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虞允文

蕭山一個哆嗦,從褥子上跳起,又揉了揉眼睛,半天還弄不清楚這到底是在做夢還是真的。

趙瑗就站在他面前,帶着一臉疑問之色,看着他。

蕭山用力的揉眼睛:“不會吧,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啊?”

趙瑗無語,也知道蕭山夢見誰了。

趙瑗道:“你甩自己一個巴掌,疼就不是夢!”

蕭山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不是做夢!

趙瑗見蕭山出手狠,臉上那五個指印紅通通的,自己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很疼,有些膽顫的問:“你……還真打啊?”

蕭山一把抓住趙瑗:“你沒事吧?我明天準備撤走,還擔心你找不到我人。”

趙瑗不露聲色的甩開蕭山的手,淡淡的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找你還不容易?我沒事,不僅沒事,還帶回來了一個好消息!”

蕭山精神一振,剛想要開口問,便被趙瑗拉出帳外。只往外面那麽一看,他的嘴巴就驚訝的何不攏來。

帳外已經聚集了不少兵士,都十分興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刻月上中天,姣姣月華之下,是一支裝備精良,排列整齊的軍隊。

人人手持尖槍,勒馬而立,人馬身上都是連環鎖子甲,馬不叫,人不語,只是往那裏一站,氣勢就全然不同。那股淩厲的殺伐之氣,在月下尤為突出。

蕭山注意到那些馬的蹄子上面都包裹了厚厚的布,口上都套了罩子。那些騎兵的口中,也都咬着粗短的樹枝,是為了防止行動期間弄出聲響。

一位領頭的将領下馬,朝着蕭山拱了拱手,道:“這位就是蕭部将吧?”

蕭山見那位将領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和劉琦的年紀對不上,便點頭道:“正是末将,倉促之際,不曾遠迎,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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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将領對蕭山也沒太在意,只是道:“我等奉命,護送趙公子一程,我家相公曾吩咐過,如果遇到流寇,就随手打發了,蕭部将有什麽主意,不妨說出來聽一聽。”

那位将領一上來就直奔主題,蕭山喜歡這樣的爽快人,不用多繞圈子。

當即通報過姓名之後,又互相說了一下情況,便得知這位将領,正是這三百鐵騎的頭領,叫做陳呈,被趙瑗借來用的。

趙瑗當日離開蕭山之後,快馬加鞭,一夜便趕到蕪湖,找到了劉锜。

趙瑗也沒有對劉锜隐瞞情況,劉锜自然也不會得罪這位有可能當皇帝的普安郡王,樂于相幫。但卻是有一點,這件事情只能夠私下操作,不可以明面上來往,劉锜是決不可能親自過來的,更加不可能說趙瑗究竟是什麽人。只說趙瑗是自己的遠房親戚,路上不安全派人護送他回家,趙瑗帶着人離開的時候,那些騎兵尚且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只是得到命令,一切聽從趙瑗的安排。

等離開蕪湖境內,趙瑗才告訴陳呈此行的真實目的。為了保密行動,一行人都是日宿夜行,馬裹足口銜枚,悄然行進。

饒是如此,趙瑗還是小心行動,并沒有直線趕來,而是繞了一段路之後,才趕到。

趙瑗走的非常小心,他身後所帶的更是上過戰場,跟金人厮殺過的百戰騎兵,想要悄然行動不是什麽難事,一面走一面打掃,直至今夜,在蕭山想要撤兵的時候,正好趕到。

有了這三百鐵騎的支援,一切都變得簡單起來。

步卒和騎兵,戰鬥力本就相差很大,若是訓練有素的步卒,尚且能夠抵擋騎兵的進攻。但也往往是一千步卒能夠擋住一百騎兵就不錯了。

光是騎兵的靈活性機動性和其所帶來的心理壓力,普通步卒都遠遠的追不上。宋金兩國交戰,宋軍騎兵奇缺,也是難以取勝的一個原因。

而蕭山現在要面對的,不過是一些穿着劣質畫符铠甲的流匪,和正規軍根本不能相比。

哪怕是對方躲在宣州城不出來也沒關系,有了三百鐵騎的支援,清掃外圍不成問題,如果能夠成功的清掃外圍,補給軍械會源源不絕,就是自己砍樹挖石制造攻城器械,也能夠拿下。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蕭山不想花太多的時間,他已經熟悉了王不破的情況,十多匹馬,上千步卒,外加臨戰嗑藥。

只消想辦法将其步卒全部調出城池之外,糾纏上一段時間,等到其嗑藥的藥效過後,三百鐵騎外加自己的三百步卒幹掉王不破,那簡直就是秋風掃落葉。

這三百鐵騎來的時候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隐蔽更好,以至于能夠讓趙瑗突兀的出現在自己的營帳中。

自己尚且沒有提前發現,那在宣州城的王不破就更加不會知道了。

蕭山先步卒佯攻,占據據點,王不破根本沒有料到蕭山還有後招,果然派大軍來攻,幾乎是全軍出動。因為事先有準備,蕭山的士兵又都破除了對于“天兵天将”的迷信,在相持一段時間後,王不破沉不住氣了,下令手下的人飲符水。

蕭山即刻退卻,便跑邊打,自己的人越跑越少,為的就是分出一部分兵力,阻截城門。

蕭山在心中暗暗的估摸時間,一個時辰之後,三百鐵騎猶如天兵飛降,出現在宣州城外。

蕭山即刻合圍,清掃這些符水藥效消退的賊寇,三百鐵騎兩個來回,就将其殺的落花流水,四處潰散。

蕭山亦騎在馬上,啧啧稱贊:“騎兵好厲害!若是有個十萬鐵騎,一切都是浮雲!”

趙瑗沒有去附和蕭山的話,這次帶來的,可謂是宋軍最精銳的鐵騎了,別說蕭山遐想的十萬鐵騎,整個南宋,所有騎兵加起來,一萬五頂天了,這還是在戰時。至于現在,呵呵……

王不破的主力,被這些天降神兵,打了個落花流水,折損大半,只能固守城池,再也不敢出來,完全處于被動狀态。

就在當天晚上,好消息又再次傳來。

周宏、金勝兩人終于趕到了。

他們二人當天遭遇突襲,自行逃跑,跑了之後知道事關重大,要是這樣回去恐怕難以交差,在問過蕭山所部尚未潰散,并且獨自前去剿賊之後,這兩人也四處收集潰兵,迅速的集結起紀律戰鬥力都奇差的軍隊來。

每府的兵丁臉上都有刺字,像蕭山這種直接投效應不用刺字的很少,潰兵跑了也回不去,只有再次聚攏找自己的老上司。

周宏和金生在兵潰之中六百人折損了三分之一,只召集起來了四百人。

但也已經是不少,又朝着宣州集結,再次抵達。

蕭山見到周宏、金勝兩人到來,雖不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但畢竟是上級,不好過分責怪,且人家雖然兵潰,到底還是又收集殘部趕來了,應該團結。

朝廷的兵丁外加繳獲的俘虜,足足有一千六七人。而王不破主力全滅。

當天夜裏宣州城妖賊守将打開城門投誠,王不破趁亂溜走,被蕭山帶兵追擊,割下腦袋。

為時半年的宣州妖賊作亂,算是平定了。

那夜全城燈火通明,叫嚷聲不斷。周宏金勝這次惹出了大亂子,若非蕭山力戰,回去之後少不得要被嚴厲責罰。是以兩人都對蕭山萬分客氣之中,又多了兩份敬畏——并不是誰,都能搞到三百鐵騎的,這一定是個有後臺的人物。至少蕭山的那位姓趙的朋友,就絕對來頭不小。

蕭山聽到四處的叫罵聲,眉頭微蹙,扭頭對周宏和金勝道:“兩位大哥,我們是來平亂的,士卒還是盡量約束。”

周宏金勝連連點頭,決沒有不應允的道理,主動說自己的步卒駐紮城外,就不進城了。

蕭山也沒多說,這兩人手底下的兵丁不進城,那也好。當然,周宏金勝是要進城的。

劉锜的三百鐵騎卻不再多停留,當夜就走了,蕭山本要相送,卻被趙瑗攔下:“我去送就行了,宣州城恐怕會很亂,你還是趕快安定城內!”

蕭山便不再遠送,他先命手下士卒穩定城中秩序,清掃妖賊殘餘,又找到宣州城的地方官。府尹是已經被殺了,但還是有個主事的尚且活着。處理城中的善後事宜,便由這位主事的人負責了。

蕭山安排完這一切,便在一名俘虜的帶領下,朝着宣州府的府衙走去,他一直很好奇,那位給王不破出主意的白面書生,到底是個什麽狀況。這些天他吃了對方不少苦頭,好歹要見到人。

那俘虜上前帶路,将蕭山引入府衙的後宅,在一間房間前停下,道:“将軍,那人就在裏面!”

蕭山伸手,推開門,朝裏面看去,倒是非常的出乎他的意料,門中什麽也沒有,僅挂着一張布簾。蕭山命自己的親兵守在外面,他自己擡腳進去,伸手掀開布簾,只見簾子後面,果然有着一個書生打扮的人。

那人坐在椅子上,雙腳被捆,雙臂亦被綁住,口中塞了麻核,側臉相對,頭發披散遮住他的臉,看不到這個人究竟是什麽樣子。

蕭山心中更覺怪異,這捆法,顯然不是自己手下兵士所為。

卻在這個時候,那書生頭微微的扭了扭,朝着蕭山看來。

房中只點着一盞微弱的油燈,此刻正好照亮那書生的臉龐。

蕭山看到那書生臉的時候,呼吸幾乎為之一滞。

盡管他的口被繩子勒住,臉上還有傷痕,頭發散亂,但依舊不能夠遮擋其容顏絕美,幽暗的房間好似忽然一下子亮了許多,猶如千根蠟燭齊齊點燃一般,讓人一見之下,就忘記身在何處。

特別是那書生的一雙眼睛,又大又媚,只是朝着蕭山瞟了一眼,蕭山就覺得有些不能抵擋。

女扮男裝?蕭山的腦袋中劃過這個詞,随即肯定,還是美女!

蕭山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人的胸部看去。那人穿的少,身上衣衫又有破損,胸部有一半都在外面,平坦的很。顯然,是個男人。

蕭山收回自己的目光,道:“我有些話想要問你,你只要老實回答就好!不要想逃跑,否則刀劍無眼!”

那書生倒頗為鎮定,點了點頭。

蕭山上前,将其口中的麻核取出,見那書生手腕處被捆之處被勒出血痕,料想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外面又有人把守,逃不了。便順手将捆住他的繩索也解開了。

那書生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朝着蕭山躬身行禮,腰深深的彎下,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和激動:“總算盼得将軍到來,救我虞允文脫離狼穴,實在是感激不盡!”

蕭山渾身一震,一時之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

他問道:“等一等,你……剛剛說你叫什麽?”

那書生直起身來,雙目清澈,道:“某姓虞,名允文,字彬浦。”

蕭山盯着那書生,一字一句的道:“虞——允——文?”

虞允文點了點頭,蕭山一時之間,有點消化不過來。再次遇上歷史名人,他有點恍惚。

他在第一次遇到秦桧,見到趙構的時候,都沒有現在驚訝。那時候他早已有心裏準備,見到之後也并不吃驚,但現在全然不一樣,他怎麽也想不到,虞允文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

虞允文現在雖然是名不見經傳的一個文弱書生,但其在歷史上卻是鼎鼎大名。十多年後,金主完顏亮發兵百萬南侵,就是這位文弱書生,只身渡江,組織亂成一團的軍士迅速集結,以文官副職,擊敗完顏亮,成為傳奇人物。而在其後,又擔任過趙瑗的宰相,是主戰派的中堅人物,即便是趙瑗在決定議和之後,他依舊出任過宰相,并且政績斐然,留下千古美名。

只是蕭山萬萬想不到,他會在這裏出現,還做了妖賊王不破的軍師!!

虞允文倒是鬧不明白為什麽眼前這位看起來英俊骁勇的将領,一聽到自己的名字臉上神色就得十分微妙。他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蕭山在驚訝什麽。只是深深的再次對蕭山鞠躬:“這位想必就是帶兵破賊的蕭将軍了,比小可想象中的要年輕許多。”

蕭山迅速的調整過來狀态,既然知道了對方是誰,那也不準備過分為難這位傳說中的“白面軍師”了。他只是不解,虞允文為什麽會出現在賊窩,沒聽說過他有這方面的經歷啊!

“也是不幸,出門游歷,遇上王不破,被其囚禁,為了保命不得已幹了這勾當!非是怕死,而是家父年邁鳏居,若命送于此,實在不孝;尚未贏得功名為國效力,就死在莽夫之手,更是不忠;不敢亂死,只能想法活着!萬幸将軍來得快,救虞某出賊穴,感激不盡。”虞允文這樣解釋道。

蕭山一笑,人都怕死,虞允文看起來還比較年輕,當然不肯就這樣死了,只不過他最後那句話便不能信了,如果真的很盼望自己來,又為什麽要給王不破出那麽多主意?

蕭山道:“怕死也不是什麽丢臉的事情,我也很怕死!只是既然盼望我早日滅賊,又為什麽百裏奔襲,使得朝廷兵潰,我既然已抵達宣州城外,又為什麽還要為虎作伥,幫着王不破出主意和我作對?”

蕭山說道後來,已經完全忘記了虞允文在歷史上的大名,口氣變得有些嚴厲起來。

虞允文道:“恐怕說來蕭将軍也不信,餘某本在家中靜坐,這一番變故,全因将軍而來!”

蕭山不為所動,道:“怎麽講?”

虞允文道:“一日聽朋友說鎮江府有位年輕的部将,行軍布陣有些道道,便想要去見一見。沒想到走到半路就被王不破截獲,當時他被追的慘,還順手在亂兵中救了我一命,我不知其真實身份,感激他救命之恩,就出了些主意幫他脫險。卻不想他反倒将我囚禁,讓我幫他。”

蕭山萬萬沒想到,因為自己的到來,這個蝴蝶翅膀扇得虞允文居然進了賊窩。

虞允文嘆了口氣,道:“等知道他究竟是幹什麽的時候,為時已晚。一開始的時候我不肯相從,他便用酷刑逼我,又怕我逃跑,用繩索将我捆住,帶在身邊。更害怕我跟他周圍的人接觸,還用麻核塞口,讓我連說話都不能。這幾個月,真是身在火坑!”

蕭山已經見到虞允文身上有着鞭痕,不是舊傷,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個樣子,其并未說謊。但他也不打算就這樣輕易的相信對方,如果虞允文不能夠拿出讓他滿意的答案,蕭山不準備放過他。

虞允文繼續道:“聽說朝廷派人前來圍剿,派出先頭部隊突襲的确是我的主意。因不知到底來的人如何,若是和往常一樣的無能之輩,一擊就四處潰散,在原地兵潰無功而返也好,省得過來送死;但若是訓練有素的精兵良将,那八十多人也不算什麽威脅,反而能夠從他們身上得到不少情報,一路前來也能夠有所防備。”

蕭山盯着虞允文一瞬不動,心中暗自判斷對方是否在說謊,但他很快發現,虞允文似乎比自己更加鎮定,而且從對方的眼神中,根本看不出對方是否在撒謊。非但如此,在面對那張絕美的臉和一雙妖媚的眼睛時,蕭山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多看為好,省的被迷惑了心智,作出錯誤的判斷。

蕭山将自己的目光移向別處,口氣依舊非常嚴肅:“既已我知我大名,官兵有抵達城外,為何還要為虎作伥?”

虞允文卻猛然笑了一笑,語調中顯露出一絲興奮之意:“我本就是聽聞将軍大名,想要去見一見真人,才會身陷狼穴。此番将軍已經到來,當然是想看一看究竟有沒有真本事了!多有得罪,還請不要介意。”

蕭山沒有說話,他在心中暗暗的揣摩虞允文這番解釋的真假。

如果是假的,那就說明這個人很滑頭,能夠審時度勢,被王不破抓到後會很快想到辦法自我保全,現在落到了自己手中,也在盡力的自我洗白。

如果這番話是真的,那麽虞允文看起來似乎并不怎麽拿人命當回事,拿着普通士兵的命來當做自己的棋子玩兒。

不論是真是假,蕭山發現自己對于這個長相絕美,後世口碑甚好的趙瑗的丞相,沒有太多好感。

蕭山随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并沒有介意,将手中的劍送回劍鞘,他準備等趙瑗回來,和趙瑗商量一下再來處置。

蕭山轉身,準備走出房去,卻不料虞允文在背後道:“蕭部将請留步。”

蕭山也沒回頭,只是問道:“你還有什麽事情?”

虞允文道:“不知将軍準備怎麽處置小可?”

蕭山倒是有了點興趣,他返身走進房中,拉過虞允文先前做的椅子,自己坐下後,問道:“你想讓我怎麽處置?”

虞允文朝着蕭山鞠躬,道:“若将軍不嫌棄,某願效犬馬之勞。”

蕭山道:“不敢當。你應該有功名在身吧?我不過是鎮江府的一個小小部将,也沒權收讀書人,”這話倒是真的,有宋一代,文官向來看不起武将,蕭山覺得對方這話不過是在奉承自己以求自保。

虞允文道:“曾中舉,還不曾參加會試。不瞞将軍,如今秦桧當朝,政局晦暗,忠義之士多被排擠,虞某也不打算在短時間內出仕。今見到将軍有勇有謀,又十分年少,想必将來前途無量,若能為将軍效力,也不負平生之志。”

蕭山笑了一笑,說話非常不客氣:“你是怕我把你交給朝廷,當做妖賊處理吧?”

虞允文愕然,一時間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道:“即便交給朝廷,最終也不過是刺配充軍,和我現在的請求有什麽不同嗎?”

這下子輪到蕭山說不出話來了,細細想來,似乎對方說的不無道理。如果虞允文被刺配充軍,和他主動來投靠自己,唯一的區別就是臉上是否刺字。

虞允文進一步說道:“某見将軍之志,決不甘只做一名部将,虞某雖不才,但也能夠助将軍一臂之力。”

蕭山不動聲色,他相信虞允文如果肯幫自己的話,前面的路會更好走一些,但他從心裏地,對這個人沒太多的好感,現在聽對方這麽說,便淡淡的道:“往下說。”

虞允文道:“将軍已經平定多處叛亂,至今卻只有三百手下,頗為奇怪,想必是有人故意打壓的緣故。”

蕭山搖頭:“沒人打壓我!”

虞允文道:“那定然就是将軍故意為之了!其中緣由,不如讓某揣測一番?”

蕭山忙起身,他雖然對虞允文沒有什麽好感,但也不敢小看這個人,如果萬一從他口中說出什麽不該被人聽到的話,那就不好了。

蕭山走出房門,命周圍看守的侍衛都離去,守在院外,任何人不得進來打擾,這才轉回房中,将門關好後,才道:“你繼續說!”

虞允文看着蕭山微微笑了笑,蕭山感到一陣心虛,似乎自己的秘密已經被人看穿。

虞允文道:“若是我猜的不錯,将軍肯定是在躲避什麽人,但這樣下去不是個事,我倒有一個方法,讓将軍手下管轄之人增多,卻不引起旁人注意!”

這件事情一直是蕭山比較頭疼的,他來到軍中已經一年有餘,盡管多次立功,頗得上司邵宏淵的賞識,但因為有秦桧在,根本不敢升職,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即便是秦桧倒臺,自己也才是一個帶領三百人的部将,在歷史的洪流中,沒有任何抗拒扭轉之力。

蕭山道:“虞先生有什麽見解,不妨說出來!”

虞允文道:“此次平亂,将軍繳獲的俘虜不下五百人,何不就此收為自己的部下?此次平亂将軍是第一功,若是不要虛名,只要實惠,想必邵指揮和周、金兩位将軍,也很喜歡。”

蕭山皺眉沉思了一會兒,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虞允文道:“将軍把升官發財的事情,讓給周、金二人,這五百俘虜,不上報朝廷,收為己用!”

蕭山心中一跳,看向虞允文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

虞允文還想開口說些什麽時候,就聽到外面傳來一串腳步聲,蕭山擡了擡手,示意虞允文先不忙說話。

果然,沒多大一會兒,便聽見趙瑗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蕭部将在審問什麽人,連我也不能進去?”

蕭山忙拉開門,朝着院外走去,果然見到趙瑗站在院門口處,神情有些不悅。

蕭山上前,将趙瑗拉到一旁,想了想道:“殿下,我見到王不破的軍師了,他……他……”

蕭山琢磨了半晌,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本身對于虞允文沒什麽好感,而且也不喜歡他的長相。但剛剛的那番話,的确讓蕭山動心了。到底留還是不留,這是個問題。

趙瑗笑吟吟的看着蕭山,道:“他怎麽了?”

蕭山道:“既然殿下來了,一同去看看吧!”

趙瑗點頭,和蕭山并肩而行,走入房中。

房中燈光幽暗,虞允文靜靜的站在原地,一雙眼睛卻望向趙瑗。

趙瑗在看清虞允文的那一剎那,不由的一怔,很顯然,虞允文的相貌也給趙瑗帶來了一定的視覺沖擊。

蕭山見趙瑗發愣,心中便有了一絲不悅,道:“這位就是王不破的軍師,曾經中舉,外出游學的時候被王不破挾持,不得已淪為賊寇。叫……”

一句話尚未完,趙瑗忽然插嘴:“叫蒼井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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