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直面競争

從妹妹手中接過幹淨衣物,戰逸非就把戰圓圓與薛彤一并攆往了門外。方馥濃也穿的他的,連內褲也穿,就穿舊的。正對着穿衣鏡,兩個男人身高相等,身材相似,穿襯衣、扣扣子、打領帶的動作一氣呵成,迅速利落。短短三分鐘後鏡子裏出現了一雙衣着齊整的璧人,那樣子既是商務精英,也絲毫不遜于時尚男模。

兩個人不由自主拿眼角看了鏡子裏的對方一眼,如同兩只狹路相逢的孔雀,他瞄他的清俊眉眼,他睨他的深邃輪廓,這會兒床上那點雲情雨意都散去了,一種奇怪的好勝心讓目光與目光似短兵相接,他們最終共同得出一個結論——

這小子确實帥,居然比我還帥。

瞧見哥哥推開門,臉上挂着的依然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戰圓圓握起拳頭,做了個熱情洋溢的手勢,“小非非,加油!覓雅一定大賣!”

這兩天這個丫頭在烈日下跟着他們東奔西跑,也曬黑不少,穿着為這次展會統一設計的制服,還挺青春洋溢。戰逸非剛想開口,戰圓圓已經投向了方馥濃,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馥濃哥,你好帥啊!”她仰起腦袋,望着這個男人說,“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你穿上小非非的Brioni,簡直比他都帥了!”

戰逸非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微翹起。他有點欣慰,也有點吃醋。還是吃方馥濃的醋。

那時戰逸非十七歲,住進戰家兩個禮拜,一個字也沒說過。戰博的臉永遠古板威嚴,馬慧麗的冷言冷語常在耳畔,那個“家”對他來說如冰窟般寒冷,他融不進去,也不想融進去。

結果,他還是說出了住進戰家後的第一句話,說給了當時跟陌生人差不多的妹妹。

他說的是,你有病嗎?

那時戰圓圓十三歲,穿一身白色蕾絲睡裙就推開了戰逸非的卧室門,抱着自己的枕頭跳上了他的床。

我來陪你睡,陪你說說話。小丫頭說着就掀開了對方的被子,把自己塞了進去。

戰逸非不愛穿睡褲,上頭雖然穿着睡衣,下頭卻只有內褲。兩條屬于女孩子的細腿纏上了自己的光腿,從未與異性親密接觸過的戰逸非被吓了一跳,張口就是,你有病嗎?!

我沒病啊。戰圓圓一本正經地解釋,你是我哥,我對你親密點不是應該的嗎?!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對這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哥哥太好,畢竟,他可能奪走本來屬于你的財産。望着女孩一臉瞪圓眼睛的懵懂,戰逸非冷笑一聲,算了,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我明白啊。就是遺産問題嘛。女孩說話特直白,一點不以為意地自己說下去,我那天偷偷聽二叔說,榕星集團有60億的總資産,你、我還有大哥,我們仨平分,每個人也能得到20億。她仰着腦袋開始掰手指頭,20億呢!買我愛吃的,愛玩的,再開一間西餅屋,一間流浪動物收容所……我算了算啊,20億我這輩子是怎麽也花不掉的了,所以我吃虧點好了,讓爸爸再多分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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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嘗過苦頭的公主哪裏懂得錢的妙處,這些話戰逸非聽得不痛不癢,将信将疑,一直冷眼望着對方。

你總是不說話,所以我有點害怕。戰圓圓大大方方回視着哥哥懷疑的目光,她的眼睛不比他這般獨特漂亮,卻一樣熠熠發光,亮得像漫天的星。她說,我怕你怕黑,我怕你怕孤單。

意識到哥哥總是看着自己,戰圓圓總算放開了方馥濃,從手提袋裏取出早餐,殷勤地遞上去:“我猜你們倆也沒吃早飯。”

小販攤的雞蛋餅,各自多加了只雞蛋,4塊5。

“讓你別在地攤上買東西吃,太髒了。”

“不會啊,幹淨的。這個阿婆戴着手套攤煎餅,收錢的是她的老公。”戰圓圓平時就愛光顧地攤,她總覺得小販們起早貪黑地營生不容易,能買一個餅就買一個吧。

若是平時覓雅的老板一定碰也不碰,可既然已經能和工人們坐一起吃盒飯,也就沒工夫再嫌棄地攤上的東西不幹淨。戰逸非從妹妹手裏拿了一只塑料袋包好的雞蛋餅,方馥濃也拿了一只。戰圓圓看着自己哥哥一大口咬下去,突然皺着眉頭不動了——

他慢慢地又嚼一下,眉頭擰得更緊,“有蔥。”

“哎呀,忘了跟你說,一只放了蔥,一只沒放。”戰圓圓拍了拍自己的大腦門,想起來自家哥哥素來挑食得很,不喜歡的東西一口不會吃,蔥就是其中之一。

方馥濃将自己手上那只還沒動過的雞蛋餅放進戰逸非手裏,又接過那只被對方咬了一口的,咬了下去。

交換的動作做來無比自然,兩個人像每天早上叼着早飯奔赴地鐵的上班族,匆忙趕去展館,離美博會開幕不到一小時。

滕雲到得比任何一個覓雅的員工都早,薛彤顯然很喜歡這個屢次救治自己兒子的男人,一見他就迎了上去。

漂亮大氣的展示櫃臺上放置一個碘酒瓶、幾只新鮮的蘋果、一些純白的紗布,還有覓雅與別的一些大牌的部分産品,滕雲向薛彤演示了美妝老師們用來“教育”顧客的慣常手段:用碘酒測試産品抗氧化力的優劣。

在紗布上滴幾滴碘酒,紗布變為黃色後再滴加護膚産品,如果變黃的紗布迅速褪色變白,則證明該産品的抗氧化力非常出色。

滕雲在幾塊紗布上進行了同樣的實驗操作,最後再加入不同的産品,一些國內外知名的時尚大牌,以及覓雅自己的産品。

效果令人驚訝,覓雅的産品最快令紗布褪色,而別的産品依然遺留着或深或淺的黃色。

戰逸非對覓雅産品的質量心知肚明,不由吃驚地問:“你動過什麽手腳嗎?”

“沒有。不管是這些大牌的産品,還是覓雅自己的産品,都沒有。”

“那這是……”

“事實上非常少量的抗壞血酸磷酸酯鈉,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水溶性維生素C衍生物,就足以将碘酒還原成無色的碘離子。我研究了覓雅所有産品與許多別的品牌産品的成分表,挑選合适的進行實驗。我選用覓雅質地輕薄的精華或者含有某類乳化劑的乳液,而別的品牌,我則刻意選用一些蘊含油溶性成分的産品,油溶性成分不易與水發生反應,所以碘酒自然不會那麽快就褪色。這個對比試驗的結果也就可想而知。”停頓片刻,滕雲拿起一只蘋果,“同樣的,在做蘋果試驗前,我會為覓雅挑選一些含有甘油或者礦物油的産品,它們本身就能隔絕空氣,阻止切開的蘋果氧化變黑,與美容功效無關。”

戰逸非明白過來,笑了,“滕醫生,你變壞了。”

“這不是變壞,這是田忌賽馬。”滕雲也笑,微微勾起的嘴角顯出他的不屑,“事實上用這類手段來測試産品的優劣根本是無稽之談,只是無知的消費者容易相信罷了。”

趁開幕前的最後一點時間,方馥濃與戰逸非離開覓雅所在的展館,進入毗鄰的一號館,沿着走廊繞路前行,觀摩別人的展臺。這些企業既是同行,也是對手,展臺的位置與大小完全可以一窺企業本身的實力。華麗、簡約,或者小清新,模特、禮儀與美妝老師,每個展臺的風格不盡相同,目的卻是一樣的——招商攬客。

“欸,你看這家……”

戰逸非停下腳步。即使老板不發話,方馥濃也會停下來。

他們擡眼望向同一個方向——國內一線品牌紛紛駐紮的一號館內,一家企業竟完全占據了場館最中心的整片位置。展臺裝飾極盡奢華不說,正中央的位置還停着一輛寶馬4系Coupe,兩個袒胸露腿的嫩模扶靠車邊,俨然車展的陣仗。

方馥濃微微皺着眉頭,望着這個幾乎在美博會的歷史上“空前絕後”的展臺,看見那個巨大的門頭吊眉樹脂發光LOGO,還寫着品牌的中文名:花之悅。

與覓雅一樣,一個新成立的時尚品牌。與覓雅以唐厄代言相似,這個品牌更顯財大氣粗,居然同時聘請六位明星代言人,有新晉蹿紅的選秀歌手,有穩居一線的當紅偶像,更有早已揚名海外的國際級巨星。

極少有企業能同時請動這麽多大牌,幕後老總的背景與實力可見一斑。

方馥濃走上前,随手翻開了一本招商手冊,粗略掃了兩眼,便遞給了戰逸非。

戰逸非掃了兩眼,便也皺起了眉頭,這個花之悅與覓雅在品牌調性、系列拓展、産品價位上幾乎完全一致,他們一同瞄準了消費群體最龐大的中端市場,又同樣虎視眈眈,打算進一步占據高端市場的話語權。

顯而易見,太多相似的企業內涵決定了,它将與覓雅直面競争。

在一大群高挑美豔的模特裏,方馥濃看見了凱文的身影。這次覓雅參展,沒花太多心思在模特禮儀這一塊,所以凱文另覓高就,幫別的品牌招攬模特站臺。

他也看見了有陣子疏于聯絡的方馥濃,主動過來打招呼:“好久沒聯系!覓雅也參展了?”

方馥濃用目光一指對方身後那群美女,笑了:“看看她們,你這一票應該掙得不少。”

“是啊,這家老總真是超闊氣!什麽都選最貴的,看他家的展臺你就知道,如果這次美博會只能紅出一個新品牌,絕對非花之悅莫屬!”

這話戰逸非不愛聽,他走上前,問了凱文:“知不知道這個品牌的老總是什麽背景?”

“知道得不多,我沒見過,就連花之悅的內部員工知道的也不多。只聽說老總年紀不大,姓李,是個海歸。”頓了頓,凱文突然一臉神秘地笑了,“而且,還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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