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這事關您兒媳婦啊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zfzl2和易花亭主的地雷(*/ω╲*)
☆、22 歪招
針對沈思遠個人的問話沒有進行太久,之後戴文光的助理奧利便帶着他去錄入詳細的個人資料了。
辦公室只剩下了戴文光與徐林楓時不時閃爍的全息影像。
徐林楓換了個坐姿,手指規律地敲擊在扶手上,這是他思考時下意識的動作。
半晌他突然輕輕地笑起來:“真是有意思。”
“梅普爾?”戴文光給自己倒了杯水,喊了一聲徐林楓的名字。
徐林楓微微側頭:“嗯?”
戴文光靠在辦公桌上,問道:“你覺得他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我信他……”徐林楓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來有些失真,他沉吟一會兒,回答道,“如果我是他,我也不會加入國防部。”
“你說說。”
“他說的是對的,在武器研發方面我們沒有相應的技術支援,這是硬件限制。譬如說機甲系統的處理芯片,圖林肯定是做不出來的,不過……”徐林楓說着聲音小了下去,在這方面他并非是行家,一切只能憑自己的推測做出判斷。
“不過什麽?”
“不過他話裏的意思,你剛剛聽出來沒有?”徐林楓目光悠遠,略微上挑的眼尾勾勒出一抹動人心弦的別樣風情,“我不信他這種人會被當今的科技束縛住手腳,他在警告我們,不要拿核彈去對付部落酋長。他很清楚,如果他去了國防部,幾年後,全球沒有哪個國家能與圖林的軍事實力抗衡。”
戴文光了然道:“所以他不想讓我們一家獨大,他在擔心我們會發動戰争。”
徐林楓點點頭。
自由聯邦盡管統一了兩千多年,但一直在對外作戰,沈思遠身為前線的後盾,嗅覺尤為靈敏。今天的槍擊事件已經讓他看清了圖林的緊張形勢,雖然他不知道派瑞特屬于哪一方的勢力,但圖林一旦擁有超前的科技力量,絕對會被迅速利用起來徹底和對方撕破臉。
而一旦打起來,或許就是徹底地碾壓。
這是沈思遠不願意看到的。
徐林楓笑着,忽然嘆了口氣,手指拖着腮幫:“他太聰明了……”
“梅普爾,不覺得他和你很像嗎?”戴文光喝了口水,深深地望着徐林楓,話鋒一轉道,“其實我有點擔心治不住他。”
徐林楓沒注意到戴文光的眼神,不置可否地回答說:“那可未必。”
“對了,梅普爾,未來真的會有時光機這種東西?”
徐林楓想了想,回答道:“從理論上來說是的,先構建一個極為強大的引力場模拟蟲洞,然後用過反物質來中和、牽引,讓通道能穩定下來,就可以在時間軸上進行反向傳遞……你可以去搜一下卡西米爾效應。”
一系列的專業名詞弄得戴文光暈頭轉向,好半天沒說話。
徐林楓笑着問:“怎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随口問問……”戴文光聳了聳肩,說,“你念了那麽久的物理,忽然換專業去做了情報,你導師挺生氣的吧?其實我有點好奇,你自己會不會覺得可惜呢,畢竟你那麽喜歡……”
徐林楓似乎沒想到他會談起這件事,當即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說:“史蒂芬,你過界了。”
戴文光忙道:“噢,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
這時徐林楓身後的門再次被打開。
“林楓,你忙完了嗎?”
是賀遠征的聲音。
“差不多吧……”徐林楓伸手關掉了遠程通訊,聲音戛然而止,留給戴文光一個壓縮的光點,瞬間消失不見。
賀遠征走上前,俯身吻住了徐林楓。
“辰辰剛剛去找你了?”徐林楓問道。
提到小兒子,賀遠征臉都黑了,沒好氣道:“我看他腦子進水了。”
徐林楓哭笑不得地說:“他除了想養猴子,還想幹什麽?”
賀遠征:“你自己問他,他到底想了什麽馊主意出來!”
徐林楓奇怪道:“怎麽了?”
“我怎麽會有這麽個傻逼兒子!”賀遠征氣急敗壞道,“那個叫沈思遠的工程師不是沒國籍檔案麽?這臭小子跟我說要和他結婚,去幫他換圖林的永久居住權!讓我同意給他簽字……他腦子裏到底塞的什麽東西,整天盡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徐林楓:“……”
國安局把沈思遠安排進了B棟大樓的休息區,讓他安心地在這裏工作,并且給他發了一份紙質手冊。
由于部門太過特殊,國安局便修建了此區域,專門供常年不在維頓工作的總部員工使用,除了單獨的辦公室外,還附加了基本的生活設施。
助理奧利還貼心地為沈思遠多準備了一套換洗的衣物。
沈思遠大概估計了一下,數據恢複的事情他兩天之內就能做完。可他剛剛放棄了徐林楓抛出的橄榄枝,這意味着他必須要在4000塊用完之前找到下一份工作,同時要找到住處安定下來,還有各種生活用品的購置……
以前他的生活都是由智能機器人安排的,他只需要認真上班,那些瑣碎的事情都不用他去操心。突然間為了生計而奔波,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沈思遠坐在房間裏想了又想,最終嘆了一口氣,認命地拿着國安局發下來的那個終端,先走進了衛生間。
他拿起架子上的白色瓶子,翻到後面看清字後,在終端下認真地輸入了“沐浴露”。然後又拿起旁邊的那瓶,輸入了“洗發水”。
随後是手動牙刷、牙膏、毛巾……剃須機暫時用不上?
這又是什麽?沈思遠盯着角落裏一個半人高長方體機器看了半天,也沒研究出是幹什麽用的。
沒辦法他只能拍了張照片,打開搜索引擎,用相似圖片匹配才找到答案。
原來是洗衣機啊……沈思遠心想,就只放幾個按鈕在上面,在外觀上寫個“洗衣機”會死嗎。
不過他順便看了市場價後,又郁悶了——基本都在600塊以上,他根本買不起。
所以之後洗衣服要怎麽辦?人工洗麽……他不會啊。
智商超過300的首席機甲制造師萬萬沒想到,有生以來他面臨的最大難題竟然是如何洗衣服。
沈思遠傻傻地站在洗手間,突然感覺他整個人生都黑暗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阿清的地雷!!
下一章哥哥就出場啦(≧▽≦)/
☆、23 大哥
皇儲卧室旁的書房,樣貌肖似的二人分坐在書桌兩端。
青年雲淡風輕地批閱文件,少年卻咬着筆頭,愁眉苦臉。
過了一會兒,青年簽完了字,把材料整理放好,站起身,背手走到少年身後,挑眉看了一眼還是只有一行字的白紙。
賀辰不高興地用手捂住那行字。
“哎喲,半個小時你就寫這麽點東西,還不讓看?”
賀辰不理他。
“我說你離家出走的時候,留下的那封信不是挺雄心壯志的嗎?還‘我要去追求我的夢想,要去證明自己’,現在追完了,一點感想都沒有?”
賀辰叼着筆,不耐煩地擡起頭和他哥對望,眼神在說“你寫5000字檢讨試試”。
賀翌擡手就捶了一下弟弟的下巴。
“啊呀——”金屬筆杆差點把賀辰牙給磕掉,疼得他淚都要出來了,罵道,“幹什麽你!”
“好吃嗎?”賀翌笑着問。
賀辰惱羞成怒,張牙舞爪地差點要跟他哥拼命。
“嗳,別鬧……”賀翌輕松地鉗住他的手,望向桌上的終端,又問,“你不寫檢讨,偷偷摸摸地看什麽呢?”
賀辰做賊心虛地立刻把終端鎖屏:“沒、沒看什麽。”
賀翌發現弟弟心不在焉時就注意到了他的異常,總是看着終端,視線基本上沒動過——這只可能是在盯着某張靜态圖片。
而且這小子專注得眼珠子都差點黏上去了,應該是照片無疑。
不過他是在看誰呢?
賀辰弄鬼掉猴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如果不是東西太新奇,一般不會入得了他的眼,同理人也一樣。
賀翌記得去年皇室內部的派對,費伊德伯爵特地帶來了他那個漂亮得跟娃娃似的獨女,一進場就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道伯爵是否存着讓兩個孩子“培養感情”的打算,社交舞的時間有不少人都暗示了賀辰,讓他去邀請費伊德小姐跳舞。
但是賀辰事不關己地一邊吃東西,一邊茫然地問:“她是誰啊?”
這句話一出,費伊德小姐羞憤得臉都紅了,差點淪為上流社會的笑柄。
最後還是賀翌救了場,讓幾個堂弟把無形中闖禍的賀辰給支走,自己又上前與費伊德小姐攀談化解尴尬。
所以連樣貌和家世都數一數二的費伊德小姐也無法吸引賀辰的注意力,賀翌實在想不出到底是什麽人能引起他的重視,他想了想,說:“我早看見了,有什麽好藏的?”
賀辰懷疑地看着賀翌。
“是你出去這段時間碰見的那個人嗎?”身為皇儲,賀翌對寧西城發生的事情已有所耳聞,結合賀辰離家前後的變化,再聯系他剛才看屏幕的眼神,很容易就能得出結論。
賀辰頓時一臉震驚:“???!!!”
賀翌:“……”
賀辰不确定地問道:“你、你真看見了?”
“只看到大概,反光沒看清。”
“那就不要看了。”賀辰把終端收起來。
賀翌憋着笑,一本正經地說:“他長得怎麽樣啊?你這麽藏着掖着不讓我看,是不是因為……”
賀辰立刻反駁道:“胡說八道什麽,他長得可好看了!喏……”随即把終端解鎖,拉出了相冊。
毫無成就感可言的賀翌:“……”
賀辰指着上面偷拍的照片,得意地說:“看到沒有?”
上面是沈思遠安靜的側顏,陽光透過車窗的鍍膜,溫和地灑在少年的臉上,精致的輪廓邊緣散出淡淡的光暈。這種程度的樣貌就算與費伊德小姐比也不會落于下風,但二人又完全不同,沈思遠的好看還帶有少年獨特的銳利,區別于女性的溫潤柔和。
賀翌不得不承認賀辰的審美還是不錯的。
但他看看照片,又看看視線再次黏上屏幕的賀辰,毫不留情地打擊道:“你覺得他能看上你嗎?他又不瞎。”
賀辰炸毛道:“你什麽意思啊,是不是嫉妒本英雄英俊不凡潇灑帥氣風流倜傥?”
這已經不是中二病了,這叫中二癌吧,還有救麽……賀翌無語地想。
賀辰接着說:“他叫沈思遠,比我小一歲,但是特別厲害,什麽都會……”說到一半又想起答應過沈思遠不能透露這些信息,于是硬生生把炫耀的心思給壓了下去。
賀辰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反正我就是喜歡他,你不會懂的。”
賀翌:“……”
賀翌一臉黑線:“你好好說話,老傻笑做什麽?”
賀辰猛地拉回神智,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臉:“嗳……有嗎?”
“……”賀翌根本懶得理他,從水果籃裏摸了個橘子出來,剝開分一半給弟弟,耐着性子問,“那你具體有什麽打算?”
賀辰兩眼放光,把自己剛剛跟賀遠征說的計劃又給賀翌複述了一遍:“他現在還沒有國籍,但是他應該會在圖林定居。所以我就想騙他跟我先結婚,然後拿到永久居住權。我可以跟他說結婚了還可以離婚,反正他不懂,等他要和我離婚的時候,我不同意就行了!”
“但現在有點麻煩,我不是還沒成年麽,結婚要爸爸和媽媽簽字。我跟爸爸說這件事,他把我踢出來了,還讓我趕緊把檢讨寫完。”
“……”賀翌心想我怎麽會有這麽個傻逼弟弟。
賀辰不解道:“你表情怎麽跟爸爸一樣啊?”
賀翌:“……”
賀翌慢悠悠地把橘子吃完,跟單手抓籃球似的罩上弟弟的腦袋,彎腰湊了過去。
賀辰:“?”
這時賀翌突然箍着弟弟的頭猛烈搖晃了幾下。
賀辰被晃得眼冒金星,掙紮着起身,怒道:“幹什麽你!”
賀翌純良地說:“我聽聽海浪的聲音。”
賀辰徹底炸了,一躍而起撲向他哥:“你腦子才進水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阿清的2個地雷!!
☆、24 坑爹
中二病挂在他哥身上張牙舞爪,手肘箍着賀翌的脖子,雖然他個子矮,但着實重量不輕,賀翌一個沒站穩,踉跄了幾步,一邊道:“這麽個馊主意還虧你想得出來!”
“什麽馊主意,這辦法難道不好嗎!”
賀翌體格上占了很大的優勢,沒一會兒就成功地把賀辰從身上撕下來,補刀說:“說你傻你還不承認,人家身份檔案的事情早就辦好了,不信你打電話問問?”
賀辰一想對啊,沈思遠是被國安局帶走的,今天要回首都,徐林楓還給沈思遠買了機票……
所以他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計劃要胎死腹中了嗎?
賀辰:“……”
賀辰完全沒意識到賀翌已經暴露了自己知情的事實,重點全放在了檔案上。
賀翌想起賀遠征安排給他的任務有些頭疼——如何讓賀辰老老實實地寫完檢讨?他現在的心思完全不在認錯上面。
但是得交差啊……
他想了想,說:“瞧你這人模狗樣的,連個檢讨都寫不出來,還想讓別人喜歡你,你省省吧。”
“誰說我寫不出來了!”賀辰怒道,轉念一想不對,“這跟寫檢讨有什麽關系啊?”
賀翌故作高深地說:“你連這都想不通?”
賀辰一臉質疑。
“嗳,假設未來沈思遠跟你在一起了,如果有一天你們吵架了,你要怎麽辦?”
賀辰毫不猶豫地回答說:“怎麽可能吵架,你到底要說什麽啊?”
“只是打個比方。”
“……先讓着他?”賀辰想用賀遠征和徐林楓作參照,但随即發現并沒有意義,他們兩個從沒真正紅過臉,于是想了一會兒,回答說,“如果是我錯了我就跟他道歉,如果是他錯了我就和他講道理。”
賀翌翻了個白眼。
“……”賀辰撓撓頭,覺得莫名其妙,聯系了一下上下文,試探着回答道,“難不成寫檢讨?”
“還講道理?可真有你的。”賀翌一臉“你不可救藥”,說,“你不管他對不對,你只能說三個字‘我錯了’!”
賀辰茫然道:“啊?”
“難怪你追不上他,真是活該單身狗。”賀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你現在連個檢讨都寫不好,萬一人家問你,你錯在哪兒了,你要怎麽說?用‘我錯了’三個字無限循環?多循環幾次你試試。”
“……”賀辰被他哥唬得一愣一愣的,居然覺得很有道理。
對啊,現在确實是他有錯,他都寫不出檢讨。萬一以後和沈思遠吵架了,而且不是他的錯的話,要怎麽列理由?
所以追老婆的第一要素,是擁有寫檢讨的深厚功底嗎?賀辰完全沒有意識到哪裏不對。
不過賀辰還是有點不服氣:“你這麽多心得,也沒見你談過戀愛啊,你不會就只打打嘴炮吧?我現在可是遇見了思遠喔。”說罷挑釁地看着他哥。
誰知賀翌卻說:“你怎麽知道我沒談過戀愛?”
賀辰驚悚道:“什麽時候的事?!”
賀翌擡頭看了看時間,拿起桌上的文件拍了一下賀辰的腦袋:“快點寫檢讨吧,我睡覺去了。”
“喂,你等等啊!你騙我的吧!”
大哥VS中二病。
中二病完敗。
深刻領悟到“不會寫檢讨就娶不到老婆”精神的中二病少年,想了又想,老老實實地去了自己的書房寫檢讨。
他原本認為5000字的檢讨對他來說不在話下,但真正動起筆後,卻發現檢讨不是那麽容易寫的。
賀遠征的要求首先就是态度要誠懇,第二要對自己的錯誤認識深刻。賀辰羅列了所有他能夠想到的認錯理由,打了個草稿後數來數去發現還不到1000字。
賀辰十分清楚,如果他不達标完成,賀遠征是決計不會放過他的。他實在沒有辦法只得拿出了終端,準備打開搜索引擎引經據典扯淡。
這個終端被沈思遠改寫過最高權限……賀辰想起他那雙靈活的手指,又“嘿嘿”笑起來。
第二天清晨,皇帝卧室。
累了一天的徐林楓還在睡着,迷迷糊糊地感覺身邊的床一沉,随後是好聞的沐浴露香氣。
他知道是賀遠征晨練回來了,這兩天沒休息好,眼睛仍然睜不開,趴在枕頭上口齒不清地問道:“幾點了?”
“還早。”早上的聲音低沉而性感,賀遠征說着俯身半摟住徐林楓,一只手探入他的衣擺。
微涼的手指摩挲在光滑的皮膚上,撫過精瘦的腰腹,一路往上,最後停留在胸前的凸.起處。
“嗯……”徐林楓在睡夢中難受地悶哼一聲,似乎想翻身躲開,卻被牢牢地禁锢在賀遠征的懷裏。
賀遠征抱着他輕聲道:“你睡你的。”
徐林楓擡手象征性地推了幾下,發現無法掙紮開後,便溫順地貼着對方,随他去了。
賀遠征輕輕勾起嘴角,低頭含住了他的耳垂……
賀辰一直磨磨蹭蹭地寫了一通宵,終于在天亮之前完成了這洋洋灑灑5000字的曠世巨著,認認真真地謄寫了一遍。
為了顯示出自己态度的誠懇,頂着兩個熊貓眼的二皇子決定在徐林楓上班之前把檢讨送給他看。
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賀遠征早晨一般都會和賀翌在健身房晨練,這個時間點他通常不在卧室。
賀辰覺得自己真是聰明極了。
皇帝卧室位于寝宮的第三層,離賀辰的書房比較遠,他哼着歌一路小跑,中途還碰見了正在安排仆從準備早餐的管家,熱情地跟老人家打了招呼。
賀辰又看了看自己的檢讨,真是怎麽看怎麽滿意,感情真摯,态度認真。
雖然很多話都是他生搬硬套上來的,但他對這次探險的經歷還是後悔居多,不論怎麽樣,他都不想讓徐林楓因為他出事。
心情驟然間低落下來,賀辰搓了把臉,努力驅散掉這些負面情緒,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他爸卧室門口。
門是虛掩着的,沒有上鎖。
賀辰心裏“咯噔”一聲,爸爸已經晨練回來了?
他正準備敲門,就聽到裏面低低的說話聲,即使聽不清說的是什麽,而且音色和往常比有些不一樣,更加低沉,甚至隐隐帶着愉悅,他也一下子辨認出那是賀遠征。
爸爸心情不錯?真好,說不定檢讨交上去就放過自己了……
于是賀辰對着門敲兩下,随即一推,同時興奮地喊了一聲:“媽媽——”
話音未落,只見裏面的人匆匆拉上被子,同時一個玻璃杯直沖自己面門而來!
賀辰吓了一大跳,趕緊退到門後,随即是巨大的一聲響,力道之大直接把門框砸出了一道淺痕。
卧室裏傳來賀遠征憤怒的暴喝:“滾出去!!!”
賀辰:“……”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六耳是只猴子和易花亭主的地雷
☆、25 獵物
傍晚,皇儲辦公室。
賀翌放下手中的筆,疲憊地伸了個懶腰。今天賀遠征出國訪問,一些事務自然交由他處理,以至于他從上午忙到現在都沒怎麽休息。
維頓的氣候一直不錯,今天的能見度很高,賀翌走到窗邊準備透透氣,剛剛站定,卻看到了一副匪夷所思的畫面——幾百米開外的皚白寝宮外牆,似乎有一個小黑點艱難地緩緩向下移動着。
由于距離太遠,賀翌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望去,小黑點依然十分堅.挺地挂在上面。
那裏的位置應該是他和賀辰卧室的下方,怎麽會有東西貼上石壁上?今天也不是皇宮外牆的清潔時間啊……
賀翌納悶地走回去,拿起書櫃裏的望遠鏡對準那個位置,仔細地觀察了一番……
那不是賀辰嗎?!
賀翌:“???”
熊孩子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一根戶外繩子,趁着警衛隊換班的檔口,偷偷從房間裏的窗戶爬出來準備遛出寝宮了!
賀翌:“……”
賀翌真是服了賀辰了,這小子腦回路到底怎麽長的啊?
對于今天清早發生的事情,賀翌實在不想承認他居然有這麽個實力坑爹的弟弟。賀遠征在盛怒之下罰賀辰圍着皇宮跑了一上午,完事兒以後還關了他禁閉,沒收了通訊工具。總之杜絕了他和外界聯系的可能,所以賀辰當然也無法去找沈思遠了。
這叫以牙還牙嗎?賀翌滿臉黑線地想,真着急也不能直接爬窗戶吧,賀辰腦子裏還真是又一片汪洋大海……
不過這小子是不是還沒發現自己身邊隐藏着特勤?賀翌搖了搖頭,放下望遠鏡,走到辦公桌前準備打電話舉報給皇家警衛隊。
突然門被敲響了。
賀翌動作一頓,奇怪于秘書為何沒有禀報有人來訪,但立刻知道了來者是誰。
“請進。”
徐林楓抿唇走了進來。
賀翌恭敬地直起身道:“母後。”
賀翌的辦公室不是套間,比賀遠征的要小了不少,徐林楓沒走幾步就到了他的辦公桌前。
兩人隔着一張桌子,賀翌身高超過了190,徐林楓需要微微仰頭才能與他對視。
“你在忙嗎?”徐林楓問。
“不忙,今天的事情都處理完了。”賀翌笑着說。
“嗯……”徐林楓點了點頭,“坐吧,我說一件事就走。”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紙,輕輕推至賀翌的面前。
賀翌沒有動,神情疑惑:“這是什麽?”
“你看看就知道了。”徐林楓看着那份文件,輕聲道,“約瑟夫——”
賀翌渾身一僵,瞪大了眼睛望向徐林楓。
徐林楓被他的反應驚到,趕緊補充說:“沒、沒什麽……你——你記得待會兒來吃飯。”說完後似乎又覺得有些尴尬,賀翌幾乎沒有在餐桌上缺席過。
賀翌依然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仿佛之前的失态只是錯覺,鄭重道:“好的,母後……謝謝。”
徐林楓走後,賀翌把那張紙翻過來,那是一份詳盡的問話記錄。
他仔仔細細、一字一句地将上面的文字慢慢讀完,而後又從頭至尾看了一遍,似乎要把每一行都記在心裏,許久後才把它放進碎紙機。
辦公室裏只剩下了碎紙的噪音,賀翌打開自己的錢夾,從他個人照的後面,拉出了另一張大頭貼。
那是一名金色卷發的俊秀青年,眯着眼睛,慵懶地注視鏡頭,似乎在表達對偷拍者的不滿。
賀翌用指腹輕撫他的臉,眼神中滿是眷戀。
寧西城。
赤.裸上身的微胖男人被蒙住雙眼,跪在圍成圓圈的蠟燭中央,蠟燭的外圍站了一圈身穿白袍的聖徒,手持烏黑的闊劍,踏着鬼魅的步伐,低聲吟誦着贊歌。
這是一個光線昏暗的地下室,四周是粗糙而野性的浮雕紋飾,地面用石灰畫上了詭異的抽象線條,像是某種古老的宗教符號。
而這些圖案的指向,是房間內的一張座椅。
男人的臉上糊滿了用鮮血畫的圖騰,恍如從地獄而來的幽冥。他的四肢被牢牢地綁住,在他身後有人拿着藥劑與針,虔誠地在他背後紮出圖案。
這是最古老的刺青法,在施與疼痛的同時,烙下深刻的印記。
沒有人認出此刻無比狼狽的男人,竟是圖林最成功的新晉企業家之一,恒信集團的董事局主席——闾丘雲耀。
派瑞特坐在上位,冷漠地注視着這一切。
鬼魅般的白衣聖徒圍着闾丘雲耀緩緩轉圈,幾輪聖歌頌完,文身師也完成了他的工作。
闾丘雲耀布滿薄汗與血珠的後背出現了一只銜着花的雄鷹,展翅欲飛。
“偉大的父神,您的話語即是正義,我将永遠供奉您的真理,洗滌我罪惡的靈魂。”
緊接着是派瑞特淡漠的聲音,如同初冬的飄雪般輕柔:“以你的生命起誓。”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闾丘雲耀卑躬屈膝地匍匐在地上,虔誠地跪行至派瑞特面前,親吻他腳下的大理石,上面镌刻着一朵妖冶的黑色鮮花,“我願為最卑賤的奴仆,畢生效忠父神。如有背叛,請割我喉舌,挖我髒腑,讓我的軀幹淪喪地獄,在火海中永世焚燒。”
“你将就此獲得新生,闾丘先生,歡迎加入黑鳶騎士團。”
“為了偉大的理想國。”
漫長的階梯盡頭,喬目瞪口呆地偷偷注視着這一切。
他加入派瑞特的團隊不過三年的時間,也知道這個團隊的背後是另一個巨大的組織在運營,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組織的高級成員入會儀式。
如此詭異又如此血腥,讓人不寒而栗。
可最令他驚訝的并非是儀式本身,而是在地上跪着的男人——世界富豪榜排名前十的闾丘雲耀,竟然是他們的人?
喬默默地看着,卻陡然感受到背脊發寒,不知什麽時候,派瑞特已經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那鷹隼般的目光讓他猛地倒退兩步,他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深吸一口氣,奔向階梯逃似的離開了這個吊詭的地方。
然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關上門時,卻被突然伸出的一只腳擋住了。
走進來的是派瑞特。
喬緊張地看着他。
盡管他作為隊伍的副隊長,嗆聲派瑞特的次數不少,但他對這個男人還是有隐隐的畏懼——他始終摸不透對方到底是什麽人,又有怎樣的背景。
上一次伊戈爾擅自開槍,他不知道派瑞特究竟是如何處理的,但伊戈爾第二天便生生剜去了自己的雙眼。他看見對方的屍體時幾乎控制不住胃部的翻湧,險些吐出來。
“親愛的,你在怕我?”派瑞特順手把門關上,他已經沒了在地下室時的詭異模樣,倨傲的神情仿佛他僅僅只是個雇傭兵,“我以為它會提前結束,所以沒想到你會看見,很抱歉,似乎吓着你了。”
喬手裏拿着終端把玩,沒有擡頭。
“那只是流傳下來的入會儀式,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就跟其他教會的洗禮一樣,你不需要去在意這些,知道嗎?”
喬沒有回答他,問道:“找我有什麽事?”
派瑞特走到他面前,伸手撩了一下他柔順的卷發,說:“想拜托你一件事。”
喬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觸碰。
“不要這麽冷淡,親愛的,我會傷心的。”派瑞特拿出一張低像素的照片給他,喬看到上面有個模糊的側面,“圖像處理出來了,那個叫羅傑斯的當時也在機場,所以我懷疑他現在正被國安局控制……他也許并不叫羅傑斯這個名字,你能找到他嗎?”
搜索範圍一下子小了很多,喬點頭道:“我盡量。”
“不,不是盡量,是必須得找到他……”派瑞特想起前幾天栽的跟頭,眯了眯眼睛,“他太危險了。”
☆、26 誣陷
“哎喲!!!”賀辰小心翼翼地從高層慢慢蕩下來,忽然一腳踩空,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半邊身體狠狠地砸向了外牆!
這下直撞得他眼冒金星,一股炸裂的痛感伴随着腥氣迅速蔓延開來。
賀辰疼得沒法說話,他大半個臉都貼在石壁上,全身冷汗涔涔,連心率都失了常。只下意識地攥緊繩子不敢松手,好半天才恢複神智。
他深呼吸一口氣穩住身體,手肘慢慢撐着起來拉開與外牆的距離。
皚白的石壁上留下了非常顯眼的深色血跡。
賀辰看到後,只覺得額頭的傷口更疼了,倒吸一口涼氣:“嘶——”
他半邊身體都失去了知覺,根本無法用力,向下一望,只剩差不多三米高。
他知道他不能在這裏逗留太久,寝宮周圍随時都會有人過來。
所以要不要直接跳下去?
賀辰望着還有些距離的地面猶豫片刻,最終舍不得功虧一篑,心一橫,松開繩索屏住呼吸往下一跳。
“啊——!”賀辰落地時動作沒協調好,又是一聲慘叫。
要不是下面是花園松軟的土壤,他這膝蓋得直接廢了。
“哎喲哎喲哎喲……”賀辰痛得尾音發顫,不停地對着受傷的地方吹氣,一會兒吹膝蓋,一會兒吹腳踝,最後發現根本吹不過來——他全身都在疼。
賀辰快要氣死了,他從小到大還沒這麽倒黴過。本來今天還好好的,交了檢讨就萬事大吉,還能睡上一覺。誰知道賀遠征竟然不關門,還把氣撒在他身上!本來就是他自己不關門,這能怪他嗎?
一通宵沒睡覺,又圍着皇宮跑了一上午,賀辰覺得自己都要嗝屁了,再被關禁閉簡直沒天理。
賀遠征都出國訪問去了,傻子才要被關起來呢。
好不容易再次緩過勁來,賀辰摸出備用終端,連上了無線網絡,把雲備份全部導入。随後拍拍屁股站起身,鬼鬼祟祟地潛入了花園中。
國安局總部B棟大樓,沈思遠正用遠程通訊與徐林楓談事情。
“沈上校,你是說你可以提高我終端的安全性?”徐林楓問。
沈思遠說:“嗯,是的,這兩天我恢複數據的時候,順便把終端的系統研究了一遍,結果發現漏得跟個篩子一樣。”
徐林楓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