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謊言是假

角落靜谧,旁邊大大小小的臨時建築罩上一片又一片的陰影,兩個人在這樣安靜的氛圍裏對視,過了一會兒,郁野有點狼狽又突兀地轉了頭,他深呼吸一口,在遲來的真相裏退縮,盛渺越是清清白白,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但是自己呢?

他想到慘烈往事,千言萬語卡在喉嚨,最後朝盛渺越揚起唇角,“沒事。”

盛渺越還沉浸在剛剛松快的氣氛之中,一時沒察覺郁野情緒的極大起伏,他思緒轉得飛快,幾乎是剎那間就想通了些關竅,也正因如此,沒法一心二用地再去觀察郁野,于是兩個人沒再多說什麽,一路順利地走回片場繼續進行拍攝。

接下來的拍攝就順利得多,兩人都是有天賦又肯吃苦的人,心思一旦回到拍戲本身上,幾乎全是一條就過,連帶着整個劇組都鬥志高漲,邵鑫磊終于松開了一直緊皺着的眉頭,克制地對着郁野和盛渺越微笑了一下,“還可以。”

說罷,他又想起什麽似的說,“咱們馬上要拍外景,最近就要搬了,你們準備一下。”

《共枕》劇情拍攝近半,主線漸漸清晰明朗,陰謀也要浮出水面,接下來就要準備進入後半段,方朝嶼被朝廷暗中謀算,不得已與祝枕一同踏上逃命路途,兩人也在一路的颠簸中情愫暗生,關于祝枕的身世與方朝嶼的性別也露出了端倪。

後半段劇情緊湊,且大部分都在茫茫大漠裏,吃住條件定然不如現在,邵鑫磊提前跟他們說,也算是交個底,只是郁野聽了這話倒有點憂心忡忡:

之前林奇說要進組,到如今卻還沒什麽消息,現在想來如果這瘋子的話可信,那麽約莫是要在後面的外景拍攝裏出現的,現在他知道盛渺越其實并沒有喜歡上什麽alpha過,那自己身上藏着的秘密就更加難以言說,還不如讓它永遠爛在肚裏,哪怕盛渺越以為自己浪蕩多情,也好過被對方知道真相的強。

思及此,他又沉重地嘆了口氣。

“怎麽了小郁哥?老嘆氣。”祝修齊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他身邊,遞來一瓶水,“郁老師,我最近想了很多,關于您說的話,我也大概明白了,但是我還是想要追随您的腳步,可以嗎?”

祝修齊有點腼腆地笑了笑,這是他被說中心事後第一次沖郁野露出這樣的表情,郁野瞧着他,又想到自己之前的誤會,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憋了半天,高深莫測地說:“你明白就好。”

實則郁影帝心裏也亂得很,只不過沒被後輩看出,恰好下一場戲是祝修齊的,于是兩人沒再多說什麽,郁野又在場上看了會兒,便準備回房車裏補個覺,他慢悠悠地眯着眼往場外走,結果甫一拉開車門,就看到盛渺越正端坐在車位上,随手拿電腦浏覽着新聞,看見他開車門,連眼皮都不擡,“上來。”

郁野愣了,下意識聽從了他的話,車門開啓又關上,不算太狹小的空間裏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下他才猛地回神,手忙腳亂地就要下車,“不好意思我上錯車了,我現在就下去。”

盛渺越的目光終于投向他,如果郁野沒看錯的話,裏面還含着淡淡的笑意,“你再看看,這是哪裏。”

郁野這才認出,這就是自己的房車,只不過盛渺越的态度實在太理所當然,他才會下意識地覺得自己上錯了車。這下郁野的動作停下來,讷讷地說:“會被、會被拍到的呀。”

“拍到又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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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過關系不好了嗎,還上同一輛車做什麽,打架嗎?”郁野小聲嘀咕,吐槽一字不漏地被盛渺越聽進耳裏,于是堂堂盛總又卡殼了,盛渺越眸色黑沉沉的,像是醞釀着一場風暴,過了會兒才回答,“是我不對。”

郁野一瞬間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盛渺越剛剛是...向他道歉了麽?

他看似風平浪靜的外表下,心裏充滿了感嘆號,盛渺越好像自從知道自己誤會他之後,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太對,莫非是被自己氣到失去了神智?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盛渺越,結果對方好像并不覺得道歉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此時盛渺越的電腦已經被合上,當事人放松地靠在椅背,“郁野,你有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

“呃...沒關系?”

“......”

盛渺越有一瞬間失語,但好在他對可能會出現的結果感到十分愉悅,并且他從不吝啬在郁野身上浪費時間,于是他更耐心地引導道:“你以為我是個同A戀,是嗎?”

“......是。”郁野慢慢低下頭。

“現在你知道,這件事是一個誤會了,是嗎?”

“嗯。”郁野開始絞自己的手指。

“那麽,既然你已經解除了對我的誤會,郁野,你身上有沒有什麽事情,是我也誤會至今的?”

郁野的動作猛地停頓,兩人沉默的時間有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盛渺越才聽到回答:“沒有。”

是低低的,幹癟沒有感情的聲音,和屏幕裏總充滿活力的影帝大相徑庭,“盛渺越,我沒有什麽事情是值得你誤會的。”

言下之意,與盛信鷗利益合作,與林奇親密無間,都是真的,欺騙也是真的,這場對話,又是盛渺越一個人的自作多情。

真奇怪,郁野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指,卻感覺不到痛意,都說十指連心,但此刻他心髒痛得厲害,痛到肉體上的疼痛似乎都與他剝離了,感官被無限放大,彙聚在心髒的地方,他聽見轟然倒塌的聲音。

早就搖搖欲墜,如今終于只剩斷壁殘垣。

郁野在這樣的心痛裏,繼續說了下去:“盛渺越,是我搞錯了,我向你道歉,但是以後也請你不要...不要再對我做那樣的事情了,歸根到底,以我與你父親的關系,我是長輩。”

他聽不到回答,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聾的關門聲。

他就那樣一直低着頭,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忍不住想:盛渺越來問他,想要什麽答案呢?誤會解除又不代表着可以重歸于好,錯過那麽久,緣分斷了就是斷了,還有什麽可期冀的?

可是他始終忍不住,淌了滿臉淚,哆哆嗦嗦地跪坐在盛渺越坐過的位置上,仿佛這樣就能嗅到對方身上的味道,良久,在靠枕上,虔誠地落下了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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