眉:“哪一點?”
蕭山猛的伸手,抓住趙瑗的胳膊,順手一扭,就将趙瑗的胳膊扭在背後,另一只手緊緊的箍着趙瑗的脖子。
趙瑗被蕭山緊緊的箍住,才猛然發覺,對方這兩個月,居然長得比自己高了!
蕭山的聲音帶着一絲危險的氣息,更有一絲憤怒:“那就是我如果想要對你不利,根本不用背後動手腳通風報信,我現在就可以讓你葬身湖底!”
證明自己的實力,威懾對方,然後安撫對方并顯示出誠意,會更加利于談判。
蕭山已經對自己帶的那些兵甚至戰友用過多次,屢試不爽。
兩人所在的小船迅速的左右搖晃起來。
趙瑗并沒有掙紮,只是平靜的道:“你如果謀殺皇嗣,會是誅九族的大罪,秦桧脫不了幹系。”
蕭山回答的非常幹脆:“我會和你一起失蹤,等你葬身湖底之後,我可以躲避鄉間。秦桧會找人冒充我的屍體,還會善待我的養父母,我不會有絲毫的損失!”
趙瑗沉思片刻,點頭道:“說的似乎很對,秦桧完全可以把責任推脫在奸細,刺客,金人身上。官家也不止我一個養子,他不會也不敢過于追究。既然已經想好了,你為什麽還不動手?”
蕭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見到趙瑗的臉上露出了後悔的神色,以為趙瑗服軟了。便緩緩的松開手,道:“我不會這樣做,是因為……”
一句話尚未說還,忽然腳下被人一絆,蕭山完全沒有防備,他腿微微一曲,眼前就是一道寒光閃過,蕭山本能性的朝後一躲,覺得某個尖銳的東西紮到了自己的胸上。
強烈的危機感讓蕭山産生了本能的反應,他的肢體比大腦反應的更加迅速,一個橫掃,朝着危險的來源踢去,同時撲在對方身上,企圖制服對方。
噗通一聲,兩人同時落入水中。
趙瑗一入水,渾身就和泥鳅一樣,一扭腰就輕易的掙脫了蕭山的禁锢,并且迅速的游到離蕭山十米遠的距離。
趙瑗的聲音中滿是遺憾:“秦山,我很遺憾要回去告訴我的那些侍衛,你為了保護我死掉了。本以為你是迫不得已有什麽苦衷。但沒想到你被我說破後,竟然惱羞成怒要起心謀害皇嗣。”
蕭山知道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胸口上,紮着一柄匕首,劇烈的疼痛傳來。
趙瑗繼續道:“我其實很後悔今天約你出來,如果我們兩個一直呆在王府,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死了,我或許偶爾會想你的。畢竟……”說道這裏,趙瑗的聲音有些低沉,“畢竟我曾經拿你當過朋友,雖然這個朋友只做了半天不到的時間。”
趙瑗說完這些話,并沒有游遠,他只是在隔着一個安全的距離踩水,蕭山知道趙瑗是在等待自己力氣耗盡之後,前來幹掉自己滅口。并且能夠将作為兇器證物的匕首取回去。
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湖面游人漸少,周圍沒有任何游客經過。
蕭山知道趙瑗回去之後,完全可以花時間編造一個圓滿的皇子泛舟,遭遇刺客,侍讀英勇救主的故事。而秦桧只是少了一個探子,不會有太大的損失,甚至會再想辦法安插一個類似于自己的人進入王府。
趙瑗和秦桧的較量會繼續下去,但是他蕭山不會再有機會活着了。
蕭山非常清楚現在絕對不能讓趙瑗得逞,他需要抓到趙瑗,強迫其将自己帶回岸上。
但他現在也無法去追趕趙瑗,迫其就範,因為自己受了傷,體力一定會在追逐的時候,先一步耗盡。并且趙瑗是準備已久,自己只是臨時起意,怪不得趙瑗詢問自己的水性如何,原來是為了判斷地形優勢在哪裏。
他看了看離自己不遠的空船,只要能夠游到船上,就有機會處理自己的傷口,只要今天自己平安抵達陸地,趙瑗就拿自己沒有任何辦法。
事到如今,蕭山已經不再幻想趙瑗的信任了,他現在處于劣勢,無論說什麽,哪怕是痛哭流涕跪地求饒,趙瑗也只會認為是自己怕死而找的借口。
蕭山心中也非常的遺憾,自己賭的那一把,輸掉了。蕭山在失敗之後才意識到,面前這個,是養在深宮之中,警惕性高,防範心強,始終高高在上擁有特權的皇子,而不是那些和自己平等的戰友,更不是自己手下的士兵。對方不吃自己那一套。
趙瑗一直在等待着蕭山力氣耗盡,他看出來蕭山說謊了,蕭山會游泳,但索性的是,對方技術沒有自己好。
他看見蕭山一沒追自己,二沒有逃走,便故意的游到離蕭山進了一些,引誘蕭山來追擊自己,好消耗蕭山的體力。
但随即,他便發現了蕭山的意圖。
蕭山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小舟上,趙瑗奮力的劃動雙臂,雙腿蹬水,朝着小舟游去,他不能讓這個小舟被蕭山搶走。
蕭山在同一時刻,也明白了趙瑗的想法,兩人使出最大的力氣,在不同的方向朝小舟沖刺過去。
趙瑗游到一半的時候,忽然醒悟到自己的方向和蕭山是往同一個方向去的,這樣自己會過于靠近蕭山,非常的危險。他趕緊掉頭,但蕭山更勝一籌,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游向小舟,而是在半路阻擊趙瑗。
等到趙瑗掉頭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蕭山成功的抓到了趙瑗,有了剛落水時被趙瑗溜掉的經驗,蕭山這一次非常的謹慎,是用了全部的力氣,一上來就直擊趙瑗的要害。
蕭山緊緊的将趙瑗箍住,拖入水底。任憑趙瑗怎麽掙紮,也不放手。
趙瑗開始還掙紮的厲害,但到了後來,手腳卻慢慢的軟了下去,最後一動不動。
蕭山害怕趙瑗是在裝昏迷,他的手伸進趙瑗的衣服中,貼着對方的胸膛,以測試他的心跳。
直到感覺到趙瑗心跳變得緩慢的時候,蕭山才帶着趙瑗緩緩的浮出水面。
天色昏黃,趙瑗的臉變得慘白,雙眼緊閉,蕭山伸手去探了探趙瑗的鼻息,還有着一絲微弱的氣息。
蕭山看見這樣的趙瑗,心中湧起一股無力的挫敗感。或許自己一開始,就不該表現出那樣的堅決站在秦桧一邊的意圖。
他知道經過今天的這件事,趙瑗不可能會再相信自己了。
蕭山胸口的匕首早在他阻擊趙瑗的時候,就拔掉了,因為他害怕武器會被趙瑗搶到。此刻他胸前的傷口已經被水泡的發白,疼痛一陣陣的傳來,蕭山力氣也差不多耗盡了。
蕭山拖着趙瑗朝着小舟游過去,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趙瑗拖上小舟。
趙瑗依舊昏迷不醒,有進氣沒出氣了,蕭山不願對方就這樣死掉,但害怕将他救活之後又過來和自己糾纏。蕭山想了想,将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條,把趙瑗的手腳捆住。
确認趙瑗掙脫不開之後,才開始捏着趙瑗的鼻子,給他做人工呼吸。
數次之後,蕭山的唇緩緩的離開趙瑗的,他發現趙瑗的眼睛已經睜開,正在怒視着自己,趙瑗臉上的青白色已經退去,反而有着一絲不正常的紅暈,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非常的豔麗。
蕭山嘆了口氣,道:“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我的确沒有任何要害你的意思,否則你剛剛昏迷不醒時,我會選擇下毒手而不是救活你。你回去之後,是要繼續忍耐秦桧,還是要派人暗殺他,和我也沒什麽關系了。”
趙瑗用力的咳嗽,他的肺部還嗆的有水。
蕭山十分灰心的自言自語:“那天你出宮,并且安葬岳雲張憲的事情,我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并不是秦桧的義子,是他那天在飲宴的時候突然這樣說的。當着皇帝的面我沒辦法跟他唱反調,只能默認。況且當時我已經得罪了你,沒有的選,只有站在秦桧這一邊說些無恥的話。我想的是,只要能夠進入王府,遲早你會明白我的立場和我這個人的品性。至于你問我為什麽一定要擠進王府,我只能說,因為我看好你,我認為你将來會成為中興之主,而我想要有一番作為必須要跟你把關系搞好,所以才刻意和你結交。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
蕭山說完,站起身,開始緩緩的包紮自己胸前的傷口。
趙瑗忽然道:“你是準備離開王府的嗎?”
蕭山點了點頭,道:“是,既然不能夠得到你的信任,更加沒有辦法改變你對我的看法,我認為再呆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了。再說岳飛當年那麽英雄,卻落得冤死獄中。可見宋庭之中,并無英主。我也應該以前人為戒,不再抱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跟你說了也無所謂,我準備渡過長江,前去金兵占領的江北,投奔當地豪傑,以待時機起兵抗金。如果将來有緣,或許會再見,但這個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蕭山說話間,已經将自己的傷口包紮完畢,他對趙瑗道:“我這一走,我的義父義母肯定要遭到秦桧的毒手。我希望你能夠按照你本來的想法,說我是為了保護你而死,這樣秦桧不會認為我是私自逃走,而我義父義母至少能夠平安的活下去。”
蕭山神情黯然,緩緩的站起身,他歇息了一陣子,力氣恢複了不少,準備跳水游走,就此往北,或投軍或渡江,開創自己一片嶄新的天地。
卻不料趙瑗猛然在身後叫道:“你等等!”
蕭山頭也沒回:“捆住你的手腳,是怕你又來殺我。放心,我游到岸邊之後,會讓人通知等在岸邊的王府侍衛前來救你的。”
噗通一聲,蕭山躍入水中。
趙瑗叫道:“我不是要說這個,我是想問一問,那天明明約好在清波門見,你為什麽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