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密閉雨幕裏的暧昧(求樹枝)
車子在路上走了三分鐘,傾盆大雨就瓢潑而下。那雨水好像是有人站在天空中拿桶在潑,一時間馬路上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只剩下水柱砸在各種物體上的聲音。開車的男人把車子前的雨刷打開,車窗搖下來。雨刷奮力地把擋住視線的雨水掃開。不過效果不大,會有更多的水從斜面的玻璃上流淌下來。
最後,車子的主人把車停靠到了路邊停車位上。何夏覺得這是個很明智的決定。這種暴雨來的突然,去的肯定也很快。沒必要冒着生命危險趕那點時間。只是,這樣一停車,就顯得車子裏更尴尬了。
從坐進來到現在,何夏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怎麽說呢,對于開車的這個男人,何夏見得太少了,很模糊。他們彼此認識,只因為一個共同的交集,因為他們都認識雷怒。
想到雷怒,何夏就能理解這個男人這時候經過這裏的原因了。沒有錯,去六安被拘捕的警局要經過這裏的。想到這裏,何夏已經找到打破尴尬局面的話題。他頭微微動了動,看向開車的男人,“你們那位朋友沒事吧?”
許莫廷本來望着車窗外的雨幕在出神,聽到何夏的聲音,他慢慢轉過臉來。
何夏就看到許莫廷一張英俊白皙的臉。許莫廷的英俊和雷怒的很不相同。雷怒太霸道了,是一種很張揚的英俊。許莫廷的英俊更內斂更東方。他的五官很柔和,眼睛細長漂亮的透着一股矜持高貴,人說的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應該就是說對上他這種人的時候。朝下看他的嘴唇,薄薄的。說不上來是冷靜還是冷漠。鼻梁筆直挺立,看得出性格上堅毅果敢。
他一身衣服也非常講究,同樣是穿深藍色的西裝,在他身上卻找不出一絲褶皺。袖扣和領帶的配選都很花了功夫,領帶是暗金和黑的完美配色,方格幾何花紋。袖扣也是暗金描邊的深藍色扁扣。靛藍襯衫和西裝的顏色協調統一。一切都那麽講究。
他身上那股政客特有的氣息,不是從小在那個圈子裏長大的,很難有那種派頭。大檢察官嗎?很适合他給人的感覺。
“這種刑事犯罪,警方不掌握确切的證據,是沒辦法立案起訴的。沒有立案起訴的案件都由警方負責調查,案子會壓在警局裏。所以,程序走到我這裏之前,我都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許莫廷是在回答何夏之前的問題。他說話的時候很禮貌的看着何夏,每一個字都特別清晰,看得出來這是他的行事風格。
何夏覺得許莫廷的說辭很官方,讓他忍不住想這個男人是不是不太想和他說話,才這樣敷衍。
就在這個時候,許莫廷的手機響了。何夏注意到,許莫廷在接電話的時候會等三秒,才把手機放到耳朵附近。他聽電話的時候面無表情,給人一種随時都準備好迎接問題的感覺,正經的,一絲不茍。這種男人在政治上,簡直不給政敵留一點可以打擊的縫隙。
是一個緊繃而無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早晚有一天會因為生活的枯燥乏味而發狂,何夏忍不住想。
“羅長坤殺人案的立案文檔,應該已經交到檔案科了。”許莫廷微微皺眉,那邊應該是說了什麽,他臉上露出更多費解的表情,“按程序走,如果檔案遺失要寫書面說明,才可以從檢察署再調一份。你應該明白,我不會縱容你的。下次別再耍小聰明了。”
很好,這男人不是針對他才這樣不近人情。他應該是天生的。何夏心裏想着,忍不住問,“聽起來,你的下屬犯了錯誤。”
“不,是我太太的電話。”許莫廷淡淡說着,把手機放到儲物櫃裏。
許莫廷這句話讓何夏心裏小小驚呼了兩聲。第一,他沒想到年紀輕輕的許莫廷已經結婚了,第二,他的不近人情已經無藥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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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何夏臉上沒有一點表現,許莫廷還是笑了笑,好像鑽進他腦子裏的蛔蟲一般,“很意外嗎?是家族聯姻。”
“嗯哼,你好像不需要我的同情。”何夏順着話題看許莫廷的反應,他相信,就算結了婚,以剛剛兩人對話的情況來看,許太太也完全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已婚的男人,卻活的比單身更潇灑。
“家族聯姻沒什麽不好。結婚生子,這是早晚要走的一條路。我只是比大多數人早一些安定下來。”說道這裏,許莫廷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何夏。
他的手指握在瓶子的中段,何夏去接的時候手指的指肚就壓在了許莫廷的手背上。兩個人手一個溫的,一個有些涼。
何夏也沒在意,就要收回手。許莫廷卻反手蓋在了何夏的手背上,“有點涼。”
說着,許莫廷把車子裏的冷氣開小了一些。何夏握着礦泉水瓶子,那種溫熱的觸感好像在空氣裏凝固了一樣,還沾在他手背上。許莫廷的手指原來是那種好像帶着水汽,溫溫濕濕的觸感。感覺有在做保養的,養尊處優的手。
那種很突然的,說不上是冒犯還是無意識的舉動,在何夏的心裏撞了一下。不輕不重的,卻又是那麽回事兒。
也許,越是這種正經八百的男人,越引人遐想他不正經的小動作。何夏擰開礦泉水瓶子,喝水的時候還在想手背上那一下。
“嘶,抱歉,你那瓶是我開過的。”就在何夏吞下一口水的時候,又一個瓶子遞到了何夏的眼前。瓶子後面,許莫廷一本正經的臉,在何夏心裏扭曲着變形着,成了一張小人得志陰險詭異的模樣。
間接接吻,這四個大字打在何夏腦海裏。何夏抓着瓶子,想着,如果他再把手裏的瓶子遞過去,那真就是徹頭徹尾的調情了。
所以,何夏很幹脆的收了許莫廷遞過來的瓶子。至于他手裏誤拿的那個,何夏斜着眼看一邊轉正身體準備重新上路的許莫廷。
許莫廷那邊的窗戶外面,雨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小了,稀稀拉拉的打的玻璃上都是小水珠。
何夏捏着手裏的瓶子,嘴角慢慢笑起來。原來,這男人沒有他看起來那麽正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