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病倒了
蕭山看了趙瑗一眼,要是對方是個普通人,他肯定要罵對方是“廢物,垃圾,混蛋,連我的狗都不如!”
但對方是皇子,肯定是不可能這樣罵的,于是他用着盡量溫和的口氣道:“殿下是打算在這種情況下,被敵人偷襲得手嗎?下雨算什麽,淋上兩場雨又不會生病,就算是生病,也不會病死!再說我不是和殿下一樣在淋雨嗎,我不覺得有什麽不舒服!”蕭山雖然用他自以為溫和的口氣說話,但他訓練新兵習慣了,說出的話根本一點都不溫和!
趙瑗先前還想跟蕭山打個商量,說點軟話,但聽到蕭山這種回答,激得他心中登時升起了一股傲氣。趙瑗惡狠狠的瞪了蕭山一眼,緊緊的抿着唇,二話不說就啪的一聲撲倒在地,開始練習沙地匍匐前進。
蕭山站的筆挺,目光非常銳利:“要貼緊地面,快點爬!”
“身上的僞裝掉了,重來!”
“姿勢不準确,重來!”
“我隔這麽老遠就看見你在動了,不合要求,重來!”
雨整整下了一個下午,直到晚上的時候,趙瑗才滿身沙子泥濘的從地上爬起來,他心中依舊有氣,根本不顧理會蕭山的詢問,徑直朝自己房中走去。
甘昪等兩三個太監,以及王府中的兩個武士,和數十個侍衛都跟在趙瑗身邊,甚至還有侍女見趙瑗太累了,想要進去幫他把寝閣收拾好。
趙瑗臉色鐵青,聲音中帶着煞氣:“誰都不準進來,沒我的命令,不準踏入這院子半步,滾,滾出去!”
周圍的人立刻知道普安郡王殿下遷怒了,全都自覺的回避。他們不似蕭山,沒有秦桧在背後撐腰,是絕對不敢和殿下叫板的。
蕭山看見趙瑗這個樣子,聳了聳肩。反正這種訓練在初級階段都是給自己拉仇恨的項目,他早就習慣了,也不以為意。
王府中的兩個武師有些膽顫的跟蕭山建議:“秦大人,你這樣不太好吧?萬一官家怪罪下來,你可是擔當不起啊!”
另外一個侍衛加入了他們的談話,表示毫不擔心:“沒事,秦相公應該會幫你說話的,官家也要給秦相公幾分薄面的。”
衆人一齊怒視那位侍衛,那位侍衛愣了半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笑着解釋:“我是說,朝中有人好做官的意思,沒別的意思……”
晚上的時候,蕭山看見趙瑗的房門緊閉,窗戶也關着,連晚飯也沒出來吃,下面的宮女太監更加不敢進去送,甘昪前來跟蕭山打商量,說讓蕭山前去給殿下認個錯,皇子千金之軀,餓壞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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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山想了想,說:“行,把吃的東西給我,我來解決好了。”
太監們送算是松了一口氣,将食盒送到了蕭山手上,蕭山的解決辦法就是直接放到了趙瑗緊閉的房間門口。他認為趙瑗餓了自然會出來找東西吃的,現在拒絕吃飯,是因為還不餓。
蕭山第二天清晨起來,在院中等着趙瑗起床五公裏,等了一會兒沒見到人,他走上房前的臺階,發現昨天晚上放的食盒還在那裏,揭開一看,裏面只少了半個饅頭。
蕭山有點奇怪,因為随着運動量的加大,趙瑗每天的飯量也很大,一頓至少可以吃三大碗白飯加四個饅頭,還有小菜羊肉之類的。絕沒有出來找東西吃,只吃半個饅頭的。
蕭山看着緊閉的紅木雕花門,本想敲門進去看看,但轉念一想,便拔出身邊的匕首,輕輕的挑開門闩,将房門拉開一條小縫,朝裏面看去。
房間中看起來一切正常,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趙瑗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身上的衣服還帶着泥漿。
蕭山心說:原來這家夥在睡懶覺!
他嘩啦一聲推開門,大踏步的走了進去,邊走邊道:“警覺性太差了,被敵人撬開門闩居然都沒反應!”
他一邊說,一邊去拉趙瑗的胳膊,想把他拉起來,但手才一碰到趙瑗的皮膚,就吓了一跳。
趙瑗的身上燙的吓人,是發燒的症狀。
蕭山将趴在床上的趙瑗翻過來正面朝上,看見趙瑗的嘴唇幹枯,額頭冒着冷汗,臉上卻通紅通紅的,蕭山伸手去摸了摸趙瑗的額頭,比身上更燙,看這溫度,至少上了三十九度了。
蕭山四面一看,房間中窗戶也關着,他忙上前去将窗戶打開,透了些新鮮空氣進來,又回到床邊,俯身輕拍趙瑗的臉。
趙瑗緩緩的睜開眼睛,看了蕭山一眼,聲音很小,也很沙啞:“我今天真的有點不舒服,休息一天吧……”
蕭山又去摸了摸趙瑗的脈搏,他的脈搏比平常跳的快了很多,手心也燙的吓人。
蕭山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惱火:“你發高燒了,我看絕對有三十九度!該死,沒有退燒針和消炎藥!”
趙瑗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三十九度是什麽意思,更不知道什麽是針什麽藥。但也明白蕭山是在說自己病的厲害,他想要說些什麽,卻實在是沒什麽力氣。
蕭山見趙瑗身上還穿着髒衣服,連床單都弄得髒兮兮的,他四處一看,只見到房間盆架的銅盆中有水,便走過去将盆端了過來,擰了毛巾給趙瑗把臉擦幹淨,邊擦邊道:“沒可能淋一點雨就成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前幾天就不舒服了?”
趙瑗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他的頭發睡得有些散亂,垂在脖頸處,衣服也不太整齊,領口松散,露出一大片胸膛,上面還沾着泥巴。
蕭山把趙瑗的臉擦幹淨後,又去脫他的衣服,趙瑗無力反抗,只能聽之任之。
蕭山将趙瑗渾身擦幹淨,把他的髒衣服丢到地上,又去給他換了幹淨的床被,将薄被給趙瑗蓋好後,才道:“你忍耐一會,我去給你找太醫,吃點藥就好了!”
趙瑗用力的咳嗽起來,從被中伸出手來,拉住蕭山的手,說話聲音十分的低沉:“別……別去找太醫……”
趙瑗的聲音有點小,蕭山沒聽清楚,便将耳朵靠近他的唇,蕭山感到對方呼出的氣息十分的滾湯。
趙瑗重複了一遍,又喘着氣解釋道:“太醫令王繼先是官家身邊的人,萬一……萬一被官家知道了,我……我沒法解釋。”
蕭山見趙瑗說話實在吃力,嫣紅的臉上露出着急的神色,便點頭道:“好,不去找太醫。但必須要找個大夫來給你看一看!”
趙瑗的臉上露出更加焦急的神色,掙紮着想要坐起來,蕭山便将他扶起,想要将他靠在床頭,發現床頭都是木欄杆,找枕頭墊着吧,因為到了夏天,枕頭都是瓷做的硬枕頭,靠起來肯定很不舒服,便自己坐在床頭,讓趙瑗靠在自己懷裏,溫言道:“你別着急,慢慢說。”
趙瑗喘了兩口氣,道:“昨天王府裏的包大夫家中有事,回去了。你讓甘昪前去找他回來,不要走漏消息!我,我上次進宮,官家曾經問起為什麽我找你當武師。如果,如果知道我弄病了,他會找你麻煩的,也,也不會再允許我在王府中練武了。”
蕭山心中湧起一股自責,他萬萬沒想到,趙瑗都成這樣了,居然還處處為自己着想,他用力的點了點頭,轉身出去,讓甘昪去找王府中的包大夫,并且叮囑千萬不要聲張,更不要讓別人知道。
吩咐完後,蕭山回到了趙瑗的房間,又找了個平時趙瑗比較信任的一名姓謝的宮女進來伺候,他在一旁等着甘昪帶大夫回來。
他等了一會兒後,發現趙瑗的體溫似乎又有升高的趨勢,并且已經開始在說胡話了,但大夫還沒來,又不能進宮去找太醫,蕭山只能采取緊急措施迅速退燒。
急速退燒,要麽吃退燒藥,要麽用冰塊敷全身,退燒藥雖然見效快,但這個時代是沒有的;冰塊什麽的,皇宮裏是有的,但新建的普安郡王府中還沒有冰窖,更沒有頭年的冰塊。
蕭山想了想,出去到王府的井中打了一桶冷水,府中的太監仆傭這幾個月見慣了蕭山的種種奇行,也不以為怪,更不會前去問他打水做什麽。
蕭山将水提到趙瑗的房中,取下一塊毛巾,在井水中浸得冰涼之後,便敷在趙瑗的額頭上。
趙瑗只是頭痛稍稍緩解,但整個人身上還是滾燙。
蕭山只能動手扒趙瑗的衣服,并且教身邊的宮女,怎麽給趙瑗全身敷冷毛巾降溫,那宮女紅着臉不敢看,卻又不能不看。
蕭山演示了一遍之後,便将照顧趙瑗并且幫其降溫的任務交給了謝氏,自己出府前去等甘昪。而府中的其它人問起趙瑗怎麽沒出來的時候,蕭山便告知殿下正在進行新一輪的訓練,任何人不得打擾!
等到蕭山出府後,有兩個忠心的侍衛不放心趙瑗,隔着屋子問候了兩聲,趙瑗在半夢半醒間被謝氏搖醒,努力用着平和的語氣回答了侍衛之後,那兩個侍衛才放心離去,守在院門口,并且嚴禁任何人進入。
直到傍晚的時候,蕭山才見到甘昪領着包大夫回來了,蕭山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便命包大夫先回府,自己和甘昪又在外面轉了半個時辰才回去。
等到蕭山再次見到趙瑗的時候,謝氏已經在蕭山的房間中偷偷的煎藥了,蕭山問過趙瑗的病情,才得知是因為前些天受了風寒不僅沒休息,還在昨天淋雨,才鬧得這麽嚴重。
蕭山搬了個凳子,坐在趙瑗面前,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過了半晌,才道:“你原來早就不舒服了,為什麽不肯告訴我一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