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牽江時遇的手
兩人帶小男孩……
兩人帶小男孩前往摩天輪的方向, 路上看到一個穿禮服的巨人，小男孩無法跟巨人握手，有點沮喪。
江時遇抱起他讓他坐在自己的肩上, 為安全起見, 他用手抓穩他的兩條腿, 頃刻間男孩的視野變得遼闊。
“咯咯咯.....大巨人！你好啊！”男孩對巨人喊話。
巨人低頭, 用一只手溫柔地揉了揉男孩的頭, 男孩咯咯笑出聲：“咯咯咯......”
如果你看過《小王子》, 一定知道小王子的笑聲像鈴铛，當他在自己的星星上對你笑，你會聽到天上所有的星星都在對你笑，你将擁有一群會笑的星星。
男孩的笑聲也像鈴铛，沒有人會不喜歡孩子的笑聲, 純真的，爛漫的、天真無邪的, 它有一種魔力, 會讓你笑，讓你感到人間值得。
童妍給他買了一把彩色氣球, 足足五十個, 小男孩騎在江時遇肩膀上牽着五彩斑斓的氣球，就像一朵快樂的毒蘑菇。
“姐姐，我比你高，略略略~”
才剛給他買氣球, 他轉眼間就忘了, 還開始挑釁起姐姐來了。
童妍要笑不笑道：“如果這位江哥哥背我，我比你更高。”
江時遇垂眼看她，眼底含笑。
“姐姐都長這麽大了, 不能再要哥哥背了。”男孩說，說話還挺有邏輯。
說不過他，童妍認輸：“那好吧。”
見狀，江時遇輕笑一聲，接着幫童妍扭轉戰局：“這個姐姐如果不長到一百八十斤，我可以背她。”
不等童妍反應過味兒來，江時遇已經帶着男孩往前走了。
Advertisement
他是什麽意思？
如果她要他背，他會背她對嗎？
摩天輪腳下，很多人在排隊乘坐，其中大多數是成雙成對的情侶。
童妍和江時遇帶着小男孩站在一根路燈下等待，這裏最顯眼，孩子媽媽找來時會很容易看見他。
三個人站在一起，如果不仔細看臉分辨年齡，他們竟有點像一家三口。
童妍本來站在男孩左側，江時遇站在男孩右側，她繞了一下，然後來到江時遇的身旁，和她喜歡的男生并排站在一起。
“金鄭岩的媽媽，金鄭岩的媽媽，你的兒子正在摩天輪附近等你，聽到廣播請迅速前往。”
廣播連續響了三次，引起無數的人四下張望，沒過多久，廣播停止播報。
五分鐘後，一個滿臉含淚，頭發淩亂的女人瘋了一樣地跑進人群。
“岩岩——岩岩——”
女人三十多歲，穿衣樸素，面容憔悴，因為剛才哭過，那腫脹的眼睛讓她看起來甚是狼狽。
以為自己要失去孩子的女人，此刻形象毫無半分體面可言，周圍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無暇理會，她只想找回自己的孩子。
“岩岩——”
聽到呼喊，金鄭岩松開江時遇的手跑向自己的媽媽：“媽媽！媽媽！我在這裏！”
女人在人群中站定了好一會兒，當她目光鎖定在眼前小小的人兒身上，那緊繃的神經在那一刻終于松懈了下來。
她沒有走向男孩，而是蹲下身将臉埋在自己的膝蓋間哭泣。
就在剛才，她的世界一直在崩塌，一直一直......
男孩沒想到自己的媽媽比他還愛哭，他走過去，像巨人觸摸他腦袋一樣，輕撫媽媽的額頭。
“媽媽，別哭。”
繼女人之後，又有一群年輕人匆匆跑來：“孩子找到了嗎？！找到了嗎？！”
總共十幾個年輕人，他們也在焦灼地為這位媽媽尋找那走失的孩子。
男孩媽媽努力讓自己站起身，又是哭又是笑的感激衆人，說已經找到了孩子，接着連連鞠躬感謝，衆人欣慰一笑，你一言我一語地繼續安慰那位媽媽。
其實這個世界上好人很多。
金鄭岩媽媽帶小男孩走到童妍和江時遇面前，一雙紅腫的眼還包含淚水：“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江時遇沒應聲，童妍則是點頭。
“岩岩說玩具和氣球是你們給他買的，多少錢，我還錢給你們。”說着，女人手忙腳亂地掏錢包。
童妍:“不用，沒多少錢，他開心就好。”
“那怎麽好意思？”女人讪笑，非要給童妍遞錢，都被回絕了。
“岩岩，跟哥哥姐姐說聲謝謝。”女人面容憔悴，才三十多歲的年紀卻已經滿臉滄桑。
小金鄭岩，他仰頭看着眼前的大哥哥大姐姐，感激道：“謝謝哥哥，謝謝姐姐。”
江時遇摸摸他的腦袋，低聲道：“要快點長大，讓自己變得強大。”
他在對小江時遇說，早點長大，是他們必然的選擇。
男孩點頭，然後帶上彩色氣球和玩具牽着媽媽離開了，人群之中，那對母子的身影單薄而柔弱，很快在人海中消失不見。
很多很多年以前，三歲的江時遇也是這樣牽着自己的媽媽回家......
江媽媽剛剛經歷喪夫之痛，她無心照顧江時遇和江時牧兩兄弟，每日以淚洗面，哥哥為了減輕媽媽的負擔，主動照顧小江時遇的日常起居。
有一天哥哥帶三歲的江時遇去游樂場，因為沒錢，兄弟倆只能看着別人玩，哪怕是最便宜的氣球，他們也買不起一個。
歸家途中，他們看到四處尋找他們的、淚流滿面的媽媽，當時江媽媽以為他們走丢了，整個人哭得快暈厥過去，最後是小江時遇走過去牽媽媽回家。
也是那一晚，哥哥摸摸小江時遇的腦袋，語重心長道：我們快點長大，快點變得強大。
感覺衣角被人牽扯，江時遇回來看身旁的女生，童妍笑容溫暖。
“送走了小江時遇，現在帶大江時遇去玩碰碰車，可以嗎？”
看她玉藕一般白皙的小手，江時遇順從地跟在她身後：“是你自己想玩吧？”
“我想跟你一起玩。”
排隊十分鐘，兩人終于坐上了碰碰車，跟他們一起玩的也是一群十幾歲和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年輕人都愛刺激，撞起人來就像開車撞仇人一樣。
童妍被幾個陌生人連續撞得差點得了腦震蕩，于是決定将碰碰車開到邊沿位置，擡頭看看江時遇在方位。
好家夥，他一直在邊沿游走，像一個命不久矣的老大爺一樣興趣全無地在邊沿行駛，玩碰碰車不撞車是沒有靈魂的玩法，即刻，童妍扭轉方向盤跑去撞江時遇。
江時遇似乎知道她要來，車子轉了個彎，反向繞圈，童妍想撞他就必須追，偏偏怎麽都追不上，很氣人。
一時間，游戲場內碰碰車沖撞得砰砰作響，而游戲場外圍一個女生追着一個男生跑，卻怎麽都追不上。
江時遇回頭，看身後奮力追趕的童妍，不禁嗤笑出聲。
一直等到娛樂時間結束，童妍也沒有追上江時遇，她走下碰碰車時，直接踩着長靴噠噠走遠，根本不願意再看某個不解風情的男生。
童大小姐發脾氣了......
江時遇忍着沒笑，他走上前拉她手臂，哄道：“要不再玩一次嗯？你怎麽撞我都行。”
游樂場裏到處是人們的喧嘩聲，然而童妍什麽都聽不見，只聽見他半哄半遷就的聲音，聽得人心裏仿佛有一顆糖在融化。
其實童妍沒生氣，只是因為他不讓她追上還一直笑她，讓她很沒面子。
與他對視，兩秒，童妍清朗一笑。
皮膚白，五官精致，笑起來那眉那眼異常蠱惑人心，她讓周圍的一切都瞬間黯然失色。
江時遇安靜凝視她，眼眸印出她的模樣，記住她每一個深刻的瞬間，這是他第一次隐藏不住對她的喜歡。
“接下來去坐摩天輪吧。”童妍說。
江時遇點頭，強行将視線從她身上挪開，然後先一步走出人群，童妍很快跟了上來。
“101號摩天輪總高是120米，相當于40層樓的高度。”童妍跟江時遇介紹。
“你很了解？”江時遇問。
童妍頓了一下：“......來之前查了一下。”
排隊半個小時，兩人坐上了摩天輪。
和他們在同一個座艙的是一對年輕情侶，年輕男女一開始旁若無人的秀恩愛，牽牽小手摟摟抱抱都不是什麽，要命的是他們會動不動往對方臉上吧唧一口，還是帶響的。
只是當他們看到身後進來的童妍和江時遇，兩人瞬間老實安分下來。
本以為他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戀人，看到進來的這對俊男靓女，竟莫名地羨慕起了別人的愛情。
座艙兩邊都有座位，童妍和江時遇在一邊，那對恩愛情侶坐在另一邊，在座艙慢慢上升初期，四個人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說話。
恩愛情侶仔細觀察對面的俊男美女，兩人坐得并不靠近，彼此也鮮少有眼神的甜蜜互動，看起來不像是戀人，倒像是正在相親的半生不熟的男女。
然而——
在座艙升到半空之時，恩愛情侶看見對面美得像個陶瓷娃娃的女生，伸手去觸摸帥得像整容範本的男生的手，兩個人的手就此牽上了，再沒有分開。
可能每一個人的愛情都不一樣，有濃情蜜語的，有高調炫耀式的，有細水長流的，也有......悄無聲息的。
童妍和江時遇第一次牽手，他們悄無聲息。
可能外人看來，悄然發生的親密過于平淡，但只有他們自己明白，內心深處已經掀起多少驚濤駭浪。
童妍感覺自己的心髒就要豁出胸腔了，就在她牽他手的那一剎那，她以為他會拒絕，然而沒有，他反握了她的手，整個過程誰都沒有看着對方。
他的手微涼，手掌粗硬幹燥，而她的手溫熱，手掌柔軟無骨。
兩個人手間的差別有多大，心裏那根心弦就被撥動得越大，第一次感受男女生身體的異同，是從手心開始。
當座艙升至高空，整座城市盡收眼底。
夜晚五彩的光點綴整座城市，游樂場人們的身影越發渺小，城市其他建築再也阻礙不了視野，萬事萬物都在自己眼前打開，整座城市就像一個夢幻時空。
俯視整座城市，童妍回頭看身旁的江時遇，他在看窗外。
“放孔明燈那時，我騙你了。”童妍靠近他的耳邊說。
江時遇偏頭看她。
“我沒有在紙上寫不要考倒數第一，我寫的是：希望江時遇永遠開心。”
座艙上方有一盞燈，燈光不算太亮，但足以将她臉上任何一個輪廓照亮，她的目光很柔和，眼眸裏潋滟溫柔的光，她的鼻子翹挺可愛，紅唇惹人垂愛。
江時遇盡管已經很克制住自己，可還是壓抑不住對她動了心，即便知道她和他身份的差距太大，他們之間永遠會隔着一條河，河的兩岸一個走陽關道一個走獨木橋，知道交往不會有結果，但還是動心了。
“童妍，你對別的男生也這樣？”
江時遇聲音很平靜，內心卻并非靜如止水。
“嗯？”童妍不解。
江時遇沒有明說，眼睛直定定看她。
下午在巴士裏看到她和一個男生站在商場門口說說笑笑，他并不是毫無感覺，他有一點不愉快，只是沒讓自己表現出來。
雖不明白他的意思，童妍還是直接說明自己的心意：“沒有，我只對你這樣。”
她的目光是真誠的，表情也是認真的，牽着的手也是真真實實的。
江時遇點頭，然後撇開臉笑了。
童妍：“你笑什麽。”
“你呢？你笑什麽？”
“我看你笑我就笑了。”
“哦，我也是。”
反正莫名其妙就是想笑，莫名其妙就是開心，莫名其妙就是期待往後的每一天。
對面的情侶：“......”
本來是讓別人看他們秀恩愛的，結果被對面的俊男靓女閃瞎了眼，即便他們什麽話也沒說，光是牽手笑看對方，都覺得是甜蜜暴擊。
.......
星期一，早上。
童妍早早起床，她今天提早了半個小時，呆在鏡子前整理頭發延長十分鐘，很奇怪，她以前不是太過注重打扮的人。
弄好了一切，她下樓拿早餐，提前來到車庫裏等王叔送她去學校。
王叔到來時，頗為詫異，今天的大小姐對于上學過分積極。
“妍妍，今天有重要考試嗎？”
童妍視線從手機上移開，淡然道：“沒有，怎麽了？”
靠近才發現，大小姐還往頭上夾了一個漂亮發卡......
王叔愣了好半天，才讪讪笑道：“沒事，沒事。”
車子離開童家別墅，大約半個小時，童妍走進德育二中校門，好巧不巧她看到跟徐一峰幾人一起走進校門的江時遇。
徐一峰眼尖，大老遠就沖童妍揮手呼喚：“早上，童妍同學！”
童妍掃他身旁的江時遇一眼，點頭示意了一下，跟随從四面八方彙聚一堂的德育二中學生一起走進校道，目的地是教學樓。
男生們走在後面看，一邊看着童妍一邊議論。
“喂，今天的童妍好像有點不一樣？”劉興問。
徐一峰撓撓下巴：“沒有吧，沒看出來，還是一樣的高冷傲慢，你們剛才沒看見她都不搭理我？”
劉興轉頭問江時遇：“真的沒有？阿遇，你也沒看出來？”
一旁的江時遇本來不想表露太多情緒的，被劉興一提問，眼底的笑意即刻暴露了出來。
一貫清冷的童妍同學，她往頭上別了一只發卡，江時遇一眼就看到了，實在太明顯了。
“沒有，沒看出來。”江時遇睜眼說瞎話。
劉興：“好吧。”
走進班，江時遇目光落在童妍身上，可能覺得別發卡很奇怪，現在她頭發上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江時遇和往常一樣面無表情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椅子往後拉，人懶懶地坐在位置上，漫不經心看了童妍一眼，她一邊喝牛奶一邊翻閱雜志，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雖然那晚偷偷牽了手，他們卻不是情侶，因為沒誰跟誰告了白。
江時遇回頭，對第四組的劉興說：“劉興，借作業我抄一下。”
劉興遞上作業本，好奇問：“阿遇，你每天抄作業，怎麽做到考試第一名？”
“不知道。”
道了一句，江時遇拿筆慢悠悠地抄起了作業。
一個抄作業，一個喝牛奶看雜志，誰也沒打擾誰，好像星期六那晚坐在摩天輪裏牽手的人不是他們。
所以，這一切都只是月亮惹的禍？
